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孙尚香落水,吴蜀两队的人整整搜寻了七天,然而什么都没能找到,以一个人为代价大破魏国士气,放在其他人看来或许是值得的,但在刘备和孙策看来,这次的损失大的他们承担不起。
几年后的冬天,刘备将一切托付给了诸葛亮,刘禅已经十来岁了,在军师和众多兄弟的培养下出落得很是像样,所以现在,将蜀国尝试交给他也未尝不可,这孩子很好,即便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一场雪落下的那天,刘备再一次回到了当初的小院子,所幸这里没被战争波及,还好好的保留着。
迈进院子里,刘备最先看的便是那面墙,它承载了太多美好,好的他每每回忆起来都会心里泛酸。
走上前,带着斗笠的男人轻轻摩挲那面墙,上面的字已经有些斑驳,但却让他红了眼眶,而等刘备看到下面多出的几个字时,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等我接你。”
“当然,不过你要快点来接本小姐!”
那天,夜晚很冷,天上漆黑一片,像是永远都不会亮起来一样。
“你说过从不食言,一定要等我找到你啊。”
***
孙尚香的尸首一天没有找到,刘备便一天不会相信她已经死了。
劝他放弃的人很多,其中甚至有孙尚香的兄长,长期驰骋于海上,他们深知大海的广阔与恐怖,孙尚香是受伤落入大海的,怎么想都不可能活下来。
但刘备不信,且一找就找了七年。
一月前,他偶然从一名酒客口中听说,隔壁那荒凉小村里有个美人,显然是哪个落魄家族的小姐,不过看起来像是个寡妇,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总是打人。
那壮汉之后又骂骂咧咧说了一通,刘备没有再留意,但这描述的确让他心里产生了疑惑,就是那寡妇一词让心里他惴惴不安。
靠着银钱左右打听,刘备终于在初春的一天傍晚找到了那个小院,而等他看清院里坐着的那个女子时,他的视线便再也移不开了。
女子一袭绿色布裙,清丽的面庞在夕阳下染上了一层金色,眉眼间稚气不再,像是一颗已经成熟的果子。
这一刻,庞大的欣喜席卷了刘备,他想叫出声,却怕惊扰到那个女子,他想说些什么,嘴唇却不停打着颤,最后他只能站在门外,就那么傻呆呆的看着里面。
直到天穹一点光亮都看不到时,刘备终于相信了这个事实,也因此,他注意到了孙尚香挽起来的发髻。
她嫁人了?!
意识到这一点,刘备的心瞬间跌入深谷,他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吗?
可不管怎样,刘备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哪怕她嫁了人,哪怕她真的像那人所说,他也要她,只是,刘备怕她不要自己。
“香,香香...”
出声之前,刘备设想过各种场景,或许香香会打他骂他,或许会淡然的不理他,但他没想到对方竟是满脸疑惑的问他“你是谁,有什么事儿吗?”
这一刻,刘备的大脑瞬间空白,他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神涣散的甚至聚不了焦。
她不认识他了?
“你要是没事的话,我可有事要找你。”见刘备如此,那女子扬着脖子走到来人身前站定,此刻,她刚刚的疑惑表情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抿着的唇和通红的眼。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接我?”
这句话被孙尚香说的极尽委屈,眼睛眨巴眨巴,泪水便落了下来。
听到眼前人的话语,刘备的瞳孔瞬间放大,几乎是下一秒,他就将孙尚香紧紧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你知道我一个人有多难吗?!”孙尚香哭喊道“我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提吴国他们也是一头雾水,我连往哪走都不清楚。”
“是我的错。”
“而且还有人来骚扰我,我打了他们几次,怎么都打不干净。”将头埋在刘备肩窝,孙尚香似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吐出来“我就只能装作嫁了人,这样他们才不会来骚扰我,后来他们发现没有男的在,就被传成寡妇了。”
“以后我帮你,把他们全都打出去。”
“你一直都不来找我,我还以为自己真的就要一个人待在这儿了。”
孙尚香的哭喊一句句砸在刘备心上,砸的他五脏六腑都痛,这个他本该捧在心尖上宠着的姑娘,竟是这么艰难的过了好几年,她明明最怕孤单的。
“对不起,对不起。”
“你就没有别的话了啊!”
孙尚香抬起头,脸上已经被泪水弄得狼狈不堪,只是那一幅娇蛮模样,跟当年别无二致。
伸手将孙尚香的眼泪擦掉,刘备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和我成亲。”随即,他又将这一吻轻轻移到女子耳畔“你要是不想回蜀,去哪我都陪你。”
将孙尚香慢慢推开,刘备从怀里摸出了那个翡翠簪花。
“你要的,我一样都不会忘。”
夜风拂过,吹干了孙尚香的眼泪,也吹红了刘备的眼眶,这种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他们似乎还有些不敢相信。
“最好是你说的那样。”
等着刘备将簪花戴在自己头上,孙尚香又扑进了他的怀里,就跟那个初春的早上一样,只是这回,她抱得比哪一次都紧。
“我来接你了,接你回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