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还是这么笨。”
……
“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那年，刚从武汉军校毕业的你，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被派往军队，而是前往沪上，在租界的一家西餐厅做起了服务员。那些人除了要求你端茶倒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从那之后你便在这西餐厅“安顿”了下来。
每天你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迎接着一对对姿态端庄、雍容华贵的上流男女，忍受着各种刁难、排挤和无端训斥。
起初你的心里会有各种委屈和不解，但你也不会找个角落哭腔，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每次想到你是个来自黄埔的学生，也便释然了许多。
不开心的事情有，开心的事情也有。比如领工资的时候，再比如得奖金的时候，或者是听到客人在谈论他们各自家里喜事等等。
工作虽然很枯燥，但这也让你留出了很多心神了解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虽然他们不说，但你知道这也是他们要你做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餐厅里迎来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不过最近时局越来越危险，天上飞机的轰鸣声响地越来越频繁，虽然客人的数量没有因此减少，但是陌生面孔越来越多。
你心里清楚这些人是做什么，但是目前，你只是个小小的服务生，什么都不能做。
直到有一天夜晚……
“今天晚上没有什么事了，你先下班吧。早点休息。”
“好的，谢谢经理。”
你刚擦完一个酒杯，值班的经理朝你走来，告知你今晚可以提早下班。你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是内心一阵狂喜，你微笑着冲他鞠了一躬，放好酒杯便朝后厨走去。
在员工的更衣室里，你一边换好自己的衣服，一边想着之后去哪里转转比较好，不过在那之前，你先要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你从后门离开了工作的地方，向你经常去的那一家口味较好的地方吃碗馄饨面走去。
去那家店的路上必须经过一条有着昏暗灯光的巷子，而你是独自一个人，虽然会一些防身术，但你不能随便使用出来。想到这里，你驻足看向那个方向，有些纠结。
但是纠结敌不过肚子里馋虫的叫嚣，你径直朝巷子走去。
一阵阴凉的风从小巷里吹来，你深深呼了一口气以此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感觉前方不远处有几个身影在躁动，你很快判断出这些影子绝对不是单纯的过路人，你闪到一边，身体贴在了墙边放慢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你看到两个身着西装带着礼帽的人鬼鬼祟祟跟在他们的前方那个身材高大、穿着风衣的男人身后，你看见这两人的后腰带上都卡着一把斧头。
心下一惊，你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面对一场暗杀，出于谨慎，你选择待在原地继续观察，万一这两人只是那人的保镖也说不一定。
只见面前那两人中的一个缓缓撩开后衣摆，抽出那斧头，你随着他的动作攥紧了拳头，“要不要帮一下那人？”你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的事态往糟糕的地方发展。
注意力完全在前方的你，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在你的头上。
就在前面那黑衣人亮出斧头举在半空，即将砍向那人的同时，你的身后也有一个黑衣人握着斧头准备伤你。
突然，你有了一阵恍惚，你感觉周围好像静止了，你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了自己并没有看错而是真的周围的时间都静止了，“诶？为什么我可以动呢？”，你尝试着举起了自己的手臂发现能动得了，这让你有些不可思议。
你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那黑衣人停在原地保持举着斧头即将劈向你的样子，让你倒吸一口凉气。
“还是这么笨……”
你的注意力被前方那人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吸引。
那高大的身影渐渐接近你，风衣下罩着他合身的西装显得格外得体。
你一脸懵懂，仰头看向他的脸问道：“你还好吧？”你听着自己的声音，心里在疯狂抓狂，为什么自己会这样问？明明被保护的人是自己，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那样说自己呢？
面前这人沉着脸，冰冷的眼神正冲着你身后那位偷袭你的人。
“把眼睛闭上。”
你想要问为什么，但是看见这人那不容拒绝的可怕样子，你照做了。
想象力丰富的你，在脑子构思着各种这个男人会怎样“教训”这三个偷袭者，你甚至能感受到这人挥拳的拳风和扫腿时的利落。
但现实就是你什么都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就像深深的山坳中的潭水一般死寂。
直到你感觉自己的手袭上了这个男人的掌心的温热然后被他牵着带离原地。
你感觉自己离开了这条巷子便试探性地问着：“那个……这位老板 我能睁开眼睛了吗？”
听闻你所言，身旁这人停了下来。
你听见他轻笑了一声：“……你睁开眼睛吧。”
“你……”
“你~”
你们两人同时出声，所说的又是同一个词仿佛你们之间有一种别样的默契。
“你……”
“……这位老板”
又一次的同时出声，不过这次你换了一个称呼。
接着是一阵沉默。
“……”
打破这阵沉默的，是这位男人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抿嘴淡淡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说。
“刚刚看见那种情况为什么不走开？”
“我……”你被他问的有点懵，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不过是刚好路过，看见有人需要帮助。”
见你一脸天真的傻气样子，男人的嘴角拉起了一丝弧度。
“那换我问问题了。”你见他不是如想象中不好说话便问道：“我们见过吗，你为什么说我笨？”
你问出话的同时，眼睛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男人眼里的一丝震惊。

他在惊讶什么？我问的问题没有那么冲啊？我们的确没有见过啊？
“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从你天真又充满疑惑的脸上确认了你的确不是在装傻充愣，男人脸上流露出来明显的落寂。
空气中飘来一阵面食的清香，勾起你肚子里的馋虫发出了“要吃饭”的叫嚣，这声叫嚣让气氛变得尴尬起来，你的脸颊的温度瞬间提高了不少，又羞于被他发现，便别过了身体。
“饿了？……我带你去吃点东西。”这个男人收紧了握着你的手的手掌，依旧不容你拒绝地将你拉入了一家餐馆，巧合的是，这家餐馆正是你本来要去的那家。
这正中你的下怀，虽然你不认识他，虽然他给人的第一感是冰冷很难接近的人，但是他能为你这个陌生的女人这样做，似乎也是个不错的人。
他拉着你找了一个靠里的座位坐下，想到有人请客吃饭你自然不会拘束至少在心里不会拘束，表面还是得矜持一点。
所以当服务员将菜单分别递到你们手上的时候，你只是将菜单翻开没有点菜，用菜单遮住你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试探性地看向坐在你对面的那位男人。
“……笨蛋，现在肚子不饿了？”男人叹了一口气但没有继续怼你，而是举手示意服务员过来“随便”点了几个菜。
又让你觉得巧合的是，男人所点的菜都是平常你喜欢但是因为工资的原因不舍得点的。
出于本职的敏感，你表情如往常一样，但心里警觉了起来。
你扬起了平常那傻傻的笑容，问道：“这位老板，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男人抬眼盯着你看了一小会儿，回答道：“免(贵姓李)……我叫李泽言。”
“天之恩泽…谨言慎行，泽…言，是个好名字。”你自顾自地分析李泽言名字的由来，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愣在原地盯着你，眼里泛起汹涌的情绪。
感觉自己正被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你赶紧住嘴，眨巴眨巴眼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样子刚刚看起来很悲伤，是因为我说对了他的名字的由来吗？呀呀呀，**大意了，我该说些什么呢？不不不，多说多错，我还是闭嘴吧，一会儿吃完这餐饭赶紧溜了，这一餐估计半个月的工资又没有了，害。
正好服务员过来上菜，稍微缓解了一下尴尬。
“先生，小姐，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服务员的话就仿佛是之前你在军校时的开饭口令，这几年的普通人的生活又让你保持了一丝雅量。
你快速地夹起面前的每一道菜的一点点放在自己的碗里，快速将饭吃完，放筷子，留饭钱，起身，离开，一气呵成，完全没有留给李泽言一丝吐槽的时间。
看着你匆匆离开的背影，李泽言深深叹了一口气：“笨蛋。”
直到你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坐在梳妆台前面，你扑通直跳的心脏才慢慢平缓下来。
为什么一个陌生男人会让自己如此的紧张？
你这样想着更加觉得可疑了，从刚刚观察到他的一些细微的表情，他好像知道些自己的事情，但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确没有映像啊。
不过挺有趣的，男人…不对，是李泽言，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不过……被我这种人注意到的话，可要小心的咯。
按照自己的习惯，你将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这是避免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给自己惹上麻烦。
今天家里一切正常，正当你洗漱完毕准备休息的时候，屋外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这是他们给你的任务暗号。
你翻身下床，看见自己屋内门口的位置多了一个信封。
你拾起这个信封，拆开一看里面有一封信，随信还附有几张照片。
信上写着，你最近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密切注意这几张照片上的人的动向并将情报进行汇报。
你一张一张照片看着，照片上的这些人全部都是你工作的地方的常客，里面有商人、学者、军官、医生、帮派头目。
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跟日本人走的很近，保不齐说不一定之后这些家伙会由自己来处理掉。
你擦燃一支火柴，将这些照片连同信件一起销毁。
将房间收拾干净后，你重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渐渐进入了梦乡：
一阵刺痛将眼前的模糊渐渐拨开，你顺手揉擦着眼睛，湿润的感觉抚上手掌，原来眼睛不仅被头上伤口流出的血液糊了，而且自己的手掌也是血肉模糊的。
身下滚烫的焦土灼烧着你的后背，你尝试着想要用手撑着地面想要直起身体，但感觉身体上的各个关节被拆卸了一般，后背稍稍离开了地面，又倒了回去。
模糊之间，你看见那战壕顶端，一个身影伫立在那里，面朝你所在的方向，巍然不动。周围端着枪的、黄色军服的人影从你身旁经过，涌上了那身影所在的战壕。
刺刀的反光划过你的眼帘，你看见那个身影被刺刀刺中，在他倒下的同时，黑暗将你仅存的意识没入其中。
……
似乎一个炸弹在耳边炸响，你一阵惊悸，猛得将眼睁开。暗黄的灯光下，几个身着复古西服的人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帽檐压得很低，都只露了半张脸。
一张分布图铺在你面前的桌上，上面还有几张同一个人不同角度的照片。
“……接下来神崎敬一会在百乐门舞厅与一个人谈生意，”坐在你左手边的人开口说道，看样子这位是任务的负责人。
“所以那个人也要把他处理掉吗？”
“不用，那人不用管他。上头特别关照，不能动他。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神崎敬一。”

“除了这个……”
“那人是谁？！”你打断了负责人的话，由于没有控制住音量，所以你让周围气氛瞬间安静下来。
“哦~你认识他？”
“……”
感觉被一个杀意的眼神扫过，你瞬间噤声。
“在百乐门跟神崎敬一谈生意的人，是李泽言。”
“李…………”你一阵惊诧，猛得将头抬起看向那人，但突然又没有了意识。
……
清晨的阳光掠过你的眼睛，深沉的呼吸之后，你醒了过来。你想要回忆刚刚的梦，但除了自己嚷的那声“李……”就只剩下一片黑暗。
太阳穴一阵跳痛，你扶着头下了床，用清水洗了洗脸，换好衣服便出了门。
你在街边的早餐摊子买了两个油条、打了一碗豆浆，由于其他座位都坐满了，你只得跟一个正在看报纸的人拼桌坐。
你没有看对面那人，开始吃自己的早餐，你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往嘴里送，眼睛不时的扫视着街景。
突然桌面一阵轻微的震动，你看向街边商铺的玻璃展示柜，上面的人影也在颤动。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后，天上传来隆隆的声音，人群也开始骚乱起来，你清楚，小鬼子的飞机又来了。
相比之下，你坐的座位，和你拼桌的这人依旧在看着自己的报纸，不为所动。
仿佛是注意到了你在看着，这位拿着报纸的人语气平淡：“只是侦查机，坐下，继续吃你的早餐。”
听到这话，你扫视周围的混乱，有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你没有答话，缓缓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是抓着手中的半根油条，再没有把它送入嘴里。
“怎么？什么都不说，也不问？就这样让我看到你的不专业？”
这人缓缓拿下报纸，将他的脸露了出来。
“老！(师)”
“咳咳……嗯？”
你一见他的脸，浑身一阵轻微惊颤，你感觉自己身上所有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人是你在军校时期的老师，自你毕业之后，你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相见了。
“吃完它，跟我来。”留下这话后，你的老师折了报纸，拿起手旁的墨镜给自己戴上便起身离开。
你赶紧将手中的半截油条塞进嘴里，随便嚼了嚼，顺手端起桌上的豆浆，将它们一齐咽下肚子。
你追上老师的脚步，但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你的老师带着你，左转右转，拐进了一条特别不起眼的巷子。
就在你即将靠近他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人迎面朝你吹了纸上的粉末，你瞬间一阵视黑，晕倒在地。
“……”
你感觉自己浑身的特别酥软无力，沉浸在这片舒适的黑暗中，贪婪的释放自己的疲乏。
半梦半醒中，你听到一个声音在喊道：“把她弄醒。”
突然，一股上头的香味溢满在周围的“空气”中，闻着令人作呕。
“咳咳咳……”你呛咳着，支楞起身体，睁眼地那一刹那，你见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封闭的环境里并且周围有四位陌生的男人，瞬间清醒过来。
那放在房间正中桌按上的煤油灯的火苗仿佛因为你的惊醒，跳动了几下。
你醒来后接下去的意识是看看自己身上是否被人动过。
你快速扫了一眼，还好，是完好的。
“姑娘？你醒了。”
站在你近前的男人端了一碗水给你，你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警惕地盯着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男人见状，笑了笑，识趣的端着水退到了一旁。
你的视线循着他后退的方向，看向了他旁边坐着的人身上，虽然他做了一些伪装，但是你知道那位便是你的老师。
“怎么样，这一觉，休息得好吗？”你的老师起身走向你，平淡的语气中隐含着关切。
“报告老师，这种强迫的入睡方法，当然不好。”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答，只得拿出之前在军校回答的气势，做出回应，你的话出口的刹那，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哈哈哈哈哈”
还好老师的笑声打破了这片“危险”的死寂，他笑着冲你摆了摆手，示意你走近他。
虽然你的老师看起来笑得很开心，但你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并且眼角的肌肉开始抽搐起来，你看着他那弯起的眼睛，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坐。”
老师渐渐止住了笑，拉着你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接着他恢复了以往的严肃，看着你说道：“你昨天……”
一说到“昨天”，你的大脑瞬间蹦出来遇到那位好像会“法术”的老板，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是不是接到了一个任务？”
你的老师接下去问的话，让你才反应过来，昨天睡觉前的确接到了某人指派的情报收集任务。
你答道：“是的。”
“还好……赶上了。”老师轻叹一口气，朝外挥了挥手，一旁的人点头回应，冲门口喊道：“带进来！”
屋外的人将门推开，两个人拖着一个带着头套、五花大绑的人走了进来，之后这人被狠狠地摁在地上。
见你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你的老师缓缓说道：“这个人在几天前就叛变了，所以，昨天他给你的那个任务……”
闻此言，你的眼里掠过了一丝杀戮的狠意，但你没有注意到你的老师眼里那目的达成后的欣然。
一旁的人，在你老师说话的期间，将一份今天的报纸放在了你的面前。
你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是你工作的那个地方遭了火灾，客人加上里面的工作人员伤亡惨重，原因还在调查中。
“你之前的身份已经死了。”见你一脸沉重，你的老师补充道，“这也能让你更好的应对接下去的任务”
“时候不早了，现在交给你第一个任务。”老师说着，将一支手枪推到了你的眼前。

你看着桌上的手枪，心里在想，怕不是要我用它把那个叛徒处理掉吧？虽然当初参军的时候幻想过自己在一片焦土上杀敌的情景，但这一天，没想到会是这种光景。
虽没有明说，但那被摁在地上的那人，仿佛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正浑身发抖，甚至失了禁。
在你身后，有一人悄悄松开了手中的一条细线，他极有可能是来处理你的。
用这样的方法来逼迫我这样拿起枪做这种事情……那我只能遵命了。
你在各种监视的目光的注视下拿起了枪，按照自己许久之前所学的先检查了它的情况，随后，你轻轻转动眼珠扫视着周围人的表情，最后在那即将被你处决的人的脸上停下。
“砰！”你刚好卡在大部分人注意力松懈的时候，开了枪。
子弹在他的脑袋上钻开了一个口子，红色和白色混合的液体，飞溅在四周地面，以及包括你在内的，近前的人的身上。
瞬间一股恶心感翻涌上来，当你的身体自己想要做出反应的时候，脖颈一阵麻意，你又晕了过去。
在之前，你的老师对你身后那人下了一个命令，就是在你开枪击毙这人之后，要立刻把你打晕。
在一条昏暗的街道上，几个人趁着夜色依次没入街道尽头的黑暗当中，其中一人身上背着一个人。

@李熹微💕

好棒的设定！！

哇，好棒，插眼蹲

1

2

3

4

5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