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是搬家也是情侣周末·又名:和老友重逢啦
按道理来说,吕嘉一是整个亲友团的二代团里年龄最大的一个,可是辈分最大的……居然是书呆子关谷歌。
这一点我很不服气。
但是又迫于淫威不得不接受,所以每次我人前叫他小表叔,背后叫他小鸽子,这种情节,相信曾叔叔的儿子、律师叔叔的女儿都百看不厌。
至于陆叔叔?他还没有孩子。
这一点我爸我妈也很着急,他们还曾在开派对的时候催过陆叔叔。不过催生的时候,说话的人是胡阿姨,我听说,她是陆叔叔的姐姐。
胡阿姨那时候手里还拿着锅铲,样子有些彪,另一只手插着腰,“我说展博,我们爱情公寓里怎么说你和宛瑜也是第一对成的,怎么你们到现在也还不要个孩子?妈的催生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陆叔叔不紧不慢,不急不缓,“你急什么啊姐,这件事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再说,妈要是想抱孙子,这不是还有唯一吗?”
没错,曾唯一,就是曾叔叔儿子的名字。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我妈每天都要怀疑一次我会和曾唯一谈恋爱的原因。
当初曾唯一出生的时候,我一岁半,话都不会说一句,就被他们几位大人草率地订了娃娃亲,据胡阿姨所说,当时主动求婚的人还是我妈。她含着眼泪握着胡阿姨的手,“一菲,你们家孩子和我们家孩子刚好一儿一女,成了一个‘好’字,我们关系这么好,可不可以亲上加亲呢?”
胡阿姨回答:“你是说,让小小布和小小菲拜把子?”
没错,我们俩的小名也是这么奇葩。
当初我没出生时,我妈一口咬定我是个儿子,于是叫了十个月的小小布,等到出生时已经改不过来了。同理可得,曾唯一在出生前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女孩儿,结果蹦出来的时候是个带把儿吧。听说,当时守在产房里的曾叔叔当场就昏过去了。
可见对曾唯一有多么不满。
至于曾唯一的名字,是曾叔叔定的,他说,在他心里胡阿姨就是他的唯一,而且胡阿姨的名字里有“一”字,这个名字听起来还不赖。
胡阿姨那时候笑了笑,问他:“那小小菲就不是你的唯一了?”
“那叫,曾唯二?”
“……”幸亏当时胡阿姨的坚持,才没让曾唯一的名字变得更中二。
咳咳,还是说回我妈吧,她努力说服胡阿姨,以前乘法口诀都背不利索的她,那天真是逻辑清晰,语言通顺。最后,还真把胡阿姨说通了。
最后,我就被莫名其妙订了婚。
还是个比我小一岁多小屁孩。
“是一岁零三个月。”曾唯一总会这样辩解。
“四舍五入……”我学着她妈妈叉腰的姿势瞪着他,“不就是一岁半了吗!”
等等!曾唯一什么时候来的?连胡阿姨他们也来了?我家客厅怎么又这么热闹?
还是关谷歌走进来指了指今天的日历,用带着日本横滨的郫县豆瓣口音告诉我:“今天是,周末。”
周末,那对于他们大人来说,那是集娱乐、工作以及调节感情为一体的一天。而对于我们几个小孩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
这个传统据说来自于当年他们还在一个叫做“爱情公寓”的地方时留下来的,发明者就是我那位爱切腹自尽的姨爷和演员姨奶奶。而发扬光大这个传统,我的父母真是功不可没。
我记得那时候我六岁,也就是姨爷爷和姨奶奶刚从日本搬回来的时候。
虽然在我六岁之前,我和爸爸妈妈一直挤在一个十多平米的出租屋里,爸爸每天工作很忙,妈妈虽然不怎么靠谱,可是也算是井井有条。我那时候一直被灌输一种思想就是:布布!相信你爸爸,我们一定会有钱的!
于是我二年级时在给“相信”造句时,写了这样一句话:我相信我爸爸一定是个有钱人。
后来我们家就转运了,从原来的小出租屋搬到了现在的房子里。我记得爸爸拿回房产证的那天,妈妈抱着那本房产证哭了很久,然后哽咽重复了一句话。
她说:“子乔,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
据说那时,我爸还感觉特别愧疚来着。
那时候爸爸做了他那个食品公司的亚太区代理人,妈妈在宠物店的工作也算得上风生水起。房子的钱,据爸爸所说,有一半是他出的,而另一半,是他的朋友们救济的。
至于是哪些朋友,我想我现在应该知道了。
搬进来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爸爸难过的样子,他抱了抱胖胖的曾叔叔,叹了口气,“五年了,好久不见。”
又扯远了,扯远了。
发扬光大的事,应该从我们搬进新家的第二个星期开始。
那时候爸爸刚出差回来,本来一身疲惫,连作业都懒得跟我辅导就溜进房间睡了。然后曾叔叔来找他,他立马就清醒了。
曾叔叔说,“子乔,你们这都搬过来这么久了,张伟都在你们隔壁准备落户了,我们什么时候庆祝一下啊?”
沙发上的妈妈和胡阿姨:“又想策马崩腾?”
“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什么呢。”曾叔叔笑得欠儿欠儿的,“就我们几个朋友啊。曾小贤夫妇,吕子乔夫妇,张伟夫妇,以及赵海棠……这种应该叫,情侣?”
我举手:“曾叔叔,我们小孩子不能参加吗?”
曾叔叔哈哈一声,“当然要参加。”
胡阿姨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好像你这馊主意还不错,毕竟大家虽然一直在联系,但是见面的时间比起以前真的少了不少,也算是久别重逢吧。”
“派对!”我看见妈妈双手一拍,“我最喜欢派对了!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爸爸扶额,然后扼制住妈妈有些狂躁的心,随后对着曾叔叔说道:“曾老师这个提议不错,正巧下周末我小姨妈他们要回来,那我们就约下个周末吧。地点……就张伟家。”
刚推门进来的张叔:“嗯?我错过了什么吗?”
于是关谷歌到达我们家那天,行李刚放下,就被拖去了隔壁。那天对于我们几个孩子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开场的时候,吕先生做作至极,到场明明都是他的朋友,他还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ladies and乡亲们,欢迎来到爱情公寓五年后的重逢派对,我是本次派对的主持人,吕小……吕子乔。”
“吕子乔。”我觉得妈妈的眼神有些杀气。
“你是不是有些怀念从前的日子啊。”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还有,你能不能别那么做作。”说出了我的心声。
“没错!况且你还征用的是我的房子。”一旁的律师叔叔接过话,有些义愤填膺。
曾叔叔举着酒杯,哈哈笑着朝我爸走过来,“吕子乔,你果然跟当年一模一样。”
只有我看见了我妈一脸的“你死定了”,以及我爹的一脸“视死如归”。
陆叔叔和林阿姨推门进来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没想到。包括胡阿姨,她听见陆叔叔和林阿姨的那句“我们回来了”惊讶得跳了起来,“天啊!展博宛瑜!你们不是告诉我要后天才能回来吗?”
“姐。”陆叔叔笑着的脸垮了下来,“可那都是我前天发给你的消息了。”
“是吗?”我看见胡阿姨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回来了。
后来他们的派对从对酒当歌,变成了坐在沙发上翻相册。有时候翻到好笑的地方还会指给我们小孩看,说说其中的故事,然后他们哈哈大笑,我们默默无闻。
至于为什么是地狱?
请问一间堆满玩具、游戏、积木的房间,和一间全是数学书的房间,你喜欢待在哪儿?
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懂不了我爹妈他们的笑点。不止我,曾唯一不能,关谷歌也不能。连在科学家婶婶肚子里的小宝也不能。
更可怕的是,等他们翻完一本相册之后,又开始围绕我们几个小孩子的“终生大事”开始安排起来了。我和曾唯一因为名字匹配度太高直接被丢到一旁了,接受安排的,是刚刚才下飞机的关谷歌。
我以为我就这么幸免了,后来姨奶奶摸着我那时候还娇嫩的脸蛋问我,“嘉一,你什么时候和唯一结婚啊?”
“悠悠。”我感觉妈妈和我的心情一样沉重,“嘉一她才……六岁。”
“好像也是。”姨奶奶点点头,“不过你们这俩孩子的名字取得好啊,一听就是一对。”
“……”
我才六岁,姨奶奶这样说真的好吗?
后来他们又围绕着梨花叔叔和咖喱阿姨的终生大事,以及二胎计划,以及……陆叔叔的婚礼计划念叨了一个半小时。
不过我听着胡阿姨的控诉,也觉得陆叔叔进展有些慢。陆叔叔明明是他们几个之中最先和林阿姨确定关系的,虽然后来分手了,又复合了,这段爱情长跑也跑得够久。妈妈还说,这是属于他们两个的爱情马拉松。
“就是啊展博,你和宛瑜可是在我跟美嘉领证那天重逢的,这都过去六年多了,怎么还没求婚啊。”我爸说话小声,为了避免被一旁的林阿姨听到。
“吕子乔。”陆叔叔正色,“我现在已经失去喜欢就非得结婚的感觉了,我就觉得,在一起就挺好的。”
“拜托。”我爸拍了拍陆叔叔的肩膀,“她可是林氏银行的千金,身边好男人一抓一大把,你觉得她还能再跟你凑合下一个六年?”
爸爸说的不无道理,毕竟连胡阿姨都同意了,“可能宛瑜也想结婚的,可是这种事你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子主动吧。”
陆叔叔叹了口气,“姐,是你了解宛瑜还是我了解宛瑜?”
胡阿姨就没说话了。
聚会快结束的时候,我那个热衷于凑热闹的老妈提出了一个让人难受的建议,她说:“既然现在大家又重新住在一起了,那不如我们延续一下悠悠关谷的情侣周末吧。”她拍拍手,“一个星期聚一次,正好周末大家都在家,就可以聚一聚,联络感情,即是联络我们的,也是孩子们的。”
我爹补充,“对啊,而且场地可以轮换着来嘛。这周末在我家,那下周末就在张伟家,下下周末在曾老师家,这感情好。”
胡阿姨是第一个举手的,她有时候确实很不理智,“我觉得你俩这主意不错。”
“我也觉得行。”姨奶奶跟着举手了。
然后后来我就像看到雨后春笋一样,几位长辈全票通过。那就是……我们噩梦的开始。
再然后,他们通过商讨,将“情侣周末”的名字改成了“爱情周末”。
后来聚会结束,爸爸找我谈心,他说:“我跟你曾叔叔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好像你学校里最好的那几个朋友跟你的感情一样。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挺身而出,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会逗你开心,在你开心的时候能分担你的开心……”他抹了抹眼角,“嘉一,因为这次搬家,你转了学,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可是昨天你在街上碰到了你原来的朋友,你的心里也很开心对不对?”
“嘉一,这种感觉,就叫做重逢。”
“能和他们重逢,是爸爸这辈子最开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