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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里的故事】By 烟烟
【雨一直下】By 烟烟
【缺口】By 烟烟
【再见】By 烟烟
【查无此人】By 烟烟
【仿佛】By 烟烟
【复制】By 烟烟
【以幸福的名义】By 烟烟
【归途】By 烟烟

故事里的故事
FOR OUR TEZUKA, FOR OUR POT
BY：烟烟
“会不会，我们都是故事里的人？”
说出这话的时候，不二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手里捧本国文教辅。照理说，该是个用功的姿态。可惜躲在书后的脸孔却朝着明晃晃的玻璃窗外，也不晓得学校里哪处风景如此诱人。
对面的手冢只抬了抬眼皮，未出声。
首先，这突兀的话莫名其妙；其次，不二也并非在提问，反倒有些类似感慨般的自言自语。
“手冢，你说呢？”
不二将散漫的目光收回来，放下手里的书，支颐望着他。
这下是个彻彻底底的疑问句，句末的尾音稍稍扬起，带着几分期待答案的意味。
“你指什么？”
手冢并没有将视线从英语书上挪开。
不二索性将书合起来，摆出准备长谈的架势：“我是说，我们可能只是故事里的人，比如一部小说，或是漫画。”
这话成功引起手冢的全部注意，他很是好奇地打量认识快三年的人，确定自己没有在他脸上找到任何玩笑的神情后，淡淡道：“怎么又有奇怪的念头？”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和手冢君你探讨自己的疑惑呵。”不二嘴角上扬二十度，语气无辜，好像是问“为什么”以求知的孩子却被家长责怪添麻烦。
眼见手冢重新开始看书，他敲敲桌子，“所谓部长，是要为成员解惑的吧？”
殊不知，部长早已在心里长长叹息。
解惑么？且不说这和网球全无关系，就算有关，不二的疑惑也总让人措手不及。
手冢靠在椅背上，开始心疼自己的午休时间。前天的这个时候，已经做完一章习题了吧；昨天的这个时候，已经预习完两篇课文了。而今天，翻来覆去看的就是这页，偏还没有抓住梗概。
一样是夏日懒洋洋的中午，一样是图书馆宁静的氛围，一样是靠窗宽敞的位置，不一样的，仅仅是对面多了个微笑的不二周助。
“呀，我是不是打扰你自习了？”
始作俑者似乎才意识到目前的状况，身体微微前倾，侧着头诚恳地问。
距离适中，手冢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泛着淡淡婴儿蓝的眸子里没有下文。没有下文的意思就是，眼睛的主人在询问一个事实，影响如何他不关心。如果我没有打扰你，那最好；如果有，也不坏。
得到这样的认知，手冢索性沉默。片刻后觉得不妥，几乎看不见幅度地摇了下头。
不二将大半张脸埋进收拢的臂弯里，从眉眼舒展的弧线隐约能猜出嘴唇的弧线，该是笑得很开心的模样。
果然是不能被太纵容的人，给点阳光便灿烂无比。
“刚才忽然想到的，我们在书里看别人的故事，那，会不会也有人正看着我们的故事？”继续未完的话题。
手冢想了想：“可能。”
“是故事的话总有作者吧？我们是谁笔下的人物呢？”
越说越玄乎了。
“这样的话……”不二撑起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很不舒服呢。”
呃？
“无论如何，被安排的感觉总不太好。”有点悻悻的语气。
忽然，不二将身子朝手冢的方向前倾，眨眨眼睛：“不如我们逃跑吧？”
逃……跑？
试想一下，一个和你并不算亲密无间的同性朋友在提出奇奇怪怪的假设后，没有任何论据便把它当成现实，并给出类似“我们私奔吧”的建议，偏偏微笑还带着那么一点点得意，仿佛能想出这样的办法着实不易。任你如何见多识广，是不是都会愣住？
所以，手冢也是。
不二双手抱胸，重新放直身子，很好心地解释：“逃出这个故事的话，就自由了。”
“只不过是走进另一个故事而已。”
手冢总算就这个话题正面回答了一句，然后起身离开。
午休时间结束，下午还有课要上。
不二跟着站起来，看见不远处墙上贴着标语：保持安静，禁止交谈。
俏皮地笑笑，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
英语课的时候，Miss Smith在黑板上写新教的词汇。
第一个便是，Destiny：命运，定数。
手冢盯着这几个字母，没来由地想起中午的事情。
“会不会，我们都是故事里的人？”
即使是，也是一个属于网球的故事，有成败输赢，有喜悦遗憾。
“我们在书里看别人的故事，那，会不会也有人正看着我们的故事？”
会吧，每个人都身兼观众和演员，欣赏着这边上演的戏码，同时又在那边的舞台中央旋转。
“是故事的话总有作者吧？我们是谁笔下的人物呢？”
不知道。我并不信上帝。
“这样的话……很不舒服呢。”
是的，心里不舒服。
“无论如何，被安排的感觉总不太好。”
恩，知道每一步都是宿命的，结局早已在某人的脑中只等着娓娓道来，那自己的感触、经历、心情又算什么呢？
“不如我们逃跑吧？”
…… ……
果然是只有你不二周助才想的出的主意。（－ －0）
全班已经在老师的带领下将单词从头读到尾，手冢匆匆扫了一遍，顺利记下。
其实，手冢上课极少走神，算上这次，依旧是，极少。
社团活动结束，不二在储物室整理书包，磨蹭到最后一个离开。
出门迎面遇上手冢，他刚刚结束和教练的谈话。
“手冢，中午的话没有给你造成困扰吧？”
倚在门框上看他收拾东西。
“嗯？”
手头顿了顿，发了个无意义的音。
“如果真的是活在故事里，还是应该感恩的。好歹，这是个不赖的故事，有网球，还有那么好的同伴。”
“何况，故事并不属于作者，连同喜怒哀乐都发生在角色身上，这是我们的人生呵。”
“只是有点好奇，”不二歪着脑袋，露出那种最让人不忍心责备的微笑，“不晓得全国大赛会不会让我们夺冠呢？”
手冢冷冷扫了他一眼：“你最好指望自己。”
“说了只是好奇嘛。”不二低头踢着小石子玩，眼角的余光瞄瞄屋里的人，偷笑在心。
两人一起走出学校，夕阳将影子拉得长长的，白衬衫被余晖染上微红，颜色匀得极好。
冷不防，不二说：“手冢，生日快乐。”
手冢看看他：“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身边的人弯起了眼睛，“我只是试试说剧本里没有的台词而已，你说作者会预料到么？”
原来还是在原地打转。
“未预料到的他不会写进故事。”利落地回答。
“哦——”不二拖了个长音，若有所思，“我觉得，很多情景他都不会预料到呢。”
笑眯眯地去看手冢，恰好手冢略带疑惑地望向他，两人的目光有短暂的交集。电光火石之间，了然。
“其实，故事里还有故事。”不二唇畔的笑意淡淡微微，视线的落点是夕阳。
“恩。”尾音稳固，并非一般表示应承。是赞同，认真的赞同。视线的落点亦是夕阳。
真的是很美的落日景色，真的。
(全文完)

半秒钟的迟疑，会。
麻烦你。
我并非专业。
无妨。
无妨？
我信你。
话尽于此，不二转身问里美，我替他接上，可好？
里美感激地点头，并不是不信任的。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
山顶的夜色几近妖娆，纯黑的天鹅绒上缀满钻石，光芒幽暗，却轻易让人忽略了银灿灿的月亮。
难怪都说，美好的东西，总是闪现在生命沉静的刹那。
你怎么不喝茶？都凉了。
好好，我认真往下说。
市立图书馆。
手冢走进电梯，在门就要合上的瞬间，他得到感应似地伸手格开。
谢谢……呀，真巧。是不二。
两人同时去按十四楼。
找工具书？不二唇边笑意淡淡。
嗯。
咯噔一下，徐徐上升的电梯忽然停住了，顶灯全灭。
真是好运。不二靠在一角，轻松地勾勾嘴角，你赶时间么？
不。
看来只好等了。
语毕，不二席地而坐，没有半分心急的模样。
狭小的空间，满是寂静。却仿佛置身海中，感觉得到潮水一波一波涌来，汹涌的，疼痛的。
呐，手冢，你迟到过么？
不二抱着膝盖，低头轻轻问，额前的发丝遮住眼睛。
迟到？
上课迟到，或是工作迟到，或是约会迟到。
没有。
从来都没有？
嗯。
有件事，你一定是迟到了。
什么？
不二没有回答，只是扬起脸，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眼里的光华敛去，那淡蓝漩涡似的把人卷进去，然后，归于平和。
懂了？
懂了。
呵，不愧是手冢。
迟到的人，难道只有我么？
……
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如此晦涩的问题。
人与人命中的相遇，也该是有迟到一说的吧。我盛装而立，却左右等不到你，牵起的，只好是别人的手。处久了，亦是有感情的，毕竟，那人曾在我最焦灼的时候出现。你姗姗来迟，竟也有同样的怨怼。
奈何？奈何？
沉默了少许时间，手冢发现一步之遥的不二不太对劲。
怎么了？
只见不二一丨手按胸，闭着眼睛，呼吸几分急促，断断续续道，很难受……喘不过气来。
半跪在他面前，扶着他的肩膀，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覆上了他的唇，把空气直接输送到不二的口中。
当抢修人员打开电梯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目瞪口呆。
请叫救护车。手冢完全过滤掉他们诧异的目光，冷静吩咐。
哦……哦……哦。为首一个只是机械地点头，还魂后才猛然转身。
不用了。刚才还虚弱无比的人此刻优雅地起身，拍拍衣服，笑得从容，我没事了。
他与手冢擦身而过时俏皮地扔下一句，谢谢你的人工呼吸。
圣诞夜，四个人去教堂。
纯子和里美虔诚在耶稣像前祷告，不二和手冢都无此信仰，站在门外。
据说上帝无所不知。不二道。
里美和纯子这么认为。
无所不知的话，很可怕。
可怕？
是啊，在他面前没有秘密和隐私，岂不是可怕？
那要看，你需要隐藏什么。
人间情爱。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笑得有些释然。
不二，后天我要飞去加拿大见父母。
嗯。
需要向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希望能得到谅解。
嗯。
然后，再回来给里美一个交代。
嗯。
只是“嗯”而已？
好，我明白了，祝你好运。
不二的微笑化解所有冬日的寒冷与阴郁。
在讲结局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好吗？
这样的过程，是否仍有遗憾？
呵，果然是小女生的答丨案。
好了，我要说结局了。
手冢并未能够如期飞抵加拿大。
是飞机起落架的问题。
其实，意外每天都在发生，只不过在此时此刻它很幸运地没有降临到你和你所爱的人身上。
里美哭得肝肠寸断，纯子也陪着掉了好几天眼泪。
很多善后的事情都是不二去办的，得体，周全。
两年后，当里美从国外回到东京探望密友时，不二夫妇已经有了一双可爱的孩子。
真好，都过去了。纯子看见略显丰满的里美，由衷地慨叹。
时间能摆平一切。
两个女人已显露出成熟的韵味，不温不火地交谈。
忽然，里美看见不二脖子里的银质链坠，奇怪的几何图形。
很眼熟，但又回忆不起来，只好作罢。
不二发现她盯着自己，淡淡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没有人知道，在那个圣诞夜，手冢将自己学生时代起就戴在身上的链坠递给不二，然后认真地说，不二，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等我回来……
手冢国光，这句话，断绝我一生幸福。
门外，听见里美在问纯子，幸福吗？
非常幸福。妻子的声音诚恳。
不二望了望手上的结婚戒指，心里想，会平静淡定地走下去。
好了，结束了。
吓，你做什么瞪着我？
是，并非一个圆满的故事，抱歉。下次吧，下次一定说个和往常一样温馨的。
呵呵，我只是爱上那句句子，凄婉却深情——
你，是我生命的缺口。
(全文完)

新年圣诞，会收到他从德国发来的只字片语的问候，不二留心过，那些都是群发的邮件，给大石，给教练，给家人。
仅此而已。
菊丸喝光饮料，瞄准了扔进不远处的垃圾箱。
不二不二。
什么？不二笑，菊丸自学生时代起，就喜欢叠声叫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引起他的全部注意。
算了，没什么。菊丸欲言又止的样子，调皮地笑笑，然后学着不二的样子躺下，手枕在脑后。
英二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不二微微转头看他，揶揄道，是不是大石教的？
什么呀！他才不会。菊丸“噌”地坐起来。
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不二轻笑，英二很幸福吧？
菊丸换上比较认真的表情，回答，我觉得很满足，也很快乐。可以称之幸福吗？
这就够了呀，别太贪心哦。不坐起身，轻弹他的额头。
菊丸吐吐舌头。
刚才……你究竟想说什么？不二重新绕回去。
稍稍思考，菊丸还是说了，大家都觉得，大石很宠我吧？
似乎不是你要说的重点哦。不二别有用意地笑。
菊丸一双美目望向他，不二，当初被纵容的，只有我一个吗？
不知是那眼神太过灼人，还是说话的语气太过严肃，不二怔住。
然后，明白菊丸想说什么了。
一直是个闲散的人，社团训练只要自己尽兴就好，比赛也少有百分百认真。所以很多人说，天才不二的真正实力，是很难看到的。
作为部长，手冢从来不说什么，练习赛中故意输给他也好，击球训练为了尝试乾的蔬菜汁而放水也罢。甚至，那次对观月的比赛，他故意输掉五局，赢了之后不少人都说，不二你吓死我们了。手冢只轻轻淡淡说了句，看来，你真的生气了。
因为他那句话失神很久，不二在心中自嘲，原来我也那么任性呵。
想必菊丸是想说，不二你其实也一直被宠着啊。
呵呵，猫咪这种动物，虽说白天都在打瞌睡，却在黑夜里有一双无比敏锐的眼睛，加之天生的灵敏，很多细节，是逃不过的。
不多久，大家都到了。
礼堂里，聊着过去，聊着现在，聊着将来。不二想，这些，都是共同经历那段热血沸腾的青春的伙伴，见证着彼此最为纯粹最为无忧无虑的岁月，所以显得尤为珍贵。
看见手冢的时候，一切如常，他对自己微微点头，说，你好，不二。
清俊的脸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冷峻依旧，这分开的数年似乎没有留下什么致命的空白。
不二始终记得手冢离开日本前的最后一个傍晚，分道口，走在前面的手冢在几步之遥停下，微微侧身说，明天早上的飞机。
恩，一路顺风。
再见，不二。
手冢略微扬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多少年了，那句毫无波澜的“再见，不二”，那个淡然的告别的姿势，揉进当时的暮色，全部收入不二的记忆，鲜活如昨。
不二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对自己说，结束了。
所有的暧昧游戏，在手冢说出“再见”的瞬间画上句点。
礼堂里的喧闹在意料之中，不二看着那双双对对，反而显得自己落寞。和菊丸大石说了声，便踱去场外。
网球场边，看见手冢的侧面，耳廓到下巴的弧度几乎是完美。
习惯性地走上去，站在他身边，也不出声，也不看他，只是安静站着，一如当年。
终究还是不二沉不住气，微微侧头微笑，手冢，据说德语是世界上最严谨的语言呢，难学吗？不如改天你教我几句……
你想说什么？手冢看他，目光忽然深邃起来。
不二想，还是那么一针见血呢。他笑得微微淡淡，低头看脚下，道，你看过《爱莉思漫游奇境》吗？如果那个女孩没有找到打开仙境之门的钥匙该怎么办呢？小时候，我觉得她会蹲下来哭，大一些，觉得她该努力继续找，现在……现在觉得还是放弃吧。
说完，他转身。
才迈开一步，手腕便被轻轻扣住，不二诧异地抬头望向手冢。
或者进入仙境不用钥匙，或者仙境之门早已打开，钥匙并非关键。手冢的语气依旧那么清清冷冷，却透着若隐若现的温情。
呃，也许。不二一时不晓得如何接口，敷衍着。
其实那天，我回头了。
手冢的话没头没尾，不二却听懂了，他说，告别的那天，他回头了。该是走到很远的地方了吧，因为自己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
你说，再见。
对，我是说，再见。
不知为何，如今再听手冢用相同的语气重复这句短语，竟然觉得别有洞天。
天！不二深吸一口气，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问，我很迟钝吗？
手冢的嘴角已有笑意，你是青学的天才。
部长调侃我。不二恢复他一贯无辜的微笑。
一直以为，是自己在给手冢时间，直到他说出“再见”，认为一切完结。现在才恍然明白，在等待的，是手冢呵！等自己完全理解，那涌动在空气中的暧昧，不是一时兴起，是长长久久；不是包围周身的装饰，是将渗入骨髓的烙印。
在不可抗拒的成长和长久沉淀之后终于了解，手冢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再见，不二。再见的时候，一切都将不同。
（全文完）

我道歉，揉着太阳穴颓然坐在一旁。
这简直可媲美科幻小说，一个大活人居然凭空消失？
或者真如不二所言，我深陷自己杜撰的故事，出现一系列狂想症的症状？
回到家，我泡个热水澡，换了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
关于手冢，我并无多少资料，林林总总都是由不二口中得知。所以现在，无其他人可以求证询问。
第一次见他，是在出版社的停车库。
那时已至深夜，我和不二完成新书的初步策划，他说要开车送女士回家。
走着走着，原本与我聊天的不二忽然驻足。我已迈出几步，好奇地回头看他：“怎么——”
话未说完，被他的表情震住。
浅蓝色的眸子里盛满惊喜，嘴角眉梢尽是缱绻深情。顺着他的目光，我看见一抹颀长的身影抱胸倚在不远处的本田上。
后来得知，是手冢。
两人之间约三十米的距离，彼此的视线丝丝入扣，有某种极度排外的空气在周围涌动。
只见不二走上前，对他微笑：“早了五个月零八天。”
我与不二认识两年整，自认交情不错。可那刻的不二周助，是陌生的。
比我看到的更透明，比我听到的更清越，比我想到的更纯粹。
手冢垂下双手，为不二开车门：“嗯，我提早了些。”
低沉磁性的嗓音若带上温柔，简直醉人。
不二简单为我和手冢介绍了一下，我们握手。
他们执意先送我回家，推辞无用。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东京街头，车窗外夜凉如水。
“桃城说下个月要聚一下，正好赶上河村的儿子满月。”
“好。我在德国见到大石。”
“还在和英二呕气么？
“不，他只是不确定。”
“我比较心疼英二。”
“你总是偏袒他。”
不二呵呵笑起来。
虽然我坐在后座，却如同被抛在了另一个世界，他们细碎的交谈完全听不明白。这种挫败感让人委屈。
然后，我看见手冢将右手从方向盘上松开，不动声色地握住不二放在膝上的左手，十指相扣。两人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一摸一样。
我不是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车子停在我家车库，不二说要送我上楼。我婉言谢绝，说家里有亲戚暂住，他们会给我留夜灯。
走到电梯口才发现掉了一只耳环，想折回车库找找。
我远远看见他们的车还停在原地，再定睛，两人在车内拥吻。
坦率地说，我并没有被吓到，我只是惊讶。真的，非常惊讶。
还有，难过。
第二天和不二见面，问起手冢，他说得泛泛。
“是否有些感情不便分享？”我望着他。
不二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忍，他笑意淡淡，反问：“你真的想知道？”
我犹豫了一秒，重重点头。
那天，不二说了很多很多，语调水波不兴，却透着若隐若现的幸福。
他和手冢国中时候就认识，两人同在网球社。
初次邂逅乏善可陈，平日里除了被指明切磋球技，也并无密切的交往。
只是在某个秋天的傍晚，网球社活动结束，大家都汗水淋漓。手冢递了块干毛巾给不二，说：“后颈不要着凉。”
这样的关心并没有逾越身为部长的职责，可不二却察觉出自己情绪上的微妙波动。
等两人都了然于心，已是一年之后。
在春树下拥抱，流光缤纷；在夕阳下亲吻，依恋漫天。
所有的发展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三年前手冢作为医院指定医生去德国交流学习，他提前近半年回国。
停车场那幕，我是见证。
不二说，他们将生命中最美好最新鲜的十年给了彼此。而且，下个十年，下下个十年都将如此。
我叹服。
言犹在耳，可几小时之前不二居然说不知道有手冢这个人。
我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拔掉电话线，关掉手机，开始上网搜索任何有关手冢的讯息。
三天后，我放弃了。
确实没有任何记录表明，存在手冢国光这么个人。
越想越觉得伤心，不是因为自己莫名的狂想症，而是为了不二和那段感情。
我当即打电话给不二，他的声音焦灼：“优加，你怎么总是关机？没事吧？”
“不二，没有手冢。”我落下泪来。
“嗯？”
“我说，根本没有手冢这个人。”哭得愈加厉害。
不二在那头安静了片刻，轻轻道：“我也觉得很遗憾。”
“可是……”我吸吸鼻子，“他应该存在的啊。”
“嗯，我明白。”不二似哄小孩。
不，他不明白。机缘巧合可以制造出千万种方式让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可如果其中一个不存在，该怎么办？
他可以活在我的故事里和不二相爱，可故事结束，爱情也就结束。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的错乱了。
谢过不二，我挂上电话，为小说补完结局：
原来，一切都是我的杜撰。
手冢国光，查无此人。
—— -- -- --
“读者看到最后一句会找你拼命。”Fuji合上书，调侃。
我笑：“我见不得别人比我幸福，比如你和Tezuka，结局不可再照实描述。”
即使化了名，我依旧不敢冒险，唯恐有人看出原形，打搅他们平静的生活。
看，有如此多的感情，不容于人世，不容于人心，却隐约容于人性。
“Ne, Tezuka，”Fuji唤身边的人，“喜不喜欢？”
“很好。”他点头，对我说：“谢谢。”
“不，谢谢你们才对，提供了那么好的故事。”我摆手。
扉页上是我的手迹——送给他和他的十年。
告辞的时候Fuji送我出去，他欲言又止。
“说吧，没有关系。”我鼓励他。
“优加，我很抱歉。”
果然，他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这没有什么好抱歉的。”我确实惆怅，但在那样一份感情面前，无话可说。
“时时加我稿酬便好。”我合掌。
“公私需要分明。”Fuji晃晃食指，“你已名利双收。”
“切——”我一扬手，踩着步子离开。
其实，在这两人的故事里，查无此人的那个，是我吧。
（完）

仿佛
——仿佛，真的是在爱了。
BY:烟烟
夜晚八点，万家灯火。
电波中准时地传出那个温柔的声音：“嗨，大家好。欢迎您再次守候在收音机旁，和我们一同走进‘星空下’，我是不二周助。”
这档节目播出两年有余，人气始终居高不下，半点的广告价丨格已经升至天文数字。而电台曾尝试将每晚的录音做成下载放在主页上，点击率使得他们极为放心地推出相关CD，以供大家收藏。
炙手可热的首席DJ，却丝毫看不出骄矜之气。
不二同往常一样坐在直播室，只亮一盏桌上的台灯，周围散乱地放着几张CD，一杯纯水。说话时，他喜欢拿支笔在白纸上涂鸦，微微侧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
“常听人说时间是没有痕迹的，其实痕迹处处可见。不舍昼夜的流水，阴晴圆缺的明月，树的枯荣，人的生死，都能使我们感觉到时光的过往……”
如此这般，行云的句子不需手稿就娓娓道出。
不二的音色属于暖声，带些春日的慵融和海风的湿润，加之不温不火的语气，即使身处嘈杂的环境，被如此声音一波一波地包围，不消片刻便心沉如镜。
台里对他很纵容，不插手选题，不插手形式，反正有金牌监制在他身边，根本无可担心。因此每晚，不二都可以说自己喜欢的话题，读读来信和疑惑，聊聊生活和感慨。周五会安排CALL-IN，做更直接的交流。
“好了，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我是不二，谢谢我们的监制手冢。明天见。”
拿下耳迈，轻轻吁口气。不二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给下一档节目的DJ腾地方。
“如何？”走出直播室，问同时结束工作的手冢。
“尚可。”简洁地一点头。
不二无可奈何地笑，似乎永远都无法从手冢那里捞到半点赞美呢，他总是“尚可”“还好”“可以”地评价，有时候真叫人泄气。
进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的监制该是个有些年岁的，谁知竟是同龄人。不二对于电台交给自己的文案并不满意，条条框框太多，然后去找手冢。
“那个……手冢，这样子我会播到睡着的。”半是开玩笑地说。
“那你想怎么样？”
任是谁看见那冷峻的表情，听见那冷淡的声音都会产生“他在生气”的误会。幸好，不二是异类。他知道这并不是质问，只是很普通的疑问。
于是，便将自己的理念说出来，挑眉浅笑看手冢的反应。
“我知道了。”手冢将文案拿回，道，“用你的方式进行。”
事实上，不二并不知道手冢如何与台里的上司沟通，又如何说服他们改变原先的安排。反正“星空下”从开播第一天起走的便是自己的路线。但他知道，自己的自由自在是和手冢的努力分不开的。
“手冢，我请你吃消夜吧。”不着痕迹地建议。
对面正在整理东西的人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有事？”
不二低头不知所谓地笑笑，想，他果然不记得呢。
“没什么，只是有些饿了，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如果你……”
“好。”
很爽气地答应，让正准备好心替他托词的不二愣了愣，旋即嘴角上扬成漂亮的弧度。
寿司店。
不二将第三个芥末手卷解决，发现手冢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怎么？”抹抹嘴，好奇地问。
手冢移开视线，似乎有些尴尬，喝一口茶问：“那么辛辣的东西，你嗓子受得住？”
做DJ的话，嗓子便是最重要的资本。
“不会啊，我觉得很好吃。”不二浑然不觉自己奇怪的口味，恶作剧地说：“手冢你要不要试一下？我推荐。”
“免了，谢谢。”毫不犹豫地拒绝，低头吃自己的三文鱼寿司。
不二偷笑在心。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手冢，是在广播大厦二十八楼的会议室。他靠在落地玻璃上望着外面鳞次栉比的高楼，眼神有些飘忽。霞光落入室内，将他纯白的衬衫染成浅浅的红色，俊美的侧面亦淡红微茫。
介绍之后两人握手，表示相见欢。树脂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叫人印象深刻的澄澈冷冽，目光流转之间，锐气藏不住地漏出几分。
相处一阵子，虽说不二也时常跟菊丸半真半假地抱怨说：“真是个无趣的人呢。”可手冢却可以永远让人难以忽视，即使是在人头攒动的饭厅，不二也能一眼准确地标出他的位置。有时明明翻着资料戴着耳塞自顾自走着，眼角的余光会莫名其妙地在某间房里扫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再莫名其妙地停下来，倒退几步去确认，从无偏差。


“下个月电台周年台庆，‘星空下’要做一挡特别节目。”手冢道。
“哦，好的。”不二点头，“上面没有给出范畴？”
“没有。”
“那让我们节目幕后的工作人员做我的嘉宾吧。”不二笑眯眯地提议。
“……”手冢看他一眼。
“你也要来哦。”不二若无其事地道出重点。
“没有其他形式了吗？”手冢哼道，他绝对是故意的。
不二一脸为难的表情：“我觉得那样很好啊，大家也很期待听到手冢的声音呢。”后半句语气已经逸泄出调侃。
“不二。”手冢亮出黄牌警告。
不二俏皮地摸摸鼻子，无辜地笑。
手冢的声音和不二的截然不同，低沉磁性，甚至带着某种不怒而威的意味，仿佛披着月光的大理石被水滴敲击着，每一下都直击心灵最深处。如此出色的声音不做DJ，着实让同事们痛惜一把。
结帐之后在店门口分手，各自回家。
没走几步，不二被手冢叫住。
“什么？”转身，双手交在背后，稍稍抬头问。
“明年我请你。”手冢淡淡道。
不二笑，满街的霓虹都及不上刚才手冢眼里瞬间的光芒耀眼。原来他并没有忘记呢，三年前的今天，两人初次邂逅。
“明年的话，就不是消夜这么简单了哦！”
故意刁难他。
“你有一年的时间考虑。”手冢一挥手，消失在夜色中。
站在原地的那个人不禁莞尔。
开车回家时不二想，到底从何时开始，自己眼中的手冢不一样了呢？
“星空下”一周年的时候，电台曾经在中心广场安排了听友见面会，也作为同名札记的签shou。除了不二，幕后制作人员都参加了。
场面显然有些不受控制。不二并非第一次在公众场合露面，每次都成功地引起骚动，无数少女蜂拥而至，和追逐偶像明星无异。电视台曾经意欲向电台挖墙角，不二这样的外形完全可以在镜头前满足大家除了听觉之外更多视觉上的享受。
那天，手冢坐在他身边，女孩们看见他又是一阵喧哗。
“那个是谁？好帅啊！”
“手冢国光啊！”
“天哪，监制都那么英俊。”
朝这个方向涌的人越来越多，保安都拦不住。结果，签shou的桌子都被掀翻。
“小心——”
伴随提醒，手冢拉过正在和一个听众握手的不二。
一旁铝合金的海报架因为桌子的倒地而失去重心，摇摇晃晃之后砸了下来。
幸好众人都平安。
不二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几乎是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被手冢揽在怀里的。忽然间，周围的喧闹全部被耳朵过滤掉，只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心跳声。而自己的心，如同感觉到了振动，回应它的频率加快跳动。
短短数秒而已，却让人觉得绵长无比。
主办方重新维持好秩序，见面会得以继续。回到座位，不二轻轻对手冢道：“刚才谢谢。”
签名，握手，微笑，寒暄，不二周助简直尽善尽美。
媒体的镁光灯，还有听众自备的相机不停闪烁，焦点对准不二和手冢，果然是眼球时代。
第二天在电台和手冢见面，两人说起见面会，却闭口不谈先前的混乱场面。
“手冢，你昨天抢去我大半风头。”不二又使坏，揶揄道。
手冢沉默片刻，眼里闪过稍纵即逝的促狭，反问：“你有风头让我抢吗？”
不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转身离开，哑然失笑。
手冢厉害起来，果然望尘莫及。
回忆起那天的事，在开车的不二都忍不住泛起一丝微笑。只是依旧还未想到，究竟是何时开始不一样的？好像等明白过来，那个人已经细细密密布满自己的生命，细微到平日里的一个眼神，都可以是全部。
手冢去横滨三天，回来的时候带了明信片给不二。
“呀，你还真是好记性，谢谢。”不二惊喜道。他曾经跟手冢说过自己喜欢收集各地的明信片。
当天晚上的节目有CALL-IN，最后一个打进电话的是个温婉的女孩，她缓缓道：“我和男友认识已经快三年了，他待我很好。可是我却弄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爱他。不二君，怎样才算爱呢？”
不二转着手里的笔，沉吟道：“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呵。”
“或者就是看见那个人觉得很快乐，对坐时即使不说话也可以交流，共处总会有心平气和的充实感……呵呵，只是猜测哦。”不二眼睛盯着桌上的明信片，说。
“那不二君有没有爱过谁呢？”显然，女孩的兴趣已经转移。
“呀……这个乱说的话，节目结束后我会被监制骂的。”不二抬头望向玻璃外，和手冢电光火石地对视一眼，笑。
“手冢君会骂你？”女孩居然当真。
“至今为止还没有。”不二顺顺当当地接口，“所以你不能给他机会哦。”
就这么轻巧地将难题回避了。
直播结束后，不二走出来问手冢：“你有没有答丨案？”
“什么？”
“刚才那个女孩问的问题，怎样才算爱，我想听听手冢你的定义呢。”笑得云淡风清。
手冢一挑眉：“不知道。”
唉，真是干脆。不二在心里叹息。
“不知道的话……”不二拖了个尾音，使得低头忙碌的手冢抬眼看正视他。
“不知道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试试寻找答丨案？”
不二望进他眼睛里。第一次发现，手冢如海般深沉的眸子可以解读出如此多的东西，很多很多。
手冢抿了抿唇，淡淡道：“也好。”
也好……吗？
不二漾起一贯的微笑，不知道是我们去追逐答丨案，还是答丨案已经在等待我们了呢？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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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烟烟
清早，传来军界要员伊藤去世的消息。
龙崎堇菜找到不二：“那么，拜托你了。”
不二微笑点头。
早在数月前，伊藤的复制人就已完成，只等记忆传输。
自从有了克隆技术，为自己留个备份一直是人类的梦想。三年前第一例复制人成功，无需基因培养，肉体全部人造，和真身无异。然后将构成记忆的长短脑波辅以程序作为芯片，简直就可称之为生命的延续。
当然，造价不菲，不是人人都能享有这种待遇。
中央政丨府的高官要员、科研机构的菁英骨干、金融商界的龙头大亨之流才被允许列入。国家在某时某刻不能缺少某些重要的头脑、力量甚至是形象。而这些，全部需要机密行事，普通百姓哪里有权知晓？
不二周助是这项计划的负责人。原因无它，他是率先突破复制人技术的科学家。
菊丸拿来密封的磁碟冲不二晃晃：“上头说，这是需要修改的部分。”
“好。”
“你猜会是哪部分？”
“无非是要伊藤说出同意在L星设军事基地。”
“BINGO。”菊丸指着屏幕，“果然，除此之外，保留全部剩余记忆。”
记忆可以删减，可以修改，数码时代，如此方便。
三小时后，移植成功。
第二天，伊藤便可微笑出现在公众面前，赞美医生妙手回春。
科研所新来的小阪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不二前辈，您真是太了不起了！”
当事人勾勾嘴角，语气波澜不惊：“谢谢。”
小阪田接连发问：“您当初怎会想到要研究复制人？第一次试验就成功了么？”
菊丸推她一把：“好了好了，让不二休息下。”
小阪田吐吐舌头，鞠个躬跑开了。
不二换了个轻松的表情，坐到沙发上：“老实说，那些我还真记不清了。”
菊丸背过身：“都过去这些年了，记不清也属正常。”
下午总部例行会议，见到手冢。
“请问，那批TF-218型机器人何时可以完成？”他面无表情，例行公事般询问。
“明天做最后调试。”不二微笑。
“好，谢谢。”似是不愿再多看一眼，手冢匆匆离开。
不二目送他的背影，多少有些疑惑。
和手冢相识近三年，他从未给过好脸色看。而且每次面对自己，全身都紧绷起来，还及不上和菊丸共处时放松。
手冢是军部的执行官，时常需要各式机器人协助外星勘探，而自己所属的科研机构负责这项任务。机器人和复制人不同，上世纪已经广泛运用。不过军部所需要求精密高科得多，才好完成高危险高难度任务。
手冢和自己的所有交往，全部之于工作。甚至，他还尽可能地回避自己。
但，在不经意时，又能感受到来自那个人的灼热目光。
那天，不二在休息室等待手冢，和他商讨某款机器人的结构修改。因为连续熬夜，困倦至极，短短几分钟里意识模糊，索性靠上了沙发。
朦胧间，听到手冢推门进入的细微声响，然却没有下文。他确定手冢正凝视自己，和无数次不易察觉的注视一样。
玩心忽起，不二猛地睁开眼睛，对上手冢的视线。
只一眼，把他吓一跳。
那是怎样复杂又深沉的眼神，呼之欲出的，是悲伤。
不二愣在当场，手冢别过脸，淡淡道：“既然醒了，我们开始吧。”
非常，非常奇怪。
会议结束，通过进驻L星的提案，手冢带领的编队作为首发，三天后出发。
不二和菊丸走出大厅，打趣得问：“我是否曾经无意间得罪过手冢国光，他为何总给我看冰山脸？”
菊丸笑得几分牵强：“他总这样，见怪不怪。”
“好像你们颇有渊源。”
“胡说，我们不是一起认识他的？！”菊丸一脸紧张。
不二耸耸肩，笑：“那个人，真是有趣。”
菊丸身形一滞，似乎被这句话吓到了，朝他打量半天，然后轻声叹息。
隔天，不二和菊丸将五个TF-218送至军部。
演示厅里，列席军官仔细听两人将机器人各种功能一一详述。散会后，不二解答大家的疑问。等全部妥当，去休息室找一早开溜的菊丸，却意外地听见他和手冢的对话，好像起了争执。


“你说，手冢会离开？”我喃喃问。
“嗯。”不二点头，似乎了解入骨，“那是他最爱的网球呵。”
我沉默。
一个月之后是我的生日，二十五周岁。
红颜弹指老，仅仅刹那芳华。
正好是星期天，弟弟出门打篮球前叮嘱我：“姐姐，等我回来切蛋糕哦。”
“知道知道。”我打发他。
谁知等到傍晚五点，他都没有回来。
这家伙，打起篮球来就忘记时间。
我一恼，索性切蛋糕，装了三分之一在盒子里，拿去给手冢和不二。
才推开DARK BLUE的门，便听见两人说话。
“手冢，你的左手恢复得如何？”不二一手托腮，问。
“还好。”正在整理杯子的手冢顿了顿。
“是还好还是已经好了？”不二的微笑淡淡。
这时，手冢已经看见立在门口的我，并没有过来招呼。
“已经痊愈。”他冷静地回答。
不二叹，“早就好了，不是么？”
“好了的话，就该去打你的网球了。”
“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爸爸妈妈会找人来这里帮忙。”
手冢就站在吧台一侧认真地凝视说话的不二，似乎怕遗漏任何一处风景。
“手冢。”不二如同能感知他的存在，脸朝他的方向，“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
这次手冢出声了：“是，又如何？”
不二明显一窒，旋即笑起来：“可是我不爱你呀。”
“哦？”回应的，只是代表置疑的一个音节，却足以把那朵脆弱的微笑击碎。
笑容隐去的时候，不二皎洁如月的脸上浮起些许惆怅：“去吧去吧，我真的最喜欢你打网球时的样子。”
“网球，不是一个人的。”手冢一字一顿。
不二低下头，自言自语：“嗳，怎么就赶不走呢……”
那几个字缠缠绵绵，丝丝缕缕，如同无形的线缠在心脏上，收紧了觉着疼痛，放松了又觉痒痒的。
手冢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因为，你从来不曾真正希望我离开。”
一击即中。
我正对着手冢，看见了一双令人难以置信的眼睛。从来不知道，眼眸里可以有如此的深情缱绻，浓得化不开。
不二转过身，在手冢耳畔说了点什么，只听手冢柔声说：“我也是。”
呵，不用猜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泪凝于睫，可却是在微笑的。
以为早就不再会被什么打动，以为一颗心早就如同坚果，却因为眼前这两个男孩，心灵深处一些死去或是沉睡的东西渐渐复活，复苏。
我放下蛋糕，不再打扰他们，悄悄离去。
恐怕现在，除了彼此，再没有人能入他们的眼。
在路上接到母亲的手机，让我赶紧拦车去医院，说弟弟出事了。
我足下打跌，几乎是狂奔至手术室门口。
医生走出来，摇摇头：“是猝死，心肌忽然供血不足。”
五雷轰顶的噩耗。
我身体靠着墙失控地滑下，怎么会？弟弟一直是健康的。只是去打个篮球而已，出门前他还叮嘱我等他回来的，那一眼，竟是诀别。
上天何其残忍，招招手，便夺去你至亲至爱之人。
刚才我还犹疑着是否要再次相信幸福，这刻却给我看人间悲剧。
我掩着脸，失声痛哭。
蹒跚去看他最后一眼，原本鲜活的面容已是灰败，我的视线从额头滑至眉毛，到眼睛……眼睛！
亲爱的，姐姐希望你最后再帮助一个朋友，好不好？
我走到满面泪痕的父母面前，呜咽着说：“爸爸妈妈，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把弟弟的眼角膜捐出来……”
支离破碎的句子，支离破碎的心。
再次到DARK BLUE，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不二迎上来，是的，他重见光明。
“谢谢。”
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我不禁悲从中来，转过头去：“不要谢我，只是机缘巧合。我确实很想帮你，却不是付出这般代价。”
不二也露出哀伤的神色：“你……和你的家人，好些了没有？”
“伤口总需要时间。”我叹。
手冢走上来：“节哀。”
我点头。
大约在三个月之后，手冢和不二办妥一切手续，离开了日本。
之后，我经常能收到他们的EMAIL，问候，或是说说近况。
他们在法网成绩不错，两人感情依旧稳固。
这伤痕累累的世界，起码，还有手冢和不二是幸福的。
这总算给我一些安慰。
…… …… ……
地球依旧在转。
想想真叫人气氛，你觉得天大的事，它却依旧转它的，雷打不动。
偏还把日子拨得飞快。
回到家，沐浴更衣，为自己泡杯茶，然后开电脑，照例先去论坛。
在网上写故事渐渐成为习惯，经常会有人跟贴：呀，只写喜剧，可见是个乐观积极的人。
我躲在屏幕后面笑。
不不不，所谓乐观，是被逼到绝境的无奈；所谓积极，是被逼到死角的颓然。
成人世界，真正积极乐观的早已绝迹，全部是被激出来聊以自丨慰的情绪。
看见VAN的新文，点击率和回帖依旧高得吓人，我也去挤高峰。认识时间并不算长，是个慧黠聪敏的女子，文如其人，我很是喜欢。
读完，回帖，看看时间，正好。
去客厅开电视，法网比赛刚刚开始转播。
上星期收到EMAIL，不二说今天是他和手冢对决。
呵，有趣有趣，即使网球只懂皮毛，也要好好看看。
电视上，不二将球童递上的球放在一边口袋，又从另一边掏出一只，发第一球。
连我都觉得那球击得太过温吞，仿佛醉翁之意不在酒。
果然，手冢轻轻接住，不是用球拍，是用手。
解说员已经发出一连串的疑惑，看起来，场内观众也不解。
给出两人特写。只见不二盈盈笑，手冢握球，虽各占半场，目光却纠缠在一起。
然后，手冢，居然，轻轻吻了吻不二击过来的球。
全场哗然。
我噌地跳起来，指着电视机尖叫，要死了要死了，他们竟敢如此暧昧？！而且，当着镜头内外的众目睽睽之下。
仿佛一种仪式。过后，两人的目光都凌厉起来，会是一场精彩的比赛。
看完转播，我心满意足。
深夜上线，在MSN上遇见VAN，她喜气洋洋地说要结婚了。
恭喜。
来，写个故事送给我。
当然当然。
坐在屏幕前，我开始构思故事。想来想去，满脑子手冢和不二。
于是，我决定把它记录下来，送给幸福的VAN。
以幸福的名义。
（全文完）
[本故事纯属虚构，感谢VAN授权名字友情客串：P]
嘻嘻，经过VAN的允许，顶着赠文的保护伞写了一篇不那么正统的同人，嗯，不好奢望大家都接受这种样子的故事。但是你，VAN，你是没的选啦，是你说“随便”的哦：P
偷偷说，其实，我自己喜欢。笑，逃～～
——BY：烟烟

坐SF
哦也

啊
我喜欢的烟烟
太好了

BD
真杯具……

我太喜欢烟大的文文了 从我看POT开始到现在已经3年了 烟大的文一直是我的最爱

缓歌君乃太强大了~~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