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铁器制造业
前燕、后燕、北燕时期已大量使用铁制兵器、生产工具、带具、马具等。
前燕时期的墓葬辽宁北票喇嘛洞墓地十六座墓葬中出土铁器一百八十六件，其中生产工具七十件、兵器五十一件、马具二十五件、日用品和其它用具四十件。该墓地发掘出的各类器物中，惟铁器是每墓必葬的。其中的一座墓葬随葬品最多，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从墓中出土铁刀一件、剑一件、矛两件和铁镞等四种铁制兵器，而铁制农具、工具则有犁铧、犁镜、犁壁、斧、穿、钁、铡刀、凿和镰等多种，对研究前燕农业发展问题具有重要意义。
辽宁朝阳县十二台乡砖厂前燕墓葬出土了铁吊环、铁棺钉、铁包银方环形带扣、铁包银銙环、铁兜鍪、铁颈甲、铁甲片、铜鎏金马镳上有铁质横轴，环首直背铁刀的木鞘外尚包有铁皮。
辽宁朝阳袁台子东晋壁画墓出土有铁棺钉、铁杖钩、矛形铁器、铁镞件、铁环梁青铜釜、铁带卡、小铁刀、衔镳、四角用铁角页包钉的木箱等。
后燕墓葬发现不多。辽宁朝阳后燕崔遹墓①出土了一件铁镜。

辽宁北票北燕冯素弗墓出土的铁器有铁斧、扁铲、凿、锯条、长剑、环首刀、矛、尖头铁器、鸣镝、镞、甲片、马衔、旗座、弓距、通管等。
从该时期铁器的种类上看，兵器有兜鍪、甲、镜、鸣镝、矛、剑、镞、刀等；工具有环首刀、砍刀、削、铲、锸、铧、犁镜、镰、三齿叉、斧、穿、匙形器、条状器、柱状器等等；马具有衔、带具、颈甲等；生活器用有釜、鍑
等；服饰有带扣；还有与其它材料合成的器物如铜提梁罐、衔镳、漆壶、铁包银方环形带扣、铁包银銙环、铜带卡、铁质汴圆球铃舌等等。
可以看出，当时铁器的使用范围很广，有的铁器具有北方民族特点，而非中原生产。文献记载，与鲜卑同俗的乌桓男子能做弓矢鞍勒，锻金铁为兵器，从出土文物中有鲜卑特色的釜、鍑、刀等器物看，前燕、后燕、北燕辖境内肯定能够冶炼并生产铁制品。

经鉴定，辽宁北票喇嘛洞墓地出土的铁制农具的材质有铸铁脱碳钢、炒钢、韧性铸铁、脱碳铸铁、白口铁等。这些农具有的是直接铸造成形，没有进行后期的加工处理，有的是铸造好以后又经脱碳处理而成，有的则是直接用钢材锻打成形，表明当时工匠已经能针对不同用途的产品采用不同的材质，制作技术达到较高水平。
辽宁北票喇嘛洞墓地出土的铁剑在形制上与中原地区已经没有差别，说明受中原地区的影响较大。三件铁剑和两件铁刀的鉴定结果表明，均采用炒钢原料折叠锻打而成，晶粒细小，夹杂物含量较少，含碳量较低但不均匀，一般是边部较高，中心稍低，具有较高的质量；四件矛中其中的两件采用了铸铁脱碳钢锻打制成，一件采用炒钢原料锻打而成，而另一件则可能为灌钢制品；两件镞中一件为炒钢制品，另一件为可锻铸铁制品。这表明，当时的工匠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制作出同样的器物，制作技术较为成熟。

三、青铜冶铸业
青铜冶铸业在鲜卑已有悠久历史。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东胡族就有着发达的青铜冶铸业，当时生产的青铜制品种类繁多，兵器和工具类有曲刃短剑、戈、矛、刀、锥、斧、镞、盔等；炊器容器类有鼎、鬲、豆、罐等；车马器类有辖軎、銮铃、当卢、衔、镳等；生活用品类有铜镜、扣、泡饰；饰件类有“鳐鱼”形、蛙形、虎形、狼纹、蛇纹的铜饰件等。这些青铜制品造型千姿百态，充分显示出当时人们的创造力。当时人们已经掌握了利用陶鼓风管作鼓风设备来提高炉温的技术。在喀左县滴达水的一座属于春秋时代的古铜矿遗址中，发现有采矿工具、冶炼器具和矿渣等物。而赤峰市林西县的古铜矿则是一座从采矿、选矿到冶炼、浇铸的大型联合作坊。可见，东胡族在青铜冶炼、铸造方面的技术工艺已经相当熟练，达到了很高的水平。
前燕时期铜器铸造业的水准应该相当高。《晋书》记载，有一匹慕容廆、慕容皝、慕容儁三代都骑乘过的名马，慕容儁“命铸铜以图其象，亲为铭赞，镌勒其旁，置之蓟城东掖门。是岁，象成而马死。”①以铜铸像，没有较高的铸造技术是很难做到的。

已发现的前燕、后燕、北燕时期的墓葬，随葬的铜器十分丰富。辽宁北票喇嘛洞墓地出土有铜缀泡套管摇叶、铜耳坠、铜镂孔缀片若干、铜鎏金镂空马鞍桥包片一副、铜伞状泡饰四十四件、铜鎏金镂孔带饰、铜带扣和铜带箍各两件。还出土有铜管玛瑙珠金管串饰、铜釜、铜灯、铜甑、三足铜釜甑、铜卧鹿形饰、铜马镫、铜缀泡套管摇叶和铜伞状泡饰、铜带扣、木芯嵌边环状器、铜五铢钱等等。属于前燕时期的辽宁朝阳十二台乡砖厂墓出土铜器二百多件，其中有木芯铜鎏金镂孔包片鞍桥、铜鎏金素面包片的前鞍桥、铜鎏金翼形片、铜鎏金镂空翼形片、半圆形小铜泡、铜鎏金当卢、铜鎏金马镳、铜鎏金马镫、铜銮铃、杏叶、铜鎏金节约、铜鎏金缀泡套管摇叶、铜带扣、铜鎏金半球形镂孔饰件、箭箙饰、鎏金镂空带扣等等。辽宁朝阳袁台子东晋壁画墓出土铜器有铜魁、鎏金铜帐角、铜泡饰、铃、釜、鐎斗、钵、洗、鞍桥、带钩、带卡、鎏金铜饰件等等。
辽宁朝阳市后燕崔遹墓出土铜器有铜魁、铜弩机、铜刀、铜带钩等。辽宁北票北燕冯素弗墓出土铜容器二十七
件，有釜、甑、盆、洗、鍑、魁、尊、鐎斗、提梁盖鍑、提梁罐、提梁鍑、鎏金提梁小壶、铜虎子、铜印等。

从考古发现来看，这一时期的青铜器种类，兵器有箭箙饰、驽机、矛、剑等，马具有鞍桥、铃、泡、摇叶、镫、镳、銮铃等，生活用具有鼎、釜、鍑、甑、魁、鐎斗、提梁罐、盆、钵、支架、帐角、虎子等，装饰品有带扣、带卡、带钩、镯、指环、耳环、耳坠、铜管玛瑙珠串饰、镜、束发器、铜卧鹿形饰等，此外还有印、货币、钉等等。
这一时期的铜器有很多都具有北方民族特色。如喇嘛洞墓地出土的铜鍑均为深腹，高圈足，器形较瘦高。这种鍑具有前燕时期的时代特点和北方民族风格。铁鞍桥包片及诸多铜缀泡套管摇叶、铜镳、铜带卡、铁衔、铁带扣等属于前燕、后燕、北燕时期马具系统的一部分。其中出土的一副完整的铜鎏金镂空鞍桥包片和伞状铜泡饰等，更是其马具系统的典型器物。有关专家认为，这种极具民族特色的马具肇始于慕容鲜卑建国之前，并流行于前燕时期。

四、酿酒业
随着农业的发展和粮食作物的增加，慕容鲜卑的酿酒业也发展起来。与鲜卑同俗的乌桓早在东汉时期，就掌握了造酒技术。据记载，他们当时“能作白酒，而不知作曲蘖，米常仰中国”①。就是说当时乌桓族的生产力发展水平有限，只能以简单的方法制作白酒，由于农业不够发达，作为造酒原料的米数量不足，尚需从中原获得。慕容鲜卑进入中原后，便直接利用中原地区的酿酒成果。当时的酿酒工艺可以从《齐民要术》得到了解。在《齐民要术》中，介绍酿酒生产技术的文字占有一定的篇幅，所收录的实际上是汉代以来以北方为主的酿酒法，其中有八例制曲法，四十余例酿酒法。
其时，各种酒进入鲜卑日常生活，饮酒成为慕容鲜卑统治者的经常性活动。在文献中，有不少关于慕容鲜卑饮酒的记载。在著名的“棘城保卫战”中，慕容廆施用离间计，遣使独以牛酒犒宇文氏。慕容皝的庶兄慕容翰转投宇文归后，“自以威名夙振，绝不保全，乃阳狂恣酒，被发歌呼。”①慕容儁曾“燕群臣于蒲池，酒酣，赋诗”②。

文献中还有一些慕容鲜卑皇室贵族酗酒的记载。慕容廆谈到酗酒的坏处时指出：“酒色便佞，乱德之甚也，不可以不戒。”①说明酗酒已经影响了慕容鲜卑的政治，以致需要首领提出警告。后燕开封公慕容详在中山即皇帝位后，由于嗜酒好杀，不恤士民，中山城民遂迎赵王慕容麟入城，慕容详被逮捕后处死。
五、商业
前燕、后燕、北燕时期的商业受当时大环境的影响而时兴时衰。晋灭吴后，随着国家的统一，社会的稳定，经济的振兴，商业也随之进入到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南北两地的交通阻隔被打破，商路通畅，关梁无阻，地区间的贩运贸易日趋兴盛，城市商业也日益繁荣。由于国家统一，政治影响扩大，对外贸易也获得较大发展。
“八王之乱”后，匈奴、鲜卑、羯、氐、羌等族的割据势力相继入据中原，北方形成了分裂割据的混乱局面。这次动乱的时间比汉末豪强割据更长，因而对北方社会经济的破坏程度也更加惨烈，历经魏晋两朝而发展起来的北方经济，在战乱中大受摧残，阡陌夷灭，田野荒芜，城邑萧条，商业的发展再一次停滞和趋于衰落。

但是在十六国分裂割据的年代里，尽管社会动荡，战乱频仍，社会经济复苏的生机并未斫丧殆尽，商业也不是始终停滞不前的。事实上，当时各族的割据政权出于保境安民而实施的鼓励生产、促进经济复兴的措施和政策，使各区域内的地方经济得到不同程度的恢复。因此，残破的社会经济有了一点转机，商业也得到一定程度的恢复。
慕容廆时，用仁德安绥民众，汉族和夷族的民众，不远万里前来投奔，人口户数比起以往增长十倍，没有田地的人达十分之三四。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以经商为业，以至商满为患。所以慕容皝发展农业，增加劳动者数量的措施之一就是裁减多余的商人、学生的数量，使其回归务农，这可以反映出前燕建国初期商业过盛的情况。
后燕时，慕容熙“为苻氏起承华殿，高承光一倍，负土于北门，土与谷同价。”①由此可见，商品供求规律在当时的社会起着调节作用。

北燕冯跋统治时期，社会安定，人民安居乐业，商业出现了繁荣景象，与周边政权的贸易得以恢复。库莫奚虞出库真率领三千落前来北燕请示通商互市，并献上一千匹马，冯跋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并把他们安置在营丘从事贸易活动。
在辽宁朝阳前燕、后燕墓葬中都出土有“五铢”钱，北票喇嘛洞墓地出土3枚，朝阳袁台子东晋壁画墓出土7枚，朝阳崔遹墓出土1枚。汉武帝即位后，“外事四夷，内兴功利”，急需开辟财源。同时郡国自由铸钱，造成币制混乱，物价上涨，威胁中央财政。于是汉武帝公元前118年下令废除汉初郡国制币权，组成中央铸币机构负责铸造五铢钱。从汉武帝起历西汉、新莽、东汉、魏、晋、南北朝到隋唐共七百多年，五铢长期为历朝法定货币。
朝阳崔遹墓还出土一枚“货泉”。 “货泉”是公元８年至２３年王莽新朝时期制造和使用的货币，东汉初年还继续使用。
总之，前燕、后燕、北燕时期的商业随着形势的发展时起时落，在当时的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第九章 前燕后燕北燕的文学音乐史学
前燕、后燕、北燕处于中国历史上民族大融合的历史时期，因而在其文学、音乐及史学上亦烙印了时代的特点。在文学上，继承了汉晋文学的精髓，又融入了本民族的风格；在音乐上保留了具有鲜卑民族风格的“马上之声”，也吸收了各民族的音乐精华；在史学上因袭传承了魏晋以来的史官制度，并出现了一些史学家和史学成果，在中国文学、音乐及史学史上写下了浓重的一笔。
第一节 文学
前燕、后燕、北燕政权处于中国历史上最混乱的时期，北方匈奴、鲜卑、羯、氐、羌以及汉族的割据政权混战不休，中原文明遭到空前破坏。前燕、后燕、北燕在战乱中也维持了短暂的稳定，使北方汉魏以来的文化得以星火相继，并形成有别于东晋的文风，即：承汉魏之旧旨，玄风涤尽，文采与实用并重。

前燕、后燕鲜卑慕容氏君臣大都掌握了汉语，用汉语写作一些诏令书疏等类文章，也创作了一些诗歌辞赋。由于战乱等原因，保存下来的文献很少。前燕、后燕、北燕的文学作品基本上都为《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收录，均为三燕统治阶级高层的文章，可见其统治者大都有较高的文学修养。此时期较著名的民歌基本保存于《乐府诗集》所录《梁鼓角横吹曲》中。此时期的文学形式主要有两种：即章表笺令和民歌谣谚。
一、章表笺令
（一）前燕建国前及前燕时期：
慕容廆的作品，《晋书·慕容廆载记》中记载了他的《与陶侃笺》：“……天降艰难，祸害屡臻，旧都不守，奄为虏庭，使皇舆迁幸，假势吴、楚。大晋启基、祚流万节，天命未改，玄象著明，是以义烈之士深怀愤踊。猥以功薄，受国殊宠，上不能扫除群羯，下不能身赴国难，仍纵贼臣，屡逼京辇。王敦唱祸于前，苏峻肆毒于后，凶暴过于董卓，恶逆甚于傕、汜，普天率土，谁不同忿！深怪文武之士，过荷朝荣，不能灭中原之寇，刷天下之耻。……廆于寇难之际，受大晋累世之恩，自恨绝域，无益圣朝，徒系心万里，望风怀愤。今海内之望，足为楚、汉轻重者，惟在君侯。若戮力尽心，悉五州之众，据兗、豫之郊，使向义之士倒戈释甲，则羯寇必灭，国耻必除。廆在一方，敢不竭命。孤军轻进，不足使勒畏首畏尾，则怀旧之士欲为内应，无由自发故也。故远陈写，言不宣尽。”其文华美，且有骈文风格。这篇《与陶侃笺》写得中规中矩，清楚晓畅，他的文学才能是应该得到肯定的。

慕容儁的作品：《晋书·慕容儁载记》记载慕容儁“雅好文籍，自初即位至末年，讲论不倦，览政之暇，唯与侍臣错综义理，凡所著述四十余篇。宴群臣于蒲池，酒酣，赋诗，因谈经史”①可见慕容儁本人及其大臣的文学修养都是非常高的。其文有《手令敕常炜》、《下令追崇祖考》、《下书定冠冕制》等。
此外，见于史籍的前燕君臣章表笺令还有：慕容暐的《答慕容恪慕容评》、《下书祈雨》；慕容翰的《上言宜讨素连木津》；慕容恪的《因水旱表请逊位》；鲁昌的《说慕容廆通使劝进琅琊》；韩恒的《驳宋该等议表请廆为燕王》；封抽的《上书陶侃府请封慕容廆为燕王》；封裕的《谏慕容皝》；皇甫真的《上书请征吕护》、《上书请防秦》等等。

（二）后燕时期：
后燕君臣的作品有慕容垂的《上苻坚表》、《上书请伐》、《济河下令》、《报丁零及西人令》、《与僧朗书》；慕容盛的《告成太庙令》、《下令公侯赎罪不得已金帛》；慕容农的《在龙城上表》；娄会的《仕慕容垂为尚书郎》、《上疏请听吏终丧》等等。
（三）北燕时期：
北燕君臣的作品有冯跋的《即位下书》、《下书葬高云》、《下书除前朝苛政》、《下书令境内不改葬》、《下书建太学》；冯素弗的《乐浪公主下嫁蝚蠕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