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年
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霍格沃茨礼堂的教师席里。礼堂里一片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同时空空荡荡。这是霍格沃茨的开学日，而学生们显然还没有到。一定是天气拖延了他们。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窗外：苏格兰高地今日迎来一场夏末常见的雷雨。在漆黑的天穹中，黑云压顶，暴雨如注，雷声滚滚，时不时一道白光劈开永不止歇的狂风和水幕。确实不是一个旅行的好天气。不只是对于学生，显然也对于霍格沃茨即将迎来的神秘新教授，介于这个人现在还没有到场。
邓布利多看起来并不为此感到担心。他悠闲自得地坐在主位上，亲热地和旁边的麦格交谈。在他讲的笑话像以往一样遭到冷场后，西弗勒斯终于抓到机会来跟他说话。他单刀直入地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这个新教授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要在哈利·波特来的这一年请他来？”
“很高兴看到你还记得今天是哈利到来的日子。” 霍格沃茨校长轻快地说，“西弗勒斯，我有没有夸过你有一个敏锐的直觉？显然，它不总是那么好用，要不然你就不会为了等待晚宴而翘过今天的午饭——但有时候，它真是出乎意料地准呢。”
“你现在开始用夸奖来回避问题了？” 西弗勒斯怀疑地说，“所以这个教授确实跟波特有关系。他到底是谁？如果你告诉我是莱姆斯·卢平——”
“哦，不，不是可怜的莱姆斯。我想，还没到启用他的时候。何必这么着急？你马上就会看到她本人的——是的，是个她。你确实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男权主义，不要总是做出假设……看，我不是叫你不要着急吗？她来了。”
嘈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礼堂的大门被推开了。一群学生夹带着湿漉漉的雨水，冷风，和泥巴涌了进来，流向了四个桌子。他们大声地跺脚，抱怨，和朋友发出吵闹的笑声。西弗勒斯几乎立刻皱起了眉头。等学生们全都散开后，一个带着尖顶帽的女巫出现在了礼堂的门口。她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焰红色贴身袍裙，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身上毫无风雨的痕迹，在一群湿漉漉的黑袍小鬼里显得炫目夺人。她的面容被帽子遮住了，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隔着颤动的空气和广阔的礼堂，隔着无数吵嚷的学生和透明的鬼魂，她的存在和遥远记忆中的影像毫无间隙地重合。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谁。
“阿莉克斯。” 他喃喃道。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女巫摘下了帽子。这是一个眉目深刻，容颜明艳的女人，帽子里抖出一头鸦黑的卷发。她抬起眼，正对上西弗勒斯的视线。她有一双同样鸦黑的眼睛，深沉而柔和，仿若装进了整个夜晚的星和雨。
他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甩开头，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这是过了多久…….啊，十年……十年吗？感觉要短得多，或长得多……整整十年，为什么现在……哦，对，哈利·波特——哈利·波特。当然了。当然是为了他。这个认知像是一滴冰水从脊椎里游过，他立刻回过神来。
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走到了教师席面前，与其他人寒暄起来。“真是好久不见——麦格教授！您最近怎么样？哦，我知道我可以叫你米勒娃，但是……好，我一定会尽量适应的。所以我也要开始叫你波莫娜了吗，斯普劳特教授？哦，谢谢问候，我最近过得不错。旧金山的天气比这儿好多了，不得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回来……邓布利多教授蛊惑了我。他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巫师，不是吗？……弗立维教授！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您还好吗？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庞弗雷夫人！谢谢您，我也很高兴能回来……请问你是？奇洛教授，很高兴认识你，可以叫我阿莉克姗德里亚……”
似乎每一个其他教授她都已经问候过了，最后她才走到他面前。“西弗勒斯。” 她说，扬起和问候其他人一样的灿烂笑容，但他能捕捉到其中的一丝犹疑。他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视线，“你还好吗？”
“阿莉克斯。” 他说，就算打过招呼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指着他身边的空椅子。见鬼的邓布利多，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的座位放在这儿？他摇了摇头。她绕过桌子，在他身边落座。
“好久不见了。” 她轻快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用力，“在霍格沃茨教书的感觉如何？”
“只有给格兰芬多扣分的权利支撑我忍受那些**们。” 他冲下面一扬下巴。
她大笑起来，放松了几分。“哦，你一定很享受这项权利。可怜的格兰芬多学生们。麦格教授一定不会给他们出头吧，我猜？”
“你把她想得太公正了。” 他干巴巴地说，但又承认道：“她对斯莱特林学生还是比较一视同仁。”
“看。” 她露齿一笑。两个人又沉默下来。这沉默既有老友间安静的默契，又带着陌生人之间那种沉默即是空无的尴尬。两种不同的欲望撕扯着他：沉默和开口。但还是她又先挑起话题：“天气糟透了，不是吗？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可费了大劲。”
他向她微微转头，示意他在听。“我本来定了坐麻瓜的飞机过来——你不知道国际飞路网的申请有多么烦人。然而在这个天气里，没有一架飞机能落在苏格兰！飞机只好落在伦敦。我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了，我真的不想从英格兰幻影移形到苏格兰，你知道我幻影移形一向勉勉强强，何况如此长距离……唉，我不得不跑去坐霍格沃茨特快。为了避免在公共交通系统里浪费时间，我幻影移形到国王火车站……还被麻瓜看到了，搞得我不得不亲自给他一忘皆空……我需要为此亲自通知魔法部吗？我都快忘了英国的保密法是怎么一回事了……总之，我又坐了一下午的霍格沃茨特快才到这儿。早知如此，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申请连通飞路网……”
“还是那么痴迷于麻瓜的生活方式，不是吗？” 他脱口而出，没有注意其中浓重的讽刺意味。听到这话，她身体防御性地后靠，面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神色，仿佛讥讽又仿佛了然。他说不上那是什么——但那神情让他的心往下一沉。他机械地开口补救：“听起来像是个漫长的旅程。霍格沃茨的晚宴可能正是你需要的。”
“我想是的。” 她冷淡地说，“我有点累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坐在霍格沃茨礼堂的教师席里。礼堂里一片金碧辉煌，灯火通明，同时空空荡荡。这是霍格沃茨的开学日，而学生们显然还没有到。一定是天气拖延了他们。他不耐烦地瞥了一眼窗外：苏格兰高地今日迎来一场夏末常见的雷雨。在漆黑的天穹中，黑云压顶，暴雨如注，雷声滚滚，时不时一道白光劈开永不止歇的狂风和水幕。确实不是一个旅行的好天气。不只是对于学生，显然也对于霍格沃茨即将迎来的神秘新教授，介于这个人现在还没有到场。
邓布利多看起来并不为此感到担心。他悠闲自得地坐在主位上，亲热地和旁边的麦格交谈。在他讲的笑话像以往一样遭到冷场后，西弗勒斯终于抓到机会来跟他说话。他单刀直入地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们这个新教授到底是谁，你又为什么要在哈利·波特来的这一年请他来？”
“很高兴看到你还记得今天是哈利到来的日子。” 霍格沃茨校长轻快地说，“西弗勒斯，我有没有夸过你有一个敏锐的直觉？显然，它不总是那么好用，要不然你就不会为了等待晚宴而翘过今天的午饭——但有时候，它真是出乎意料地准呢。”
“你现在开始用夸奖来回避问题了？” 西弗勒斯怀疑地说，“所以这个教授确实跟波特有关系。他到底是谁？如果你告诉我是莱姆斯·卢平——”
“哦，不，不是可怜的莱姆斯。我想，还没到启用他的时候。何必这么着急？你马上就会看到她本人的——是的，是个她。你确实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男权主义，不要总是做出假设……看，我不是叫你不要着急吗？她来了。”
嘈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礼堂的大门被推开了。一群学生夹带着湿漉漉的雨水，冷风，和泥巴涌了进来，流向了四个桌子。他们大声地跺脚，抱怨，和朋友发出吵闹的笑声。西弗勒斯几乎立刻皱起了眉头。等学生们全都散开后，一个带着尖顶帽的女巫出现在了礼堂的门口。她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焰红色贴身袍裙，系着一条金色的腰带，身上毫无风雨的痕迹，在一群湿漉漉的黑袍小鬼里显得炫目夺人。她的面容被帽子遮住了，但——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隔着颤动的空气和广阔的礼堂，隔着无数吵嚷的学生和透明的鬼魂，她的存在和遥远记忆中的影像毫无间隙地重合。他立刻意识到了这是谁。
“阿莉克斯。” 他喃喃道。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女巫摘下了帽子。这是一个眉目深刻，容颜明艳的女人，帽子里抖出一头鸦黑的卷发。她抬起眼，正对上西弗勒斯的视线。她有一双同样鸦黑的眼睛，深沉而柔和，仿若装进了整个夜晚的星和雨。
他像是被烫着了一样甩开头，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那一刻屏住了呼吸。这是过了多久…….啊，十年……十年吗？感觉要短得多，或长得多……整整十年，为什么现在……哦，对，哈利·波特——哈利·波特。当然了。当然是为了他。这个认知像是一滴冰水从脊椎里游过，他立刻回过神来。
在这段时间里，她已经走到了教师席面前，与其他人寒暄起来。“真是好久不见——麦格教授！您最近怎么样？哦，我知道我可以叫你米勒娃，但是……好，我一定会尽量适应的。所以我也要开始叫你波莫娜了吗，斯普劳特教授？哦，谢谢问候，我最近过得不错。旧金山的天气比这儿好多了，不得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回来……邓布利多教授蛊惑了我。他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巫师，不是吗？……弗立维教授！很高兴再次见到您！您还好吗？很高兴听到您这么说…….庞弗雷夫人！谢谢您，我也很高兴能回来……请问你是？奇洛教授，很高兴认识你，可以叫我阿莉克姗德里亚……”
似乎每一个其他教授她都已经问候过了，最后她才走到他面前。“西弗勒斯。” 她说，扬起和问候其他人一样的灿烂笑容，但他能捕捉到其中的一丝犹疑。他们都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的视线，“你还好吗？”
“阿莉克斯。” 他说，就算打过招呼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她指着他身边的空椅子。见鬼的邓布利多，他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的座位放在这儿？他摇了摇头。她绕过桌子，在他身边落座。
“好久不见了。” 她轻快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用力，“在霍格沃茨教书的感觉如何？”
“只有给格兰芬多扣分的权利支撑我忍受那些**们。” 他冲下面一扬下巴。
她大笑起来，放松了几分。“哦，你一定很享受这项权利。可怜的格兰芬多学生们。麦格教授一定不会给他们出头吧，我猜？”
“你把她想得太公正了。” 他干巴巴地说，但又承认道：“她对斯莱特林学生还是比较一视同仁。”
“看。” 她露齿一笑。两个人又沉默下来。这沉默既有老友间安静的默契，又带着陌生人之间那种沉默即是空无的尴尬。两种不同的欲望撕扯着他：沉默和开口。但还是她又先挑起话题：“天气糟透了，不是吗？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可费了大劲。”
他向她微微转头，示意他在听。“我本来定了坐麻瓜的飞机过来——你不知道国际飞路网的申请有多么烦人。然而在这个天气里，没有一架飞机能落在苏格兰！飞机只好落在伦敦。我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今天早上了，我真的不想从英格兰幻影移形到苏格兰，你知道我幻影移形一向勉勉强强，何况如此长距离……唉，我不得不跑去坐霍格沃茨特快。为了避免在公共交通系统里浪费时间，我幻影移形到国王火车站……还被麻瓜看到了，搞得我不得不亲自给他一忘皆空……我需要为此亲自通知魔法部吗？我都快忘了英国的保密法是怎么一回事了……总之，我又坐了一下午的霍格沃茨特快才到这儿。早知如此，我一定毫不犹豫地申请连通飞路网……”
“还是那么痴迷于麻瓜的生活方式，不是吗？” 他脱口而出，没有注意其中浓重的讽刺意味。听到这话，她身体防御性地后靠，面上露出一个奇异的神色，仿佛讥讽又仿佛了然。他说不上那是什么——但那神情让他的心往下一沉。他机械地开口补救：“听起来像是个漫长的旅程。霍格沃茨的晚宴可能正是你需要的。”
“我想是的。” 她冷淡地说，“我有点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