铝制锅铲与铁锅碰撞出刺耳声响，林夏低头盯着腰间歪斜的围裙系带。灰蓝色棉布洗得发白，两根布条紧系在后腰，随着翻炒动作勒进她的腰间。这是母亲用旧衣服做的围裙，前襟沾着洗不掉的酱油渍，右下角还留着去年被她剪开又缝补的歪扭针脚。
"系紧些，不然油星溅到衣服上。"母亲粗糙的手掌突然从背后伸来，把腰后的系带狠狠一拽。十二岁的林夏踉跄着撞上灶台，油锅里腾起的青烟熏得她睁不开眼。布料摩擦声里，窗外飘来烤红薯的甜香，同桌小敏穿着粉色卡通围裙跑过巷口，而她只能盯着围裙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补丁，把菜刀剁在砧板上的节奏压过巷子里的欢笑声。
二十年后，程远送的那条咖啡色围裙静静躺在料理台上。林夏摩挲着H型背带边缘的磨毛布料，这种围裙的系带十分舒适，打个结就能系好。她忽然想起昨夜程远从背后环抱她时，带着薄茧的拇指正好卡在系带边缘。
"要帮忙解围裙吗？"他的呼吸扫过她后颈，围裙前兜里还装着两颗洗干净的番茄。深棕帆布蹭过程远灰毛衣的声音格外清晰，林夏能感觉到他胸膛震动的频率，系带解开的瞬间像某种隐秘的开关。
现在她的衣柜里挂着形形色色的围裙。靛青棉麻围裙两侧有大口袋，能装下整个秋天的板栗；墨绿灯芯绒围裙的H型背带缀着图案，煮咖喱时会被热气蒸出松木香；粉色大花边围裙的交叉背带很亮眼，就像冬天优雅的礼服；最常穿的那条米色亚麻围裙，胸前用红线绣着歪歪扭扭的小草莓——是去年生日程远亲手缝的。
雨夜温存时程远总爱把脸埋在她围裙口袋里，说能闻到肉桂混着阳光的味道。有次她穿着新买的牛仔布围裙切水果，粗硬的背带硌得他锁骨发红，却偏要咬着她的耳垂说："这件战甲不错，就是脱起来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