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福兮祸所伏
“金针渡穴?我?”若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我不会啊。”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笑笑子说,“你现在的内力虽然还不够强,但用来下针应该是足够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若萱兴奋得双手紧握,两眼放光。
她早就惦记着笑笑子的金针渡穴这门神技,却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向笑笑子开口求学,想不到现在他竟然主动提出要传授给她,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
笑笑子嘿嘿一笑:“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这金针渡穴可不是随便教人的,后面要你做的事情没那么容易。”
若萱道:“先生请讲,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做好的。”
“刚才我说了,要用你们绝情门的内功法门,将真气注入叶华体内,推动真气沿经脉循环,将脑部余毒导出来——你猜这毒会转移到哪里?”
若萱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答案,“我身上?”
“对,”笑笑子面色渐渐凝重,“你必须马上运功驱毒,否则就会和叶华一样受害。而且用金针渡穴强行打通她全身经脉只能维持最多五六个时辰,之后十年内再行此术也不会任何效果了。也就是说,你必须在几个时辰之内将她身上的余毒全部导出来,整个过程虽然谈不上九死一生,却也不是毫无风险。如果逼毒时一个不慎,噬魂毒入体的话,恐怕就得找到噬魂掌的功法才有得救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说完这些话,他觑着若萱,等她应答,又说道:“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让你师父自己来也是一样,只不过这金针渡穴之术……恐怕就与你无缘了。”
若萱想也不想便作出了决定,她笑了笑,说道:“叶师姐体内噬魂毒十成已去了至少八成,剩下两成我想应该不至于像之前那么可怕,而且就算我师父来做也是一样要冒风险的,我这个做徒弟的又怎能畏惧退缩呢?”
笑笑子大笑,“好丫头,很好,老实说,我的金针渡穴之术还真不想教给除了你以外的人,尤其是你师父那个老道姑——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事的。”
从第二天开始,笑笑子便开始传授若萱金针渡穴之术,让她每日勤加练习,如此堪堪过了近一年,若萱施针才达到令他满意的标准。而此时,驱毒所需要的各种器具药材等等也一一准备就位。
夏至这天,若萱早上起来,便将在叶华院子中服侍的两个丫环叫了出来,让她们哄着小浮萍一起游戏,没有传话不得擅自回去。她自己又将四处检查一遍,锁好院门,防止出现意外干扰。
叶华院中一处房间里,早已砌好了一个浴池,池下中空,有坑道通往屋外,与北方火炕原理相同,可以令池中药浴保持恒热。
临近正午时分,笑笑子把叶华放进浴池盘膝而坐,只留头和颈部在药水之上,然后对若萱道:“我出去以后,你把她衣衫全部脱掉,泡半个时辰,就可以开始了。噬魂毒阴邪凶险,驱毒时切忌贪多求快,宁可多分几次,一定要以你自身安全为先。”
若萱点头,“先生放心,我会谨慎小心的。”
笑笑子拍拍她肩,不再说话,退到屋外。待若萱关起房门后,他说道:“好了,可以开始了,我就守在这门外,如果有什么意外,随时叫我。你完成一轮之后,是什么情况,也告诉我一声。”
“是——”若萱深吸了一口气,除去叶华的全部衣衫,让她赤身裸体泡在药水之中。
半个时辰后,只见叶华皮肤泛红,渗出点点汗珠,若萱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金针,进入池中,依序使用不同力度刺入叶华三十六处穴道,然后抓住她手掌,与她相向而坐,将真气慢慢推了过去。
笑笑子在门外躺椅坐下,沏了一壶茶,一边看着旁边加热浴池的火,一边悠哉悠哉地嗑着葵花籽儿。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估计若萱只需要反复三到四次就可以将叶华脑中余毒全部清除完毕,金针渡穴的效果能维持五六个时辰,时间宽裕得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若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先生,第一轮已经好了,师姐的余毒并不多,我估计再来两轮应该就可以了。”
“好,好,好,”笑笑子很是满意,笑呵呵地嘱咐道,“你慢慢来,不着急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第二轮也顺利结束,若萱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比之前要气弱了许多,显然这样持续的内力消耗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只剩下最后一轮,笑笑子道:“时间还绰绰有余,你先休息半个时辰再开始好了。”
若萱嗯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却说道:“先生,我觉得师姐的经脉有些变化,金针渡穴的效果在她身上可能没有预计的那么久,我担心,如果再等下去的话,恐怕会有变故,我想现在就开始最后一轮。”
再周详的计划也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很多时候只能随机应变,笑笑子捏捏眉心,无奈道:“那你开始吧。”
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房内全无动静,他有些坐不住了,在门口不断地踱来踱去,想要进去瞧瞧究竟什么情况,却又怕打扰到里面运功。
正在焦躁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水声哗啦作响,传来若萱啊地一声低呼,满是惊讶,还带着几分痛楚。
笑笑子吃了一惊,大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师姐她醒了……”若萱说。
笑笑子心中一喜,接着便似有人出水的声音,他稍稍放心了几分,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房里又起了一阵杂乱的响动。
一个女子叫道:“有鬼,有鬼,打死你这个女鬼——”
她一边叫喊一边咯咯怪笑,声音尖厉可怖,然后突然之间又嘎然而止。
笑笑子只觉得莫名其妙,拍门叫道:“萱丫头,怎么回事?”
“没事,”若萱气喘吁吁地回应,“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出来了。”
门扇吱呀从里面拉开,她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身上衣衫全都湿漉漉的,还在不停地滴水。
若萱惨然一笑,“先生,叶师姐身上的毒我清完了,她人也醒啦,可是……好像脑子已经坏掉了。”
笑笑子一怔,目光落到她身后,只见叶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圆睁,衣服还未穿,只是盖在上面而已。
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你点了她穴道?”
“嗯,她刚才像疯了一样打我。”若萱撅了撅嘴,眼里泪汪汪的,看起来很委屈。
笑笑子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她中毒过深,脑部受损,变得疯疯傻傻也是有可能的,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赶紧去换身干衣服吧,免得着凉。”
若萱点了点头,勉强微笑着说道:“师姐也还没穿衣服,我去叫丫环来帮忙吧,等她穿好衣服,先生再帮她解开穴道好了。”说完,便离开了。
笑笑子为了避嫌,又把房门关了起来,一直站在外面。没一会儿,原本服侍叶华的两个丫环来了,进到屋内把躺在地上的叶华扶起来,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
笑笑子这才进来,叫丫环们退到门口,然后解开了叶华的穴道。
他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叶华会再次大打出手。可是没想到,一掌拍开叶华的穴道后,他一下子疾退三尺远,叶华却静静地坐在那里没动,只是嘴里喃喃念叨着:“有鬼,我要回去,这里有鬼……”
笑笑子问:“哪里有鬼?”
叶华抬眼看他,忽然拍手,痴痴地笑了起来,“鬼已经被我打跑啦!”
笑笑子一阵无语,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跟平静解释她这个徒弟变成疯子加傻子的事。
这时,若萱已经换好衣物返回,她来到门口,还未开口说话,叶华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戾无比,直接扑上去,厉声道:“你这鬼还敢来?!我要杀了你!”
若萱一怔,急忙往后退,笑笑子袍袖一拂,将房门啪地关起,拦在叶华身前道:“你实在是太厉害了,鬼已经被你吓跑了,不用追啦。”
叶华停了下来,睁大眼睛,一脸茫然,“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笑笑子提高声音说,“她已经走啦,走得远远的,你再也不会见到她啦。”
他这番话,自然是说给屋外的唐若萱听的,叫她赶紧离开的意思。
若萱悄悄地退出院外,黑暗中她忽然捂住心口,面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原来,今日为叶华驱毒,前面两轮她都是将噬魂毒引导到自己身上后,到池外运功逼出体外。
可是到了第三轮的时候,叶华经脉中的阻力倍增,她好不容易推动真气将毒吸入自己体内后,已经感觉支撑不住,便没有先替叶华取针,而是直接坐在池中运功,将毒质从右手指尖逼出,滴在池外。
偏偏这时,叶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赤身露体泡在水中,面前还有一个人,惊慌失措之下,直接一掌击出。
虽然这一击毫无杀伤力,但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若萱体内真气瞬间紊乱,还未离体的一缕噬魂毒遁入奇经八脉,再也无法逼出。
“金针渡穴?我?”若萱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可是,我不会啊。”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笑笑子说,“你现在的内力虽然还不够强,但用来下针应该是足够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若萱兴奋得双手紧握,两眼放光。
她早就惦记着笑笑子的金针渡穴这门神技,却一直苦于没有合适的契机向笑笑子开口求学,想不到现在他竟然主动提出要传授给她,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美事!
笑笑子嘿嘿一笑:“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我这金针渡穴可不是随便教人的,后面要你做的事情没那么容易。”
若萱道:“先生请讲,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尽全力做好的。”
“刚才我说了,要用你们绝情门的内功法门,将真气注入叶华体内,推动真气沿经脉循环,将脑部余毒导出来——你猜这毒会转移到哪里?”
若萱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答案,“我身上?”
“对,”笑笑子面色渐渐凝重,“你必须马上运功驱毒,否则就会和叶华一样受害。而且用金针渡穴强行打通她全身经脉只能维持最多五六个时辰,之后十年内再行此术也不会任何效果了。也就是说,你必须在几个时辰之内将她身上的余毒全部导出来,整个过程虽然谈不上九死一生,却也不是毫无风险。如果逼毒时一个不慎,噬魂毒入体的话,恐怕就得找到噬魂掌的功法才有得救了,不知你有没有这个胆量?”
说完这些话,他觑着若萱,等她应答,又说道:“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让你师父自己来也是一样,只不过这金针渡穴之术……恐怕就与你无缘了。”
若萱想也不想便作出了决定,她笑了笑,说道:“叶师姐体内噬魂毒十成已去了至少八成,剩下两成我想应该不至于像之前那么可怕,而且就算我师父来做也是一样要冒风险的,我这个做徒弟的又怎能畏惧退缩呢?”
笑笑子大笑,“好丫头,很好,老实说,我的金针渡穴之术还真不想教给除了你以外的人,尤其是你师父那个老道姑——你也不用害怕,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事的。”
从第二天开始,笑笑子便开始传授若萱金针渡穴之术,让她每日勤加练习,如此堪堪过了近一年,若萱施针才达到令他满意的标准。而此时,驱毒所需要的各种器具药材等等也一一准备就位。
夏至这天,若萱早上起来,便将在叶华院子中服侍的两个丫环叫了出来,让她们哄着小浮萍一起游戏,没有传话不得擅自回去。她自己又将四处检查一遍,锁好院门,防止出现意外干扰。
叶华院中一处房间里,早已砌好了一个浴池,池下中空,有坑道通往屋外,与北方火炕原理相同,可以令池中药浴保持恒热。
临近正午时分,笑笑子把叶华放进浴池盘膝而坐,只留头和颈部在药水之上,然后对若萱道:“我出去以后,你把她衣衫全部脱掉,泡半个时辰,就可以开始了。噬魂毒阴邪凶险,驱毒时切忌贪多求快,宁可多分几次,一定要以你自身安全为先。”
若萱点头,“先生放心,我会谨慎小心的。”
笑笑子拍拍她肩,不再说话,退到屋外。待若萱关起房门后,他说道:“好了,可以开始了,我就守在这门外,如果有什么意外,随时叫我。你完成一轮之后,是什么情况,也告诉我一声。”
“是——”若萱深吸了一口气,除去叶华的全部衣衫,让她赤身裸体泡在药水之中。
半个时辰后,只见叶华皮肤泛红,渗出点点汗珠,若萱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金针,进入池中,依序使用不同力度刺入叶华三十六处穴道,然后抓住她手掌,与她相向而坐,将真气慢慢推了过去。
笑笑子在门外躺椅坐下,沏了一壶茶,一边看着旁边加热浴池的火,一边悠哉悠哉地嗑着葵花籽儿。
按照现在的情况,他估计若萱只需要反复三到四次就可以将叶华脑中余毒全部清除完毕,金针渡穴的效果能维持五六个时辰,时间宽裕得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果然,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之后,若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先生,第一轮已经好了,师姐的余毒并不多,我估计再来两轮应该就可以了。”
“好,好,好,”笑笑子很是满意,笑呵呵地嘱咐道,“你慢慢来,不着急啊。”
又过了一个时辰,第二轮也顺利结束,若萱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比之前要气弱了许多,显然这样持续的内力消耗让她有些吃不消了。
好在只剩下最后一轮,笑笑子道:“时间还绰绰有余,你先休息半个时辰再开始好了。”
若萱嗯了一声,没过一会儿,却说道:“先生,我觉得师姐的经脉有些变化,金针渡穴的效果在她身上可能没有预计的那么久,我担心,如果再等下去的话,恐怕会有变故,我想现在就开始最后一轮。”
再周详的计划也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很多时候只能随机应变,笑笑子捏捏眉心,无奈道:“那你开始吧。”
又过了将近两个时辰,房内全无动静,他有些坐不住了,在门口不断地踱来踱去,想要进去瞧瞧究竟什么情况,却又怕打扰到里面运功。
正在焦躁不安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水声哗啦作响,传来若萱啊地一声低呼,满是惊讶,还带着几分痛楚。
笑笑子吃了一惊,大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师姐她醒了……”若萱说。
笑笑子心中一喜,接着便似有人出水的声音,他稍稍放心了几分,正准备说话,忽然听到房里又起了一阵杂乱的响动。
一个女子叫道:“有鬼,有鬼,打死你这个女鬼——”
她一边叫喊一边咯咯怪笑,声音尖厉可怖,然后突然之间又嘎然而止。
笑笑子只觉得莫名其妙,拍门叫道:“萱丫头,怎么回事?”
“没事,”若萱气喘吁吁地回应,“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出来了。”
门扇吱呀从里面拉开,她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身上衣衫全都湿漉漉的,还在不停地滴水。
若萱惨然一笑,“先生,叶师姐身上的毒我清完了,她人也醒啦,可是……好像脑子已经坏掉了。”
笑笑子一怔,目光落到她身后,只见叶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圆睁,衣服还未穿,只是盖在上面而已。
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你点了她穴道?”
“嗯,她刚才像疯了一样打我。”若萱撅了撅嘴,眼里泪汪汪的,看起来很委屈。
笑笑子叹了口气,柔声说道:“她中毒过深,脑部受损,变得疯疯傻傻也是有可能的,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赶紧去换身干衣服吧,免得着凉。”
若萱点了点头,勉强微笑着说道:“师姐也还没穿衣服,我去叫丫环来帮忙吧,等她穿好衣服,先生再帮她解开穴道好了。”说完,便离开了。
笑笑子为了避嫌,又把房门关了起来,一直站在外面。没一会儿,原本服侍叶华的两个丫环来了,进到屋内把躺在地上的叶华扶起来,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
笑笑子这才进来,叫丫环们退到门口,然后解开了叶华的穴道。
他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叶华会再次大打出手。可是没想到,一掌拍开叶华的穴道后,他一下子疾退三尺远,叶华却静静地坐在那里没动,只是嘴里喃喃念叨着:“有鬼,我要回去,这里有鬼……”
笑笑子问:“哪里有鬼?”
叶华抬眼看他,忽然拍手,痴痴地笑了起来,“鬼已经被我打跑啦!”
笑笑子一阵无语,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跟平静解释她这个徒弟变成疯子加傻子的事。
这时,若萱已经换好衣物返回,她来到门口,还未开口说话,叶华的眼神突然变得凶戾无比,直接扑上去,厉声道:“你这鬼还敢来?!我要杀了你!”
若萱一怔,急忙往后退,笑笑子袍袖一拂,将房门啪地关起,拦在叶华身前道:“你实在是太厉害了,鬼已经被你吓跑了,不用追啦。”
叶华停了下来,睁大眼睛,一脸茫然,“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笑笑子提高声音说,“她已经走啦,走得远远的,你再也不会见到她啦。”
他这番话,自然是说给屋外的唐若萱听的,叫她赶紧离开的意思。
若萱悄悄地退出院外,黑暗中她忽然捂住心口,面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原来,今日为叶华驱毒,前面两轮她都是将噬魂毒引导到自己身上后,到池外运功逼出体外。
可是到了第三轮的时候,叶华经脉中的阻力倍增,她好不容易推动真气将毒吸入自己体内后,已经感觉支撑不住,便没有先替叶华取针,而是直接坐在池中运功,将毒质从右手指尖逼出,滴在池外。
偏偏这时,叶华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赤身露体泡在水中,面前还有一个人,惊慌失措之下,直接一掌击出。
虽然这一击毫无杀伤力,但突如其来的变故,令若萱体内真气瞬间紊乱,还未离体的一缕噬魂毒遁入奇经八脉,再也无法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