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重逢
“帆高,你希望这场雨停下来吗?”
我想起来了,那是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我们躲在池袋的酒店,静息聆听着远方犹如太鼓般空灵的雨声。
“呐,你在听吗?”
我回过神来,阳菜身穿白色浴袍,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撑起身体,脸上满是温柔与泫然欲泣掺杂的神情。她柔顺的黑发松散的披在肩上,散发着淡淡的柠檬香味,深蓝色的双眸深处充斥着某种捉摸不透的情感——悲伤,怜爱,以及……绝望。
我很想说话,不知为何,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的身体……开始变得奇怪……”
她直起身子,双手缓慢地解开束于腰间的浴袍带子,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是因为兴奋,而是因为未知的恐惧感——仿佛有什么极端重要的东西,将要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一般。
我无法移开视线。
怦怦,怦怦。
浴袍滑落下来,阳菜纤细的上半身,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
怦怦,怦怦。
灯光毫无阻碍地透过了她的身体,折射出只有在水池中才会涌动的光波。大团的水泡向上浮动着。
怦怦,怦怦。
阳菜抿着嘴巴,倔强地抬起头看着我,泫然欲泣,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黑发自肩膀滑落,深蓝色的双眸中泪光闪烁。
霎那间,一股巨大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涌来,没由来却又刻骨铭心,我发疯般扑向阳菜,紧紧地抱住了她。我感到怀中的娇躯僵硬了一刹那,但很快,少女柔软的双臂抚上了我的脊背,紧密贴和于我的背部,我则更加用力的抱紧她,她的身躯正微微颤抖着。
生平第一次,我发觉我怀中的那个女孩是如此的柔弱,之前她又是如何用她的小小肩膀撑起了整个世界,心中无限上涌的温情让我暗暗发誓:我将用我的一生去守护她,不让她去遭受半点的风雨。
肩膀上突然传来柔柔的,钝钝的触感,我分明用余光瞥见,阳菜轻轻的将下巴放在了我的肩上,紧接着,她仰起了头,把嘴巴凑在了我的耳边,我几乎可以感受到她撩人发丝的气息,吹着我的脖子,令人心悸的发痒。
“所以……”
她的声音竟罕见地带着些许呜咽,心中也是有浓烈的不安感涌上来。
“……帆高……”
声音在逐渐减弱,我屏住呼吸,只感觉我的心脏正强烈而有力的跳动着。
窗外雨声愈发大了起来,隐隐约约的,有雷鸣传来。
“……别哭”
当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怀中的温热与柔软刹那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空气与无以名状的空虚,我的双手穿过空气,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翻涌而来,几近将我深深掩埋。我撕心裂肺的呐喊着,以全身心的渴望祈求着:
“阳菜!”
我瞬间睁开双眸,发现自己正大口地喘着气,仿佛刚刚从深海中浮上水面,被强烈的窒息感死死掐住一般。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片黑暗,那个酒店的记忆突然间就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只要稍微动一下别的念头记忆便会不着痕迹的消失。
“原来是梦吗……”
我的呼吸逐渐平复下来,心脏却仍强有力的鼓动着。稍微平复了一下心境,再次闭上双眼,试图继续睡下去,可突然复活般的雨点声在耳畔响起,我的心也如同被雨滴击打般悸动起来。三年来,无论什么时候,雨声总是在那里,总是撩拨着我平静的心绪,正如现在,尽管梦境早已消散,但轻柔而热烈的雨声却依旧让我回想起三年前的种种……
既然如此,那便回忆一些欢乐的事情,伴我入眠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思绪,也自然地转到了今天下午的记忆——时隔三年,我与她的第一次重逢。
“我们……不要紧的。”
双手轻轻握着阳菜柔嫩的双手,我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任凭雨滴抚摸着我的脸颊,混和着我脸上的热泪流下,有清风吹过,莫名觉得很舒服。
阳菜的手与我的手摩挲着,白暂的脸上也是有一抹淡淡的红霞浮现。
“其实,我设想了很多我们再次重逢的场景……”
“我也设想过最坏的结局,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
“因为我们最终见面了。”我轻轻的答到。
“你知道这三年来我最想对你做什么吗?”
突然,阳菜脸上布满了灿烂的笑容,只是脸上那一份残存的羞涩,使得少女一瞬间突然散发出罕见的娇媚之意,我不由得看呆了去。
“什……么?”
阳菜轻轻的踮起脚尖,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是……”
我内心中充斥着无数种想法,其中一条正逐渐明晰,当下也是令得我脸颊愈发滚烫起来。
阳菜的脸正在我眼中放大,我的心脏狂跳着,离得太近了,我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阳菜深蓝色双眸中我自己的倒影,以及少女眼眸中隐藏极深的一丝羞涩。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这莫非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
少女的脸仍毫无妥协的凑近着,我那突然变得灵敏了许多的耳朵甚至可以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
“亲……吻?”
我内心已经塞不下其他想法了,只得慌乱的闭上眼睛,无比紧张的等待那个时刻的到来。
突然,我的手一空。
“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