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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尘珠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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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20-04-04 19:42回复
    【坦白说,我对养孩子这事实在没什么诀窍或天赋,文廉长至这样的年岁用到过我几回?什么都是表哥在管,幼时读书上宗学,回府有先生指教,表哥得空也会提点一二,那骑射之艺,更是指望不上我,有月姐姐的文膺与他一同修习,只有偶尔挨了罚或有微恙,需要人哄哄,才轮得到我这个当母亲的出现】
    【是以秦朗初初分到我牒下时,我是极惶恐不安的,怕万一对他不够好、他母妃以后埋怨我,又怕万一对他太好,不止他母妃恨我,恐怕连表哥也要跟我生气的,更怕的是这孩子万一、万一没有文廉那么好养活,遇到看不懂的字捧着书来问我、跟兄弟们起争执受了伤来寻我做主……我、我该怎么应对,才算个讲理且和蔼的长辈、聪明又不失体贴的庶母?】
    【幸好,秦朗是个同文廉一般乖顺的儿子,他来的次数也不多,恪守着祖制宫规,每回来也都不曾予我难题,我只管哄着他吃好玩好就是——今儿是端午,特地教人淘好米、洗好叶,挨到他下学的时辰】
    这天儿瞧着要落雨,快拿把伞往长街上迎迎九阿哥,别让他淋着了


    2楼2020-04-06 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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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3 17: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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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昨夜尚看火树银花,痛快把绿林好汉的高帽扣与五姐,光阴已于不经意间翻然易辙。浑圆的小脸生出刻凿天成的锋芒,身形渐拔节如雨后春笋,竟与二哥骈肩齐平。但更多时候,它疾驰在上书房的文牍尺简、箭亭的弦无虚发中。我日复一日地明白,云簇鹄拥、高高在天的并非志业,而是血脉间顺理成章的沿袭,因无须举棋不定,更无须寅忧夕惕,只消泰然猎逐,令它安做掌中之物】
      【皇父赐爵和硕、立府城东的恩谕颁赐时,陆节曾绘声绘色白话的大栅栏、什刹海,忽地近在眼前。然而雀跃顷刻便散,仅余几分少年老成的慨叹——往后晨昏定省、冬温夏清,再与如今不同。因下学便向景仁宫去,向额娘规规矩矩拱手一礼,方才落座她侧】
      外头天儿阴得厉害,幸有额娘体己,我这才免了一场好淋!
      【随手接过奴才奉来的清茶,只是信口笑问】
      瞧见这粽叶雄黄,方想起今日是五月初五。儿子最喜欢的京蜜枣、红小豆,额娘可都包进里头了?


      4楼2020-04-06 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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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九城的春生秋杀是极规律的,不管是在惜薪胡同、还是这景仁宫,虫应鸣时则鸣、螽该跃时则跃,只是这天地诸神未必愿意被人摸得那么透,偶尔也会忽然起兴,无伤大雅地来一场迅疾的阵雨,又或不知怎的肝火陡旺,无情地降以灾戾】
        【所幸,在我业已经历的二十余年里,京城倒没遭过什么菑害,加之我自幼长于绮阁金门,既从未尝过人间疾苦,自然就无甚体悟,因而节财俭用这种念头是万万没有的,单单今儿包这粽子就足以证实】
        不瞒你说……【叫人端上白釉大碗,里头装着几个奇形怪状的粽子】我想着亲手包几个,给你和你二哥,还有养心殿、长春宫慈宁宫……
        【不知道旁人在儿子面前是不是要认真“藏拙”的,我是真兜不住心事,将反复泡过水所以红胀的手摊开在他面前】可惜实在是没长双巧手,包了半天就包出这么些,小豆蜜枣都是有的,只是有几个一提溜绳子就散了,还有的实在模样丑的没法见人,所以现下,额娘也不知道哪个是你爱吃的
        【一边说,一边复杂地看向那些圆不圆、方不方的角黍】要不,哪也不送了,咱娘俩都煮了,挨个咬着看看?


        5楼2020-04-06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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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于庙堂间日渐有成,镇日行止温文尔雅,我虽生个相仿身量,因着年岁参差,额娘面前总是眉飞色舞,皮小子模样半点难改。见她神情古怪,又伸来泡水后通红发胀的十指,忙宝贝将那白釉大碗抱在怀中,任它千金万金不换】
          额娘别发愁,甭管什么馅儿,举凡是您亲手包的,儿子和二哥保管齐心合力,人人吃个肚儿圆!明年这时候——
          【日精门外一摔乌青、一磕牙紧时,半点不皱的刚强眉头,此刻愣望着几只怪模怪样的小角黍,竟鲜少别扭地耷拉而下。打牙牙学语的豆丁,长作意气风发的少年,多赖贞额娘看顾。纵她并非生身亲母,心底也当养恩无两。神思恍惚间,那着意拖拉的恩谕,已不防脱口露个苗头,正欲掩饰太平,却见额娘纳罕望来,一双眼清亮亮地无遮无藏,只得老实交了底儿】
          今早汗父派人传了旨意,约是小暑前后,儿子便要与岁齿相近的兄弟们做伴,搬出宫去开门立府了。这敢情好,往后我与二哥就个伴,一道进宫给额娘请安!


          8楼2020-04-06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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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他第一回站在这春和斋奶声奶气叫额娘的景儿,不过昨日,或许是我太粗心,竟丝毫未察觉他的个头窜得这样快,如今这肩高已与哈丰阿只差寸毫,真不知这该说是上天对我的亏负还是怜眷,予我的这第二个“儿子”,也未需**多少心、费多少力】
            【双手悄然垂落,轻攥作拳,有些蔫蔫地】你要出宫啦?
            【其实他是否在外立府倒也没什么的,毕竟在四所,他每年也就掰着手指头能数得出来的那么十余天能来我这儿,这往后出宫了,说不准能见的日子更多些】那……
            【一时觉着有太多的琐碎要嘱咐、太多的事宜想偢问,又不知从何说起,挑来捡去一句话溜出齿缝却似乎有些变了味】那离你归牒生母……也快了吧


            9楼2020-04-07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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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中虽不过十数日相见,但贞额娘心性赤忱,喜忧全然伏跃在眼底,她尚未出言,早已心生惭愧。但话到口边,分明无处辩驳,皇胤生即势位尊显,可这尊显永无止境,谁人不爱游刃有余的竞逐?至于霁月清风、人景闲好,尽留在稚拙的幼年。因这离别——与宫城、与旧年,甚至是与欲语还休的母亲,理应依依不舍,但却雀跃难当】
              【乍闻归牒二字,似在脑海间炸开蔫蔫一声闷雷,半晌才回过味来,望她神思恍惚,也想起数墙之隔外,向来持敬似冰的生母。依着祖宗规矩,归养生母名下,固然是既定之事,而今汗父皇母未有明旨,便不愿费心揣测,只是沉静摇首】
              这儿子实在不知。
              【春和斋中常是欢声笑语,此刻空气仿佛凝滞,只觉不甚自在,忙苦着脸一拧眉头,连声唤道】
              额娘、额娘?你这是要赶我走了?亏得儿子方才还想,伴读从前说南地端午常吃青团,个顶个儿的清香弹牙。如今京里头也有叫卖,明年这时候给您提溜两个尝鲜!


              13楼2020-04-09 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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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同庆嫔同居景仁,来往却不多,还是自养了小九后,才多了些话的,因而她是个怎样的人,又是个怎样的母亲,我并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旁人如何抚教庶子,是否也像我和眼前小儿这般,是彼此诚心相待,早已凌越血缘的亲厚】
                我……【二人在一块时,很少叫人在跟前侍奉,刻下只有方才捧着大碗、这会儿不知所措的清平,我哪顾得上她,手一抬示意她先退下,从秦朗怀里接过那碗,轻轻放在手边桌上】
                额娘几时嫌过你?你二哥上回进宫,还酸溜溜地抱怨过,说自个在额娘心里的位置如今已经不如你了
                【哈丰阿越发长成,心事也越来越多,母子迄今也未就那小富察的事情摊过牌,每回都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我素来不愿拘着自个,更何况是在骨肉跟前,因而难免更喜欢与小儿子相处】
                可真到了那天,额娘也没办法——【怕他多心,再哄道】不过好在我离你庆额娘住得近,往后你来请安,我就早早到她那去一起等着,只要她不烦就是


                14楼2020-04-12 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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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1-23 16:5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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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总同儿子掉书袋,昨日还说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明明是教人老成持重的古话,怎在额娘跟前好一番孩气!【虽向来孺慕兄长,但形影不离在先、温恭自虚在后,兼着擎小儿由二哥教引长成,平日不吝几句嘴皮子玩笑,一时大为揶揄。目光炯炯望着额娘,话里有毫不掩饰的得意】儿子最近都沉稳许多,额娘,是也不是?
                  【只是话音未落,胸中却几乎无声地一沉,而手心失去碗壁冷却,益发无边无涯地滚烫起来。这样酸溜溜的抱怨、无需秉持分寸的亲近,我与生母莫论屈指可数,竟有亦不曾有过——纵然祖宗规矩记得分明,可血浓于水何至寡淡?待得一朝归牒,于贞额娘或许是牵念,于我二人,便只怕两厢无言。勉力笑了笑,又道】
                  说起这二哥,从前他跑景仁宫与儿子一样勤快,近来却不多见,您瞧今儿是端阳节,这时辰还未到呢!额娘,是不是皇阿玛交他庶务甚多,忙得脱不开身了?


                  16楼2020-04-12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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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龙生九子,哈丰阿与文膺的不同是再明显不过的,文膺虽然是月姐姐的儿子,但纵折真说起他来,也常念一句难伺候,虽然是玩笑话,但也不得不承认,大阿哥确实不太好相与,前回我在长春门外遇上他,他连笑也未笑,匆匆行个礼就走了】
                    【我时常庆幸,好在哈丰阿并未长成这般,可近来他似乎也开始偶尔露出阴晴不定的一面,让人捉摸不透】
                    是是是,再不是那个教孔雀见着都恨不能飞到屋顶上、躲得越远越好的小混球了
                    【见小儿终于露了笑,心弦总算可以松一松,暗地盘算着,改日真要叫庆嫔来坐坐,同她说好,方便归牒后不必再千方百计地找理由、寻机会去见他】
                    他毕竟年长些——【其实他究竟是忙于吏部的正经事还是跑去同那小富察一诉衷肠,我也说不准,我既盼他是个有情人,又怕他是痴情种……如今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祈祷别教养心殿抓个正着】
                    【破天荒地,问起幼子的志向来】你往后想去哪部当职?


                    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20-04-12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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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和斋中有一双炎方来客,平日招摇着彩艳欲滴的尾巴,趾高气扬行走在林下宫前。幼时身量尚小,它们浑不以为意,从来将我熟视无睹。待五六岁大杀四方耍起红缨枪——虽是斩杀三两只蟋蟀的枪法,孔雀倒越发自命清高,一见我即扑棱翅羽飞去檐上屋头。心中不免戚戚,暗想这般不识抬举,定要趁主人不备,信手拔它尾羽向隋娇献宝。然而此后心性沉稳,又瞧贞额娘待它似宝贝疙瘩,遂也老实不提】
                      【浑圆褪去的脸上忽显出几分希冀,但这究竟是待无忧无虑的少年时,抑或此后生杀予夺、俯仰即取的权力,自不可知了。又闻后话,倒若有所思片刻】
                      额娘也知道,儿子小时候便爱朱格弓、红缨枪,自然想往前锋营去。往后倘使出息,便该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只而今汗父圣明,四野靖兵、天下升平,【与额娘向无隐瞒,纵关乎庙堂进退,只一五一十道】做个治粟内使也不赖。
                      【待得端午粽熟,瞧额娘神情依旧紧张,不免展眉好笑,又一番风卷残云,后话不提】


                      19楼2020-04-12 2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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