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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迟到很久的同人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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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慕容炎心中有诸多不舍。
他曾经以为放不下的是权力和冰冷的宫阙,可他临死前脑海中浮现的仍是那一年,蔷薇花开得正好,春日的暖阳透过交织的枝叶,她眠于花下,红衣乌发,嘴角带着笑。还有那一年的南山,他策马而过,瞥见她藏于葳蕤草木中。
原来他有过无数次机会改变这一切。如果……他不曾经历过那些,遇到她时,是否不一样。
此生慕容炎不曾信过神佛,可他却无比奢望,人有来生。
回到最初的地方,他想,他肯定不会忘了当年南山的那个孩子,不会再伤她分毫。
睁开眼时不是五百里黄泉幽境,也不是孤冷的墓室。
彰文殿的宫女听到了动静,赶紧端上温水,替二殿下擦了擦脸。
慕容炎看了看她,尘封的记忆如同翻滚的江水连绵不绝地涌来。
是曾经伺候他的宫女,而这熟悉的地方……似乎是彰文殿。
他顿时坐了起来,将手伸了出来。“将铜镜拿来。”哪怕此刻他还不曾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可这里他总是熟悉的,是彰文殿。
而他似乎,变成了一个孩子。
宫女蹲下身,低声哄道:“殿下,不如我们将镜子带上,若是迟了,婕妤定是要责骂奴婢的。”
博古架上摆放的珍奇、香炉上冉冉升起的白烟、太傅留下的课业……
慕容炎扫视着这一切,都那么真切,却又陌生。
他大概已经猜出——他没有死。
又或者说:死而复生。
宫女所说的婕妤,正是他久未谋面的母亲。一个心狠手辣,却艳冠京华的美人。
她的愚蠢断送了她的性命,也让年幼的二殿下独自在这吃人的宫闱中屈辱地长大。
慕容炎恨过她吗?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不过总归是将自己带到世上的母亲,这一次,他不能让她去送死了。
只有容婕妤仍是慕容渊的宠妃,他才有机会见到他的阿左,才有能力庇护她。
从前他也想过与阿左做一对寻常夫妻。可他明白,大燕若是慕容若为政,怕是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况如今燕国式微,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人在世上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宫宴上容婕妤坐在慕容渊身旁,而慕容若的生母——仍是经娥的李氏居于右侧。
慕容若还是个孩子,比慕容炎大不了几岁。李氏端着银耳羹一口一口地喂他。
成不了大事。
慕容炎像局外人,看着这一切。幼时他锦衣画服,哪里知道民间疾苦。
燕宫中丝竹之声不绝如缕,世家贵族都沉浸在歌舞升平的假象里。
慕容炎皱眉,迟疑不决间,容婕妤看到他来了,“将二皇子带过来。”她同身边的内侍说。
“炎儿病了这些日子,倒是沉稳了不少。”慕容渊只当他是病了,整个人有些怏怏的。
容婕妤也因着慕容炎在病中,比起往日的严苛,生出了几分慈母心。
“赶明儿再好些,你不是最爱同姜散宜家的女儿一块玩,召她入宫便是。”慕容渊揽着宠妃纤细的腰肢,看着与他们想像想慕容炎。这是他和野苹的孩子,将来大燕的太子。
慕容炎却摇摇头,“儿臣还有课业要向太傅讨教,不可耽于玩乐。”
这话在慕容渊和容婕妤听起来都是开心的。而李氏则专心地照看着她的儿子。
恐怕容婕妤到死那一刻才明白,沉默寡言的李经娥,是要了她性命的毒蛇。
不过这辈子有了慕容炎这个变数,她注定不能如愿了。
慕容炎挑衅地看了慕容若一眼,无论何时,慕容若永远是他的手下败将。至于姜碧兰,这辈子就该和慕容若纠缠才是。
只是不知道没有了太子之名,姜散宜还看不看得上慕容若。
他的命途改变的关键,是山戎部起兵攻燕,李氏的兄长赢了那一战开始的。
只是此刻他年岁还小,说话根本没有分量。而曾经的部下,现在也许都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温砌比他大不了多少,温老将军倒是可以一用,粮草不够不要紧,不知行军也不要紧。比实力更重要的,是先机。
此后的日子里,姜碧兰甚少可以到宫中伴读,倒是与慕容若玩到了一块儿。
慕容炎有时候偶尔经过时瞧见,也只是瞥一眼就走了。
燕宫中的春夏秋冬一轮又一轮。温砌长成了少年,继承过他老子的衣钵,南征北战打了不少胜仗。因着慕容炎的知遇之恩,温砌与慕容炎往来也甚密。
曾经敌对的人,用准了地方,也能成为友人。慕容炎很是得意自己的手段。如今大燕虽比不得他践祚后的昌盛,却也比从前好上许多。
至少周围的小国部落不敢来犯,而曾经的天灾也在有意的阻止下伤亡少了许多。
好到……就连她也寻不到了。
瘟疫被遏制在了最初开始的那个小村庄里,没有伤亡太多人。
慕容炎只记得抵足而眠是她偶尔提起的双亲和故乡,却不知道她到底从何而来,也不知她姓甚名谁。她后来的一切似乎都与他有关,而她成为狼孩前的人生,他却知之甚少。
“太子殿下,温帅今日凯旋,陛下设宴,传殿下子时往凯旋台,亲击圆鼓,为迎温帅。”王允昭弓着腰,作揖道。
慕容炎下了最后一枚棋,半晌后才敛衣整容,骑了马自东宫往玄武门去。
城墙下百姓欢呼雀跃,迎接着他们的英雄。慕容炎却神情淡淡,他早知道会赢,不止是因为对于温砌的信任,更是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敌国将帅的兵法他了如指掌,只要不出现其他的变数,都会按照熟悉的路线走下去。
温家人一向忠于慕容渊,而现下更忠于慕容炎。知遇之恩与忠君相比自然更重要 ,且太子与燕王一体,成为燕王不过是时日的问题。
温砌看起来比从前年轻,去年刚与秋淑结了亲。本来两个月的路程,这还不到一个月就回到了晋阳,二人情真羡煞旁人。就连王后也时不时送了大燕闺秀的画帖来,等着太子娶位太子妃呢。
凯旋而归的将士过了城门,才到入宫行封赏之事。慕容炎先替燕王见了温砌,二人在驿站相见时,温砌来得迟了。
慕容炎倒也无事,自顾自地斟酒独饮。
两位贵人在此议事,四处都被禁军围了起来,太子不重女色,曾经有些没眼力见的人往东宫送去的舞姬全都被发落到掖庭浣衣去了,所以这会儿倒也没人敢安排什么了。
等了约摸半刻钟,温砌才到。
“末将叩见太子殿下。”
看来是先回了一趟温府。看着身着常服的温砌,慕容炎猜到了他定是回家向夫人报平安去了。
温砌得了慕容炎的意,方才恭恭敬敬地坐下。君臣之别总是高于一切的,尽管都说慕容炎礼贤下士,温砌却觉得这位太子年岁不大,却颇有野心,从来猜不准他的喜怒。
只需些时日,此人若为大燕的君主,称霸诸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看人还没有看走眼过。
“温将军来得迟了。”慕容炎看着他,眉眼不似平日里严峻,像是闲话家常,“可是为伊千里策马,巴巴见上一面。”
温砌自罚了一杯,笑道:“却不是为着此事,是臣此战得了一位料事如神的军师,虽年纪轻轻,却颇通兵法,就连臣都自叹弗如。”
温砌话中这个军师引起了慕容炎的好奇。若是有这样本领的将帅之材,他不可能不知晓,“若真如此,论功行赏,你的功劳,却是要分上别人一半的。”
“只是可惜了,是位巾帼,我朝还未有女子为官的先例。”英雄惜英雄。温砌倒是不同于文官,觉得女子要在深闺中相夫教子才是唯一的追求。
“你说的那个姑娘,唤作什么名字。”
慕容炎盯着温砌,心里有一个几乎令他欣喜若狂的想法。
那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找到她,不仅在在王畿,就连晋阳外的地方他也派了人拿着画像去寻。
十多年了,始终没有找到,他不信一个人会凭空消失,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她是故意躲起来了。
“姓白,唤作白莺,是个猎户家的女儿,但却颇有谋略。”温砌以为是太子殿下也赏识这样的人,更不遗余力地向他说起行伍之事,“起初臣亦觉得是否是细作,但次次作战时,她一直在军师帐中,派出去查她底细的探子也说了,确实是土生土长的燕人。不过十六的年纪,若是男子,倒是好苗子。如今军中将才青黄不接,父亲也常叹时不造英雄。”
大燕虽较之他回忆里的破败腐烂已经好上了不少,但慕容渊只要仍在一天,他从前的部下就仍是主和的一派。他们何尝没有在市井朝堂上高谈阔论,骂他这个太子劳民伤财、穷兵黩武。只有温家一派与他恰好立场相似,都想收回从前燕国失地,与孤竹速战速决。
“若是真有真才实学,是女子又何妨?”慕容炎顺着温砌的话说。也许是命运使然,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才,说不定就是坐苍狼。
“还不知道那位姑娘姓甚名谁,好教孤回去,与父皇商讨一二。”
“姓白,名玉京。”
上辈子遇到阿左时,她已经在狼群中呆了好几年,甚至说话都有些结巴,更别提自己从何处来了。后来抵足共眠时,偶尔她说梦话,似乎说过自己姓白。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不是他找不到,而是有人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踪迹。
酒过三巡,慕容炎让人将温砌送回府,说不必前去宫中述职了。毕竟慕容渊此刻醉心于丹药,加上他那个还算有些良心的母亲吹的枕头风,恐怕离他要禅让修道之期也不远了。
容王后是聪明人,燕王的后宫中,王后这个位置今日可以是容婕妤来坐,明日也可以是李经娥来坐,甚至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徐才人、赵昭仪、钱淑媛……只有太后这个位置,永远不会变。
温府内。
温老爷子和那位客人手谈,二人手上黑白二子你来我往,就连嘴巴也没闲下。
“老头!落子无悔!”
“死丫头!你真是臭棋篓子!”
“你若是输了就把你家祖传的宝剑送我。”
“老夫怎么会输给一个黄毛丫头!可笑!”
秋淑带着孩子,在一旁与温老夫人说说笑笑,“这位白姑娘,倒是个憨态的 ,一点儿也不像从前夫君的那些幕僚。”
“我这辈子也少见有人能把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温老夫人坐在檐下,日光斜照在婆媳二人身上。
那位传说中的白姑娘侧头回望,只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也许温老夫人和秋淑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位白姑娘心中所想。在她们的一生中,每一日都是这样平淡的日子。而在白姑娘心中,却是最好的结局。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2-06-12 21:12回复
    啊啊啊好看!!没有想到是双重生诶,私心还是希望阿左忘掉那些不好的记忆呜呜呜~楼主不要弃坑哇!蹲蹲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22-06-26 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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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蹲蹲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2-06-30 1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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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家人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白姑娘。也许是因为她的到来为温砌的战绩多添了一道荣光,又或者是她的到来能和“廉颇老矣”的温老爷子斗斗嘴,好致他不那么闲。但在接纳这个白姑娘的同时,秋淑却也存着自己的小心思。
        她自幼与温砌相识,嫁与他作温家妇时也是这样的年纪。只是岁月流逝,尽管夫君仍喜欢她,可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出现,总教她觉得害怕。害怕自己的丈夫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害怕总有一天会有更年轻的女子,代替她的位置。
        温砌得知秋淑的想法时,还以为她这几日眉头隐有愁绪是担忧他归家不久又要去戍守西北,没想到是担心他见异思迁,作了负心汉。于是他连忙撇清自己的干系:“我只当白姑娘是友人,且太子殿下……也似乎属意白姑娘。”
        那一日他听到太子殿下与燕王相商。燕国先王虽以武立国,却也惧怕自己之后还有后来人,拥兵自重,夺了他慕容家的天下。所以朝中武将的地位一直都是低于文臣,就连温家,在那些酸儒眼里也是上不得台面的泥腿子。而燕国民风尚文后,早将鲜卑人血液里的血性消弭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2-07-01 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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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art2
          世间的阴差阳错大抵如此,左苍狼以为这辈子永远不会再遇到他了。她早已经习惯现在这样的日子,粗茶淡饭却平静,不用在刀口舔血的日子又何尝不是一种恩赐。如果她的心足够狠,不顾一城百姓的死活,她有信心一辈子都不会和慕容炎相遇。
          只是她还是输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而慕容炎于她亦师亦友,最清楚她的弱点。
          半月前,她同秋淑到胭脂铺子买胭脂。有家仆神色慌张的来禀报小公子在学堂里惹了事。秋淑眉心一皱,顾不得这位娇客,只说让她先逛着,自己去去就回。
          左苍狼不爱这些玩意儿,但想起离归家的日子不远,阿娘应该会爱这些东西,晋阳城里的胭脂自然比小地方的胭脂好上许多,于是欣然挑起了胭脂。
          随行的小丫鬟在外头,进来时脸上堆满了揶揄,凑在她耳边说:“白姑娘,外头有位公子,听说您同夫人来此,说是故人,想同姑娘叙叙旧。”
          没等她想到是什么故人,那人早已掀开帘子。他穿着燕居时的衣袍,剑眉星目,嘴角略带笑意,较之从前多添了些意气,想必是日子过得也顺遂。
          “许久不见。”他说着最为平常的话,仿佛二人只是分别了一段时日,而不是大半辈子。
          左苍狼知道他的为人,若不是有十全的把握,必不会贸然来寻她。恐怕她已经被温砌卖得差不多了。
          “小桃,你先回去吧。这位公子却与我相识,你同夫人说一声,我今日恐怕要晚些回去。”交待完小桃,又看着她走远,左苍狼才环顾四周。
          掌柜已经不见了影子,恐怕这一切都是他早有安排。“你怎么在这儿。”相对于慕容炎的热络而言,左苍狼显得冷淡许多。
          若不是此处逼仄,她甚至想离他三尺远。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22-07-01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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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炎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淡,“你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人。阿左,你还是太善良了,你本可以不为这一战献策,而你还是出来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他在赌,所以在温家军出征前,没有和温砌说这回该死守,而非进攻。
            “你可知道,我找了你很久。”有多久呢,大概可以是彰文殿前一棵瘦弱的树长到可以遮阴,大燕从处处受钳制到成为一方霸主。他替她实现了愿望,不再生灵涂炭,她可以和双亲长到成人。
            多少个夜里他在噩梦中醒了,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又或者根本再无左苍狼这个人,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还好,上天是眷顾他的,他的阿左仍是那个阿左。
            恨吗?其实左苍狼也说不清了。临了,慕容宣问她可要与慕容炎合葬时,她选择了世人最恐惧的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她年少时的爱恨都随着山风消散了,哪怕重来一世,她也不再恨他了。只是恐惧他的出现,会对自己的家人造成威胁。
            似乎是明白了左苍狼担忧什么。慕容炎亲昵地替她理好鬓发,又看到她手上的胭脂,嗤笑道:“你若是喜欢,尚宫局的人会十分乐意替你做出其他新鲜花样的。你爹娘的事情,你也不必担忧,我早去请了二老来。父王也十分满意你,只待钦天监择了好日子,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娶你为妻,你想要的,我都会做到。”他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却不曾看见左苍狼的脸色。
            “殿下似乎有些……”她迟疑片刻,大笑道:“自作多情了。”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慕容炎捡起地上掉落的胭脂。日子还长着,即便相看两厌,也总归是在身边。
            白姑娘走了,只留下一封书信。信里的字歪歪扭扭,隐约看得出是一些不怎么文雅的话,控诉温砌实在太过于见利忘义。
            秋淑担心她一个姑娘家在路上遇到危险,劝温砌派人去送送白姑娘。温砌摆了摆手,劝慰秋淑,“不必我们相送,太子殿下怕是早已让人跟着了。”
            他也不明白,怎么晋阳这么多世家的姑娘,有温柔小意的,也有端庄大方的,但是慕容炎似乎眼中只有这个见了不到三面的白丫头。从前说的那些冠冕堂皇为了社稷的话,在温砌看到二人的相处后,全部崩塌了。
            谁能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太子,居然会被一个姑娘家扒了衣裳扔到水里,还没有半点脾气。
            年轻男女间的情情爱爱,他不是不知道,却又不好将一国储君的糗事宣之于众,只能告诉秋淑,恐怕好事将近。
            果不其然,还是太子殿下有本事。
            不消半年,就已经父凭女贵,俘获了佳人芳心。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22-07-01 0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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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苍狼遭他算计,一怒之下将人从屋子里扔到了水里。慕容炎只为她解气,没有丝毫辩解,即使是闹到了王后那里,也被他轻巧地揭了过去。
              只要她下了决心要走,没有什么能困住她。
              离开晋阳的一个月后,她一路向西,到了宿邺城。这个地方她上辈子来过无数次,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来。
              西北苦寒,少有人烟,却也宽阔壮丽,容得下江湖里归隐的故人。
              她站在线人给她打听来的酒肆前,门外的小僮似乎认出了她,欢喜地跑过来,问她:“可是阿左姐姐!我家主人已等候多时。”
              怀着疑虑,她四处打量了这间酒肆,阁楼上缓缓走来一人,正是故友。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曾经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在生死的界限,故人一个个离开,如今能再相逢,自然是人间喜事。
              冷非颜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举手投足间,二人好像从未分开过,“你终于来了,巫蛊,拿好酒来。”
              一旁抱剑凭栏的巫蛊,得了冷非颜的命令,去取酒了。
              “我知道你有好多话要问我,时日还长,我们慢慢说。”
              左苍狼似是泄愤一样,紧紧地抱住她,“我知道是你。”
              是与她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冷非颜,是从前的冷非颜。
              只要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余的,都不重要。
              “他一直在跟着你,此处也有他的人。”冷非颜在她耳边道,“你要是想走,我可以让巫蛊杀了那些人。”
              反正现在她不是谁的下属,也不是燕子巢的主人,她想要的只是阿左开心。
              如果是三个月前,也许左苍狼会与冷非颜一起走,可是人非草木。
              在那一段时日里,慕容炎虽以父母性命相要挟,却也有真心。那是他第一次向她说起上辈子的事情。
              “阿左,我知道你爱的是专情的慕容炎,可我历经种种,若是善良之人,在宫闱中无法活到成年。你怨我杀了你的至亲之人,可是我比你更希望冷非颜能逃走,我不想杀了雪盏,也不想杀了其他人。可是帝王之路,从来都是白骨累累,若我不这样做,阶下囚只会是我与你。那个孩子……我何尝不想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往日种种是我一手造成,所以我苦心经营现在的一切,只是为了等你回来。”
              明月惑人,她站在江边,听着他说起曾经的事,“我知道那药里有毒,哪怕是最高明的大夫也不如病人清楚身体哪里出了问题。除了你,我想不出是谁,也因是你,我心甘情愿赴死。”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22-07-01 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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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那一夜的酒醉了人,也许是他过于诚恳。左苍狼信了他的话,也算是给上辈子的自己一个交代。她说,“既然如此,我们两不相欠。从今往后,阿左愿主上能觅得佳偶,有些事既然这世上只有你我知晓,还是不要说了出去,我也不会说出去半个字的。”
                当失而复得的宝物将要消失,慕容炎第一次担心“失去”。他不是君子,为了得偿所愿,也不是第一回做小人。
                正因如此,左苍狼才如此气愤。醒来后瞥见他痴痴的目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将人推出了窗外,不管不顾宫人的叫喊,愤然出走。
                她清楚这一切都有慕容炎的手笔,包括非颜在内。他苦心孤诣,似乎真如他所说,为圆她一梦。
                在叙旧后,直至三更天,冷非颜才离开。
                总归是无事,加之半生思念,左苍狼与冷非颜过了一段快活日子,若不是巫蛊的恻恻的目光总是盯着她们俩,左苍狼想,自己在这里住上好几年也成。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左苍狼要走的那一日,才出了门就倒在了旌旗下。巫蛊略通岐黄之术,诊了脉,他拉过冷非颜说了几句话。
                冷非颜挑眉道:“你是说,我要当大姨了?”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这些天她旁敲侧击,也清楚了阿左的心意。哪怕是活了几十年了,还是逃不开,这大概是月老将红线打了死结,才让这个蠢丫头那么死心塌地,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你去传信给那边的人,总不能让人家,骨肉分离。”无可奈何,这样看来,还是她输了赌约。
                左苍狼醒来后得知了这个消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在冷非颜走后,定定地望着平坦的小腹,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放在上面。
                也许是还太小了,她感觉不到什么,但是她的脉搏里已经有了新的跳动。
                她有一种直觉,失去的东西都在慢慢回到她身旁,包括那个孩子。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露出笑来。她想,她一定将最好的东西都给这个孩子。带她射箭骑马,带她翻山越岭,去看这大好山河。
                在终于要离开的那一天,冷非颜还很是担心,甚至想将酒肆赁出去,亲自陪左苍狼前去洛阳。
                可惜还是有不想见的人来了,取代了她的位置。
                谁也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沦落到牵马。可慕容炎乐在其中。自他来此,赔了多少不是,才换来这个牵马的差事。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07-01 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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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向慕容渊告了半年的假,将手里的差事都留给六部的人。当国君的不允许臣下告病,但是当老子的总归是要允许儿子去照看孙女儿的,就连一向看左苍狼哪儿都不是的容王后,都第一次像一个寻常人家母亲一样嘱咐慕容炎:“千万要将人带回来,不要再惹出风波来了。”她可不想再听到自家儿子又被扔到那片池子里。
                  左苍狼始终没有答应与他回晋阳,不过肯让他随行,已经很好了,哪怕不肯和他多说半句话。
                  路上因着她胎象不稳,杨家的那位嫡传的杨涟亭被千里迢迢地叫来,为未来的太子妃安胎。
                  杨家是杏林世家,杨小公子更是从未离开过晋阳。但看见这位白姑娘,他却有种熟悉感,说不上来缘何。
                  “明日,你就回去吧。”
                  慕容炎仿佛才是那个情绪多变的人。杨涟亭腹诽道,真真像极了嫉夫。
                  在人走了之后,慕容炎伏低做小,事必躬亲,端来安胎药,又备着蜜饯“求”她喝药。又小心翼翼地问:“既然念着他,为什么不与他相认。”
                  左苍狼捻着一颗蜜饯果子,若有所思道:“这世间除了你、我、非颜三人,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样怪力乱神的事情,他如今过得也很好,何必再说呢。”更何况,现在这个像影子一样跟着她的人,可听不得一声其他人的名字。
                  上回二人在渭水暂宿时,因她梦中梦到了过往的事,也许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梦话,他便让四夷馆的人克扣了俞国使臣达奚琴的朝食。实在是让她有些难以言喻。
                  想到这里,看着他也觉得烦了,左苍狼将几颗蜜饯果子塞到他嘴里,一口气喝完那碗苦涩的汤药,“你怎么还不走,朝廷上下是无事了吗?怎么让你出来任人差遣?”
                  慕容炎听不出来,又或者是听出来了假装听不懂,“如今海晏河清,父王母后最挂心的是你和孩子,我亦如此。”
                  蜜饯甜到心尖上了,他想,阿左心里有我,否则怎么会把最爱的蜜饯都给了他呢。
                  三月又三月,说好的半年,其实慕容炎一直没走。他们在洛水之畔暂居,寻了一处安静的村庄,不过不算人烟稀少。
                  生产那一日,是宫中来的一应人。大概是看着慕容炎实在不愿娶妻,容王后十分重视这个孩子,炎儿有了子嗣,其他皇子的希望才能算完全落空。
                  生产时,慕容炎一直守在她身旁。产婆劝诫了多次,无果,只好放任他在一旁紧紧握住左苍狼的手。
                  好在母女平安,否则太子殿下就要不平安了。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2-07-01 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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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产婆与宫中医女闲聊时,说起当年接生小公主时,陛下那会儿还是太子,在一旁急得,恨不得给诸天神佛都磕头,只求母女平安。还说着诸如“要是没有你和萱儿,我不知此生有什么盼头了。”的话。后来还是太子妃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了过去,气得快要跳起来,用尽力气喊了一声“闭嘴!”
                    果然如温将军所说,太子殿下父凭女贵。有了小公主殿下,才将太子妃哄骗回了晋阳。
                    太子殿下要迎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晋阳城的百姓多不解,直到后来知道了,原来那位姑娘是温将军的军师,多亏了她出谋划策,才夺回大燕失去的城池。而陛下宏德,这一举自然是赢得了知人善用的美名,武将感念恩德,比起前朝重文轻武,现下是好了不少。
                    太子妃虽是嫁入东宫,却领了军中的差事。一开始营中的人不服气,却碍于她的身份,只敢私下窃语,而太子妃挂帅,与温将军一同大胜归来。所有人才后知后觉,并非是太子妃高攀了皇家,而是天降紫薇星,落在帝王家。
                    在慕容萱六岁那年,慕容渊时感不适,写下了传位的诏书,与容太后一同住到了行宫。比起劳累半生,含饴弄孙显得舒服多了。公主不过六岁,却已经和温老爷子学起了兵法,还要在太傅那里学策论。
                    容太后多次暗示左苍狼与慕容炎,大燕不可无储君。但都被慕容炎糊弄了过去。
                    自从女儿出生后,他在阿左心中的分量越来越轻。而生萱儿时他已经是如临大敌,恨不得替她受了那样的苦,所以他觉得现在就很好。
                    而慕容萱深得她父亲的真传,于武功上,可以说是青出于蓝,就连温老爷子这样的,都说:“不愧是白丫头的闺女。”
                    所以慕容炎想,他和阿左两个人的女儿就是最好的,她想要什么,做父亲的都会给她,甚至是天下。
                    自此,已是后话。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2-07-01 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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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这么久终于发了,耶耶耶


                      IP属地:青海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2-07-02 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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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后面竟是甜甜的剧情走向,真是便宜了慕容渣了哼哼


                        IP属地:北京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2-07-08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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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萱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的母亲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父亲,而父亲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她,好在她的母亲足够疼爱她,而她也是大燕唯一的公主。所以她觉得自己过得还算快活,除了要应付她的老妖婆祖母之外。
                          直到那一个人的出现,她和父亲第一次结成了坚不可摧的联盟。
                          “娘,我想我是病了,怕是不能到师傅那儿学琴了。”年仅九岁的慕容萱正换牙,缺了颗门牙的她看起来有些滑稽,加上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往日里,慕容萱与母亲一同住在温家附近的一处宅子里,若非宫中逢了年节,她们是不常回去的。慕容萱年纪还小一些的时候,也会觉得好奇,为什么她的爹爹和娘亲总是分开,不像舅舅舅母那样,总是出双入对的。
                          后来她一年里也没见过几次面的冷姨说,“都怪你这个小鬼,若不是你,你娘才不用留在晋阳,早同我浪迹天涯去了。”
                          从姨母的话中,慕容萱似乎猜到了,大概娘并不怎么喜欢爹爹。唉,加上最近哥哥带着她去瓦子里听人家说书,总有些痴男怨女的故事,慕容萱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她的娘亲也许喜欢的是别人,但为了自己,才会同爹爹成了夫妻,所以爹爹似乎也不怎么喜欢自己。
                          意识到可能自己并不是很受欢迎,中秋家宴上,她哭着闹着要收拾行囊去浪迹天涯,结果自然是被左苍狼收拾了一顿。
                          跟娘亲闹着脾气,她想起远在天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看来不能帮她说上什么话,而她的老妖婆皇祖母也同皇祖父到洛阳行宫去了,她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连个能帮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好在,她没良心的爹总算在批完了折子后,听王总管说起今日的事后,到了南清宫。
                          南清宫是皇后寝宫,但慕容炎的皇后,有却仿佛没有,这宫室自然也就无人居住,只有她肯回来时,才有些人烟。
                          只不过今日她不在,他们的女儿却在葡萄架下,一片一片揪着那些叶子,也不知道在生什么闷气。
                          见到慕容炎来了,随侍的宫女如蒙大赦,说清了来龙去脉后,慕容炎让她们下去了。亲自坐到女儿身旁,听她哭得差不多了,一边打着哭嗝。
                          “你怎么又惹了你娘生气?”
                          小女儿顽劣,也不知道随了谁。但这是他唯一的、视若珍宝的女儿,平日里慕容炎也不会让太傅拘着她。加上温老爷子和那堆老头家里没什么年幼的孙女儿,倒真把这金枝玉叶宠成了不讲道理的样子。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22-07-12 0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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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到父亲来了,慕容萱擦掉了本来就快干了的眼泪,气鼓鼓地问他:“爹爹,你是不是要扔下我和娘亲了?”所以娘亲近些日子才这样易怒,甚至都不理自己了。
                            慕容炎听到这样的话,先是让她平复下来,又问她:“谁同你这样说的?”
                            “话本里都是这样说,而且你们总不像二哥哥的爹娘那样,”慕容萱想了想,又说:“老……皇祖母说,要给你多纳些嫔妃,好多生些孩子。而且娘她……为了去见那个什么皇叔,都忘了和我去钓鱼的事情。”
                            前面的半句话,慕容炎并未在意,后面的那句话,却让他如临大敌。
                            这些年来,阿左虽然名义上是大燕的王后,但她似乎更喜欢从前征战沙场的日子。后来天下一统,她无敌可征,却学起这么写书来,势要留下扬名后世的兵书。
                            而他没想到,达奚琴仍是达奚琴。今生俞国未亡,归顺大燕,他也顺理成章地在晋阳任职,只不过做起了劝农使,被慕容炎扔到犄角旮旯历练。
                            只不知,他不过回晋阳述职,阿左竟然还同他十分要好,甚至忘了还有他这个正头的夫君。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2-07-12 0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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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d


                              IP属地:重庆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2-07-12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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