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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眉盏——奉君一盏峨眉,愿此后心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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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6-22 11:00回复
    素雪霏霏,苍穹青白泛着霜色,靛青绵延。青葱群峰,孤壑染黛,濒天处化作青碧,东荒的大寒时节悄然而至。
    一座城门屹然孤立于茫茫莹白雪地中,桑染的墙,黛瓦上积了一层雪霜。瑟瑟寒风夹着守城将士巡视间鳞甲交错的锵声。
    亭台楼阁,廊腰缦回,玉廊复道回环的中庭下,冬月洒下一片水色,浅浅勾勒丁香的油纸伞上落了鹅毛状的雪,伞下是一姝碧玉,身披薄香雪裘,柔荑指尖提一盏浅蕊香红的花灯,柳眉间是一抹浅笑。
    “末将叩见公主。”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06-22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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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缁色长梯两侧侍立着的将领单膝下跪,将佩剑郑重竖直奉于胸前。
      这是东荒军礼,礼遇东荒女君白凤九亲封的惜柔公主,白弈上神的养女白妧。
      “欧阳,你······”她有些高兴得语无伦次了,他自从内乱平定后前往边关镇守,数千年了,杳无音讯,她还以为战乱时对她颇为照顾的大哥哥再也见不到了。
      “末将调任回京,公主闭门不出三日,故未曾相见。”右侧的将领握剑的手紧了紧,辔头下眉头皱了皱,神情躲闪。
      无邪的小公主不知道,妖族大军压境,神妖大战一触即发。陛下已下旨,命他护着公主下西海安身。
      他不忍心告诉她。小公主素来同陛下最亲,若晓得要远离家人家园,小公主会哭。而他一介武将,诚心不知如何哄她。
      他无意隐瞒,只是不愿她如花的笑颜沾上苦涩的泪罢了。
      “你仍是这般端直,说话也不知顺耳些。罢了,我去寻阿九。”她扫了兴致,踏上那千层阶梯,向懿明殿而去。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2-06-26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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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灯上刻着的枣红的九尾狐凤羽花浮雕映出的赤琉璃色笼在落了雪的樟子松台阶上,摇曳生资。
        透过紧闭的白璧梧桐殿门,泄了满堂的缃色烛光下,两位女子相视而坐。
        殿内,凤九只以绸带绾了发,神色凝重地审阅女相姝荥上奏的奏疏。一阵不安涌上心头,凤九轻触竹简的纤指不知何时握成了拳,烛光辉映下,静若幽潭的眼眸骤然卷起千堆雪。
        妖族闭了通往青丘的所有商道关隘,看来是铁了心要开战。只是,数千年来,青丘同妖族向来毗邻和睦,相安无事。青丘亦不曾有半分逾越邦交礼节之意。妖族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陛下,妖族骤然讨伐,臣尚未查清敌军图谋,此战,我军处境不妙。”
        凤九双手结起宝瓶印,悬挂在梨花木架上的五荒地图随即亮起茶红的边防线。“妖族大军兵临城下,非战不可。你传令下去,羽林军将械营全境戒备。兵部,户部,统领各级官僚,即日起三日内,撤离五荒边境方圆九万里各郡县所有百姓,阴阳幻灵随时待命。其余事项明日朝会再议。”
        “臣遵旨。”姝荥起身下榻,快步出殿,辛夷雕花钗上缀着的官服丝带随风飘飘洒洒,葛灰紫的官服衣摆摇曳似风中柳,水中月。
        竹械阵法护境,为天下百姓赢得撤离战场的时机,竹械毁了可以重造,阵法散了可以重启,百姓流离失所,江山社稷就要倒了。
        凤九伫立在原地目送她离开,此时滴漏断,夜深了。她覆手而立,望着夜雪飘落在窗棂上。她的心难安,燃着的安神香烟斜雾横仍然让她辗转难眠。
        她倚在窗沿看那茫茫白雪,鸦青中偶然瞧见殿门有缕隽永的暖光。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7-02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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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没了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4-02-06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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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门敞开的一刹那,红了眼眶的白妧手里紧紧拽着花灯的提木盯着凤九。
            “阿九,是不是又要打仗了?”她握着凤九的手问,嗓音有些颤抖,浸在眼眶的泪簌地顺着光洁地脸颊流下,刚想上前又像想起什么,退了一步,将头垂得很低,泪在下巴尖滴落。
            “宽宽心,青丘会护你周全。”凤九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别在这站着了,进来再说,外面冷。”
            白妧提着灯彩,凤九牵着她入殿落座。
            “姝荥刚走,水还沸着,”凤九用茶则茶匙向茶壶中投茶,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正用帕子拭泪的白妧。
            自开门见妧妧,她便知道这傻丫头又有了新奇玩意儿,兴致勃勃来寻,不巧正逢议政,又何苦为这一盏花灯苦等两个时辰?
            她煎茶不停,余光瞥见白妧不知所措模样,笑而不语,育华,用茶漏茶针分茶到青瓷茶盏里。
            凤九将茶盏递给白妧,白妧眨了眨酸胀的双瞳,微愣后接过。
            眼波淼淼,她看不真切阿九的面容,只觉此时的阿九极配那句青丘古语——心存丘壑,眉目作山河。
            大雪苦寒,青茶的云梦竟氤氲成了峨巅眉雪。
            待那雾散尽,原让她一时失神的阿九又重新落了座。
            青丘女君为她奉茶,她何其有幸,心里的忧怖散了许多。
            “不妨同我讲讲这花灯什么来头?”凤九又倚在坐榻上,目光却被那小心翼翼置于案头的华灯引了去。
            那花灯上的浮雕霰下的光华,芳泽无加,铅华弗御,活脱脱一出脱了竹纸换作琉璃的皮影戏。
            凤九掩面暗笑,这家伙,皮相还是千年前那憨状可掬的样,底下怎地悄悄藏了颗玲珑心?
            “阿九何必明知故问?你若喜欢,来年再做一个赠你便是!”侧榻上的白妧以为凤九怀疑她在街市上买来凑数,顾不得瞧瞧凤九的神情便急着辩解,只是这话音方落才发现自己又被她匡了话。
            一时气急的公主又怎会知道,上座榻上的凤九听她的话,自入殿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半分的眼波便飘忽不定,手也不断搓捻纨织的衣袖。
            殿内静了许久,唯有窗外的雪还在呼呼地飘。
            “好啦,夜深了,你早些歇下,过些时日,我们回家。”
            女相不在,无人知晓凤九说番话下了多大的决心,又在白妧面前牟足了多大地勇气。
            凤九想,若她不用花灯的幌子激妧妧,妧妧又怎不会察觉?这花灯是妧妧亲手做的,她又怎会不知?只是有些不想说有迟早要说的话让暖融融的红都染上了凄深寒骨的霜白。
            一盏茶饮尽,白妧离了殿。
            凤九坐在榻上洗茶盏,灭了红炭,一浇一斟,方才压下的愁绪又上心头。
            人走茶凉,茶汤如此,雪天里不可预知的人事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不能告诉妧妧真相,哪里是什么出使西海,除了青丘,只有西海不为万钟地收容她,但是,尽管西海再不计私利,妧妧到底是客居。青丘烽火四起,青丘兵力有限,她不能用百姓的安危换妧妧岁月静好,但也想妧妧在西海过得舒坦些。
            内侍已然叩门入殿,丑时末刻,该上朝了。
            凤九拖着沉重的华服裙摆在高楼的玉廊里走。这条路,她走了数千年,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唯一不同的,只是这玉廊尽头,宫墙之外,渐渐热闹了,上元灯会火树银花,垄山茶园采茶调芣苡不断。
            她没什么祈愿的,只求烟火不灭,常家堂前燕不散。
            碧瓦飞甍,檐牙高啄,勾心斗角,宫殿摆簸,云烟沸涌。黎明的朔风推着竹帘摇曳,帘尾坠着的汉白壁染上了寒光。勾栏上点缀着白雪,远望之处,是浩渺青山,巍巍青雾半笼着艾绿峰峦。
            凤九静默地走在檐廊深处,身后侍女侍卫衣裙护甲稀稀疏疏的声响不断。数千年来这样的仪仗不断。这本没什么值得介怀,只是每每漏断人初静之时,那段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情才浮现。
            妖族向来野心勃勃,帝君,青丘一众幸不辱命,必身先士卒!
            朝会三个时辰一柱香不少,矣是敕令:工部御使阴阳幻灵,协助兵部急造军械,户部吏部调遣官员护送所有百姓和物资撤离,礼部辅佐宰相彻查妖族辛秘,刑部随时待命,趁乱收刮民脂民膏者,为避祸害及大局者,无论官僚黎民,严惩不贷!
            朝堂之上,各部尚书侍郎体恤百姓生机,宰相为国选贤任能,史官诚守汗青,不负今人,不蒙蔽后人,这是社稷的福祉,倒是让她欣慰不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凤九明白,凤鸾者,非甘露不饮,非梧桐不栖,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
            没有谁生来就该身处高位而毫不费力地服众,没有布衣背灼炎天光,一草一木润泽,又何来纨绔锦衣玉食?
            他东华帝君身处众生之颠,又谈何容易?文人墨客只知莲不染不妖,只有采莲女知道,莲子怜君,那是帘中卷不去的月色,何等苦涩和意难平。
            从前她区区帝姬,怕便是那文人墨客,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竟怪他铁石心肠。
            凤九凭栏远眺西面,五荒乱起,一国公主身似浮萍,妧妧是否会因怨她而在西海待得不快活?
            凤九身后的一众重臣驻足在原地缄默,这大雪天里,各有各的心事。
            “都别跟着了,回家与家人聚一聚,上了战场就是鸿书难传了。”
            朝臣一一行礼散去,只剩姝荥陪着凤九多看几眼大战前夕寂静无尘的雪。
            姝荥没有家人了,早在她总角之年,家族就为豪强所灭,她被买入烟花柳巷为妓,为了一口生计,她除了献媚讨好,别无选择。这种自辱气节的日子她本以为要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4-02-07 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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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一辈子,却没想到遇见了陛下。
              她至今不能忘怀当时光景,西园蝴蝶,轻翻麝粉,暗惹蜂黄,水墨画疏窗,孤影淡潇湘。
              直到有一日乍然闯入一行人,领头的女子以木笄绾发,纤指轻摆两下,便有身着官服的男子宣读了一卷她听不懂的手书。当时的她不知他们来意为何,只知虐待她的婆子那脂水横流的脸上的恐惧和无措比她看过的杂戏都要精彩。
              后来她被带到一处书斋,她和同窗同是天涯沦落人,才知道当初查办烟楼的女子竟是陛下。
              从前的她从来不敢妄想有朝廷讨伐烟楼还烟花女子骨节的一日,当她终于回忆起缟素封条横横斜斜贴满了那锁了她多少个悲秋的朱砂闾阎之时,她湿了眼眶,天上人间,自古多少女子被送进那炼狱,成了男子的玩物。
              彼时泪水流过她的嘴脸时,她不禁笑了酸涩的泪顺着扬起的嘴角流入口中,各种滋味交织在心头,想不到啊!自古以来男子都以为理所应当存在的东西,只因一个少年女帝,化作史册的一缕青烟湮灭在岁月里。
              “陛下安心,臣将竭力统筹各部事务,陛下家事臣绝不涉足。”姝荥说得很平淡。
              凤九扶着古鼎灰栏杆的手紧了紧,循声望向她,自认识她以来她一直是这样寡淡。凤九没有见过她承欢父母膝下笑魇如花的模样,也只能胡乱猜测是一场童年的遭遇毁了一个少女。
              水沈烟冷,前山横素,愁云变色,往年除夕将近时,宫中早已挂上了红彩,今年竟只有山间的青雾,满庭的莹白,巍巍高楼上独自凭栏的二人。
              大战将至,凤九又如何能预测未来的自己或者家人也将成了现在的姝荥呢?
              次日清晨寅时稍过,日冕的长针方才借微弱的晨旭映在圆盘冕面上成了朦胧的像,凤九就同白妧登上马车前往北荒府邸。马车檐上的玉铃叮铃了一路,响得凤九心绪不宁。
              “阿九,你抹了脂粉?”白妧低声问,她知道阿九向来是不染粉黛的,除非迫不得已。
              “嗯。”
              白妧不说话了,阿九又操劳了,不然也无需用胭脂掩盖疲倦。只是她不知怎么劝,似乎阿九身为五荒女帝就该为国事烦忧,但她总觉得不对,却又不知何处不对。
              一阵微渺的忧虑爬上她的心头,阿九是否有事相瞒?
              她努力回想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阿九的一言一行,朝堂之上更无女帝亲属的私事,并无不妥,但是久违不安又从何而来?
              对外族,她是青丘的惜柔公主,对朝廷,她是铁面无私的內史,为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证,对家,她只是妧妧而已。自她入这个家,让阿九眉开眼笑,让奕伯伯和伯母放心。
              走在落了雪的曲径上,松茸的雪团着鹅卵石,腊梅初开,点点琼苞还坠在枝头,金蓓锁了寒雪,恰似梅错用香腊作花黄染腮。
              “妧妧,你的名字原是你亲生父母所赐,为美好之意,我们没有替你改,无论你在何处,身边有谁,都愿你惊鸿一瞥,烟烟雨下。”
              腊梅素心,姿容恬淡,芳菲意浅,在白妧心里,腊梅再似阿九不过了,只不知为何阿九却是爱极了苍苔。
              凤九踌躇着战前如何安置家人,边境撑不过五日,全境老少妇孺撤离已是上限。五荒军队心不在家中众长辈,他们无法调动军队自护,白家人晚一日撤离就多一份危险。
              她的心就如同那腊梅玉叶上摇摇欲坠的薄雪,实在没兴致赏这冬景。
              凤九不佳的神色数日难消,朝堂之上都还没什么,她向来不将喜怒牵涉文武百官,只是终日塌着的嘴角,自然逃不过相伴数千年的白妧。
              她总算明白自己不是杞人忧天,只是阿九不说自有她的道理。
              她好歹也是朝廷要臣,山雨欲来风满楼,上至宰相,下至每一个吏卒无不在撤离官塾民舍,她怎会不知一场腥风血雨即将降临安乐祥和的青丘国土。
              事关大局,无论如何她也服从旨令办事,等阿九忙完了,自会告诉她原委。
              只是她不知道,那句没有问出来的为何,再见时竟成了永别的奈何。
              北荒府邸不同东荒,终究不是帝都,清净许多。即便是冬风掠过花间狭缝的簌簌声都是清澈舒心的。
              她们走在长廊里,初阳瑞雪飘入,带着腊梅零落的残香,落在勾阑上。
              侍女小厮熙熙攘攘,忙着操持元日家宴。有端着屠苏酒的家丁向她们行礼,陈年酒泥的暗香浮动。冬日里,且不说饮酒,便是嗅见了酒香都要由内而外地暖一阵子,白妧却见凤九有弧度的嘴角僵若磐石。
              “凤九见过爷爷,奶奶,姥姥,诸位叔伯。”
              白妧伴着凤九在下席落座,上席是家中一众长辈。
              昔日最欢脱不过的二人各怀心事,偌大的厅堂在冬日里未免太冷清。
              在北荒,凤九不是执掌五荒大权的君主,只是家中孙辈女娃娃。
              “一家人团聚不易,作什么这般哀怨。”
              白止果然不是活络气氛的料子,碍于族长发话,众人也只好强颜欢笑了。


              IP属地:湖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4-02-0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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