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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人间转换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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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审查自我阉割


1楼2021-10-07 22:22回复
    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修我的短笛,但我早已不像头几回时鬼火起。
    那些人常会当着我的面说“妖怪身子妖怪面,妖眼儿西发不要脸”,折断我两支笛子算什么?他们当我驯这些水牛山猴靠的是笛子么?呸,真要说靠什么,靠我们都是妖怪,异于这些愚人的妖怪。笛子坏了,就修,修不好,就换。不遭人嫉是庸才,我虽不是文化人,却记得村头老八股的这句话,这句话撑了我半条命。
    对着镜子解开盘着的几股小辫,又换下方才表演的戏服。因身量的关系,从来买不到适合的成衣,使我被迫学起了操剪缝衣。这也好,要改些什么服装都容易。今日这一身牧童短打一条血红腰带与发辫上红线相映,要是别人穿,准要惹得我的老伙计瞪眼提角,但他却跟着我的笛声跪行、转圈,我听见了,听见了观戏人说的话,他们说我滑稽却有趣,最要紧是那头水牛竟通人性,加之稳稳停在牛角上同我一唱一和的那只鹦鹉——嗬,我夸硕可不就是个天才!
    咚咚咚——门粗鲁地叫唤三声,还不如我的狗。有人找,外面人叫嚷着,故意用粗鄙的土话,很不甘似的。我笑嘻嘻去开门,对他们这如遇瘟神的恶意,我万分欢迎,因为有人找意味着有人赏。
    我随时做好准备领赏。


    2楼2021-10-07 2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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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4 00: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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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㱔㱔睡了。
      我把它吃余下的两根棒骨捡起来收进桶里,这棒骨上的肉已被它尽数刮去,除非兽医仵作,否则谁也分不清它原身是鹿是马,是腿是臂。㱔㱔会用舌上的尖刺一遍遍刮舐每一滴血沫肉碎,日益长大的㱔㱔,变厚变长的不止有这条舌头,还有它的爪,它的腿,它的一切都胀起来、鼓起来,好像人的贪欲,长也长不完,就是扑下了天上的星星,还要去咬口月亮。
      滇地的土司,大清的皇帝,都觉得㱔㱔归他们所有。他们从不知,虎是林中之王,岂会安当宠物,他们不过是兴起时看着玩物几眼,从不关心一只虎从幼时养到大,或许要吃掉一打驯虎人。错了,错大了,什么土司,什么天子,从来都是愚蠢至极地以为自己是万物之王,要动物也通人性,可在动物的世界里,区区人类算什么王。唯有以伺王的心态去尊重一只虎,陪伴它、照顾它、聆听它,它才会与你并行一段,这之中要耗费的心神,便是许多人养子育女也及不上的。养虎,向来图不得什么顺从。在这南苑之中,我不认大清天子为帝,却以㱔㱔为王。
      但总有人带着轻薄的无知与廉价的好奇来以身试险,他们以为我的㱔㱔是什么猫儿狗儿,自己当奴才摇尾乞怜换得的两口肉,还想来逗喂林中之王,殊不知凡人一只臂膀只够给㱔㱔剔牙。这不,月影下又多一个影子,停在那一架养着小貂的笼子后面,我没有抬头,而㱔㱔的鼻息匀缓,还好,它吃饱了。


      3楼2021-10-07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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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贞妃的家乡也有虎,听说那里的虎会在雪地里留下花般的脚印,雪,是我的家乡没有的东西,那么那边的虎也会与㱔㱔有截然不同的形貌品性么?
        该死,我在走什么神?重新把眼神投在眼前的人身上,我依旧跪着。但这样的跪是多没意思呵,我不跪的时候不也比众人低矮吗。但头总是要叩的,尽管我对方才做的事毫无愧疚。我甚至觉得,我干的是一件大好事。是我免她痛苦,是我,不然若她被㱔㱔咬死,还想有如今这完整的面容?
        但从我嘴里,已淌出流利的认罪言语,我求贞妃饶恕——
        夸硕,你和虎一样,也被驯服了。


        4楼2021-10-07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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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是鲍氏,我记得这个人。
          南苑的温室几可仿春,炭火日日哔啵,都得人照看。有几日我因咳嗽吃了药整日昏昏,又熄了燃着的艾草,那小温子给蚋咬伤了腿又没当回事,后来人竟就没了,听说死状甚怖。鲍氏来得比小温子晚些,一双圆脸白白净净,我起初叫她替小温子多顶几日班,她总要找些借口,不是迟来就是早走。这模样,让我想起当时在滇中马戏团里那个耍猴的女人,那女人……想起来就不免拧起眉,那女人总拿我与她的猴比,她说过的奚落话,比猴身上的毛还多……这份刻进骨子里的厌恶在水面荡出涟漪又沉下去,沉下去,我想是转移到鲍氏这儿去了。
          “是吗?以前倒没见你这么殷勤,你不是怕黑怕凉,跟金总管说你值不得夜班?”


          5楼2021-10-11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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