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是无所谓的,反正等演出结束后,记者也一定会拿这个问题对他们进行狂轰滥炸。鉴于花滑项目的特殊性,就算真的将恋情公之于众也不见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最多引起一番“原来单人选手和双人选手之间也是可以擦出火花的”的感叹。然而交往了这些年,对彼此的心性了如指掌。他和手冢,本质上都是将自己的生活与外界的反应割离开来的人。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他们都认为没有一定要对他人声明的义务和必要。
——旁人看不看得懂、喜欢或厌恶,也和我们无关。
静流般澄净悠扬的旋律中,始终若即若离的两人终于再度牵起了对方的手。没有更为亲密的动作,短暂的过渡衔接后,他们在冰场中央,相隔很小的间距同时开始单足旋转,在灯光下宛如盛开在幽蓝冰面上的两色花朵。
看台上传来一阵夹杂着惊叹的喝彩声,又很快消散,渐渐归于安谧。
柔弦似水,音乐已行至尾声,小提琴正将主旋律进行最后一段往复。结束旋转的两个人在冰面上相随绕行,不二回看手冢,发现后者也望定了他。
——准备好了么?
——嗯,来吧。
他们的表演,还缺一个刻骨铭心的结局。
——抛跳。
乍一从不二口中听到这个词,卡拉库尔先生立刻跳了起来:“开什么玩笑?那种事情你也想得出来?!”
“我觉得可行性还好啊,”不二嘟哝着。“虽然这么承认有些丢脸,双人项目中像我这种体格的女选手也并不是没有吧……”
“可那些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双人选手,而不是你这种第一天与人搭档就想做抛跳的门外汉!”卡拉库尔先生气冲冲地说。“再说抛跳你这种体格的女伴的男选手是什么体格你有概念吗?别人不说,国光绝对不行!”
“但是没有抛跳,双人滑和两个单人滑也就没什么区别了吧。”不二皱眉。“既然要顶替内藤小姐演出,我想尽可能做到最好。”
“是吗?”法国人斜了他一眼。“难道不是为了让国光尽快忘记今天早晨抛跳失败的经历吗?”
不二犹自笑得若无其事,却没有答话。
“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实在没必要动这种异想天开的念头。”卡拉库尔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你对国光的了解绝不会比我少——他是那种遭遇一次挫折就留在阴影里出不来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不二认真地回答。“可是卡拉库尔先生,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同台啊。”
单人和双人,项目的迥异让他们即使站在同一块冰场上也无法并肩奋斗,这种遗憾之于彼此,随着光阴的流逝有增无减。
这唯一的一次,他想为他做得更多。
听到这句话,卡拉库尔先生放弃了说服不二,转而去报告刚刚来到训练场的手冢。原以为谨慎沉稳如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否决掉这家伙的胡思乱想,而他拒绝合作的话,所谓“抛跳”也就无从谈起。谁知手冢在听完法国人的话以后沉吟了片刻,继而转向旁边一脸无辜的恋人。
“抛跳的话,我很可能把你摔出去。”
“我知道。”不二眨眨眼睛。“我也很可能把你压垮。”
“即使这样也要挑战?”
“嗯。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