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部分人的存在,就像是造物主恶劣的玩笑一般。
他们最初与身边的孩童无异。天真烂漫,去触摸、去品味世间繁华。却在刚适应这一切后,被彻底剥夺这项权利。
食欲作为人最初始、最根本的欲望,被夺走时,会是什么感觉?
……除了叉子,没人知道。
蛋糕,叉子眼中至高且唯一的美味。叉子对他们而言,无疑是危险的存在。
所幸,无论是蛋糕还是叉子都是极少数人群,他们极低的相遇概率,也几乎使得人们忘却了其的存在。
而工藤新一,很不幸的,便是这么一个危险的存在。
在工藤新一八岁生日那天,有希子特地为他烤制了柠檬派,他随口道了一句“这次的柠檬派味道好像有些淡”,却立刻引起了敏锐的父母的警觉。
父亲在那天告知了他有关蛋糕与叉子的事情。
时间证明,工藤夫妇的猜测是正确的。
工藤新一自八岁起味觉开始淡化,九岁以后,他再尝不到任何味道。
他懂事的早,更是十分要强,会笑着对父母说没关系,不就是尝不到味道了嘛。
在最疯狂的时候,在被乏味的一切折磨得发疯的时候,一切能吃的东西,甚至是纸张,衣物……他都撕咬过,固执的不肯相信自己会再也无法品尝味道。
食物的香气尚且能闻到些许,却是很淡了,徒增折磨。
依然保留着喝咖啡的习惯,再尝不到醇香,只为提神。
有时,工藤新一会将自己视作苦修的僧人,不允许碰任何荤腥的那种僧人。有时,他会去刻意寻求辣味,可除了痛以外,什么都感觉不到。
一直以来,他都有暗自观察身边的人,留意身边会不会撞到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却也只是出于谨慎,论心底他并不以为然。
失去了味觉确实令他十分痛苦,但工藤新一并不认为自己会按捺不住进食的欲望,那是作为侦探最基本的自制力。
直到有一次案件,将他可笑的自信击得粉碎。
那天工藤新一苦思许久,却总是无法推测出犯人的动机。
他蹙着眉,一步步靠近死者。
警戒线分离出了足够的空间让侦探安静思索。
犯人被抓时浑身是血,神情似是正沉醉什么而不可自拔,直到警察将冰冷的手铐戴在他腕上时才回过神,大喊大叫着自己并不想伤害那人。
目暮安排好其他事宜后,转身想询问工藤有没有推出犯人动机,却只见工藤新一站在血泊前愣神。
目暮拍拍工藤新一肩膀唤他,却反被工藤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工藤老弟?”
“抱,抱歉,目暮警官……”
“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工藤新一没有回答他,只是惨白着一张脸,逃似的离开了现场。
那位死者,是蛋糕。
犯人的动机?
将自己代入后,一切都在瞬间通彻。
……
他险些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渴望。
工藤新一回想起鲜血溢出的浓烈的香味,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寡淡无味,但只片刻那股香气便刺激的他几欲冲上去。
神情恍惚时,工藤新一脑海中瞬间闪出自己在红色的血液中露出的贪婪模样,以及手中可能的会存在的“蛋糕”的一部分……
胃里一阵翻涌,他跑到一旁的角落开始干呕。
“……”
许久之后,他有些无力地揩去了嘴角的津液。
满是狼狈相。
工藤新一那天没有再出面,只是很简短的给目暮警官发了讯息,并以一般的“变态食人”为由作了解释。
他没有再进一步说明。
反正也没有那个必要,叉子与蛋糕的存在少之又少。
他恐惧自己会失控,而隐瞒下更深处的真相,究竟是因为对同类的一丝怜悯,还是别的什么,无从知晓。
……
工藤新一的现任男友,黑羽快斗,另一个身份是怪盗基德。
起初,他认为自己对基德气息的敏感,是某种心里暗示,或者,是他不愿承认的心灵感应。
但在接触黑羽快斗以后,那种感觉却愈发强烈。
基德身上有某种吸引他的东西,他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
工藤新一无法停下自己逐渐靠近那人的脚步。
和黑羽快斗的相遇是否是巧合?谁知道呢。
和黑羽快斗成为恋人究竟是出于食欲,还是心因性?
……他不愿去想。
“新一!”
黑羽快斗又露出这个笑容喊他名字了。
工藤新一经常会看着黑羽快斗愣神,也因此总被对方调笑道:
“新一——又看我看得入迷了嘛?”
而工藤新一这个时候只会用一个吻来回答他。
……
无法言喻他每次见到黑羽快斗的兴奋感。
那种如全身过电一般的颤栗。
好想品尝他的味道……
好想彻底把他变成属于我的东西……
手掌被指甲攥到破皮,工藤新一企图挽回自己的神智,面上却满是兴奋的潮红,嘴角也勾起病态的弧度。
大多时候,他是冷静而自持的。可每当黑羽快斗的出现在自己附近,工藤新一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贪婪、疯狂,且没有理智。
只想要攻击、撕咬、大快朵颐。
压抑叉子这种血液中的本能并不容易。
很早的时候,灰原便察觉到了什么。
“你最好别再去他的现场,工藤。”
工藤新一知道。
仅剩的理智告诉他应该离黑羽快斗远点,可他的内心却在疯狂叫嚣着把那个人捕捉、享用……
本来,工藤好不容易得到最后去一次怪盗现场的机会。他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为了双方的安全,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事情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失控的。
“哟,名侦探。”
铺满月光的天台上,白衣怪盗语气轻松的和他打招呼。
殊不知对面的侦探先生,蔚蓝如空的眼睛里却闪烁着危险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