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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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之身着藤黄的长衣,有了些生气。
他说:“不久后我的表哥们会来。”
“啊…”倪烟眨了眨眼睛:“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他摇摇头:“和探讨的都是些无聊之事罢了,你可以取些家银去市集逛一逛,买你喜欢的东西。”
倪烟明白了,她答应下,离开了府邸,在府外,她恰好看到了那辆奢华过头的马车驶入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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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您没有相中的物品吗?”
倪烟抽了抽嘴角,她从小就懒,不喜欢逛街。
“太阳太晒了,我们回去吧。”
“裴公子的表哥们应该也走了。”琥珀为她打着太阳伞,与倪烟一同奔着家邸走去。
进了院子,就发现了之前那辆马车。
看来还没有走,倪烟刚想转身走开,就听见了前面亭子的嘲笑声,和水声。
她带着疑惑悄悄上前,却看到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几个身着华服的男人在互相调笑着,指着下方,而下方的湖中,正是裴然之!
他不断地在挣扎着,因为眼盲,他不知该向哪里游,离岸边越来越远,渐渐地,他体力开始不支…
倪烟清晰地看见,裴然之上勾的唇,然后慢慢放弃了挣扎,沉入湖水中,像是火中的鱼,没有双腿,无法逃离,只得任由自己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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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之!”
“扑通————”
在水下,裴然之感到了窒息,他没有了氧气,四面八方的水堵来,欲填满他整个身体,意识迷离,他开始庆幸,就这么死了,多好,没有辱骂,没有凌虐,没有取笑。
他多么悲惨啊,因为盲,因为身体虚弱,因为心脏病,就被剥夺了作为人的权利,被剥夺了活着的权利。
“裴然之…裴然之!”
“你醒醒!”
是谁在叫他?
唇上覆盖了一个软软的东西,那是什么?
“裴然之!”
原来是倪烟,他的妻子。
持鞭子伤害他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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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烟不断地为裴然之渡着气,在不下十次之后,他终于恢复了呼吸。
“倪…烟?”
那是裴然之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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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你好点了吗?”
“我…还活着?”
“嗯。”
“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之后,裴然之再次进入了昏迷。
倪烟对身旁琥珀叫来的人吩咐道:“把他扶回屋,再煮些姜汤和粥…算了,粥我来,姜汤就可以。”
“是。”
琥珀拿着披风上前:“小姐,小心着凉。”
那些推裴然之下水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倪烟垂眸,当看到裴然之落水,被那些人取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呢?
是愤怒。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人。随后是惊慌,裴然之死了,她还能回家了吗?
倪烟捂住了脸,这么看来,她真的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因为在系统同样伤害裴然之的时候,她默许了,他将死的时候,她在担忧自己能不能回去。
想起裴然之绝望前的笑容,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能让他在死前笑出来?
如果可以,倪烟想再对他好一点,在不耽误离开这里的前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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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如灼烧般痛哑,裴然之张目,依旧是熟悉的黑暗,他发不出声音了,可能是因为之前呛进去了太多的冷水。
他不知自己身处何地,他摸了摸身下的床褥,是滑滑的肤感,这不是他书房的床。
“呼,终于醒了啊。”
倪烟的声音传来。
裴然之的手中被塞了一个碗,他听她说:“把姜汤喝了,然后再把粥喝了,不然你风寒可就受罪了。”
“谢谢。”裴然之道谢,一小口一小口喝完了姜汤,又吃完了粥,是之前的那个味道,又是倪烟做的。
“倪姑娘,是你救了我吗?”
“嗯。”她接过碗,放在了桌子上。
“我一介废人,死了也就这样了。你如果出什么了差错,就不好了。”
倪烟皱眉:“这么说不对。我的命是命,你的命也是命,我们是平等的。”
闻言,裴然之愣住。
这是第一个人和他说,他们是平等的,而不是,他是低下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