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文/沈长书
人群熙攘,我并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擦过颊侧的风有些湿润,大抵附近有河。侧耳细辩周遭环境,想起上次似乎就是在这种地方遇到的……月。
红莲实在讨厌。我又走了,她现在大概在到处找吧。……一想到红莲就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烦躁缠绕我,好烦。至此不由仄起眉头,指尖薄茧互相轻蹭了两下。
“墨,怎么又是你?”
……月?
我提鼻轻嗅,淡淡的香气萦绕周身,是月身上的味道。和红莲很不一样。
突如其来是惊喜,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想再见她一次。慌乱间一句话脱口而出。
“不能吗?”
她好像沉默了一下,随后我听见她笑了笑,“只是有些意外。”
“你要吃东西吗?”
我寻着她声音扭过头,当然什么也看不见。……有点饿。
我迟疑了一下,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下。”
我感觉过了有一炷香时间,手里被她塞进热热的东西,我指尖稍稍用力,好像……软软的。然后我又闻见了一股香气,跟月身上的又有不同。
花香?
“这个,是什么?”
“桂花糖糕,甜的,你尝尝。”
我又朝她点点头,然后依言剥开外面的油纸,递至嘴边咬下一口。入嘴的是种我打有记忆起就从未体会过的感觉,甜丝丝,还有点酥酥的,混着光耀殿里没有的花香。
几分没来由的感觉袭来,说不清道不明,对我来说十分陌生。就像在月身边,我没有在红莲身边那种狂躁,使我安心,心情很平静。我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却忽听见她又开口问我,“墨,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么?”
我摇摇头,又抿了一口手里的桂花糖糕。
又过了很久我才听见她开口对我说,“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今天是乞巧。”
我皱皱眉,细细分辨她的意思,却是未果。她说的,我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她可能看出来我不明白,我感觉她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问我,“你想不想放河灯?”
“河灯,又是什么?”
“七夕,潘楼前买卖乞巧物,自七月一日,车马嗔咽,至七夕前三日,车马不通行,相次壅遏,不复得出,至夜方散。”
她又兀自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还不待我反应就又启嗓对我说,“我们这里七夕这天要放河灯,向织女许愿——走,我带你放灯去。”
我不明就里,懵懵懂懂跟着她走,从人群里穿过,拥挤使我不辩方向。
良久我感觉空气中的的水汽又浓重了几分,好像是到了河边。我能察觉到这里依旧有很多人,但相比才刚过来时已经好了太多。
倏然腕子被她握住,她引着我的手,摸到了一个东西,似乎是纸糊的,随即她又向我介绍道,“这是花灯。墨,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这一次我愣了很久,身形都滞在了原地,末了我还是冲她摇了摇头,没有。
我是圣君养大的孩子,为光耀殿做事,圣君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没有原因,只要结果,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想要的。真那么说,大概……我想再见她一次吧。
正想着这些她握住我手腕的手又引着我弯下身子,好像是把那东西放进了水里。
这时我好想意识到了什么,一句话猝然滚嗓,“月,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又是很长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就在我以为她是不是生气了的时候,我听到她朗声答我,“有缘自会再见。”
我怔住,有缘自会相见吗?我等你,我等着下一次再见到你。反应过来她已经不见了,我知道月是走开了。去了哪里,我并不知道,也不可能会知道。脑海中满是她那就有缘自会再见。异样的感情在胸膛蔓延开。
月,我想再见你,我很期待,有缘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