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看一眼手表,眉间也不见焦急。 “我从部里出来,送一位学长去医院。”果然有下文。 “这样啊,手冢……”不二佯装焦急地蹙眉,“你就说我是路上遇见,陪你一起的吧,开学第二天迟到不太好——那位学长是?” “……”手冢冷冷盯着完全没有半点自觉的不二,骂也不是,说更无话。目光触及“酒”饱饭足的猫咪,于是问:“那是你的早餐吧?” “嗯……” “给。” 不二有些许意外,面对手冢递来的牛奶,一时间进不得退不得。心想干脆照实说不喜欢得了,12cm的身高差异却清晰地摆在面前。最终话到嘴边,却成了“谢谢,不客气了~” 接下来的气氛完全不同于往日。手冢推车走在前边,不二慢悠悠地晃在后边。天才一口一口啜着牛奶,脑海里飞速运转的只有一个念头:今天,到底怎么了? “呐,手冢平时都是怎么上学的?”没话找话。 “电车。”连个动词都不舍得。 “手冢平时都带早餐在路上吃?”晃晃手中的牛奶瓶。 “……”手冢没有答话。不二似乎看到黑线一排排从手冢后脑勺滑落,兴奋过头的大脑运转有片刻迟缓。不然,也不至于在手冢艰难开口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堪称显而易见的问题: “其实,是早上顺路带牛奶给那只猫。” “……”可以说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不二举着瓶子的手僵在半空,黑线呈泥石流状砸下来,砸得“天才”差点成了……。 “这样啊,还真是巧了。”不二努力温和地微笑,孜孜不倦地跟在他脚边的肥猫丝毫不知道“大祸临头”这个词怎么写。 不二第一次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手冢不可能为了这样一瓶牛奶尴尬。实际上,手冢的尴尬,来自刚刚在学校的“突发事件”。不二不知道,转过街角看到不二的时候,手冢心底的压抑有片刻的欢呼:他是不二;他是这样一个令人安心、照顾别人的全才;有时候有什么不打算和别人叙述的事,都可以交托与他——他不二周助,在手冢眼中,从来不属于前一个“别人”的范畴。而今天的不二,显然,没有在意。 不二不问,手冢,怎么会主动说。 那个谁谁谁说,性格,是我们与命运的最深契约。 那么,也许还可以说,巧合,是命运给我们的,惊喜,或者,惊悲。 一路无话,不二专心致志逗弄猫咪,手冢专心致志凝视前方。以往两人间莫名的默契亲近就像空气,往日可以触手可及,今日亦可以遥遥疏离。不知道可不可以说,要感谢那只叫做“T.K”的猫咪,不是它,又该是怎样的尴尬窒息。最起码眼下,不二还是有事可做。 进了校门的时候迟到10多分钟。门前查岗的学姐完全忽略的不二,急急地向手冢讲了什么,一直不停地道歉。不二还未和手冢道别;有点不习惯就这样去教室。手冢的目光游离地飘向不二,更让不二不知走还是留。 ——总之,今天全乱套了啊。 “不二,”手冢先撇开学姐,点头道别,眼神却不曾对着不二,“快去上课。” 不二梳理着猫咪长毛的手指停顿住了,淡蓝的眸子里填充着说不清的什么:“发生什么了。” “学生会紧急事件——”手冢答,但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 是吗。不二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不信任,不论是对于手冢还是对于自己,都有点可笑。 “下午部活见了。”转身离开,“T.K”咬着裤脚,愣是不让不二挪步。 所谓忙中出错,手冢未作细想,就把学生会休息室的钥匙给了不二:“先把它关在那边。” 手冢和学姐大步奔开。不二虽然不是路痴,但开学第二天,还不至于就知道那是个什么方向。小小的钥匙在凉凉的手心,传达着略高的温暖。 “走吧,‘T.K’。”不二收拾出一个与平日别无二致的微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说不定……有很有趣的发现呢。” 第一次让不二意识到学校亦不是避风天堂的事,就是起源于手冢国光。那时是尚且年幼的小孩子,锋芒完全不晓得收敛,自然是招来学长的记恨。早在手冢手臂被学长打伤之前,冲突的种子就已埋下了——某日不二意外里推开学生会的办公室,发现一个面上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忧郁的男孩和一副碎裂的眼镜;而这一次,又有什么发现给他呢? 原来三年过来,手冢国光依旧是块不折不扣的顽石;从来就不曾打算坦白过,什么关于自己的事。 不是会撒谎的人。然,不撒谎,不代表说出的便是全部真相。 不二把“T.K”抱进怀里,加快步伐朝综合区走去。猫儿沉甸甸的,就好像一分说不清的心情。 “For she did not want him to see her crying. She was such a proud flower...” ——她是怕小王子看见她在哭。她是一朵非常骄傲的花……(《小王子》) ——而他是怕手冢发现自己在生气。他是那么骄傲于他们之间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