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丸带着一枝花拉开障子门进入审神者房间时,渝栖榛正伏在桌上午睡。
本丸的天气一向随着现世,6月底的气温已经不算低了。但尽管天气开始燥热,她还是习惯披散着长发,几缕发丝顺着为了通风降温而敞开的窗口吹进来的风拂动,惹得她在睡梦中无意识皱起眉,迷迷糊糊抬手把乱动的头发顺到耳后,模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随即又睡了过去。
鹤丸看得有些好笑,前几日他就曾经说过天气热了头发扎起来更方便,但对大部分事情都很随性的她在这件事上相当固执,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不扎头发,难得她想任性,鹤丸也就随她去了。现在她被自己的头发打扰了午睡,也不知道睡醒了会不会改了主意。
绕到办公桌后,轻手轻脚在渝栖榛身边坐下,鹤丸拿过桌角的花瓶,将他带回来的那只花菖蒲插到里面。除了菖蒲花之外,花瓶里还插着山茶花、百合、寒椿等,都是鹤丸远征带回来的,不是一个季节的花挤在一个花瓶里,因为审神者的灵力供养开得热热闹闹。鹤丸拨了拨,稍微调整了几朵花的位置,左看右看之后满意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身边的人还在沉睡,呼吸平稳而安定。鹤丸越过她拿起堆积在桌上的文件,最近需要提交给时之政府的报告量翻了几倍,她不喜文书工作,只是因为习惯于认真对待工作会好好处理,但私底下不知道抱怨了多少次,幸好这些报告并不要求审神者亲自写,只是最终结果需要审神者签字确认,否则这几日本丸庭院里的蓝花楹怕又是整棵树都垂头丧气的。
在又翻过一页之后,鹤丸察觉到衣袖那边传来了些许拉力,他眨眨眼,放下手里的笔,撩起衣袖看了过去。渝栖榛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也不说话,只侧头趴着看他,手里还扯着他羽织的衣袖。
“睡醒了?”
没回应,那双眼睛眨了眨,依旧盯着他,视线放空,摆明了还没完全清醒。
鹤丸知道她睡醒之后很有段时间处于迷糊状态,虽然表面看起来醒着,但实际上还没彻底清醒。现在被她抓着羽织,他也没了继续处理文书的心情,干脆也在桌上趴了下来,和渝栖榛凑得极近,又想了想,掀起羽织把自己和她都盖住了。
现在他们两个处于羽织下,一个小小的不被人打扰的空间里了,鹤丸愉快地想着。
渝栖榛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还是盯着鹤丸的脸,只是在羽织盖下来的时候眨了眨眼,但并没有对环境的改变做出什么反应。鹤丸看她那样子就想逗她,不过伸出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戳上脸颊,就被抓在了手心里。
“不准戳脸。”
“真可惜。”
鹤丸瞅了瞅她已经完全褪去睡意的眼睛,非常可惜地叹了口气,也就趁着她半睡半醒的迷糊状态他能试着戳戳了,其他时候伸出手的结果大多是被直接拍开。
渝栖榛撇撇嘴,也就在鹤丸面前她会做这样的动作,虽然已经清醒了,但她不想起身,也暂时不想理会桌上的那一堆文件,顺着自己的心意埋头栽进眼前的人怀里,像她养着的猫一样蹭来蹭去,也不管是不是蹭乱了头发。鹤丸忍笑,抬手揽住任由她动来动去,寻了个舒服的地方继续窝着,然后抬手关起窗户,摁开了空调。
文件什么的,今天就不管他了。困意再度席卷而来,渝栖榛打了个呵欠,决定放任自己睡下去。
“说起来,明天是夏至了。”
“嗯……”
“该有新景趣了吧。”
“给我带花。”
“是,是,哪次没给你带啊。我也开始困了……”
“……一起睡。”
于是天守阁再度安静下来,窗外的蓝花楹晃了晃,落下一阵蓝盈盈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