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古”是中国诗学和美学史上一个重要的范畴,因其对尚古审美的涵盖性,遂成为一个普适性概念,在诗书画各类艺术品评中使用频次极高。表面看来,“高古”似乎意思很显明,“高”与“低”相对,“古”与“今”“近”相对,也即指一种高迈古质而超越浅近低俗的品味格调,如人们常引用清人孙联奎的解释:“高对卑而言,古对俗而言。”(《诗品臆说》)还有杨廷芝的解释:“高则俯视一切,古则抗怀千载。”(《诗品浅解》)这些都是经典解释,但也只是普遍原理的通义之解,其实远非如此简单。从《四库全书》的检索中,我们可发现,虽然都是以“高古”评判作品,但所指和表达的含义并不尽同。如宋代黄庭坚评陈师道“作语极高古”,宋《李希声诗话》云“唐人作诗正以风调高古为主”,元辛文房《唐才子传》评唐人的诗“气格高古”,显然具体意指不一。由此足见“高古”范畴的包容性、多义性、能指与所指的差异性。索绪尔语言学深刻地揭示了语言表意的确定性与不确定性。其“能指”代表了语词能够指示的基本范围和基本意义,而实际传达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则在不断借助其他所指的过程中会被“延宕”“丰满”甚至“变异”。“高古”范畴突出具有这样的特性。如前述“高古”一般指高迈不流于近俗,但问题在于,其特定内涵是指什么?这就出现了不同的理解与体验、不同的指向与意蕴,从而也就形成“高古”义界的历史流变和歧义。综观中国诗歌美学的发展演变,“高古”范畴主要有三个节点最值得注意,一是东汉时期王充的最先拈出和审美运用,二是晚唐司空图《二十四诗品》“高古”风格论的建构与流行,三是宋元之际以郝经为代表的儒学化取向与重构。
星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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