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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每年峰城大学持续一周的入学报到的第一天。
从早上五点左右就在家忙着整理，早早来到学校后，根据事先了解到的入学手续的办理流程，我很快便顺利地办完了全部的相关手续。
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在多年的学习生涯中也以一种循规蹈矩到病态的方式磨练成了本能，对于有关学校与学习的事情，我总是比一般事情要更加地重视与积极。
等我意识到自己是班上第一个完成的人后，我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在这方面的积极。现在距班级第一次集会点名大约还有两个小时，时间，似乎过于充裕了，我竟少见地无所事事起来。
教室里空荡荡一片，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三三两两走动的高年级学长们，不禁有些发呆。
说起来，今天也是峰城附属中学开学的日子。
我如此这般想着，脑海也不禁回忆起成为峰城附属中学新生的时候。
原来的学长会离开学校，曾经的学弟学妹们，会成长为学长，而学校也将走进一批新的学生。
峰城附属中学一定会再次迎来不小的变化吧？但是不管如何变化，都跟现在的我没什么关系。
这便是成长、还有离别带来的遗憾。
…………………………
“朋，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一个打扮新潮的中短发女孩子，看到自己的死党出现在三年级A班教室门口，不禁有些诧异。
“不在了吗……？”
被叫做朋的女孩子看起来更加时尚靓丽，精心打理过的妆容十分明艳，已然超过了一般学生，甚至能称得上略显浮夸。只不过因为本人外貌身形也挺优秀，这种刻意想要引人注目的妆容，倒也不会引起反感。
她正是曾经的二年级学生，在今天则正是成为三年级学生的柳园朋。
此刻她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背后的死党。
“什么不在了？朋，难道说A班有你认识的人吗，我跟你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呢。”
中短发的女孩子一脸好奇地问道。现在是开学第一天的上午，A班教室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对于这些人，中短发女孩大致都有些粗略的印象，应该不太可能跟自己的死党产生什么交集。
“没、没，我怎么会有认识的人呢，啊哈哈……哈哈哈，只是稍微感到有点无聊，所以随便看看。”
朋打了个哈哈，连忙转移了话题。
“是这样吗？话说你开学第一天来得这么早，真少见呢？”
“真的已经不在了啊……”
虽然死党一直在问她话，但朋的注意力并未能从三年A班的教室收回，眼神依旧在教室的某个地方逡巡着。
看到朋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中短发的女孩不禁暗暗纳闷。从她刚才的举止来看，很明显在找什么人。
顺着朋的视线，中短发的女孩的目光也落到了三年A班教室的某个地方，那是……
“我说朋！”
一望之下，心中了然的中短发女孩特意提高了声音。
“啊！？”
被突然提高的来自耳边的响声惊回现实后，朋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死党。
“你刚才看的地方，是小木曾学姐曾经的的座位吧？”

中短发女孩皱了皱眉，朋刚才的举止已经明显到了毫不掩饰的地步。
“那个……”
柳园朋表情讪讪，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那个人已经不在这里了哦，她已经是峰城大的学生了。不出意外，她以后都不会出现在这个学校里。”
“这样啊……”
“怎么了？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啊？”
“怎么会？我很高兴哦？啊哈哈哈哈~~！”
只是柳园朋这笑容中的勉强，并未能瞒过她的死党。
“我知道朋你一心想要击败小木曾学姐，可是你也明白吧，想正面击败小木曾学姐，那根本就只是个梦。小木曾学姐，就是有着那么出众的素质啊，想必即便进了峰城大，也不会减少她丝毫的光辉吧……”
“她会成为真正的峰城MISS吧？”
柳园朋眼神飘忽，低声喃喃道。
“应该会吧，毕竟可是那个小木曾雪菜啊。说不定，今年学园祭的时候就能听到她成为峰城MISS的消息了。”
“学园祭啊……”
柳园朋跟着感叹了一句。
“对哦，从今年起，小木曾学姐就不在峰城附属中学了。少了小木曾学姐这个强大的对手后，今年朋你很有可能成为峰城附属MISS啊。”
听到死党的这番话后，柳园朋眼前一亮。的确，没有了小木曾这个让人绝望的竞争对手后，往年都只能屈居于亚军的自己，很有可能在今年登顶一举拿下选美冠军。
“虽说如此，还有几个需要在意的竞争对手呢。还有，今年新入学的一年级新生的情况也不清楚，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像小木曾雪菜这种级别的女孩子。”
但只是稍微兴奋了一阵后，柳园朋便冷静下来。当了两年的亚军之后，她已经不再像当初那样目空一切。
“走吧，我们去看看今年新入学的学妹们的情况，也顺便发扬一下作为高年级学姐的风格，给新入学的学弟学妹们一些指导吧。”
稍作思考后，柳园朋便向死党提议，接着，两人便向新生接待处走去。
……………………
“哇，这就是峰城附属中学啊，人还真多呢……”
“美穗子，稍微等等我啊，你走太快了啦……”
“啊，抱歉，小春，只是平时你走路比我要快，所以一时间没注意。”
名叫美穗子的女孩子有着一头堪堪及肩的中发，整个发式都打理的十分笔直，发尾与垂到耳边的鬓角修剪得过分整齐，甚至可以说板正，清秀的脸上挂着一幅细框圆边眼镜，一望而知正是那种典型的乖巧秀气的女中学生。只是，她的眼睛虽也明亮，却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看上去给人一种比文静更加沉闷，偏于拘谨内向的感觉。
此刻，察觉到自己言语欠妥的美穗子，连忙向自己宝贵的挚友开始道歉。
“对不起啊，都是因为我没用，不擅长和陌生人打交道，把几乎所有办手续的事情都推给了你，害得你这么累……”
“算啦，这些小事我根本无所谓的……指望美穗子你去办，那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名叫小春的女孩子很潇洒地摆了摆手，并未介意。
“再说了，就这点程度的活动，对我来说根本不在话下。别忘了，我初中的时候可是体育部的。”
美穗子点了点了，小春虽然看着身形偏娇小，但其实相当地有活力。
“只不过，要说累，确实有那么一点。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层面上的累啊……”
说到这里，小春话锋一转，她摊了摊手，言语中颇为无奈。
“谁能料到，才开学第一天就遇到这么多破事啊……”

小春的性子美穗子是知道的，能让这个一向活力充沛精神焕发的孩子感到无语，可见她遇到的事情确实有够荒诞。
作为小春的同伴，她自然清楚小春口中的那些“破事”，想起上午的经历，美穗子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那可能是因为小春你太有魅力了吧。”
仅仅一个上午，主动前来搭讪的男性学长就有4拨。自然，那些过于热心的学长们大多都是别有用心，这其中有3拨明显就是冲小春来的。
“饶了我吧，我压根就不想要这样的魅力。”
“哎，相比之下，我就没有任何吸引力啊。”
“才没那回事，不是也有人找你搭讪了么？”
“我很明显是被挑剩的那一个啊……”
那之中确实有一个学长找美穗子搭讪了，多半是觉得小春的性子看上去比较强势不易得逞，而美穗子看着比较柔弱说不定好上手。
不过最终那位学长也并未如愿，被小春义正辞严地喝退了。说来这事还得感谢小春，要不然，极少与男生有说话经验的美穗子，遇到这种事还真不知该怎么处理好。
“毕竟是小春，即使到了高中，依然很引人注目呢。稍微努力一下得话，说不定可以成为学园偶像呢。”
作为小春的挚友，美穗子十分清楚小春的魅力。容貌虽然不能说让人非常惊艳，但也生得端正姣好，以美穗子看来，起码也有准校花级别。
个子相较同龄女生虽然稍微小了一点，却是比例均匀，体态匀称。因为长期有运动的关系，并无一丝柔弱，反而给人一种青春盎然活力十足的感觉。
也许是习惯性地为了维持自身气势，又或者是作为优等生的本能，小春晶莹的眼中总是闪烁着认真且热切的光芒。
在男生眼里，小春这种想必就是他们梦想中的最佳学妹类型吧。
“我完全不想成为那样的……”
“为什么啊，成为偶像，可以拥有更多的朋友，难道不好么？”
“不如说我压根就没任何心思思考那些……比起那种妄想，我从今天起，就得开始为自己的生活费犯愁了啊……”
“杉浦家可不像你们矢田家哦？”
小春颇为苦恼地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在为此犯愁。
以她的家境，其实是不太支持她上峰城附属中学这种偏贵族化的学校的。她之所以来这里，一是因为美穗子选了这里，另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是峰城附属中学在招收她的时候因为她的优异成绩给她减免了不少学费。
看到小春少见地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美穗子哈哈一笑，心情一阵轻松。
说实话，也多亏了杉浦有时在无意中表现出来的这种琐碎与真实，美穗子才能轻松地与她在一起。要不然地话，以小春的优秀程度，向来敏感内向的美穗子早就被自悲压垮了，哪里还能与小春成为挚友。
“要不我借给你吧，你什么时候还都可以哦？”
“那就算了，我可是跟家里约好，既然选了这所高中，就要自立。你那么做，会把我养成废人的。”
“你太夸张啦！”
美穗子乐得哈哈一笑，接着又正色道。
“不过，你果然很了不起呢，小春。”
“这只是很平常的小事而已。”
小春摇了摇头，对美穗子的话不以为意。
“并不平常哦？”
看到小春一脸不解的样子，美穗子又连忙解释。
“你看那边，开学第一天大多数同学都是带了家长一起过来，像我们这样完全自己搞定入学的可不多呢，尤其我们还是女孩子。”
美穗子用手指着一个方向，小春顺着看去，那里果然有很多一脸焦急的学生和家长。
“我说美穗子，咱们去帮一下他们吧？”
小春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后，忽然提议到。
“哈？你认真的吗？我们甚至都不认识那些人啊？”
“但是，他们需要帮助吧。既然我们都已经办完了，与其闲着，去给他们帮忙不是更好么？再说，虽然现在确实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当中说不定就会有我们的同班同学。”
“说起道理，我总赢不了小春呢，就听你的吧。”
美穗子微笑着说到，也就只有小春，能让她这么快放弃自己的意见。毕竟，小春她总是最有道理的那一个。
“那我们就快点过去吧。”

华莱士果非浪得虚名。。。嗯，休息一下，今天更得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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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都说您不用过来了，我一个人能行的。”
峰城附属中学校园内，小木曾孝宏对跟过来帮忙办理入学手续的母亲说道，语气略有埋怨。
作为一个已经升上高中的男孩子，入学还要母亲陪同，让他有点难为情。
虽说是因为小木曾家家庭关系和睦，但他毕竟也有属于他的自尊心。
“今天也是姐姐开学的日子，比起我，她那边应该更需要帮忙吧？峰城大比附中大了好几倍呢。”
“…………”
“怎么了？”
看到母亲只是低头沉默不语，孝宏忍不住关切地问道。
小木曾母亲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那孩子无论如何也不想我跟过去，说什么已经是大学生了，应该给她更多自由的空间。”
“原来您是因为被姐姐抛弃了，才到我这里来的啊……”孝宏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也该差不多接受现实了吧？女大不中留，之前老爸还说姐姐最近都不怎么听他的话了，叫我来说，我看您也差不多了。”
孝宏朝母亲挤了挤眼睛，颇有些幸灾乐祸。
“应该不至于吧，怎么说雪菜也是我女儿……”
“现在恐怕只有那个人的话她才会听进去了，今天她不让您去帮忙，多半是因为已经有那个人帮忙了吧？”
“算算时间，他们吵架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个星期，私下里肯定早都已经和解了，现在算是他们增进感情的大好时机，您可不要插手做些多余的事情哦？”
孝宏大剌剌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
小木曾母亲轻叹一声，却未能就此释怀。毕竟，早上雪菜出发的时候，雪菜脸上的神情，她现在还历历在目。

……………………
“和纱，要准备进场了哦？”
维也纳某个音乐厅的后台，刚刚换上演出礼服的曜子轻声对和纱说完后，便走进了化妆间，准备做最后的仪容整理。
现在是维也纳当地晚上8点左右，曜子的个人古典钢琴演奏会即将举行。
等和纱依照曜子的嘱咐来到音乐厅里曜子为她准备的前排特等席坐下后，才发现，母亲口中所谓的“小型音乐会”超过了她的想象。
和纱以前曾跟随曜子听过在日本举办的钢琴演奏会，可那时年纪尚小，并未能感受出什么特别的东西，再加上听的大多都是仅仅只在日本有名的钢琴家，其水准本身就跟国际级的钢琴家有差别。
随着和纱年岁增长以及曜子的事业重心逐渐偏移到国外，种种巧合之下，和纱虽然作为曜子的女儿，实际上在这之前，现场去听母亲的钢琴演奏会这样的事竟是一次也没有过。
当和纱看到曜子以一身曾经只在音乐杂志广告等媒体上出现过的华丽礼服装扮缓缓登台，如众星拱月一般地端坐在由二十多个交响乐团成员围成的圈子中间的那架钢琴前时，她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曜子的不同凡响。
作为世界级的音乐艺术文化之乡，古典钢琴曲在维也纳有着相当的受众。来听曜子钢琴演奏会的观众的水平与专业性绝非日本那些凑热闹的观众可比。
因此，这是一场脱离了噱头的纯粹的钢琴表演。
当第一个钢琴的音符自曜子手下的琴键传出时，和纱屏住了呼吸。
她能真切感受到，不止现场观众、交响乐团一般成员、甚至本该作为引导者的指挥，他们的心神全部都被曜子吸引住了。
全场的气氛与节奏，只在刹那间似乎就被曜子掌握了。
这就是母亲真正的实力！
和纱心中震颤，她发现以前自己对母亲的看法错得有点离谱。
从前和纱只当曜子是个善于炒作推销的商人型演艺家，或者一个无良的母亲。虽然在家中偶尔也听过曜子的钢琴，但对于曜子的真实实力并没有一个很清楚的认识。
只在这时，和纱才清楚地明白，原来母亲和自己相处时，藏起了如此凌厉的一面。
这便是雄踞了“日本钢琴第一人”宝座十多年之久且至今无日本人超越的冬马曜子，这便是曜子她自己说过的“国际钢琴家”的模样。
如此的精彩，如此地震撼。
甚至不需要细加思考，和纱就能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和母亲那巨大的差距。
钢琴弹奏技巧姑且不论，那掌控全场的能力，自己不知道要花上多少年才能赶得上。
和纱听得口干舌燥，热血沸腾。
她并非一个害怕困难的人，不如说，她相当地能坚持，大半年前那个大雨的夜晚不顾身体疲累花费数个小时寻回英语辅导教材，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也是自那次后，和纱开始相信“精诚所至”这样的话。
在亲眼见识到了自己在擅长的领域上与母亲的巨大差距后，和纱反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斗志。
母亲弹了什么曲子和纱并没有在意，她只知道今后很长的时间，自己都不会忘了此时的感觉。

……………………
“久等了。”
当曜子婉言谢绝了几个在音乐会结束后前来邀请她的外国男子走出音乐厅的大门后，一眼就看到了等得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和纱。
“怎么？那些男人你一个都没看上眼吗？”
看到曜子出来，和纱瞟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那几个也算比较熟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再说，今天我也确实累了，音乐会表演可是很耗体力的。”
“你的交际圈还真是广啊……”
话虽如此，和纱挖苦的语气相较平常却轻了许多。
“这次我可是连美代子都没带过来，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为免发生意外，提前跟相关方搞好关系可是很有必要的。”
曜子耸了耸肩，大概是习惯了和纱听到这种话题时的反应，她丝毫不以为意。接着话题一转，说到了刚刚结束的钢琴音乐会。
“不说这个了。刚才音乐会的感想如何？”
和纱闭上眼睛，仿佛还在感受音乐会的余韵，过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睛吐了口气缓缓说道。
“很厉害，老实说，我很震惊。”
“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这是太阳打晚上出来了吗？”
曜子愕然看了和纱一眼，接着笑盈盈地说道。
“干嘛一副稀奇的样子，承认你厉害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就是事实。”
和纱微微皱眉，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虽然很不甘心，但我总算知道了我离你的差距。”
“和纱你的弹奏技巧以你的年纪其实也算不错了，只要有老爷子的悉心指导……”
未待曜子说完，和纱便摇了摇头打断了曜子的话。
“如果仅仅只是弹奏技巧的差距倒还好，然而，想成为职业的钢琴家没这么简单吧？”
“比起其他的方方面面的差距，弹奏技巧的的差距反而是最小的。”
说到这里，和纱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所以你…………”
看到和纱的样子，曜子欲言又止。
“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会因此受到打击一蹶不振吗？”
看到曜子默然不语，和纱似乎猜到曜子心中所想，又接着说道。
“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虽说打击确实很大，毕竟你在我唯一值得称道的方面展现出了如此大的差距。不过，我还年轻，一切都还有机会不是吗？”
“何况，最好的目标就在这里……”
说到此，和纱转过身朝向曜子正声道。
“呐，妈妈，您教教我吧，我想成为你这样的……”
“你不是说打死也不想成为我这样的人么？”
曜子似无意若有意地瞟了和纱一眼。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吧？我对你的个人生活作风没有半兴趣，我是指成为国际钢琴家的素质，我打算以您作为我今后的目标迈进。”
“真的决定了吗？”
“决定了，到了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撒谎的意义。只要您答应，明天老爷爷那边的考核，我绝对会通过给你看。”
和纱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曜子，没有半分的犹豫有退缩。
曜子盯着和纱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后，忽然低下头叹了一口气。
“你有这样的决心我很高兴，只是，我不希望你以我为目标。”
“为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还是说担心我以后动摇你的地位？”
和纱撇撇嘴，似有微词。

“虽然知道这是无聊的激将，但你这话听起来还是过于狂妄，明明就是个没有取得任何实绩的钢琴练习者，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曜子挑了挑秀眉，表示对和纱的话不满。
“那为什么不同意？我保证以后会加倍努力，把过去荒废的时间慢慢补上来的。”
“艺术界最忌讳的就是同质化，在古典音乐届，更是如此。如果你想要赶上我，甚至超越我，就不该以我为目标。”
“只是想着成为冬马曜子第二，那毫无意义。你的钢琴，不该只有这点价值。”
曜子盯着和纱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更何况，我真的不希望你抱着背负什么的觉悟去练习钢琴，因为在我看来那无疑是自我惩罚。”
“那……那我该怎么做？”
和纱讷讷地说道，一直以来她就是以曜子为终极目标的，但如果母亲说这样没有价值，那她的钢琴还要怎么弹下去。
“不要想着去背负、去补偿，为什么不试着主动享受呢？你听了我在台上弹的钢琴也应该感觉到了吧？”
“我的钢琴，并不是那种炫技的流派，而是注重感情的表达。在我看来，音乐其实就是人表达感情的载体，只有倾注了感情，才能真正打动人心。想要在钢琴这条路上走得远，就必须深刻理解这一点。”
“和纱你曾经也应该有非常投入地弹钢琴的时候吧？并非为了追赶或者超越谁，而仅仅只是想要展现更好的自己。”
“是……”
“但是现在，你还能保证你仍然拥有这样纯粹的心态吗？”
听着母亲的话，和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曾经，自己确实有过那样的时候啊……
脑海中不知不觉想起了那段无比快乐的时光，还有，那个家伙的音容。
‘冬马弹的钢琴，就是我最好的催眠波。’
‘我呢，可是冬马钢琴的首席粉丝哦？’
但随之，马上又鲜明地回忆起那个痛苦的雪夜街道。
“纯粹的心态，已经，回不去了啊……只要一想起那段时光，我就……”
和纱没有继续说下去，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
“虽然每次想起来都会让你感到痛苦，但是，不是也有开心的时候吗？学园祭的舞台上的时候，明明笑得那么灿烂。”
“但是，你并不后悔吧？既然如此，这不正说明了，在你心中那段快乐的弹钢琴的时光，至少是足以抵过那份痛苦么？”
“无论快乐也好，痛苦也罢，这都是属于你的最纯粹的感情，在我看来，要比去追赶我的那份动机，有价值得多。”
“无法分清快乐多还是痛苦多得话，那就别费心思去分，因为这些都是你宝贵的记忆，都是你在思念的证明。将这些都倾注到你的钢琴之中，才能真正支撑你的钢琴走得更远。”
听着母亲的话，和纱神色一片意动，但终究很快黯淡下来。
“办不到的吧，那家伙，不在这里啊……”
“音乐，就是用来传达感情的东西，你的钢琴也是如此。”
“即便那个人不在身边，也依然有办法传达哦？”
曜子微笑着，看了一眼茫然的和纱。
“只要你成为世界级的钢琴家，终有一天，你的钢琴声会再次传到他的耳中吧？到那个时候，你的思念也一定会传到他那里吧？”
“所以，在那之前，和纱你不妨以此为动力，朝着这个方向努力吧？”
听到这里，和纱的眸子突然亮了起来。
“即便不在这里，也有办法传达吗？”
“只要你能达到那种程度得话。”
曜子微微颔首，无比肯定地回道。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
适时街上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却是有一群人身着滑稽服装的人做着搞怪的行为。
“这是在做什么？”
曜子看得一愣
“好像是愚人节活动。”
和纱解释道，通过观察那群人身上的字符标识（因为奥地利主要官方语言是德语，所以和纱也能看明白），她比曜子先理解了情况。
“今天是四月一日啊……”
曜子轻轻拍了拍额头，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峰城大今天应该开学了吧？这边比日本要早9个小时左右，现在那边应该要到中午了吧。”
曜子看了一眼腕表，随口说道。
“啊……”
但紧接着，曜子像是察觉到失言了一般，立刻闭口，顺便小心地看了一眼和纱。
“怎么了，这么奇怪看着我干嘛？”
看到母亲不回答，和纱猜到了她的想法。
“放心吧，虽然我还无法摆脱出来，但是我不会再让自己沉湎其中了。他们新的人生已经开始，我也该向前迈进了。”
“就像您说的那样，我会试着将这份记忆升华成更加单纯的思念，然后终有一天，借着钢琴，传达我的声音。毕竟，我还欠他们一个回答呢。”
微浓的夜风吹散了朦胧，和纱轻柔的声音回荡在星月交织的夜空。
……………………
峰城大政经学院的教室里，即将作为我们学院指导员的中年男老师此时正对着学生花名册点名落实学生报到情况。
因为是大一新生入学，点名流程并不像平常那样简略。除了应答老师的点名以外，被叫到的学生还要上台做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从上午10点半开始，几十个学生陆陆续续下来，也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看起来，要想完全结束也是12点以后的事情。坐在教室最后排中间的我，一边听着即将成为大学同窗的新同学的自我介绍，一边对着本班学生花名册复印件，将他们的名字和样貌一一确认，并不时地在备注栏记下他们自我介绍里的一些关键信息。
制作完整的班级通讯录，做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轻车熟路，倒也没有任何困难。
不过，即使升入了峰城大，这样的差事最终还是落到了我头上啊。回想起一个多小时前，中年男老师匆匆走进教室和正望着窗外发呆的我只是稍作闲聊后，就请我帮他制作班级通讯录的情形，我不禁微微苦笑。
又一位新同学介绍完毕，我扫了扫手上的花名册，这是倒数第二页排在最后的一位同学，翻过这一页，那么接下来……
[接下来是，小木曾雪菜]
[诶?]
听到讲台上老师念出来的名字，我有些茫然地抬起了头，嘴里也不自觉地发出了意义不明的讶异声。
本来安静的教室在这一瞬间仿佛变得更加安静，似乎都能听见人屏住呼吸的声音。紧接着，教室突然变得有些躁动起来，不少人或交头接耳或小声议论，显然不少人熟悉这个名字。

[小木曾雪菜，小木曾同学在吗？]
男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对下面学生们的反应不解，不过他还是认真地再次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等到老师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仿佛才回过神来一般，眼睛下意识地往手里的花名册看去。
手中花名册刚刚翻过来的一页最上面的姓名栏里，正印着“小木曾雪菜”几个字，与之相应地，这个名字旁边主人的照片也一并清晰地映入了我的眼帘。
[啊……]
有那么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全部僵硬，脑海无法控制地浮起曾经的某个情景。
‘要和我在一起哦，春希君？’
‘即使升学了，即使到了二年级，即使到了三年级，即使学科不一样……’
‘即使我留级了，即使我成为了春希君的后辈……’
难怪今天出门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某件重要的事情。我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大意感到后悔。
许多同学开始在教室里四下张望，但大概意识到那个“小木曾雪菜”并不在此，原本有些激动的学生渐渐冷静下来。男老师环视教室一圈，重新变得安静的教室里并没有出现让几乎所有人都期待的回应声。
[那么，既然小木曾同学不在的话，就由下一位……]
[抱歉……真的……十分抱歉，对不起，第一天就迟到……]
然而正当老师准备跳过这个名字点下一位同学上台的时候，教室门口却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在最后时刻回应了老师。
从她起伏不定带着喘息的声音，可以判断她显然是一路急急忙忙跑过来，才终于在最后关头赶到这里。
但这些，都已经不是我所关注的了。
[是小木曾雪菜？]
[是……真的真的十分抱歉……]
听到女孩肯定的回应后，教室里再次陷入一阵轻微的骚动。
[没关系，来了就好。正好刚轮到你，就由你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吧，没有问题吧？]
[……没、没问题]
因为，我的全部心神早已经别门口那个身影牢牢吸引了。
随着女孩走进来，教室陷入了更大的骚动中：吸气声、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惊叹声、抑制不住激动的低叫声，无一不在显示这个女孩带给他们的震撼。
[是真的小木曾雪菜耶……]
[还以为只是巧合罢了……]
[哇哦，没想到真的能和她同班，幸运之神终于开始眷顾我了吗]
[果然是那个小木曾啊，比传闻中要更加漂亮啊……]
不出意外地，议论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
那是理所当然地嘛，毕竟是那个“小木曾雪菜”，就算她本人怎样极力想避免成为话题，但她这个人存在的本身就足以引起话题，只要稍稍看上一眼的话……
[……啊……]
就在我刚下意识抬头望过去的时候，那双梦幻般的茶色眼睛也在四处张望，似乎在教室里寻找着什么。
瞬间我就低下头来，尽量伏下身体，以期躲避那搜寻的目光。
[喂，她在看我诶，你说我有机会吗？]
[少做梦了，那是在看我吧？]
[你们别扯了，我听说人家可是有男朋友的]
几个男同学的声音稍微有些大了，即使在这个喧闹的教室里也依然醒耳到让人觉得有些聒噪。

[大、大家好……]
随着雪菜清亮的声音响起，仿佛带着某种不知名的魔力的悦耳声音瞬间让教室归于平静，若不是身处其中，甚至会觉得刚才的喧哗只是幻觉。
但这些，也已经不是我所关注的了。因为，就在刚才犹如惊鸿的一瞥中，我的全部心神就不由自主地被声音的主人吸引。
但与他们稍稍有些不同地是，我所关注的并非她接下来的话语的内容以及围绕在她身边的话题。
[那、那个……我是小木曾雪菜————]
她说了些什么，我完全没有注意听，尽管如此，我也能猜到她一定不像从前那般大活泼大方。
虽然依旧十分美丽，不，甚至比记忆中过于柔和的面容更多出一种难言的轮廓美，但熟悉她的我却知道这并不自然，而是努力堆出的出于礼貌的勉强的笑容。
因为，她似乎瘦了啊。
这段时间以来有好好吃饭，有好好休息过吗？
我努力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以免自己会想起更多和她有关的记忆。
因为，不是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吗？如今的我，是没有资格去表现这种无谓地关心的。
[…………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就在我思绪纷杂的时候，雪菜也在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中结束了自我介绍。
[小木曾同学好像还没有座位吧？]
随着老师这句话落下，教室里又是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不少男生无视同桌的存在，立刻自告奋勇地提出让小木曾同学座到自己旁边。
一直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的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因为是与花名册学生数一致的配套桌椅，现在教师里几乎完全坐满了，唯一空着的，就只有我左手边靠窗最里边的角落里的那张桌椅。虽然还隔着一条走道的，但这个距离已经可以称之为邻桌了。
就在我暗暗祈祷老师不要发现这里时，却听到了老师有些高兴的声音
[啊，北原同学旁边刚好还有一张空位，小木曾同学你就坐在那里吧。北原同学，没有问题吧？]
即使并不情愿，也只能站起来站。在那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朝我这边投了过来，其中，有一道目光格外地特别。即使并没有抬头一一辨认，我也坚信这绝不是错觉，因为感受是如此地清晰与强烈。
[……嗯，请多多关照，小木曾同学]
所以，在这个众目睽睽的时候，明知这种做法很不礼貌，我也只好选择将头侧到一边，以尽量不会让人过分诧异的，平淡到接近冷淡的态度回应着。
[……请……请多关照了，春……北原同学]
同时，也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她带着丝丝雀跃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浓浓的失望。
教室此刻更加安静，自讲台上走下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轻盈而不失平稳，缓慢却并不迟疑的，属于她的脚步声。
不知为何，心脏在这一刻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并且十分巧合地配合上了那似乎带有某种魔力的脚步声的节奏。一声声，一阵阵，仿佛那脚步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我的心脏上。声音越是靠近，心跳得越是剧烈，以致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害怕？恐惧？期待？激动？就连我自己也完全分不清。
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我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缓慢，明明走过这十来步的时间不过数秒而已，却仿佛让我经历几个世纪一般。
不过再漫长也总有结束的时候，在某个让我神经彻底绷紧的瞬间……
[…………]
[…………]
没有任何言语，甚至没有任何多余地声响，只有从她鼻息间传来的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以及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阵阵熟悉的芬芳。就这样，她与我安静地擦肩而过。
接着，她静静地坐在了那个角落的课椅上。
[……呼]
我不禁深深地呼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始暗暗自责：这种莫名其妙如释重负般地心安究竟算什么啊……

@越后土猫 嗯，终于第一学年上学期该登场的都陆续登场了，接下来就只是些无关痛痒的与武也依绪的半死不活的定期聚会日常。

只是第一天，就这般沉重，往后的时间，究竟该怎么过啊。
……………………
“找到了！”
和纱神情一松，将压在某个抽屉角落的东西抽了出来，满是欣喜地抱在了怀里。
她有些庆幸，幸亏自己以前没有扔了它；更庆幸自己离开日本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将它带了过来。
便是这下意识的举动，才使得这件东西保存到现在。
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封面上面写有“2007.10.23”的日期，翻开封面，第一页的首行上便赫然写着《传达不到的爱恋》几个字，笔迹工整到近乎呆板，一如这个笔迹的主人给人的印象。
在每一行如诗歌一样格式的文段下面，都填满了类似五线谱一样的线条符号。
这便是自己和他之间的一切开始的纪念物。
和纱摩挲着纸张，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
“只是像这样睹物思人得话，你也会原谅我的吧？我会加油的，你也要好好努力啊。”
像是祷告一般，和纱在对那个并不在这里的人说完这句后，又重新郑重地收好了笔记本。

刚回到家里，我便径直躺在了床上。明明想要立刻睡下去，偏偏脑海里始终浮现今天见到的雪菜的模样。
就在我为此辗转反侧时，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
不过在看清发件人后，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是来自武也的牢骚。
事实上，从毕业后那两个星期的空档期，唯一还和我有联系的，就只有他了。
武也:今天开学，你都没有过来帮雪菜妹子啊，害得我好一阵辛苦，之后你得好好补偿我。
回:抱歉武也，这件事我完全都不知道，我以为她会有父母帮忙，之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武也:在这种事上你倒是积极。但是你啊，应该做的明显不是这种事吧?雪菜她这种时候，是最需要你的啊。
回:武也，我......
武也:难道说，你们还没有和好吗?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正当我要回复的时候，武也直接打来电话，仓促之下连关机拒绝也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接了。
“春希，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还对那种女人念念不忘吗?”
即使搁这电话，我也能听见武也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跟她没有关系.....只是......”
武也的话犹如一根刺刺入我的心房，不，也许并不是因为武也的话，只是单单想到那个人的名字。
“我说过的吧，要你赶紧下定决心。雪菜的魅力，你是了解的吧?”
何止了解，不如说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雪菜的魅力。
“你真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只是这样下去就可以了吗?你要是再不行动得话......”
行动，怎么行动......连半步朝前迈进的可能都看不到啊。
“雪菜终有一天，会被别人抢走的哦?”
啊啊，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啊！
峰成大绝非峰城附属可比，单说我在的政经部，里面出众的人比比皆是，比我强的大有人在，如果再抛开属于我强项的成绩，其他方面碾压我的也不知凡几。
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心中突然就升起一股阴暗暴躁的情绪，手中的翻盖手机被我捏得一阵格格暗响，连指骨都发出一阵生疼。
这是发自内心的嫉妒还有不安。
但即便如此......
“武也，我呢......”

“不过以雪菜的死心眼，估计还会巴巴地等着你吧。今天依绪跟雪菜聊过了，我感觉雪菜她很可能已经原谅你了，只要你肯回头跟她道歉跟她说几句软话......”
接着武也话锋一转，又自顾自地絮絮叨叨起来。
但我已经无法对武也之前的话置之不理了。
原谅，是这么轻易就能办到的事吗。。。
“我呢，最近真的很忙，你也知道，刚刚开学，有各种各样的事啊.....”
怎么可能，我无法原谅自己，还有，能这么轻易原谅我的雪菜。
“那些全部都比雪菜重要吗?”
“......”
武也的话过于笔直地刺中了我的心脏，我唯有报以一阵难言的窒息。
“抱歉，刚刚的话，忘了吧。”
察觉到失言的武也，低声嘟囔了一句。
他已经注意到了问题的关键，拿雪菜和那个人比......
这样得话，不管我如何舌绽莲花，都只能得出一个无比令人厌恶却无从辩驳的结论。
毕竟，毕业那天我当众丢下雪菜奔向那个家伙的情形，武也就是见证者之一。
还有，连武也也不知道的，成田机场恶劣到极点的行为。
哪怕就只有那两天一夜也好，对我来说，雪菜跟那个家伙比起来。。。。
“没关系，我也没有在意。抱歉啊，让你和依绪担心。不过我真觉得，有你们真的太好了。虽然到现在还说这种话真的很无耻，可以的话，请你们继续当雪菜宝贵的朋友吧，对她来说，你们这样的朋友是必须的。”
“那你呢?”
“有你们在，像我这种程度的男人，她一定很快就会忘了吧。。。”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了沉默，我知道是时候结束对话了。
“那么，回聊......呐”
“啊?喂~春希！”
随着武也不成句的声音落下，我按下了挂断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