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大过天.
十七岁的高中女生从来不会像神乐一样。大家之间有约定俗成的装束谈吐、交流话题，以及集合上述泛滥归结出来的某一类隐喻符号。适用于绝大部分与她同龄也甚至交好的同班同学，但却绝不属于她。十七岁的神乐身上有一股不算特立独行但也泯然众人的气质。比如她是3年z组唯一的转校生，成绩平平，但那副螺旋纹眼镜的度数比班上成绩最好的眼镜男志村新八还要高。新八的姐姐阿妙也在同班，对她的视力状况很是担忧，甚至建议过等到毕业让弟弟同她相约一起去做矫正手术。她于是得知，和她一样十七岁的阿妙，实际是正在受一位年长自己几岁，家里也正是开私立医院的社会人士追求的。大家都不会像她，在校服的百褶裙下面还要套一层红底白条纹的运动裤，能够束成马尾或披散下来的头发向来被裹成左右对称的两只团子，食量同运动神经成正比例性质地拔群，但口味偏好诡异程度同班上狂热迷恋美乃滋的风纪委员土方十四郎一致，她的十七岁透着一阵裹脚布一样酸涩而局促的醋昆布味。
神乐与大家相处得融洽，但是没有人真正了解她。即使被问及，她也从来以四两拨千斤的口吻掩饰更多真实的细节。像她转校的原因，大家一概知道是她每一科成绩都能够控制在平均分上下，除了数学。而银魂高中，或者该说，3年z组的最大优势便是由数学任课老师担当班主任。坂田银八，东大数学系硕士毕业，数学系教授吉田松阳的闭门弟子之一，在松阳去世之后放弃保博名额，转而备考教资半年，不久顺利通过考试，来到银魂高中后执教至今。这背后可供捕风捉影揣测的详尽缘由一直众说纷纭，大家困惑那几处模糊的转折就像好奇神乐邻国异乡的出身与转校缘由的联系、她神秘如同荒诞戏一般的人生履历。没有人知道她实际十四岁就已经来到东京，在那一年碰上二十七岁的新晋数学教师银八，此后一直寄住在他狭隘的一居室单身公寓。在学校里从来没有人会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尽管银八是特立独行的老师，神乐是与众不同的转校生，两个人身上似有同等鲜明而标志的气质，却从来不会为有心人刻意截取而去作比对与印证。校内八卦也向来如此。神乐想。或许大家更倾向同样是单身，对银八也曾有暗示过好意的美女校医月咏。哪怕是告白与被拒次数达成一致的猿飞菖蒲，似乎都要较她同银八联系得更加紧密。
她从来缄口不提。遇到银八之前她的人生是一张几经折损但也不至破裂，任谁都能上手涂抹几笔留下存在痕迹的便签纸。以为被伤害之后最好的保护方式是闪躲与回避，相信世上存在一些短暂如同她亲历仅仅四年便分崩离析的家庭的感情维系机制，相信追随先她一步离家的兄长来到东京就能将破碎的拼图缝合重圆，相信将自己撞到在地的陌生人戴着一副矫揉造作的银边圆框眼镜，就是她凭借刻板印象讨厌却不想怀疑动机的类型。或许出于那对单薄镜片太过透明，由此也映射出那双毫无生气与情绪波澜的死鱼眼中更没有无预设与征兆的惊愕、愤怒以及疼痛反应的她的血色渐淡的苍白面庞。没事吧？她循声，抬眼看过去也只能同他胸口平齐，一瞬流星划过一样闪出一个念头。因而直勾勾盯住他左侧的胸牌，语气兴奋地答非所问。你是高中老师？那么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一个叫神威的学生？后来她回想起那时候，忽然能够像理解银八收留自己一样理解他对于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言有些刻薄的，漫不经心的回复。你以为高中校园跟一室一厅一样大吗？神乐后来理解银八，是在被他收留之后，他的单身公寓恰好是一室一厅的户型。她来的第一天，他耗费五小时给堆满成摞的书与纸箱的榻榻米打扫卫生收整干净，然后铺上并不合套的细垫、床单与被褥。今天先将就一下吧。他背过身，白色外褂复制一般清晰印染上窗外橘黄的，油画一样的夕阳。手上动作偶有停顿，是出自一种摸进裤兜握住烟，又因意识到她而松手滑出口袋的局促的自制。明天我去家具市场给你看看床，但不要有太高的期望。
银八自神乐住进来之后就戒了烟，个中缘由显然有些微妙而晦涩，所以他并不提及，形同那日收留缩在旧校舍院墙后，挡在自己小绵羊跟前的神乐。十四岁，涉世未深的脆弱年纪。容易被煽动、轻信陌生人、失去判断地投靠对方。他在作出决定之前甚至替她圆好一套日后万一清醒，意识到当下选择的荒诞性质，去向厚生劳动省或者警视厅检举揭发报案时候或许可以用得上的逻辑说辞。但神乐双眼一睁一闭便坐上了小绵羊向来空旷的后座，抓紧他腰的力道叫他不合时宜闪现的泰坦尼克号式幻想粉碎得彻底。混账丫头，吃什么这么大力气啊？血管里流的是强力胶吗。她于是干脆换抱姿，伸过下巴抵住他肩膀，凑近他耳侧迎着风一字一句大声回应。我，叫，神，乐。一边说一边摇晃踩空的双脚。以后可不可以叫你小银？

神乐跟着银八住进单身公寓，楼下是同校快要退休的教导主任登势。一段时间之后熟络起来，偶尔被问到出身与去向，神乐反问除了魂高以外，东京还有其他有名的高中吗？被银八一个脆栗敲在脑门上。初中都没毕业，这就想着高中了？意指她那除去受他亲授指导的数学之外其余全部平稳得毫无悬念的成绩。神乐于是跳起来，语气衬合年纪的雀跃。不是我！我是要找到神威！银八眼皮一沉，在登势思索答案的间隙下意识又伸手摸向早已空空荡荡的裤袋。听清登势向神乐爆出夜兔工业高中名字的下一秒，他抓了满手黏腻，罪魁祸首是意外搜刮出来的一块已经挤压变形的方块状水果糖。
不久银八过二十八岁生日，终于不再重复蛋浇饭日程的神乐送给他自己透彻掌握网购之后的卓越成效，两袋包装精致的佐久间草莓糖。附加品是她得知神威即将毕业的消息，来年或许会随他住进离他大学较近的新租公寓里。银八顺着象征性点亮的蜡烛一路黯淡一样听完她讲话，沉默的火光熄灭之后又烧进他玻璃球一样凉薄透不出温度与情绪的眼。那猩红色泽于是更加浓郁，接近她头顶盘绕成一条圆形弧度的发旋——实际他也正是那样望着她，她埋下脑袋并不同他对视，像回避，像歉疚。但银八没有揭穿。他拆开其中一颗糖果的粉嫩包装，咬碎牙间溢开一阵结霜般氤氲着的甜润香气。他骤然想起实际一早已经瞥见过她的志愿表。他向来唯独只信奉无神论，唯一破格在即使无意却也算渡她过一程。她快十五岁，直至抵达人生的对岸仍有一段狭长但也能随她选择方向而舒展开阔的距离。缘分如此，他不作挽留，说不清多少是真正为了她。父母，兄妹，他自小缺欠这一块世俗义理。松阳还在的时候，他有松阳，有尚未以疏离作为分袂形式的高杉和桂，因而以为安稳度过这一秒，也不差更长久不作设想却天真错觉能够抵达的永远。他太迟才懂得这样一种未曾讲出口的诺言同样具备粉饰与易碎性，珍重实际是一种魔咒。所以在碰到神乐的时候，他故意把话讲得很轻佻，配合耷拉一副不愿负责的冷漠嘴脸。但她并不见怪，接受与依赖他如同熟识多年。每天睡在他特意到商场下血本买来适合青少年生长发育，却骗她说是随便从家具市场捡到的二手货的硬板床上，同他一天有长达一半以上的时间在一间房里度过，轮班负责伙食到她却永远只会鸡飞狗跳炸着厨房给他打一碗蛋浇饭，抱住他的胳膊摇晃成散架趋势，被他无足轻重地吼骂也不恼，只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一句一句喊小银小银。他于是又一次轻信永远。
但人总归有各自立场。他想。她的永远断在了四岁那年，如今不过是有机会去再续接补那一段裂痕，那才是她真正的归处，他连撒手都不算，只该作身为短暂同她接近过的旁观者应当给出的庆贺与祝福。他希望她幸福，这点永远不假。

神乐在夜兔工业高中就读两年，正式同神威达成和解。神威比她自以为的更早与清晰地看穿了她。你其实已经知道自己想去哪里了。他说。见她埋头，熟稔过头的徘徊式沉默。恶作剧般问她是否会想念他，她也难得坦率微不可闻地应声。然后他伸手弹她前额，一面回避她跳脚反击一面延续这份难得坦率的情绪流露。又不是见不到。想回来的时候，记得用钥匙开门就行。
之后神威着手准备实习毕业相关事宜，神乐收拾行李从口袋摸出另一串钥匙，但最终还是以叩门响铃作为暌违两年的问候。银八拉开门，看见她也不稀奇，神色平常地接过她相较离开时候多了一只箱子一个包的行李。混账丫头，还挺沉，一个人怎么过来的？她扑过去分他一身外来灰。叫的车啦，我是那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吗？于是听见那头笑出声来，罕见到叫她怔在原地难以回神。直到他像两年前那样替她打理好重新接纳她的床铺及系列生活用具，她错觉时光倒流的片刻他俯身拍她的肩头，一双眼凝着光聚向她。怎么不叫我去接你？然后她就随着他笑，发自肺腑的烂漫的，咧嘴露出一小块柔软而健康的牙龈，温暖的肉红色晃了他满眼细碎流溢的朝阳光。想给你制造点惊喜。她措辞显得狡黠，似乎咬定他们在分袂的两年同等寂寞。但银八从来不会像她这样横冲直撞地表达，他总是缄默地顺从她，也不说到这把年纪，和思春期想法日新月异的小鬼深度交流不时就会心脏爆炸。他现在带班高三，深刻感悟到这种麻烦程度，但神乐显然又是另一种级别。这点他同样没说。他知道她还没过到十七岁生日，或许跟年纪也没有关系，她无论长到多大仍然是她自己。会有异于常人的敏锐与沉寂，也有行车脱轨一样荒腔走板的热爱偏好，不开化的部分气泡般肿胀却永不干瘪或被戳中破灭。她在同银八再遇之后进了他带的班，抹去生平过往，谈不来风花雪月，所有人只能像理解土方闷头吃一整碗美乃滋盖饭那样接受她在银八的课上乐此不疲地咬食醋昆布。银八对她大多数时候睁只眼闭只眼，是登势给的建议。尽管神乐显然不明白，他们这活得不算通透，但对彼此也算对照明镜身形裸裎的两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嫌可避。但她没有问银八，好像能够猜想到他缄口不提的回应。她在这方面总是比较懵懂得迷茫，关系走得最近的阿妙说，她是有点后知后觉的迟钝。

但她同样对阿妙的说法一知半解。她仍然在过十七岁，不懂恋爱与演艺圈风向，穿搭时尚和饮食潮流。每天随身不离醋昆布与笨重而老土的螺旋纹眼镜，唯一一次被邻座的冲田总悟因好奇趁她午睡偷偷摘下来的时候便被她大打出手，由此结下两个人不打不相识的一对冤家孽缘。阿妙说她迟钝的观点便基于此。他对小神乐好像特别关注哦。指的是冲田有意无意便要捉弄般惹恼她，从来不会认真叫她名字，像她也只会盼他出洋相，然后幸灾乐祸嘲讽一句吉娃娃活该。她于是皱着眉想，这样的关注不要也罢！直到情人节来临，校园内充斥着她不能够理解的娇嫩粉红的甜腻气息。只送义理的阿妙收到那位叫做近藤的追求者送来的本命，她最喜欢的巧克力味哈根达斯。神乐听到其他女生问阿妙，这是算接受他了吗？阿妙却把脑袋摇成波浪翻涌。一旁冲田不咸不淡道，明明都是已经求过婚的程度了。在一众女生惊异捂嘴抑住尖叫的氛围里阿妙眯起眼笑得悚然骇人。你是说那次低声下气的威胁恐吓？神乐因此了解到两件事。土方、冲田和狂热追求阿妙的近藤是青梅竹马。喜欢和交往原来是两码事。怀着喜欢的心情送出去的本命也未必能收获到得偿所愿的交往结果。神乐想，阿妙就从来不送本命。但或许是出于她光是收便也已经应接不暇。近藤以外还有恋慕她的小个子青梅竹马柳生九兵卫，连新八也要反串角色给姐姐送上包装精致的明治果仁。而她落了两手空空，既没有精挑细选巧克力的品牌价格以此将义理本命分门别类，更没有确定可以送出手的对象。女生们一早都被她以分发醋昆布示过好，异性里也受阿妙影响只跟新八走得较近，但她完全不想要跟这个尚未断奶一样黏糊糊的姐控在这种含义特殊的节日里扯上关联。思路要再绕远一些，她会想起今天出门前错将草莓酱抹在她面前那片吐司上边的银八。她认识他将近四年，从未在他身上嗅到糖分以外会洋溢着不自知幸福感的黏着因素。而她认知恋爱如同陨石砸落，天空由此裂开一道狭长深远的创口，她要像新芽破土一样从中生长，伸手抚摸褪去光环与传说坠地的星星。小银会不会也想要收到巧克力？她眼前闪过早读时候就兴奋过度嚷嚷着要给自己全身裹满巧克力酱然后打包起来运到教师办公室的猿飞、体育课时候和阿妙一起送无意被篮球击中流鼻血不止的九兵卫去到保健室，接应她们的办公台上放着一袋透明包装的点心的月咏。她想，阿妙和九兵卫一定也看到了，但直至离开也始终没有人开口。银八和月咏传闻最凶的时候她还不在魂高，只听说银八一直在给月咏亲戚的小孩辅导数学，自然是月咏的请求，两人因此私下有过一段时间的来往。这件事银八没有同她提过，或许是觉得不必要，或许因为带班高三之后这份只计入人情债的兼职就已经彻底结束。如果是这样会喜欢上老师也难免呀。阿妙总是把什么都看得明白，讲出来的话也清亮得透着光。她从前只觉那是她言行同一的魅力印证，如今却像受到针刺一样锥痛了耳。很偶然的瞬间与契机，她不至深恶痛绝但也开始排斥这世上为大多数人所热络与习以为常的鲜亮生活。甜腻到味觉溶解般被驯化的巧克力，闪着尖锐冷光以刺激视觉的金箔纸，女孩子们之间互相揶揄打气彼此的告白计划。只有她即使刻意避开也如芒在背，说不清沮丧失措的真正缘由。如果世上只有醋昆布节就好了。她忘记恋爱里同样有无可避免的酸涩与苦腥，或是根本无意了解，初识浅尝辄止后便陷入深重的迷茫与苦恼之中。那之后她连日常作息里一贯最期待的吃便当环节都深感食之无味，草草扒过几口饭后便溜出教室一路爬上天台，双手垫住向内蜷曲一样越埋越深的脑袋与面庞，拙劣模仿着文艺片女主角伤春悲秋的忧郁情态。直到背后脚步声渐近，她警觉地回头，不算意料之外但也绝非正中预想地同全宇宙绝无仅有将不二家叼成万宝路状势的银八大眼瞪小眼。糟糕透了。她打从心底发出或许无意泄漏出声因而叫对面一派不见情绪起伏的银八也不自觉抽了抽嘴角的沉重腹诽。这种时候登场的按理说应该是能够新建并发展更进一步同学关系的男主角，怎么想都不应该是某个被提醒过要在学校只把她当作普通学生对待的混//蛋天然卷。

不好好吃午饭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演动作戏吗，你以为自己是朝仓美羽还是栗山未来。银八永远能够以若无其事口吻揭穿她一切行为举止的动机，没有什么比这更叫她觉得窝火。甚至一瞬间忘记去鸡蛋里剃骨头一样抓住他话柄里对她动向的全盘掌握。银八从来不像严明纪律的登势或纯属闲过头的长谷川，无意也没有思春期小鬼那般旺盛的精力在午休时间还要巡逻走廊，登势也数遍告诫他不要过分倚重关注她。他要怎么洞悉自己掩藏在千篇一律校服底下如同剥离一块掉漆砖片一样细碎而微小的情绪波澜，她很希望自己只有这点无法渗透。就像只有在她自报家门铺叙生平过往之后，他才会自抑般无措地避开她的如炬目视仿似于睡梦中溺水般自白，她要跋涉很久才能够抵达他心底最幽闭的禁地。
但实际银八也不会同她讲。如果只是打听沾上拉面而烂湿的前尘旧事也罢，即使免不去避重就轻但也都会讲给她，只要是她想要的。不比当下，他们都在含义逾界般特殊仿佛某种隐喻与征兆的节日里心怀鬼胎地三缄其口，谁也不肯讲究常理地同对方问话。比如她无法开口以揶揄口气调侃他难得撞上galgame男主角的大运，至少猿飞和月咏的心意不需要通过这种朝圣般的虔诚仪式就早已昭然若揭。他于是更不会说在厕所里碰见她邻座平日与她以干架形式打得火热的冲田，状似无意提及她吃午饭没什么胃口，一个人撂下筷子仓促离开教室不知所终。我想旦那的话应该会有点在意吧。那头冲田侧过面来同他不算平齐地对视，两双八分相似的红瞳在空气中交织出一种静默的撕裂感。其实旦那你不用那么警惕。不是那家伙说漏嘴，其他人也都不知道，只是我有次去超市碰巧看到了。话到这里又戛然而止，似乎刻意不暴露更多了解状况以留揣测余地。算是昭示自身一贯恶趣味式的危险性。但银八显然同对方是一类人，并不喜欢遂设局者的意愿去舍身正中下怀。因而不置可否但并不追问，挥别前还不忘以他自己都未必掂量与辨析清楚的身份立场向冲田致谢。世界上最难捉摸的果然还是没长齐毛却急着想要发情的小鬼。他也总有理由宽慰自己，比如即使需要花费一番思考与精力但也最终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她。
他同样没说自己永远庆幸这点。他们由此共同分享一段越过铁丝网与一整片天台距离的沉默，而对这场无声对峙实际的象征性质心照不宣地缄口不提。比起雪莱和聂鲁达果然还是裴多菲更好！她在心底高呼要远离从未通过描摹达成认知的恋爱，不如说永远不要了解。她向来也不做更壮阔的设想与指望，比起一生一贯只要当下这一秒。而且还是跟银八在一起。她条件反射一般地想。反正习惯总归是这样一回事，就像无条件相信与依赖他无论什么东西都能够教会给她，那么恋爱说到底也没差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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