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一出关便喝了许多酒,直到将自己灌醉,就在神殿内到处乱跑,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过了一段时间,等墨冰仙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发簪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落了,那细长漆黑的发丝就垂落在地上,墨冰仙实在看不下去,便将她摁在梳妆台前,为她细细打理了起来。
“就你这三杯倒的酒量,还灌下去那么几小缸,哪能不醉?”
墨冰仙温和的说道,手上正捞起她的一缕发丝,用梳子在上面来回梳动。
但花千骨此刻脸都是涨红的,根本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话,张口都带了些鼻音
“唔……墨冰……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看着她此刻失态的样子,墨冰仙忍不住在背后发笑,刚要开口,便听面前的小人自顾自的接话。
“对哦……你不能碰你爱人……以前,就常常为她梳头吧……”
墨冰仙梳着她头发的手愣了一下,随即挑了一下眉,继续慢慢的为她梳着。
“你说的对,头发和衣裳是我唯一能接触她的地方了。”
墨冰仙的声音太过于温柔,但总感觉和那人的温柔不一样……
就像一阵温暖的春风,将花千骨本就晕晕乎乎的头脑吹得更晕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墨冰仙早已为她将发簪给簪上了。
花千骨摸了摸自己脑袋上被打理好的发簪,瑶瑶头还是全给拽了下来。
“你做什么?”
墨冰仙不满地皱起眉,他打理了那么久!!!
“这样舒服……”
花千骨转过头,手中举着刚被自己拔下来的簪子,冲墨冰仙缓缓一笑。
那一刹那,天地失色……
墨冰仙心跳不正常的动了一下,见花千骨正握着他递给的簪子望着自己发呆,最近他总会在她痴痴的眼神下有微醺的感觉。忍不住伸手将她环抱在怀中,眸中有一丝挣扎,明明如此强大,为何他却总觉得她像瓷器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破碎?明明是六界的祸水,满手血腥的妖孽,自己又为何总是一面鄙夷她又一面隐隐心疼。就因为她那楚楚无辜的眼神?他怎能这样轻易就被她诱惑?
终于还是下了决心,他的手放在她的后脑,将她压入怀中更深。
花千骨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墨冰仙的力量一向是十分强大的,和他在一起靠得越近,身体就越不舒服,力量像是被什么撕扯着,向外翻涌。可是心里面却又是极其安稳的,她留恋痴迷于他身上的味道,所以还是总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可是这回……
她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把将墨冰仙推了开去。
“不要看……”不要看,她那些伤痛的过往,羞愧的曾经。
墨冰仙怔住了,半张着嘴看着他,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她么?曾经的花千骨?在鬼怪面前害怕着的她,孤身一人去拜师的她,为了白子画而努力着的她,在朋友面前开心笑闹着的她,和糖宝嬉戏玩耍的她,为了白子画一次又一次肝肠寸断的她……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她的眼神里有时冰冷,有时茫然,有时悲凉。为什么连竹染都会可怜她,为什么摩严会来求他,为什么白子画宁愿在她身边承受屈辱也不肯离开。
断念剑、消魂钉、绝情池水……看见她在蛮荒又瞎又哑受尽欺凌的时候他心痛如绞。竹染虽为图利,但在那个时候那样照顾她,重新给了她希望,难怪她会对他如此放纵。这世间人只会谤她、伤她、欺骗她,原来这个妖神,竟是阴差阳错一步步被逼出来的。
扪心自问,他一生看尽世态炎凉,还被冠之为邪仙,逐去蛮荒,虽不至于怨天尤人,但对这世间多少有些冷情。要是遭受花千骨那样的苦,他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她怎么就这般执迷不悟?这所有的一切一切,就只为了一个白子画?
内心的怜悯都被愤怒所取代,对白子画的愤怒,对仙界的愤怒,对自己的愤怒。
花千骨的醉意几乎都要被驱散,可不知头脑里为何还是晕晕乎乎的,(竹染:我那几罐下了迷药用来严刑逼供的酒呢……)看着眼前已经无法挽回的一切,她苦笑着摇摇头,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她其实是明白他们俩的骗局终归是要破的,但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她想自嘲,可是脑袋里的一阵迷乱,让她什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