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诗：岁末
-
〇河流
-
为什么不生活在一片热带密林里？
大地四季温暖
柑橘金黄
随着河流
路经每一个赭色的居民
每一片赭色的土壤
-
为什么不在一片枝叶之中躺下
大地已经铺满艾叶的床
水岸泥沙软糯林地明亮
采果而食，之后即可静候月光。
-
在天黑之前我有足够的时间深入密林之中更远的地方。
我如同一片河流日夜与陌生的土著在岸边诀别，脚步流淌。
土著如同一片河流，源于过往，流向现在和往后的地方。
流向用来接待我的牛羊和酒酿，麦芽香甜，河流让我知道：
那是密林之中透过的光。
世界明亮。
大地并不荒凉。
-
夜晚如同河流教我什么都不去想。
我的双手不能停驻任何一方河水
一寸土壤
生起篝火，我知道我并非一无所有，一万个有草场和野花的地方都是我的故乡。
月亮升起来了。
月光轻盈赤裸。
飘摇却不淫荡。
-
我并非一无所有，月光之下我如同河流一样明亮。
月亮是我的爱人，与我分坐在河水的两旁。
所有大地流放河水之处，那是我目光之所向。
河流是我的每一处家乡。
-
-
-
〇亲爱的堂吉诃德
-
我们有一片海岛和一座城堡。
我看到有些人喝醉了，红酒和赤色的皮革负责构成你眼中的血，流满了人群交织的地方。
-
出于怜悯，你由衷地爱上一个姑娘，忠心耿耿，其貌不扬。
你的失落之中仿佛是有一道光亮，从此庄园之中生产出爵位、公主、围栏和车马牛羊。
-
游走四方，你的许诺不是拯救他人而是自我补偿。
受了伤，摔在地上，日夜旋转，田野枯黄。
-
砍吧本就是一条木棍、一匹瘦马和一条病驴，
带着愤怒和希冀播撒在荒原之上的教义，
有谁会看？
有谁会看得清？
-
谁也不必在乎了。
一场大梦启示霍乱和痢疾。
你是如此相信世界所虚构出来的那种正义！
-
一个孤独的人准备动身，
一场大梦赦免亿万无罪人，
一场大梦之中无数战马和巨人向你奔袭而来。
-
看吧看看那匹老驴和那把支离破碎的标枪，一场征程用以概括所有饥寒交迫的流亡。
破伤风带来了悲怆，也同时带来你的辉煌。
-
-
-
〇泛灵
-
爱是剧烈的疼痛，穿过一片花石和草木镶嵌的地方，我才得以看得清。
那是一种广泛而热烈的空气，我对着荒漠开始意淫。
-
仿佛是看不清你就看不见自己。
仿佛是放下了一切去爱所有，打算相信一切，然后用自己本身去主观偏执地证明。
-
一群孤独的人坐拥于世界的山岗之上进退维谷，近乎是同时爱上并憎恶自己的敏感和偏执。
他们貌似要比孩子还要幼稚得多，真的拾起了山上的草茎而且当成是自己的爱人。
而我不管荒漠上到底有没有生息，反正我的身体里有一整座森林。
-
放弃与参差错落的人类进行交谈，我得到的失望总会大于慰藉，我为何要在今晚数到第三十七颗星星的时候想起你？
-
我想我是有些不切实际，比起人类的军事和政治，我更擅长与草茎坐在一起，即使是枯萎了也毫不在意。
-
那就足够了，
足够我去赞美，
那是神给大地的东西，那是大地给我的东西。
-
逃离人造物生硬的粗劣纹理，仿佛人造的东西都能够属于男女两性。
而我无法克制与荒漠的爱情，我的心里有一座不属于任何性别的森林。
-
太阳要升起来了，血色的林子和血色的荒野地，我不知是否真的能够看得清。
火红色在灼烧我的躯体和眼睛，
把树枝摘下来写在纸上，
明天我的墨水会在报社的纸张上与铅字混杂在一起。
-
请问这一张是男性还是女性？
-
初稿：2023.11.30
完稿于2023.12.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