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ero.引子
巨大的钢化玻璃的背后是一望无垠的黑色宇宙。
地球，那颗孕育了无数生命的行星正静静的在宇宙中漂浮着。
……
"飞船自毁模式准备完成。将在10秒后坠落。"
"10……9……"
"我叫伊格尼兹，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上司。"
"是，伊格尼兹大人。"
"8……7……"
"你是地球人吧……"
"是的，伊格尼兹大人。"
"那颗星球很漂亮，同时，在NESTS观测到的所有星球中，只有地球孕育了像人类这样有趣的生命……"
"伊格尼兹大人……您似乎对地球很感兴趣。"
"没错，如果可以，我想听你多给我讲讲地球的事情。"
"6……5……4……"
"伊格尼兹大人，古利查立度他……"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随你便吧。"
"谢谢您，伊格尼兹大人。"
"有你这样的上司，你的下属们一定会非常忠心吧"
"伊格尼兹大人比我更优秀……"
"我吗？呵，算了。直到现在，我还不敢把父亲的死公布于世。"
"……"
"对我来讲，只要有你的忠心就够了。"
"3……2……"
"你后悔追随我吗？"
"……我不后悔。"
"哪怕最后你得到这样的结局？"
"我不会后悔。"
"算了……这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去吧，ZERO。"
"谢谢您……伊格尼兹……大人。"
"1……"
伊格尼兹大人……
"0……"
永别了。

one.
刺耳的闹铃声把ZERO从梦境中拉回现实，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去工作了。这么想着的ZERO起身关掉了闹钟。
站在镜子前整理好自己的仪容，ZERO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做的梦。地球、北极一望无际的冰原、漆黑深邃的夜空中的一片极光……
ZERO摇摇头，自己加入NESTS已经一年了，他也一年没有回到过自己的家乡了，大概今后也不会有机会回去……
"ZERO大人，伊格尼兹大人刚刚传唤了您。地点是小型会议室。"NESTS特制的通讯机器开口说了话。
"回复伊格尼兹大人，我知道了，我很快就到。"
只身穿过长长的钢铁走廊，ZERO有些疑惑。
虽说自己是伊格尼兹的直属部下，但却很少和伊格尼兹见面。一来是因为自己手上的工作太忙，二来是伊格尼兹并不是很喜欢和下属见面，他总是习惯用通讯机器人来与下属交流。
笃笃的敲门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片刻之后，门后传来上司低沉的声音。
"进来吧。"
"伊格尼兹大人，属下来迟了。"
"没关系，我也是刚到。"
听起来伊格尼兹今天的心情难得的不错。
"伊格尼兹大人，您找属下有什么事?"
"跟我来。"伊格尼兹向会议室的窗边走去。ZERO跟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上司遮脸兜帽下漆黑的衣摆。
伊格尼兹总是这样掩盖自己的面容，即使是在他身边已经服侍了一年的ZERO，也从没见过伊格尼兹的脸。
或许因为他的面容有些见不得人吧……ZERO这么想着。他曾经在一些文学作品中见过相似的桥段，因为脸上的疤痕或胎记什么的遮住脸……
"来这里，ZERO。"伊格尼兹的声音将他召回现实。
ZERO走上前，看到巨大的钢化玻璃后面静静的漂浮在黑色宇宙中的地球。
蓝色的星球因为被太阳照射着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辉。
深邃、神圣且神秘。
"这里是整个音巢观测地球最好的地方，"伊格尼兹平静的说，"所以我申请将这里变成了我的私人会议室。"
ZERO只是静静的听着，凝视着那颗湛蓝色的星球。
就这么凝视着，ZERO想起来自己曾是一个生活在地球上的人。虽然在地球上脚踏实地的时候不会感觉自己对这颗星球会有什么依恋。但等到了音巢的宇宙要塞后才开始想念在地球的日子。
这里没有每天清晨的阳光和鸟鸣，没有每天黄昏的日落和人们归家的声音，还没有家乡皑皑冰原上空成片的极光……
对这一切的思念在看到这颗行星的时候又猛烈的被唤醒。ZERO一动不动的盯着地球，殊不知伊格尼兹正在一边看着他溜号。
"ZERO。"
"……啊，伊格尼兹大人，对不起。"ZERO被从思绪中拉回，慌忙看向伊格尼兹。
"伊……伊格尼兹大人……"
"怎么了？"伊格尼兹蹩起眉毛，"我吓到你了？"
ZERO低下头。因为伊格尼兹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兜帽，淡金色的中长发软软地披在肩头，在地球的光的反照下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散下的金发下是一张年轻且无瑕的洁白脸颊，上面一双淡褐色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没有，伊格尼兹大人。"ZERO好不容易平复心情，回答上司的话。
总之……就是很漂亮的一个男子。
"呵呵呵，"伊格尼兹似乎看穿了ZERO的心思，把一缕头发卷起来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这是音巢的改造技术，可以让我永葆年轻。"
"是的，伊格尼兹大人很…………"ZERO把刚想脱口而出的"漂亮"二字咽了回去。他感觉这个词用在男性的身上有点不合适，但一时又哽咽到想不出应该说些什么……
"噗嗤……"伊格尼兹突然笑了出来，"我真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狼狈。"
"……"ZERO感觉脸颊有点微微发烫。还好这里除了伊格尼兹之外没有其他人，不然自己的正经形象今天就要倒塌一半。
伊格尼兹嗤笑一声，留下ZERO自己平复心情，自己转过身继续观察地球。
"没事了？"伊格尼兹挑眉问到。
"……没事了。"ZERO深吸一口气。
"你是地球人吧。"
"是的，伊格尼兹大人。"
"地球很大，你生活在那个国家呢？"
"……我出生在北极，也在那里生活。"
"北极？"伊格尼兹有些疑惑，"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国家。"
"北极不是国家，伊格尼兹大人。"ZERO向他解释到，"那是地球上最北端的一个地区。"
看着伊格尼兹一脸疑惑的样子，ZERO只能继续解释。
"北极非常冷。"
"……"
"有北极熊，它们会抓鳕鱼。"
"……"
"在极夜的时候会有北极光。"
"

"北极光？"伊格尼兹看起对极光很感兴趣。这也难怪，伊格尼兹自己就有操纵光的能力，"它是什么样子的？"
"呃……它有点像窗帘，垂下来遮盖整个夜空。"ZERO用手比划着，伊格尼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
"那么，它是这样的吗？"伊格尼兹抬起手，一束微弱的光出现在他的掌心，进而变成薄薄的一片，像纱一样浮动在掌心。
"很像。但是极光通常都是有颜色的，绿色或者是蓝色的。"ZERO观察着伊格尼兹手上洁白的光线。
"……"
伊格尼兹有些头大，即使自己能操纵光，但是没法给光"染色"。他一直认为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很没用。
ZERO也看出了伊格尼兹的窘迫。这回惨了，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想给伊格尼兹找一个不是那么尴尬的台阶下。
突然间，ZERO想起来自己的口袋里面有一小块绿色玻璃的碎片（多啦A梦？？）。
"伊格尼兹大人，您可以试试这个。"ZERO把玻璃放到伊格尼兹的掌心。
光线立马变了颜色，一片浅浅的绿纱漂浮在伊格尼兹的白色掌心，向外平静地发着光。
"啊啊……确实，很漂亮。"伊格尼兹高兴的眯起眼睛，金色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地球上总是有一些音巢做不到的奇观……"
"伊格尼兹大人，您似乎对地球很感兴趣。"
"那颗星球很漂亮，同时，在NESTS观测到的所有星球中，只有地球孕育了像人类这样有趣的生命，孕育了这样美丽的景色……"
伊格尼兹说着，发动力量不停的变化着极光的形状。
那样子像极了刚刚拿到一个新玩具好奇的摆弄着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你多给我讲讲地球上的事吧。"
"这是我的荣幸，伊格尼兹大人。"
"时间不多了，回去工作吧。还有，这个归我了，"伊格尼兹收起了极光，任性的拿起玻璃片在ZERO眼前晃了晃，"我很喜欢。"
"没关系，您高兴就好。"ZERO低下头对伊格尼兹行礼。
还真的，有点像小孩子啊……ZERO在心里默默念叨。

two.
自从上次与伊格尼兹的交谈过后，ZERO和他那原本冷漠的上司亲近了很多。即使他们的上下级关系依然明朗，但是伊格尼兹有很多事情总是喜欢找他商谈，这就够了。
"所以……鳗鱼寿司……"伊格尼兹微微仰头，"你们家乡的特产？"
"我们那边鳕鱼比较多，鳗鱼寿司是我去日本时吃到的。除了闻起来有点臭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所以你在战斗的时候经常说‘鳗鱼寿司’，是想打完仗之后直接去吃鳗鱼寿司？？"
"…………"伊格尼兹大人的想象力怎么这么丰富啊……ZERO默默吐槽。
不过在现在的ZERO眼里伊格尼兹做出什么幼稚的行动都不再奇怪了。
跟伊格尼兹这么长时间的相处，ZERO也渐渐摸透了伊格尼兹的脾气。他的上司即使已经有49岁的年龄，但性子还是和7,8岁的孩子一样，会使小性子，会各种任性，还会有很多中二的想法，比方统治宇宙之类的……
而ZERO本身也是很喜欢小孩子的，虽然……这个‘小孩子’的体格有一点点大。但是久而久之，ZERO开始将这个孩子气的上司当做小孩来照顾，给伊格尼兹讲很多关于地球的故事，伊格尼兹也每次都很感兴趣……
"ZERO，我也想吃鳗鱼寿司。"
"等哪天我们可以一起降落在地球上执行任务的时候，我会带您去。"
"但是……"伊格尼兹烦恼的皱起眉头，"父亲从不让我去地球。"
"会有那么一天的。"ZERO安慰到。但其实ZERO打心眼里清楚，NESTS大人会一直把伊格尼兹留在卫星要塞中。
一开始，NESTS本人将基地的总部建在地球上，并无条件的为人类做慈善工作。
但是后来，有一些国家政府开始怀疑NESTS的动机，并试探性的对NESTS发动攻击，NESTS也做出了相应的抵抗。但很快那些国家就以这件事为借口，开始大肆进攻NESTS基地……
这时NESTS才明白，这些政府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夺取NESTS的权力。
即使在无条件的为人类牟福利，但人类依然会因为贪婪去掀翻NESTS。带着这样的想法，NESTS本人将组织全部迁到了太空。
对人类的警惕导致了NESTS从不让自己的独生儿子降落地球，也很少会给他讲关于地球的事……
有时ZERO不禁觉得伊格尼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看着窗外的地球却可望而不可即。
"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对不起，伊格尼兹大人，属下想起了一些别的事情。"ZERO慌忙低下头，伊格尼兹现在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悦。
"……ZERO，你认为我父亲是一个好人吗？"
"……!"ZERO睁大了眼，他万万没想到伊格尼兹会问他这个问题。
"……呃，NESTS大人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慈善家，即使曾经被人类背叛过，但他依然还选择继续帮助那些善良的人类。哪怕他已经失去了对他们的信任……"
"但他禁锢了我的自由。"伊格尼兹垂下眼，低声反驳。
"……NESTS大人是为了您好，毕竟地球上还有一些贪婪的人类时刻窥视着NESTS的力量。"
"呵呵呵呵……你们都觉得他是一个好人。"伊格尼兹突然低声笑起来，"甚至觉得我，应该被囚禁在这小小的太空要塞里。"
"……没有的事 ! 伊格尼兹大人！"ZERO的语气明显慌了。
"……罢了，你先回工作岗位吧。我想先一个人静一静。"伊格尼兹摆了摆手，随即转过身去，继续凝望着地球。
"……是，伊格尼兹大人。"ZERO只能转身离去。
但是回想起伊格尼兹提起他父亲时的阴暗眼神，ZERO慢慢的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three.
事实证明，ZERO的不好的预感是对的。
NESTS的身体静静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斑斑血迹染红了他白色的外衣。而杀死他的凶手ーー伊格尼兹正冷眼看着这一切。
"伊格尼兹大人…………您…………"ZERO被吓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杀了他，他那陈旧的理念已经不再适用于现在的音巢了。"伊格尼兹平静的声音在冰凉黑暗的房间里回荡，但ZERO还是从他的声线中听出了一丝颤抖，"我叫你来，是希望你能做出一个选择。"
"………………"ZERO绷起嘴唇，眼前的一幕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一时间，ZERO的脑子几乎无法运转。
"我信任你，ZERO。这件事我除了你之外没有告诉任何人，以后也不会有除你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伊格尼兹慢慢的向ZERO的方向移动着，"现在我只想从你那里得到一个答案。"
所以我的答案……我的答案……
ZERO紧闭双眼……
如果现在他不追随伊格尼兹的话，估计会被立马杀掉吧……
ZERO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也敢直接谴责伊格尼兹的弑父行为。
但是……
ZERO也一直忘不掉当年NESTS的地球基地被毁时，组织里的人的绝望。
这些年来，自己就没想过NESTS大人还对人类这么尽心尽力的好，究竟对不对的起当年组织里牺牲过的人吗？
这些年来，自己对那些地球上那些贪得无厌的人类就没有怨言吗？
这些年来，自己就没有同情过伊格尼兹的遭遇吗？
这些年来……自己就没有怀疑过NESTS大人的行事是否能让音巢走上更好的路吗？
答案，似乎渐渐的明朗。
………………
ZERO回过神来，伊格尼兹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和想象中的不同，伊格尼兹并没有摆出一副要时刻杀死他的威胁姿态，只是像平常说话一样，静静的看着ZERO。
他在等我做出选择。
所以……如果是伊格尼兹大人的话，应该会引领音巢走向更好的路吧。
"……伊格尼兹大人。"ZERO恭敬的跪下。
"呼……"伊格尼兹长叹了一口气，俯下身子看着ZERO，"我想你终于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言罢，伊格尼兹突然身体一歪，倒在ZERO身上。
"伊格尼兹大人 ! ？"
"他是我父亲啊……他教我走路……教我识字……教我格斗术……"伊格尼兹用颤抖的声线低声说，"我当时接近他的时候，他毫无防备，还跟向我打招呼…………"
"是我对不起他……"
"请不要太自责了……伊格尼兹大人……"ZERO轻声说，"现在您是音巢新的领导人，应该着力与将音巢推向正确的道路。"
"…………谢谢你，ZERO。"伊格尼兹抬起头，长出一口气。ZERO发现他的眼角隐约有一点泪痕。
"我会带领音巢，向我们所期望的那个时代前进。"ZERO支撑着伊格尼兹缓缓站起来，他手中突然显现出一点光斑，随即变形成一个地球的形状，"我会亲自让地球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支配者。"
"……属下会誓死追随伊格尼兹大人。"ZERO轻声回答，"属下会为尽微薄之力，将音巢建设的更好。"

four.
蓝绿色的薄纱，轻盈的覆盖着整片夜空。
北极冰原的冷风瑟瑟的吹着。ZERO把手揣到格鲁甘的鬃毛里取暖，漆黑色的狮子回头蹭了蹭主人的胳膊，又转回头好奇的看着天边那一抹亮色。
这是ZERO自从去了宇宙要塞后第一次来到地球执行任务。任务的主要内容是总管地球上各个秘密基地的建造。
ZERO第一个去的任务地点就是自己的家乡。
看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极光，ZERO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曾和伊格尼兹说过极光的事情。
那是多久以前……ZERO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想起那是伊格尼兹第一次向他显露出小孩子的性格。
只可惜，伊格尼兹现在不在他的身边。ZERO一直都想带伊格尼兹到地球上去看现在的极光，去尝鳗鱼寿司。
但是自从伊格尼兹篡位之后，他甚至很少出现在音巢人的面前。ZERO也曾经提出伊格尼兹现在是自由的，为什么不去梦寐以求的地球去看看呢。但伊格尼兹却否决说，时机还未到。
伊格尼兹大人……他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
ZERO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伊格尼兹的想法了。
他皱皱眉，这几年来，音巢发生了太多事。从伊格尼兹弑父开始，音巢便在伊格尼兹的指示下开始进行各种人体改造实验。
起初ZERO只是以为伊格尼兹想要进一步扩大音巢的战斗力才会这么做。但慢慢的，ZERO发现伊格尼兹似乎秘密计划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作为伊格尼兹唯一的亲信，ZERO却不知道伊格尼兹现在正在计划些什么，这让ZERO感觉有些挫败。但唯一能隐隐感觉到的，伊格尼兹已经彻底偏离了音巢组织成立的初心，让音巢逐渐转变为了一个极富侵略性的军事化组织。
"我会带领音巢，向我们所期望的那个时代前进。"
"我会亲自让地球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支配者。"
ZERO突然想起，这是伊格尼兹大人曾经说过的话!
一个不好的想法突然在ZERO心里升起，他转身望向正在建造的军事化秘密基地。
改造人…………
克隆人…………
地球上各个大洲都有的秘密基地…………
难道……伊格尼兹大人的目的是……
极光闪烁着照亮夜空，格鲁甘呜咽了一声，打断了ZERO的空想。
"你冷了吧……啊，抱歉，忘了你是来自肯尼亚的，应该还不太适应这里。"ZERO拍了拍格鲁甘，"走吧，我们回去。"
我会找伊格尼兹大人问个清楚……
"伊格尼兹大人，地球上的秘密基地已经全部建造完成了。"ZERO恭敬的跪下向伊格尼兹报告。
"很好。"
………………
两个人之间就这么沉默无言了一会。
"你怎么还不走？"
"伊格尼兹大人…………属下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
"说吧。"
"自从您上位以来，做的这些事情……"ZERO紧张的咽了一口气，接着说，"您…………想统治地球吗？"
"呵呵呵呵……你终于明白了。"伊格尼兹转过身，俯视着ZERO，高声说，"不仅仅是单纯的统治。我要以‘神’的名义降临地球，我要让所有的地球人都向我臣服!"
"伊格尼兹大人……"ZERO觉得如鲠在喉。
绝对不是这样的……
ZERO一开始想要追随伊格尼兹，只是因为他认为伊格尼兹能比NESTS更有野心，更适合领导音巢。
但是现在……伊格尼兹却把他的野望伸向了地球。
他从一开始就想成为整个地球的神……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更好的发展音巢 !
"……"
伊格尼兹只是静静的看着ZERO扭曲的表情。
似乎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伊格尼兹俯下身，白色手套捏住ZERO的下巴，强迫ZERO与自己对视。
"所以……你还会效忠于我吗？"伊格尼兹冷冷的问到。
ZERO看着伊格尼兹冰冷的眼眸，里面再也看不到一点光。
……伊格尼兹大人早已背弃了音巢最初的道路，甚至一直利用音巢成员对原首领的忠心去实现自己野心勃勃的计划。
……伊格尼兹大人现在已经把手伸向了地球，伸向了他的家乡。ZERO虽然对地球没有什么太多的情感，但是他也知道，地球是属于那七十亿人共同拥有的家园，而不是所谓‘神’的独有物。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做出了最错误的选择。
但是…………如果现在立马露出反心的话，自己应该会在5秒钟之内变成一具尸体吧

这样的话……伊格尼兹大人弑父的事情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这样的话……他就再也没有纠正伊格尼兹大人错误的想法的机会了。
我还不能…………就这么……
"属下明白了，感谢伊格尼兹大人告诉我真相，属下会尽力帮您实现理想。"
"………………"
"……我相信你，ZERO。你也不要让我失望。"伊格尼兹松开手，但仍然紧紧注视着ZERO，"现在只有你值得我信任了。"
"属下很荣幸，伊格尼兹大人。"
他感觉他和伊格尼兹之间有什么东西开始有了裂纹。
我到底该怎么做？ZERO问自己。
回答他的只有心里无尽的沉默……

five.
宇宙中骄傲的神明……
如流星一般的坠落人世……
神明的追随者也消逝在火光中……
荒谬的一切，终会被深邃的大海吞噬……
我们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伊格尼兹大人……对不起……
ZERO……对不起……
"唔……"ZERO慢慢转醒。
我刚刚是做梦了吗？ZERO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最近操心的事实在太多。
草薙京的逃脱……两个克隆ZERO的背叛……军队对音巢的防备……种种事情搅得ZERO近乎精疲力尽。
"…………"
ZERO的面前，古立查力度正静静的躺在实验桌上。
古立查力度的身体刚刚恢复，记忆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醒来。
"呼…………"ZERO闭上眼，开始回想刚刚的那个梦。
具体内容早已记不清，但ZERO依然能想起来，他先是梦到了当年自己给伊格尼兹讲述地球的事的一些片段……
每次想到这里，ZERO就感到异常的愧疚。如果不是当年他栩栩如生的为伊格尼兹讲述地球上的故事，他是不是就不会被那勃勃的野心吞噬？
这就好比你向一个孩子形容那些陈列在橱窗里的玩具有多么多么好玩。形容的越好，孩子就越想得到那个玩具，甚至会做出一些出格的行动……
ZERO摇着头，摆脱这些想法。
接着他似乎又梦到了NESTS大人的死，梦到了坐落在北极的秘密基地，梦到了当时伊格尼兹眼神冰凉，捏着他的下巴逼着他做出选择……
就像把自己的人生过了一遍走马灯。
然后呢……梦的后半段，貌似是两颗流星，从宇宙直坠地球，最后双双却落入大海，了无音讯。
ZERO越是细想这个梦，越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这些的事上吧。
"所以呢？现在你认为我错了。"伊格尼兹冷笑着，"不对，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是错的吧。"
"伊格尼兹大人，我想这些年来，您做的事，没有一件是为了音巢的未来。"ZERO低声陈述。
自从ZERO知道伊格尼兹的野心以来，他一直在时刻想着自己能否纠正他的错误。他也曾委婉的告诉过伊格尼兹，地球上的人类一直都是自由的，他们从不信奉神明。
如果伊格尼兹执意要成为整个地球的神，地球人会集体团结起来，将伊格尼兹驱除。
到那时……地球和音巢之间的战争将避无可避。
无论是地球还是音巢，都会遭受巨大的损失，无论是地球人还是音巢的人，都会血流成河……
ZERO绝对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但正是这样的矛盾，让ZERO对伊格尼兹的忠诚产生了动摇，也让伊格尼兹开始怀疑ZERO的忠心。
这些矛盾就像火山下的岩浆，随着伊格尼兹计划的深入而越积越多，最后在某一个节点爆发。
就在01的拳皇大赛举办后的第一天，两人之间第一次吵了起来。
"为了音巢？!"伊格尼兹睁大双眼，"音巢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而已，是我加冕为神的一个跳板 !"
"伊格尼兹大人，恕属下无礼。不论是音巢的人还是地球的人，他们都应该有自己自由的信仰，而不是去信奉一个天降的‘神’。"
"不不不，我可不会贸然的出现在那些下人面前。"伊格尼兹提高声音，"我会打败这次拳皇大赛中的冠军，打败最强的人类，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最强!到时候，他们自会臣服于我的力量!"
"人类从不会轻易的臣服。因为属下知道，不论是哪一次战争，都会有为国捐躯之人，会有履行使命之人，会有奋起抵抗之人。即使他们所面对的比他们要强上一千倍。"ZERO低头直视着伊格尼兹，这是他第一次站着与伊格尼兹对话。
"所以呢？作为地球人的你，也从没有真正臣服与我吧？!"伊格尼兹恶狠狠的问到，"只给我回答我是与不是，我不想听别的。"
"…………"
ZERO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开始，他发誓对伊格尼兹绝对的忠诚。可后来，随着这一切错误的发展，伊格尼兹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渴望去地球的"小孩"了。那ZERO还是当年那个忠心耿耿的臣子吗？
"……算了，我想从你的口中也听不到什么好话了。"伊格尼兹冷漠的转过身，"我不会杀你，但也不会再信任你。"
"…………"
"你走吧，我现在想一个人呆着。"

ZERO只是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six.
"ZERO大人，伊格尼兹大人刚刚传唤了你。"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ZERO闭上眼，自从上次吵过以后，伊格尼兹再也没对ZERO下过任何指示，也再没说过话。
眼看拳皇大赛的冠军就要选出，伊格尼兹也做好了十足的迎战准备。
换句话说，现在的ZERO，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伊格尼兹大人，您找我。"ZERO轻轻跪下，伊格尼兹只是背对着他。
"不用跪了，起来吧。"伊格尼兹声音很轻。
"…………"ZERO犹豫着站起身。
"在一切结束之前，我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这个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您说。"
"去试试那个K'的实力，我给你准备了飞船，如果他们打赢了你，就把他们送到这里。如果他们输了，他们就不配见我。"
"之后……你就走吧，离开音巢。"
"伊格尼兹大人……您的意思是…………"
果然吗……即使ZERO从来没露出过一点反心，到了这最后关头，他还是想让我死呢……
伊格尼兹低下头，不再言语……
ZERO直勾勾的盯着伊格尼兹的背影，
……如果，我是说如果……
想要动手的话，就这个距离……绝对不会失手。
只要挥动袍子，锋利的刀片就会直接切开伊格尼兹的脖子……
这样一来，自己不会死，地球和音巢之间的战争也会避免。
要杀了他吗？杀死伊格尼兹大人？
"属下领命。也请伊格尼兹大人保重。"ZERO最后还是行了个礼，转身准备离开。
终究还是……没办法对他动手啊……
"你等一等 ! "
"?!"ZERO回过头，却直接对上伊格尼兹的眼。
"你……后悔追随我吗？"伊格尼兹轻声问到。
"我不后悔。"ZERO直视着伊格尼兹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第一次看到伊格尼兹的眼睛时，看到的是对地球生活的向往，以及一点孩子般的天真。
现在他的眼睛里只剩下疯狂的执念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悲伤。
"哪怕最后你得到这样的结局？"伊格尼兹接着问。
"我不会后悔……"ZERO轻声回答。
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也好，还是现在即将君临天下的神也罢，在ZERO心里，他永远都是那个伊格尼兹大人吧……
"算了……这是我计划的最后一步……去吧，ZERO。"伊格尼兹转身，静静的望着窗外的地球。
"谢谢您，伊格尼兹大人。"
再见了……
再也不见……

或许他们只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或许是地球上某个公司普通的上下属，又或许依然还在音巢享受着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ZERO抬起手，默默地幻想着伊格尼兹大人的金色头发从自己手上滑落，幻想着他的褐色双眼笑意盈盈，幻想着某一天自己可以牵着他的手去看极光，去吃寿司……
爆炸声轰然响起，又重归平静。
宇宙只是默默然的接受着，就像一切都不曾来过一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end.
"伊格尼兹大人，K'已经开始向钢之城进发了。ZERO大人的飞船也已经坠落。"通讯机器人的机械音重重的击打在伊格尼兹的心上。
"………………"
"伊格尼兹大人，听到请回复。"
"…………我知道了。"
眼角有泪划过……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做……不愧是你，呵呵呵，哈哈哈……"伊格尼兹突然笑起来，越是笑的大声，眼里的泪就流的越急。
伊格尼兹死死的扣住窗户，就像要把窗后的那地球死死地抓在手心一般。
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必须成为神，来祭奠我失去的一切!
我会成为神的!
我会成为神的!
我会成为神的!
ZERO，我会让你看到我君临天下的那一刻 !
"…………咳，为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不希望新的神出现吗？"伊格尼兹向K'和他的队友们怒吼着，"竟然我不能成为神，那就让我成为毁灭一切的恶魔 ! ! ! "
"他要摧毁这个基地，和我们同归于尽!!"马克西马大声提醒他的同伴，"快离开这里!"
"钢之城，即将进入地球轨道，预计将在5分钟内撞向地球…………"
…………好痛，我的腿，应该是骨折了吧。
"北极非常冷。有北极熊，它们会抓鳕鱼。在极夜的时候会有北极光。"
"不论是音巢的人还是地球的人，他们都应该有自己自由的信仰，而不是去信奉一个天降的‘神’"
ZERO……
你应该不希望看到你的家乡和你家乡的人被这钢铁要塞碾作尘埃吧……
我一直都是那么任性，父亲也好，音巢也好，甚至是你都被我害死了……
所以，在这最后一刻，让我也稍微成长一下吧。

"收到指令，坠落轨道改变，预计将坠落于北冰洋……"
伊格尼兹闭上眼，任由疲惫的身体向后倒去。
就在即将与地板撞上的一瞬间，伊格尼兹突然感觉身后有人接住了他。那触感熟悉到他一瞬间就想落泪。
"……ZERO？"
那个身影并不言语，只是默默的把他圈在臂弯里。
听说人在临死之前，能看到已经逝去的亲友……
"ZERO……为什么……你非要陪着我走上这条路？"
"ZERO……对不起，你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ZERO……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去地球了……"
钢之城的地板开始瓦解，机舱里的温度也开始越升越高。
"ZERO，听好了。"伊格尼兹想要握住ZERO的手，纤细的手指却穿过虚无，"……我……爱你，ZERO。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身边的影子没有回应，只是轻飘飘的抚过伊格尼兹的手，将虚无的唇贴上。
最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我爱你……伊格尼兹大人。"
闭上眼睛，任由泪滑过脸颊。
下一世，我们能否还能再见？
一小块绿色的玻璃滑出，这些年来，伊格尼兹一直把ZERO的第一份礼物带在身上。
爆炸的火光穿过玻璃，竟映出了和当年一样的北极光的形状。
美丽而脆弱，飘渺且虚无。
最终它们会悄然消逝在逐渐褪去的夜色中，就像它们从没到过这个世界一样……
天亮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