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在衙门细观笔录，笔录乍观统一，但仍有疏漏之处，茶铺上下皆道并无在案发十月见过金氏，但金府上却存有大量从福安采购的石岭茶，茶铺掌柜言该茶叶并非产自于福安。然因程在福宁任知府数载，深知五县茶产情况，又因福宁群众基础良好，查问茶商之下，便知去年九月复发山土流水，而石岭茶生长条件苛刻，除福安该地外，其余四县根本产不出大量的石岭茶。程将茶铺掌柜拿获，刑问之下，
掌柜供述确有在案发当月见过金氏，但因受新任福宁知府胁迫，只得谎报，并称留有金氏当初购买茶叶的交易凭证，上有签字捺印，足以证明金氏于案发当月不在场。

掌柜：冤枉啊，你们之前不都派人过来问了吗？我在十月是真没有见过那个姓金的。
程：别急。我这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应该知道金氏是茶商，据他所言，当月他从你们铺子采购了许多石岭茶。【拿出样本】
掌柜：【心虚】石岭茶？没有啊。【仔细看了看】不对，你看这茶叶，色泽偏黄，气味混浊。众所周知，我们茶铺是福宁居一的，不可能会卖这种次品！再说，这石岭茶根本不是产自我们福安的！
程：是吗？我已经打探过了，去年九月复发山土流水，而石岭茶生长条件苛刻，除福安该地外，其余四县根本产不出大量的石岭茶。如果我手头没有十全的证据，不会抓你，如果你还不肯说，那就只能用刑。
掌柜：我说！我在案发的当月，确实有见过金氏。
程：那你为何要隐瞒？
掌柜：大人你转任奉天府尹之后，就是林知府上任，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若是不打点好官府，要怎么混下去？偏偏我就摊上了这个倒霉事，林知府威胁我，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我这铺子不仅开不下去，还会丢了性命，不过我也不是傻子，我当然留了证据，可以证明金氏无罪，我们出售茶叶都会与购买者签单子，这上面的时间和笔迹，造不立了假。
程：是吗？那林知府就没有勒令你销毁？给自己留下这么个把柄？
掌柜：有啊，但是我还存了很多备份，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减轻我的罪责？
程：放心吧，你立功了。

2
【阔步而入，刑牢腐臭难耐，恶血满地，刳心断鞭，倒处处相同。摆手掠过狱卒问候，面有肃色，行态轩翥，第一句即是意深的“问候”】
如何？掌柜的在这地方，待得可顺？【一拭手，兀自道】虽不似你茶铺业大家大的，然你入狱来毫发无伤，可知为何？本官念在你许是金氏一案唯一的证人，特嘱了狱卒不对你用刑，可莫要辜负了本官的好意。
【口中说辞却与所见的其他案犯不二】别急，本官倒是特意替你备了些问题，好好答着！金氏系福宁府赫赫有名的茶商，然据他所言，案发当月，他身在你们茶铺，并且够了一批石岭茶。【遂有人递上盒中之物】这批货本官取了一些，你可要仔细一观。

4
哦？福宁其地，山水灵秀，茶商遍地，能于福安将此茶铺经营得风生水起，必非凡辈，想来见识匪浅——
【字句磷磷，弗有詈责之意，然不怒威风之。瓷盏中已滚好沸水，茶香郁浓，山川初曙，倒不亟于往下，饮罢一盏】
定当知本官原任职何处。来前我已探听，去载九月福宁府复发山土流水，而石岭茶生长所需土水奔流苛刻，除福安外，其余四县根本产不出这么大量的石岭茶！本官如无十分证据，何须将你“请”到此处？【眉宇一拧，声带愠意】本官自已拿出了诚意，如你还不肯配合，这刑狱内的大小刑具一上，便是清白之人，业走不出这污秽之地！

6
【从商者精明，却业不过白门之户，见识胆色酌为尚浅，利诱威逼三俩，且能实诚回话，倒可免一番功夫。肃睨人一眼，重重将茶盏搁下，丝毫为因人坦诚，而声色转温】
既是如此，早前为何不说？！
【牢光溟蒙，何足称阴，掩面一咳，腐臭仍未减分毫，摆手呵道】
教几个洒扫的来！

8
【剧谈愈久，面色愈重之。昔卸任福宁知府，空缺有余，林坲随我多载，其人虽不智明，无有大作为，然贵在忠诚，明栏处处，于福宁立根良久，积牒磊硌，自不愿就此前功尽弃，林坲系我置之福宁的一人，如早知是此人手笔，倒不欲淌此浑水，此新任知府，倒教福安的小小掌柜糊弄，倒不如那穷措大之人】
是么？【眼中不显意外，却平静许多，业算是默许了“官商勾结”之像，淡淡隐之，问到】如你所言为真，林知府就无勒令你销毁售单？白留了你这东西做他把柄？

10
【此刻倒不知该谓那林坲愚昧至极，做事不留后手，还是誉此茶商通人情世故，谈之甚悉，知明哲保身，无论何意，心中自添盘算】
罪责减轻与否，自是空口无凭，待我谴人去你茶铺一搜便知。
【须臾一顿，倒不愿多加滞留，起身嘱道】
找两个头脑清醒些的，盯着他将笔录做完。

1
（也不知道那姓金的得罪了什么人，平白无故的还牵连上我来，要不是他，我何以沦落到这种腌臜晦气的地儿待着。抱着双臂蜷缩在角落里头，屁股底下勉强还有些干草垫着，眼下倒还对付，只是晚上睡觉，着实有些困难了。）
（正是我对着黑黢黢的地面发愁，外头火烛人影晃动，没多大会儿，看清了来人，赶忙起来三两步跑到牢门柱上抓着，大喊冤枉。）大人，冤枉啊，你们之前不都派人过来问了吗？去年十月那会儿我是真没有见过那个姓金的。

3
（这位程大人我如何不熟悉，调任前时的威名如今都还在我们那流传，只是这案子，怎么是到他那儿去了？怪不得那天那京里来的一口一个程大人，当时我就觉得怕是没这么巧的事，没成想。嗐，事已至此，也容不得我多加后悔，在他追问下，我若一口否认恐瞒不过他，还是且先看看情况再作打算。）石岭茶？没有啊。
（心虚地从门柱缝里伸出手接来一点茶，仔细辨认。）不对，你看这茶叶，色泽偏黄，气味混浊。众所周知，我们茶铺是福宁居一的，不可能会卖这种次品！再说，这石岭茶根本不是产自我们福安！

5
（程大人好像并不急于我立马辨认清楚，而则命令打开牢房，自己迈了进来不说，还好像很悠闲一样，等来了椅子和茶具一摆，慢慢等着我细看。我边瞄着他的面色，边琢磨着怎么继续诓骗。可谁知，他竟然事先已查得一清二楚，显然有备而来，当真是无真凭实据，也断不会将我抓到这来。）
（想到这层，去他的什么林知府马知府，就是天王老子来那也是我小命要紧，一瞬间变了脸跪下来讨饶。）我说！我说！程大人，我在案发的当月，确实有见过金氏。

7
（他们这些官府里的老爷，哪里晓得我们商人的难处，就是赚再多的钱，那钱袋子还不是给官府备着的，做什么不得看他们脸色行事，要是敢违抗个一星半点儿的，那你这铺子也甭开了，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你卷铺盖滚蛋。）大人您转任奉天府尹之后，就是林知府上任，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生意的若是不打点好官府，要怎么混下去？偏偏我就摊上了这个倒霉事，林知府威胁我，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我这铺子不仅开不下去，还会丢了性命！
（说完咽了口唾沫，把自己后头的周全之处赶忙补上。）不过我也不是傻子，我留了证据，可以证明金氏无罪，我们出售茶叶都会与购买者签单子，这上面的时间和笔迹，断然造不了假！

9
千真万确！
（想那林知府虽然对我是威逼利诱，但我哪能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拿给他赌啊，他一个新上任不久的地方官儿，万一哪天被革了职，我还能够自保一二。这不，眼下的情况不就证明自个当初这打算十分有先见之明。）有啊，但是我还留了些备份，程大人，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减轻小人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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