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艾依,管好你养的东西。”
“小白眼狼,养这么久也不见摇摇尾巴。”
——《应谢人间》——
人物:
【明尊】祁越
〖月尊〗艾依
时间:昭平元年七月八日
地点:万杀门
剧情:青狐发现圣蝎跟随,梁上诘问
——《应谢人间》——
【明尊】祁越
“出汴梁,方过城关,遇蝎尾。”
幽烛昏火,石室静深。展信借烛光,择一二其言徐声念与人听。扬睫隔素罗帐,遥觑榻上人削窄肩影“义父且猜,圣蝎可是寻你?”未及回应,嗤笑发声,再抬唇语间实凿毋容置喙“他不知死活。”
那人无话予应,手边褐油纸包了酱肉脯,通日下来依旧包覆整装,一口未动。自然习惯这番光景,枯对整日,无言无字。振晷如兹,缄寂充塞磐室。
行若无事起身甩袖袍,温声相嘱“义父今日累了,庭书明日再来探望。”转身缓步而去,行穿重阙叠岩,扣奇门出暗室。卧房重归岑寂,掩门离去。
再立庭间,已然素月相悬。仰瞻昼幕,星繁云疏。
忽而凛目,眸色深锁重阙之上。月下有人影绰韵,绯衣饮风,似作酌酒姿,好不落拓安闲。
心底猜个八分,纾气暗敛不快,行至檐下朗声唤名“艾依。”遂旋踵蹑足,跃身落青瓦。凌盝顶负手而近“喝呢?怎的门主房上独美?”
〖月尊〗艾
大夜弥天,碧月澄照
中原人不识酒中真趣,我自独美,亦不为醒者多言
莹玉五指一张,捉了缕月光在手,倒入酒杯,饮尽时想:门主自闭关起,数月不曾听闻过消息,他却是愈发得意了,浑似万杀亘古长明
圣蝎月余前就没了消息,教人心烦。檐上瓦片凉得快凝霜,葡萄美酒盛在琉璃杯,艳殷暗色流转醉人,入口微酸涩,也有醇清味,方饮得三盏,便上脸来,醺得妩媚眼润玉雪颊红,红纱绡下雪肤浮粉,柔身韧骨,往飞挑屋兽上一靠,赤足上铃铛就是一阵响
垂下去看他的眼也朦朦胧胧的一片碧波,哎了声,像是才认出来他,漫不经心的话又凉又甜,尾音勾挑醺醉意,意味深长
"是你啊……我问你,中原人是不是最看重规矩?什么三纲五常,天地君亲师的"
【明尊】祁越
人倨咫尺,皓腕卷朱绡,眉眼即盼玉容藏醺红,一目扫去倒真有几分明艳。信步寻个瓦顶席地蹲坐,环佩响轻风,夜凉袭身奉赠清快。
手边摸着了那未开的酱肉脯,左右没人吃,抻臂一扬给她抛过去下酒。兀自观夜,遥见庭周竹浪,很不成器的忆起年少独自夜坐之景。
未及自讽,悉听哪人醉言。或酒后胡语,或若有所指,权以低嗤作应。信手拣来瓦砾,投掷竹海听响观浪“中原确有此言。不过,俗者守俗规;醒者,不破不立。”静顿须臾,偏首睨人眉眼发笑“怎了,你打哪新学的文儒说辞,搁这考我?”
〖月尊〗艾依
明尊圣火,月神照世,九天的名号落在凡人身上,总让人想要更多,更多。
竹风朗月,略张口一勾,红唇衔住半片肉香,慢吞吞蠕入齿舌,醉眼里烟波浩渺,照进的是他俊秀面容,一如往常。
“是了,规矩是强者的规矩,光明,也是强者的光明。豺狼捕捉猎物,鹰雕欺负鸟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一片荤肉下肚后,丹唇镀蜜,风流清越的嗓,流出的音调言辞冷酷到惊人,转而却一点飞来栖息在手边的沙鹰,朦胧醉眼骤然含霜。
“但沙漠的野狼不伤幼崽,老迈的猛兽也只会被驱逐出群。”
酒坛就地一掷,半坛美酒滚落屋檐,碎在石板上。
“祁越,你怎么知道,破了能立得起来。”
【明尊】祁越
“然关北有虎,一山穷一。若二虎相争,必定折牙断爪,不死不休。即所谓一江不纳二龙,一山不藏二虎。”
倚身青瓦,撑肘瞭瞻远山,沉寂于斯古今一揆。冷言入耳,陶坛壁裂,勾唇只道似听了个妙趣横生的故事“因此野狼只是野狼,鹰犬同类。委身群小之伍,何敢同寅兽行?”
起身负手而立,长风饮袂飘鼓,额鬓任飐。回觑璧人,谑浪倨慢“但有破俗胆,何缺鼎新骨。”颅首一侧眯眸虚睁,藐而打量那人。良久暗道同她何言,冶然载戏讽“月尊大人,你麾下圣蝎尚无行踪,却有闲和我推心置腹了?”
〖月尊〗艾
盈月光饮,积水空明,此刻正是月的天下,他竟也这般张扬气派
过分
心中暗啐一声,便也嗔骂得有理,狼崽子被头狼捡来养大,反噬头狼也就罢了,还半点情面不留,这万杀门如何我管的不多,但门主有恩,总得求个全乎
“小白眼狼,装什么大老虎。
嗔骂的话娇酥微醺,说的却狠,连带着虚投去的眼波也凛然藏了抹银色刀光般,纤细指尖一点鹰鸟顶羽雪色,在它振翅高飞时,便去同他说
“你弄错了吧,祁越,门主闭关后下落不明,圣蝎忠心耿耿去追寻,这不正是一条好手下?
妩媚翠色眼一睨,红唇衔来锋刃暗吐,是酒中半寸杀机试探
“倒是有些别的,养了这么多年,摇也不摇。”
【明尊】祁越
嗔声入耳,古井无波眸底挑起轻澜。心底竟自申辩,那肉脯还是排了许多日夜给那人得来的。自不与人说,只扬唇低笑,很是应景的拣块来填嘴,晃首学语样吐字“小白眼狼...
自嘲般低嗤,颌角稍扬泰然对上凌厉目色。视线稍逐飞鸟而去,闻言片刻和煦悉数收敛“好一个忠心耿耿。”少时有义父给他摇尾乞怜,而今追随新主更堪赤胆,果真忠心
“苦苦追寻,便是跟在青狐身后藏头露尾勘破行迹。八方通衢,偏挑这一头撞。莫不是城外肉馆开张,他闻着味儿了?门主于我,一向恩情深厚。此刻他不知下落,你怎知,我未曾寻过,月尊的手,还是莫要伸太长了。
隔而缓言,逐自徐声“艾依,管好你养的东西。”
〖月尊〗艾
我向来知道,明月双尊,姿容出众,但素来爱的是一人一剑的少年郎,古板禁欲的正经人,这下见他眼尾动过一抹黯色,倒觉出几分趣味
兴致来的快,话头也软上几分,大漠来的官话不算标准,丹唇蜜意唤他的时候,微微上翘的异域尾音勾缠
“祁越,最好如此。
赤足玉雪色,青瓦上一踩,半分响不闻,就跃上了一旁合欢树,高天冷月如霜,踏落一夜红霞花色,艾依只又看了他一眼
兴致去的也快
便走了。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