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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地在病房中来回踱步,马特的表情异常凝重,四周游弋的眼光试探着聚集瞥向躺在床上的故友,又小心翼翼的收回,生怕搅扰了对方的美好梦境。他迟疑了一会,还是停下脚步低身坐在了床边,倒转了碎钻般灿烂星河的瞳仁关切地打量着加文斯利沉睡的安适模样。
沾染了浮尘的凌乱发丝自额头中间规整地分开,掩盖了裸露在外的半截脖颈,宛如一匹上好的柔软绸缎。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像是连续几个月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惨淡得毫无血色。轻薄的纱布堪堪缠绕住双臂撕裂开的伤口,迷醉的赭红液滴渗过细密的网格,仿佛宣纸上流淌过的湿润墨迹,显得触目惊心。唯一令马特感到庆幸的是,他的气息很稳定,应该会很快恢复先前的状态。
马特焦灼地等待着加文斯利的苏醒,连成串的疑虑此刻团结一致在脑海中兴风作浪,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他最初以为是工作劳累造成加文斯利在比赛时晕倒,但这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为什么他的手臂上会修饰着密密匝匝的骇怪划痕,简直像遭到了非人的虐待。
...难道是.... 暴风车队内部出了什么问题吗..?
思考间,马特看见那筛过玲珑辉光的眼睫正微微抖动,随后适应地睁开,洒下一片缄默的阴影。加文斯利偏了偏头,茫然地环顾着周身陌生的景象,试图辨别身处何方。他的目光无意识触及马特,澄亮的眼睛因惊讶而猝然瞪大,变幻着斑驳的光华。
“你送我来的吗.....?”
“......”
尚未结束对加文斯利近况的猜测,马特闻言怔愣了片刻,而后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地复述着刚才医生的嘱托:“是,你在比赛中突然晕倒了,医生说没有大碍,休养几天即可。”
“....好,我会的。”
加文斯利顺依地应了马特的话,细小的声音弥散在寂冷得出奇的病房内,转瞬便了无影踪。他安静地垂下眉睫,干净的面容没有丝毫生气,点漆般精雅的眼眸荡漾着空洞的情感,犹如摆放在玻璃橱窗的昂贵玩偶。
停顿了几秒钟,加文斯利抵着靠枕从病床上坐起,用略带遗憾的僵硬语气诉说着不能如约进行比赛的歉疚。
“看来只能等到下次比赛再与你一决高下了。你也知道,临近月底车队的事务.......”
“加文斯利,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见面前之人照旧轻车熟路的撒谎,马特脸上淡定的神情彻底崩塌。他提高音调打断了加文斯利充满官腔的长篇大论,汹涌的怒意裹着积攒半日的迷惑尽悉炸裂,攻城掠地急迅掌管了气氛的主权。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是单纯的疲劳过度吗?你要怎么解释身上的这些擦伤?”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吧。”
马特陡然紧按住加文斯利的肩膀,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暖橙色的碎发被渐浓的阴霾镀上一层昏灰的锈蚀。几句掷地有声的诘问犹如巨石,狠狠砸向加文斯利的心脏,于无形间溢出遮天盖地的疼痛。他用力揪着胸口的衣料,未愈合的创伤二度破损,将洁白的脱脂纱布洇染了绵绵不绝的深红。
思索了半晌,加文斯利发觉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语,只得飞快旋转大脑拼凑出一句毫无威慑效果的命令。
“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退队后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与你无关。”
加文斯利越是守口如瓶,马特的猜疑就越是膨胀,一个个尖锐的矛盾点化为雾霭朦胧的层云无休止地盘桓在心海,变成他寻求真相过程中不可避免的阻碍。他细致地梳理整合了拥有的信息,却意外地发现种种迹象都指示着同一个人。
不会错了...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隐隐绰绰知晓了答案,马特黯沉下眸中的光亮,数个匿于深渊尽头的糟糕想法翻跃而起,猖獗地洗劫了心底所剩无几的平静。他直直地凝睇加文斯利鲜有表情的脸庞,试着抛出一句充满探求意味的询问,由此证明自己盲目推论的正确性。
“是特里斯坦对你做了什么吗?”
“你很烦啊,说够了没有?你就是这样来看望病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