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幅画我看到了，以前师公的书房内也有几幅相似的绘卷，若我没记错，此画应出自前朝御画师江淮义之手。”紫英打小便对饮食不甚关注，修行之后更是有意奉行辟谷之法，若非担心菱纱身体虚弱需要补充营养，他也许几天都未必能吃上一顿饭。
菱纱心下一喜，认真听着紫英讲述老江头对于绘画是何等高明，画风如何别具一格，令人惊叹，又向她形容起此人最著名的画作是什么，用了哪些笔法。
“不过菱纱，你可还记得此画从哪取得？”紫英在陈述完一堆需要花费脑子去理解的东西后，甚是平淡的问起此事，一双透亮的眸微微朝下方一瞥，不自然的喝了一口羹汤。
“啊，好像就是在金陵附近。那时我刚离开村子没多久，跟着一队镖局的人误打误撞就找到了这老头的墓。”
一不小心又将昔日劫富济贫的老行当宣之于口，她连忙摆摆手，眼睛勾成一轮弯月，赔笑道：“嘿嘿，都是好早的事了……”
紫英非但没有责怪，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他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午时我与你一同将这画还回去吧。”
“为什么？你很喜欢这画不是吗，而且我拿都拿出来了，这东西放在那只会腐朽，流传下去不好吗？”韩菱纱万没想到他冷不丁的一句问询竟然是为了给她下套，一时被人耍了，还是被慕容紫英耍了。
“心悦一物，并非要将它占为己有。”紫英说此话时十分认真，他浅褐色的瞳孔里流转着盈盈的光泽，“你可知，江淮义生前并未娶妻。”
听闻此言，菱纱瞬间来了兴致，昨夜那画中女子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她面前，她眼下有万分好奇：“那画上的女子是谁？”

他细细回想了一番今晨看见的画作后方才答道：“我也不是十分确定，那女子脖颈上佩戴有一枚金丝璎珞，模样瞧着与前朝长亭公主的配饰有几分相似。”
“长亭……我听说那位公主在嫁予驸马不过一年就过身了，据说是病逝，可出阁前从未听说她有何旧疾。”菱纱用白瓷小勺舀了一口汤汁饮下，一双眸子猛地亮了起来，她不自觉压低了声音道：“坊间传闻，皇帝老头在长亭病逝后把自己关在宫里好几十天，不久就把驸马一家贬离了皇城，似是在把长亭的死归结在驸马身上呢。”
紫英剑眉微挑，薄唇朝下抿了抿有几分诧异：“你从哪听到的？”
“本姑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这点传闻你想听我还能给你说上两三天。”韩菱纱对于慕容紫英那种诧异又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眼神很是得意，让她想起刚进琼华时骄傲的朝慕容紫英嚷着“你没想到我们会到这里吧”的欣喜，虽说当时的确是想气一气这块冰，但现在回望过去，应该还指望能得到他的赞赏吧。

没想到一贯正襟危坐而对传言置若罔闻的冷面小道士居然没有否认她的说法，反而补充道：“长亭确是病逝不错，至于驸马一家为何贬离皇城亦无据可考。长亭生前十分喜爱书画，时常宴请各地画师前往宫内一举，其本身在书画上的造诣也不容小觑。”
“江淮义便是其中一位，他极少画人，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笔下的人像。”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紫英的眉眼低垂了下来，蒙上一层淡淡的落寞。
“所以，江淮义倾慕长亭，对吧。”菱纱说出了她的推断，紫英默默道：“此事已不可证。”
韩菱纱却摇摇头，认真盯着眼前的男子：“爱一个人，连眼睛都藏不住，又怎会隐于笔下呢。”
他轻轻抬起头，恰好对上少女山涧似的双眸，那双澄澈无暇的眸子里清晰地藏着他的倒影，菱纱先避开了紫英的视线，喃喃道：“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和你还回去就是了”
说完她便低下头吃包子去了，二人坐在树的荫蔽下，裹在初夏微凉而舒润的风里，没有再说其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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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他们的相处模式呀

紫英的动作眼神小细节好可爱，纱纱gk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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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莫问前尘歉几何】
素来了无牵挂的菱纱总盯着一张纸出神，原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偏偏还宝贝似的带在身上，壬癸来了兴致，朝孟婆问道：“这丫头最近没事吧，那纸上写了啥，还是阎罗让她读出个什么转生的门道？”
孟婆平日不喜言，她并非是一位垂垂老矣的妇人，相反孟婆十分貌美，说是赛若天仙也并不为过，她仿佛在这混沌天地分离之始便诞生一般，经由长达万万年的岁月，孟婆对这世间万物皆是漠然，菱纱从未见她如同玉雕般的脸上流露出半分情绪。
她碾碎一株散发着幽光的药草，轻言道：“无碍。”
“她的罪孽算不得深重，想来再有个百年便能入轮回了，如若运气好些再将‘那位’给说动，说不定还会更快。”壬癸看着韩菱纱蹲在地上跟一只黄狗说着什么，见那只狗先是凶神恶煞的朝她吼叫，而后菱纱从身后掏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些已经发霉和腐烂的吃食，还有一个小小的竹哨子。
那只黄狗见状忽然静了下来，朝着那只竹哨蹭了又蹭，竟然像是啼哭一般的叫出声。菱纱摸摸它的脑袋，又说了几句话，黄狗叼着布袋，一步步朝桥上走去。
孟婆未曾回答壬癸的话，她向走来的黄狗放下一碗汤饮，轻声道：“因为有你的保护，他活了下来。他被医馆的大夫收养，往后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医者。”
待黄狗快要将那碗汤饮舔舐殆尽时，孟婆才说出那句话：“他十分想念你。”
汤饮尽，前尘散。
黄狗似是**纵一般木讷的走向石桥深处，孟婆没有回头，继续盛出一碗又一碗汤饮，继言道：“我听闻人界近日不大太平，派出去的差役没再见到回来。”
壬癸一挑眉，面色唰地一下更惨白了：“……是她？”
“如若按上一回她夺舍的年份来算，确是在近日会醒过来呢。”孟婆始终未曾抬起头，那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又渺远得像是来自深渊。
“夺舍违天道之大逆，又需要大量气血与生魂维系，此番她再度苏醒，鬼界最近可有的忙了……”壬癸的记忆被久远的往事唤醒，他仍记得那女子夺舍苏醒后单凭己力竟屠了小半个修仙之派，人界的场面不比修罗地狱更加可怖。
孟婆直立起身子，朝轮转镜台的方向望去，她看着镜台上方周游的几点幽光喃喃道：“是劫是机，谁又说得清呢。”

韩菱纱近日的业绩还算不错，也不知是否因为与这些鬼啊魂啊混熟了，韩菱纱总能从各处打听到那些不愿意投胎的人到底是哪里意难平。
毕竟对症下药才最快。
王妈今儿早早地便到了奈何栖亭，她一改往日苦大仇深的面容，精心绾好发髻，所说其间已生华发，然远远看上去不乏几分贵气与端庄。
是了，王妈生前是一户大商贾家主母，本就该如此富态。
“王妈，今天有您的诉状吗？”韩菱纱翻动着案桌前一沓诉纸，正纳闷为何自己没留意到她的请求，王妈却连摆摆手道：“我不是来告状的，我今天来是告诉你我准备走啦！”
菱纱顿了顿，抬起一双杏眼瞧着眼前的人，她秀眉轻挑，语气带着几丝疑惑：“您……想明白了？”
“对，我看了那小子的信，觉得我这老太婆也该放手了。”王妈朝奈何桥处望去，只见孟婆不紧不慢地朝盛舀汤汁，魂灵皆同行尸走肉一般源源不断踏过奈何桥。
“丫头，这段时间麻烦你了。”王妈往衣兜里掏出一个小锦囊，上用金线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菱纱估摸着像是某种经文。
王妈把它交到菱纱手里，淡言道：“这是那个小师傅送给我的，就在我刚来不久到处告状的时候，他曾每日都来给我说那些我听不懂的东西，时间久了倒也真是静了不少。”她朝轮转镜台处指了指，菱纱霎时便明白她所指为何，也更加笃定能送出福袋的魂全地府也只有他了。
“我觉得此物甚好，每每心绪难平时将其放置心口便能很快消解不适之感，虽然他成天找我念来念去的真的很烦。”她将锦囊递予韩菱纱，临了还拍了拍她的手背。
菱纱原本应该长舒一口气，送走一个逗留地府五年之久的魂灵算是一桩难得的成就，也能为她清减不少余债，然而她看着眼前这位原本正该安享荣华的妇人心间却百感交集。
她接过锦囊，轻轻拥了上去，笑道：“来世，要多为自己而活啊。”
王妈揉揉韩菱纱的乌发，眼角噙着抹泪，她笑了笑，回想自己的上一世，还真是忙碌啊。
在家的时候父母叫她老二，出嫁后别人唤她做夏王氏，夏家的，再后来发家了，日子好过了些，她被唤做夏夫人，最后有人开始叫她娘亲，她觉得甚为幸福。
只是在第一天到夏家的时候，二人坐在床榻前，那人曾唤她一句，阿玥。
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唤她王玥了。

韩菱纱望着王玥的背影，周遭几盏青灯的光亮开始变得模糊，她眼前骤地闪过一幅幅陌生的画面，画中的女子在哭闹、洗衣、梳妆，倚在门前出神，逗弄怀里的孩子，以及最后卧在病榻之上，仍勉力挤出一抹笑意……
壬癸曾经告诉过她，鬼界的每一寸土地都能找到故事，很少有人来到这里时无牵无挂，那些一生顺遂，福泽深厚之人太少，没有几个人愿意自己走向轮回，那些呼之欲出的执念于牵挂终究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落在奈何桥畔，黄泉路上。
有的鬼差很容易受到残念的影响，他们时而能看见这些人生前的记忆，即便一碗孟婆汤之后前尘尽忘，但看过那些碎片的鬼差却还记得。
也难怪，生前就经常遇到鬼，死后再看到鬼的记忆也不奇怪了。
可这种时刻并不是随时都能遇到，每当韩菱纱特别想要探知某只鬼的记忆时，往往也都是徒劳。
她目送王玥离开后，顺势瞥见一抹高挑的身影，身上带有几分生人的气息，背后还跟着几只新鬼，应是被阳间的气味吸引而来。

“陆生。”韩菱纱叫住那人，朝背后那几只鬼一瞪，释放出一股特有的威压，小鬼承受不住，咿呀叫着散开来。
他停在原地，手里握着一串念珠，微微颔首道：“新魂而已，韩姑娘不必如此。”
菱纱摆摆手，一双澄澈的眸微微眯起，她耸耸鼻子嗅了嗅陆生身上的味道，刚一靠近便被他躲开，嘴里连忙道：“男女有别，姑娘此举何意。”
陆生身型修长，有一副相当耐看的皮囊。因其生前诵经念佛的缘故，此人落入地府后倒是消减了不少戾气。
虽说浑身都透着一股子书生的酸劲，随便一锤就能让他养个好几十天，但此人生前乃是一名散仙，如若没有发生那次意外，怕已经正式位列仙班，去天上当差了。
他低下头，眼睛只盯着脚下一寸灰暗的土地，浑身都在抗拒菱纱的接近，又让她忆起与紫英相识不久那段日子。
那人明明喜欢得紧，却总把礼义廉耻挂在嘴边，也确是在一丝不苟的践行着十几年间所学的规矩，菱纱起初只道他被约束着不知人间滋味，可后来竟隐隐羡慕起他心性坚韧胸有家国。
可她的愿望很小，小得不足挂齿，又羞于挂齿。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朝他挑挑眉道：“陆生，你赖在这长达百年我就不管了，关键你还总喜欢招惹活人，惹得这些个小鬼成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听你念经，这要是被阎罗看就又要罚俸了。”
说来此人做的这散仙也甚是憋屈，和那夏连辰倒有几分相似，成天没事就给鬼啊妖啊的讲经，高谈阔论天道人伦，如来没来得及管的事他成天有操不完的心。
陆生摇摇头，拨弄手里的念珠，薄唇微微一抿，只道：“众生皆苦，我生前便以渡化他人为修行，方得上天垂帘破升为散仙，死后自不敢忘却天命。”
他抬起头，见菱纱手里挂着一个锦囊袋，心下便明白了什么似的：“善哉，看来王氏心愿已了。”
“你说这个？”菱纱举起锦囊，又继言道：“是啊，王妈都去投胎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韩姑娘莫急，只因时候未到而已。”
“要什么时候，熬死我的时候？”
“姑娘此言差矣。”
“管你差不差呢，你说你要能劝他们去投胎也就罢辽，关键你整的他们一个个神叨叨的，有几个甚至还跟你一道念经去了，胎也不投了状也不告了，你这不坏我业绩吗。”
“凡此种种，皆是人之所愿，小生又怎能干涉呢。”

若在平日，韩菱纱定不会与他如此周旋，只因今日刚看见王玥之记忆，说不定也能趁热探知到此人的底细，倘若运气好些再从中突破，劝得他入了轮回，定是鬼界一大伟业。
毕竟此人竟在此地逗留近百年有余了，熬死两任文侍都不曾前往轮回，又因是散仙，阎罗也不敢轻举妄动。
见眼前一片虚无，韩菱纱决定放弃。
“得，我也说不动你，但麻烦你少去招惹新魂，轮转镜台除了当差的鬼吏之外去那是要折阴寿的。”
陆生眼眸微微一动，神色忽变，菱纱眼前闪过一副极为模糊的画面，似是陆生坐在一片草地上念着什么，但转瞬之间还来不及看清，画面便消散了。
菱纱平日极少见到此人情绪波动，见他顷刻间又恢复日常，她抓住方才话里的玄妙之处，试探性的说下去：“你也知道，轮转镜台那地方总有不少活人偷偷闯入，为了避免鬼魂跑到那里去等候亲人，阎罗才设下结界，凡是未持镜牌的人到那去都会折损阴寿，大伤魂力。”
“我看你没事儿总喜欢往那跑，怎么，仗着自己是个散仙，阴寿深厚就不怕折寿了？”韩菱纱仔细观察陆生的神情变化，见他面不改色，唇角带笑，手里的念珠却转了一圈又一圈。
“还是，你本意不在渡鬼，而在等人啊……”说完此句，韩菱纱抬起脑袋，死死盯住他的眼，陆生见状下意识闪开她的目光，咽下一口干唾沫，旋即又一脸平和的模样：“韩姑娘又在说笑了，轮转镜台乃鬼界宝地，岂是谁说进就进的，我只不过是在周围劝化那些放不下执念的魂灵罢了。”
“丫头，跟我来一趟。”菱纱正欲继续追问下去，壬癸便带着一脸复杂的神情朝她走来。
陆生见状，行一礼后忙匆匆离去，她努努嘴道：“哎，跑那么快，肯定有鬼。”
“那可不就是鬼吗。”
见壬癸面色略有几分凝重，菱纱不解：“怎么了？”
“阎罗近日恐要大召鬼差去人间，明面上说是去攒阴德，实际就是去送死。”许是壬癸生前乃衙门官吏的缘故，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打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大到事关阎罗殿内的私密决议，小到鬼魂生前情债未了，死后其夫人与情妇竟在地府等他来择其一。
因而壬癸的消息不仅灵通，且十分准确。
可韩菱纱听到去人间却来了兴致，她兴奋地问道：“人间？还有这等好事，可以自己报名吗？”
说罢，她脑门受到一击，壬癸皱起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还好事儿呢，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是冷死的……”她龇牙咧嘴的摸摸脑袋，仍不忘反驳。
“我可告诉你啊，这差事对付的可不是一般人，此女第一世本就只是一株得了点化的灵草，死后非但不肯好好入轮回，反倒修行渡魂夺舍之法，靠吸食人血肉魂魄而生。大开杀戒过后又找另一个替死鬼重生。”
壬癸似是陷入了那段狰狞的往事，他眉头深深皱起，本就狭长的眼此刻近乎眯成一条缝，菱纱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没再贫嘴。
“本以为百年前与她那次交战已令她难以再度夺舍，只需稍加留意其魂魄状况，将她收入地府即可。谁知此女竟凭借那点微薄的元神等了百年。如今醒来杀红了眼，仅仅一日莱西就成了一座死城。”
莱西？！
此地比邻即墨，如果那女鬼去了即墨……
菱纱心下一沉，不觉咬紧下唇。
“百年间，竟无人能制衡此女？”菱纱不解，即便鬼界身为阴兵难以干涉人间事，但这世上这么多修仙门派竟忍放任此女不管吗。
壬癸听到此处微微叹了口气：“修仙门派各自为营，作祟之物若非在门派的领地，谁会那么多事去惹千里之外的麻烦。况且此女行踪叵测，谁也不知她从哪里跑出来的，也不知道她到底意欲何为。”
韩菱纱闻言后却眉头紧锁，她微微摇摇头：“百年之前，他不在。如今乱象频出，无论他现在是否还在坚守那条路，他都一定会去的……”
那人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更别说是关乎百姓安危的事了。
“你放心，我与他已缘尽。”她垂下双眸，羽扇般的睫毛挡住她的瞳眸，周遭隐隐约约传来魂灵啜泣的声音，壬癸本欲开口安慰，话到嘴边又给憋了回去。
慕容紫英乃修仙之人，寿数只会越来越长。
而韩菱纱不过桃李之年便早早殒命来到地下赎罪，待到偿清之后一碗孟婆汤又能把这些岁月一笔勾销。
两人节背着沉甸甸的过往，而在永无相见之期的间隔里存在着。
那小子可会知道，他心里惦念之人一刻也未曾忘却。
“只要阎罗不来找我，我必然不会莽撞行事。”她望向酆都台，鬼界与人间连接的唯一通道，那里离她不过百米，却是世间神迹最无可能降临的距离。
壬癸闻此言后方才稍稍安心，他只盼着韩菱纱安安稳稳的还清余债，干干净净的前往轮回。
“不过，我只是区区一个小鬼差，顶多算一个身手不错的漂亮女鬼，阎罗怎会让我去捉拿此女。”韩菱纱有些不解，连上等品阶的鬼差都一筹莫展的妖女，她一个小鬼差又能做什么。
他好似很是意外，眼神上下扫视她一圈后才缓缓道：“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吗？”
韩菱纱睁着大大的眼睛，一阵轻风卷起她的额发，撞响了她手腕处系着的铃铛，在空旷而缥缈的地府传出一声轻盈的响动，借由承载了万千魂灵的忘川河，缓缓汇入另一个世界。
这串亲手由紫英为她系上的铃，此刻正发出悦耳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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