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山洞深处的万年寒冰上,平躺着一个男人,卷发披落,明眸紧闭,宛若熟睡。此时若是天庭的任何一人在场,怕是都会震惊不已,因为那人,与前刻被诛杀的司法天使杨戬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那眉宇间,散发的绝非冷酷阴冷。
蓝白法力交杂着充满山洞,青年和老者合力,想将那受到重创的魂魄送入床上人体内,但无论他们如何努力,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阻止两者融合。
“怎么会?”老者首先收力,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奇怪情景,“按道理,魂魄归位不该这么难。”
青年黯然神色,撤回法力,开口已是难以掩饰的疲惫:“这肉身一直保存良好,不该出现问题。要有不妥,也是这魂魄。”说罢,似是想起什么,大喝一声,不好!
老者一听这声喝,虽是暗暗有了准备,见到眼前场景还是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刚才还结合紧密的魂魄间,隐隐出现裂痕,而且裂缝逐渐增大,再有一段时间,怕是会魂魄分离。
“怕是只能用那招了。”青年抬起头,看向老者的目光满是坚定。
“不行!如今肇和三儿都不在,若你再出意外,在你们三人恢复神识以前,这天地间若是再出纷乱,我和玄玥两缕魂魄,都出不了这太元洞,到时,三界可就毁了。你们兄妹三人创造的三界,那付出的极大代价,你忍心让它消失么?”
“如不这样,肇就回不来了。”青年面色紧绷,声音出现一丝颤音,“到时三儿回来,我怎么向她交代,如何面对她?”
老者露出难言的悲痛,他们三人的纠葛,自己何尝不知,但那三人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为了一个失去另一个!
思绪翻飞间,老者右手一扬,解了困住孩童的结界,道:“玄玥,挡住你舅舅。”转头,神情坚毅,像似做好重大决断。
重归自由的孩童,纯如清泉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郁,合眼,张开亦是决绝。怎么会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不知爷爷和舅舅的决定,活了几千年的自己早就不是孩子了。
“好。”
言语间,自是摆开架势对付青年。本是虚弱的青年哪是一直蓄势的孩童对手。一个不留心,便被困在银色结界中。
苦笑一声。“玄玥,你终是能自如运用你娘给你的神力了。”
孩童凄然回到:“若非如此,怕是娘她还在吧。”
青年不再言语,遥远却从未淡去的悔恨盈满双眸。当年,若是自己再强硬点,三儿也不会尽失神力,魂魄涣散,自此落入凡尘。更不会有转世后所受的种种折磨,以至如今,也活着他人眼光中,永远无法苏醒。
除了懊悔,自己也是始终怨恨着这个亦侄亦甥的孩子。若是没有他,三儿怎么会在身受重创后坚持生育,怎么会为了帮助这个差点早夭的孩子凝聚魂魄而耗尽所能,将自己的万古神力统统献出只为保住那人唯一的血脉。
但是,那是她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现在,也是这孩子困住自己,不让自己沉睡。
苦笑蔓延,玄玥,你这到底是帮了我,还是害了我?我本可以自此放手,免受情爱折磨。可你却急急保我,我该如何?
看到青年被困,老者松了一口气,接着道:“玄玥,你先出去一会。”
“好。”
孩童作势调头,却在老者以为一切妥当时突发猛招,将老者困住。
“你干什么?”老者和青年同时开口,皆是无法接受的惊慌。
孩童粲然一笑。“玄玥怎么会不知道爷爷和舅舅的打算,只是想要帮你们一把。”
“不可以,让我来!”两人又是齐齐开口,眸中都带了后悔和恐惧。
若是自己警觉高点,便不会被偷袭(打败)了。
孩童又是一个咒,老者和青年发现自己的声音再也无法透过结界,只能听孩童讲述。
“舅舅,血祭之后,我体内的神力就会被释放出来,到时神力自会找主,娘就可以觉醒了。”
孩童眼中的决绝让青年一怔。他竟已察觉到了这一点,该是成长到什么地步了?我真是太大意,三儿,我对不起你。
“爷爷,我想爹一定不愿意用你或者舅舅的命去换他的,所以,我这个从来不为他所知的孩子,该是最好的人选。”
不。老者含泪摇头,漫漫岁月,相伴训导,怎是不为所知?
银色的法力充满山洞,明灭不定,映得那两人表情阴晴变幻。
终于,在孩童筋疲力尽的一声“好了”后,两人发觉孩童设下的结界瞬间消失。青年快步上前,稳住孩童渐渐飘散的魂魄。
“玄玥,坚强点。”
孩童只觉眼皮越来越重,呢喃一声“好困”,便阖上双眼。任凭两人如何呼唤,那双明眸也再没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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