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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枪花遗爱》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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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清末民初的旧上海外滩上,一名青楼女子郦祎被选中嫁给文恭商会的文家大少爷,就在她进了文家大门时却也遇上了被大上海誉为“枪花”的女人,女人的一切都吸引着情苞未绽的郦祎,而与此同时,各方势力的持久割据,文恭商会里的龙虎相争……郦祎该如何同心爱之人在这举步维艰的旧社会中磨镜厮守呢?


IP属地:上海1楼2019-12-27 19:57回复
    在贴吧开一篇新文,阅听持续更新,故事背景时间是清末民初,枪火前传(当然枪火被ban的比较严重,不过也不影响这篇前传)。之前有想过前传还是写长篇,但是看了看我的时间安排好像短篇也可。


    IP属地:上海2楼2019-12-27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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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初入外滩
      打远隔着江岸,三年前远渡而来的景象,又再次浮现在她的脑中。
        一九零零整那年,她一人漂泊过这黄浦江岸,过江前,母亲还在自己的身旁,过了江,母亲却也随着那冬日寒劲的晚风夜丧在那渡口。
        “过得了江,过得了江的。”母亲弥留之际不忘叮嘱着她,她只顾着一字一字听着母亲的话,一时竟都害的泪水遮住了看着母亲的视线,眼前的模糊之景令她的呜咽声几度悸动了林间暗鸦,它们踩在那站都站不稳的憔悴枝头上,吱吱呀呀,远远观望着女孩哀戚的背影。
        江畔的那头到底有什么?女孩循着内心的声音漂洋过江,余光之处尽现散在夜空中的羽翼,哎,女孩长叹一口气,就连暗鸦都不愿意踩在站不稳的枝头上,人,又如何选择生活在能立得住脚的地方呢。
        清帝光绪二十六年,也就是一九零零年,东边一处的旧上海,那时我们也称作是新上海,何故?义和团的起义运动竟爆发在了这二十世纪的开年,这也注定将轰动整个世纪。
        对于女孩来说,谁在位,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父亲照样一屁股无路可逃的债,母亲照样因为没有买药钱而染病身亡,就连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丫子,照样须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倒是自打听说了西洋人的生活和风俗习惯,女孩却也不免好奇了起来。
        渡了这大外滩,亲眼看到了江河边升起的渺渺雾霭,一片青色迷蒙下的小城,果真让少女心里直砰砰的跳,她久居动荡的东三省,同是小城,风格、韵味却是大不相同。
        一派清城掩映在商街闹市之中,一岸是昏黄的旧弄堂排道,一岸是从未见过的西洋小楼相环,远隔着百米之外的瀚江,铁皮轮船簌簌作响,这让她的脚步显得更为小心了一点,低头望去,街道很干净,除了黄包车夫们飞扬而过之后的一点灰尘之外,咳咳,少女止不住轻咳了两声。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呜呜唧唧的说着自己听不懂的上海话,语气有时急促,有时又像是打趣一样,原来,这里的人说话都是这个样子的吗,女孩信步走着,脚步虽然坚定,但是却没有一个固定的行走方向,她自己也实在是不晓得究竟哪个去处好。
        繁华归繁华,可越是繁华的地境越是容不得外人,更何况是刚踏足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女孩刚想要凑上前看看留着红毛胡子的洋人手里在卖弄着什么,就被几个仍穿着长袍马褂的、留着辫子的官人呵斥了一番,没什么由头,许是碍着他们继续嘲弄这班子洋人了。说来这里的大官人们还真是奇怪,女孩不禁如此是想,明明身在英法租借一带,本就是中西渗透最为严重,却还吃着葡萄嫌葡萄酸咧。
        这下,女孩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了,不过,就这样轻轻踱步也挺好,除了后背上紧背着的包袱有些沉重之外,反正也没碍着她观望周身街道的视野,女孩的心态向来很好,嘴角边也轻轻漾起了不逊暖阳的笑。
        然而,一周光景不到,沉沉的包裹开始变轻,一个窝窝开始掰成两瓣一顿半个的吃,每夜的露宿街角让她难以入睡几乎是彻夜失眠,少女渐渐地无法在这上海滩上,支撑下去了。
        须尽快找到去处才是。
        母亲毕生所托,让她寻得一处立足,可是让年仅十九岁的她也不曾想到,去处二字,在这片地界对于她这个陌生人而言,真真难于上青天。
        几天时辰,上到绣房女班工木铁匠,下到田间敛草挑柴担水,该想到可以干活之处的地方全都去遍了,然而就是没人肯雇她,知晓这地方愿意认生,兴许时间久了,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可是,少女不愿再等,她等着填饱的肚子不愿等,磨破的草鞋更是不愿等这脚下磕磕绊绊的路。
        “不如去那烟花巷。”还是过往行人提醒,看起来那人也不像是本地人,烟花巷柳…少女不是没有思忖过,只是她仍不愿意沾碰,晓得洋人的鸦片最为厉害,可窑窟子这等毒,也是让人很难戒掉的是吧,少女对待这些如视病物,可没用多久,少女不得一试。
        只见她将头发弄得凌乱,无精打采的要饭脸上仍沾染着绽绽煤黑,伛偻着腰,两眼直直盯着牌楼前红娘们的小脚尖,迎头便是一阵嘲弄的笑。
        “生的这般邋遢,也能找到这里来?”刺耳的笑声划过少女的耳膜,她只是依然垂着头,手臂轻轻动弹了一下,欲要表达什么。
        “依侬呀…是想卖力气了吧,好的呀好的呀,今天倒马桶的那个小娃刚走,看侬也合适的很呀!”知道女孩是外地人,这几个飞扬跋扈的红娘老鸨们也是操着半白话的语气跟她讲。
        纵然内心不堪忍受这等脏累活,少女只是哑然不敢抬起头,事到如今,除了此,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女孩一度陷入了犹豫,她耳边仍听着洋洋呜呜的尖锐女声吵个不停,肚子却也是紧的咕咕作响,少女缄默了,开始缓缓抬起脸蛋,准备应了她们。
        “慢着。”
        少女循声轻轻扭过脸,面颊却仍掩在凌乱发丝之下,不敢抬起脸看来人。闻声是一名女子,女子修长的个子,窈窕的身材,穿着紧致的紫色华裳,手持着一把玉柄摇扇,翩然踱步而来,紧贴在她两侧的丫鬟轻轻扶着她一寸一步,虽是余光一扫,少女心里也明镜一般,这人,来头不小。
        “哎哟,这是哪阵风把醉美人吹来了。”老鸨红娘们的眼皮子下虽是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去,但面上还是呈着一贯的笑,呈个姿态,给她个场子。
        醉美人敛笑,只是静而不语,一手边的丫鬟却是高声回应:“小姐方至龄香巷,闻得传来您的声音,特来寻音问候。我家小姐方亲眼瞧见您这般缺人手,若是急需…改日来沁楼,这边新分了一个班子的人呢,个个都是干粗活的好手呢。”
        “没错。”醉美人随即微微扬扇,“这丫头一看便知是初入这里,像是这般人儿,怎么能给贵院添乱呢。还是暂且留在沁楼这边,给我那新班子里的人搭把手,好教她见识见识,好生学习着。”
        随后,醉美人身侧的丫鬟应声,上前示意女孩跟着她们一起出巷。
        女孩方出了龄香巷,却是觉得这一段巷路如此的漫长,她不敢同那位醉美人讲话,也更不知道她心里究竟作何打算,她的命运又将是怎样的。
        沁楼。
        少女依稀记得这个名字,还没等着细细回忆着醉美人的话,耳边突然又是一觉。
        “丫头,叫什么名字。”
        同那些个红娘老妈子不同,这位醉美人同她讲的是白话,少女本不愿轻易告诉他人名字,可是不由心头一暖,犹豫良久,淡淡开口。
        “郦,郦祎。”
        听着郦祎的声音结结巴巴,看她一副不敢多说话的样子,这也在醉美人的预料之中,只见她的眸光又是一瞥,兀自笑着,这回竟是自我介绍,“沁楼杨醉瑛,方才那么说,多有得罪了。”这句话倒是完全没有讽刺意味,却是尊敬的很。
        郦祎也不曾想在这里还能遇上平白无故的尊敬,按杨醉瑛所说的就是方才同红娘们的对话,都是在演戏咯?郦祎脑子转了几个弯,轻提一口气,也不愿继续走着了。
        丫鬟们跟着郦祎的脚步也一同停下,郦祎接下来的几句话,可又是把杨醉瑛说了个清醒。
        “还请醉美人收下我……郦祎愿进那新班子,为沁楼干活出力。”
        杨醉瑛本无此意,方才当着红娘的面如此说着,也是不想看着一个少女故意邋遢着装扮求得一份脏活,而如今,郦祎亲自开口,这证明这丫头也是全然意识到了这点。
        “郦祎。”杨醉瑛转过身,也转过了脸,语气变得似乎结实沉稳了起来,“你若进了那新班子,可是玷了你的姿容,你若进了我家沁楼,可是玷了你的清白,你……可要想清楚。”
        杨醉瑛也能看到,郦祎的神情显得有些难为情,她了解她心中所想,于是重新轻轻转过身子翩然笑道:“你还是另寻去处罢。”
        郦祎想要将不字挂在嘴边,可是,如若对方真的无意挽留,执意又有什么意义呢,可是,这个杨醉瑛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欺负别人的人。
        于是郦祎决定还是要最后赌一把。
        直穿过两条熙攘街道,黑色马车辆辆奔行的道路上,愈来愈变得宽敞了起来,绕过三处洋人盖的别墅,那些个古建筑似乎也随之没了去向,眼前的租界西洋之景脚底边上,便是“沁楼”二字印在大道拐口最醒目一处。
        也唯这一处花楼,尽显古韵之姿,似乎这些上海人都愿意在这沁楼庭院下走上一走,公子哥们若是怀念起往日光景也必定愿意为姑娘们好好赏上些银子,所以这也就难怪在郦祎眼中,虽然同为青楼之人,这便是杨醉瑛和那群红娘们的品味差距。
        杨醉瑛方在沁楼门牌下歇了脚,转个身同马车上的熟客刚刚打过招呼,打眼便看到了竟一直暗自紧随在身后的郦祎。
        郦祎提着虚乏的脚丫子,徐徐穿过了庸碌的大街,来到街道对面,走至杨醉瑛的面前,也没有多说其他的,只是浅浅应了一句,“这便是我寻得的去处……”
        杨醉瑛知晓郦祎后半句的话,终是展出了无奈的笑,“丫头啊,真是拿你的鬼机灵没得办法呢。”这句话,郦祎反倒是听出了杨醉瑛的几句本地乡音的味道。
        “我也想好了。”趁着杨醉瑛还没有后悔之际,郦祎抢先着说,“我还是进那新班子。”
        郦祎话很少,基本上也就是只是说了这两句,可是,在杨醉瑛的心里犯上的话,可远远不止这寥寥数语。因而面对着沁楼新的头脸,是否也会因郦祎进来的这一天,而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呢?


      IP属地:上海3楼2019-12-27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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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有发现文章未经过授权私自转发在其他网站上,希望各位读者喜爱的话可私我转载,蟹蟹理解~


        IP属地:上海4楼2019-12-27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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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12-27 2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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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好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12-28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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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肥老在看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12-29 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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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面更第二章~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12-29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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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郦祎的神情有些发闷懊恼,杨醉瑛也是耐心,于是给她说道起了“文恭商会”。
                    说到大上海赫赫有名的文恭商会,就不得不说这老上海的老文家,想这文家当年也是清官后裔世家,拿着朝廷的俸禄,打下了坚实的基业,然而在前几年的大动乱之中,文家人不得不成立工商贸易会,当时的工贸会政府是不批的,因而文家一度趋于同道上的几个帮会兄弟打交道,这一来二去,好好一个官爷世家,倒是与那洪帮青帮无异,再加上文家人一直好作买卖,这商场上的得力足以令他们在这外滩上呼风唤雨。
                    随着租界时代的提前来到,这买卖也不好做了,洋毛子不仅惯于欺负政府,还想和大上海的富商们分一杯羹,无奈,商人们这时又是惦念起了政府的好,认清了自个儿的亲妈后,工商贸易会也不能再这样没头没脸的了,次年更名“文恭商会”,而这会长的事情也好办,给政府洗钱理财,经了几把手这外头人不知道,只管运营效益和一个名堂尔尔。
                    因而文恭商会在外滩的影响力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都犯不上,活像一枚又硬又牢的钉子打在板子上,谁都看得到,但是谁也拔不掉。
                    送走了杨醉瑛,郦祎就这样不得不等待着来自上庭楼的安排,据说上庭楼的主人是一位狠角色,这人数落下人的声音总是不时地会传入郦祎的耳中,说来也奇怪,本是上庭楼之人,个个都应该是佳人丽女,深得人家宠爱才是,这般管教,叫人如何受得住呢。
                    于是就在这天,郦祎在几个下庭苑的姐妹拥簇下,偷偷画起了妆容,准备一早登上上庭楼领牌子。沁楼的牌子很有讲究,通常除了红颜美颜花魁这些,若能赐牌为上上,便作魁,牌为上,是吟,若为下,只能算是美人,下下,那就是过客这般,几乎和在下庭苑没什么分别。
                    “郦妹妹生的这般柔美,定是那楼上一等上,上上牌!”几个好姐姐又在打趣了,虽然同甘共苦了两年,可是看到自己的好妹妹有幸能去楼上,这几个小伙伴们也是真心为郦祎感到光彩。
                    然而郦祎的心里,可从不这么想,她宁可做这一辈子的粗活累活,也不想服侍那些老爷们。
                    可在姐妹们眼里,却是觉得不登那楼上可真对不起她的姿容——郦祎生的白净,皮肤细腻,个子没有太高,却也没有太矮,眼睛水灵而眼尾又是轻轻上扬,十分魅人,细端详她的瞳色还是琥珀色的,这令她的眼睛显得有些不真实,倒是和洋人的感觉略有几分相似,而她不仅瞳色清浅,发丝的颜色也是天然的栗色,两道柳眉划过额前的发丝,一笑起来,还会有一个可爱的、浅浅的酒窝,如此可人的郦祎,却又是生的如此温柔,姐妹们几乎从没有见过她发火,她总是那么的温和静好。
                    用那胭脂粉饰过后的郦祎,更是美的令姐妹们一时难以呼吸,都对她羡慕不已,郦祎的内心,却仍是拂过忧伤的感觉。
                    楼上的牌子都是提前安排好的,杨妈妈在走之前就已经嘱咐过了,按照她的意愿,郦祎被赐下牌,所属美人,号清白花娘,以郦为名,冠沁楼“郦美人”之称。
                    又因号为清白花娘,隐含卖艺不卖身之意,思至此,郦祎仿佛明白了,两年间杨妈妈对她的良苦用心——闲暇时间就去习染歌舞,教她曲调之艺,传她惊鸿舞之技。
                    “清白花娘,来。”
                    郦祎的思绪被面前的这位狠角终是打断了,只听女人的声音很高,语气也很是跋扈,吓得郦祎一时不敢抬头看她。
                    “抬头。”
                    面对这一道命令,郦祎只好轻轻抬脸,方才还不敢看向这位上庭楼的主管大姐,但是真真亲眼见过了,好似又是没那么怕了。
                    女人身着艳丽到刺眼的红裳,衣饰之处尽是耀目珠宝,翡翠温玉间又是粉饰丛生,面上粉嫩颧骨高凸,两道柳眉高高一撇,无不尽显气质与风华,不愧是沁楼一姐,生的如此妖艳美诞,这令郦祎的眼前豁然一亮,活像见了尊佛似。
                    “你还在愣什么,还不快来见过戚妈妈。”
                    戚兰芳身侧的一个小红娘着急地吩咐,也不停对着郦祎使眼色。“啊…嗯…戚妈妈好。”郦祎一紧张就脸红,一脸红就会更紧张。
                    “说来也奇怪。”戚兰芳顿了一下,“你来沁楼两年了,若不是杨醉瑛那个老妖精告诉我,我都不曾见过你这丫头片子。”戚兰芳直至现在也不惜的多看郦祎一眼,只是仍吩咐着身边红娘们给她扇风,时至夏日,她实在是觉得这阁子内闷热的很。
                    “衣服,脱了。”戚兰芳不动声色道,语气也没有丝毫的转圜,可是,这个命令,郦祎却是做不到。
                    “发之隔愣做甚么?”戚兰芳不耐烦地用本地腔调发火,这时另一侧的一位红娘轻轻为戚兰芳捶着背,“戚妈妈莫要动气,您忘了杨醉瑛所说的了吗?”
                    “事关那个老妖精说的废话,我是记不住的。”戚兰芳扶额轻轻叹息道。
                    老妖精?郦祎心中连连问了两遍,杨妈妈那么好的一个人儿,竟然在这戚妈妈的口中,如此难堪的吗?不过,戚妈妈的语气里……似乎也并不是那种骨子里厌恶杨妈妈的人,反倒是对她似乎熟悉的很。
                    “您真的忘了吗,杨妈妈特意讲,郦美人还是清白的雏儿,妈妈莫要气她害臊了……”


                  IP属地:上海10楼2019-12-29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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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20-01-01 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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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新年快乐呀 收藏了 坐等更新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0-01-02 2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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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吉林来自手机贴吧13楼2020-01-03 1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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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文家纳妾
                            听了红娘如此说道,戚兰芳这才叉着腰消了口气儿,可是仍作不依不饶状,然而口出却非恶语,反倒是有几分上海小女人的娇气,“哎吆,你们说那个老妖精安的什么心……”
                            “戚妈妈莫要生气了,我们这雏儿多的是。”旁边的红娘只得这样劝,戚兰芳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连连催促着丫鬟扇风快一点,似乎显得很不耐烦,又见她直勾勾地盯了面前的郦祎半晌,撇了撇嘴巴子。“可你们看看她,这个雏儿连衣服都不肯脱,清清白白的嫩草还想着喂老爷们吃呢……人家是肯吃的嘛?”
                            且不说戚兰芳这话有歧义,郦祎也不愿听她的一面之词了,“戚,戚妈妈,我不想……伺候老爷。”
                            “不想伺候老爷?怎么?你难道想伺候小姐?……”不知谁插了这么一嘴,话甫落就见周围一圈的红娘们个个散开了的窃笑,这下子不禁逗得戚兰芳也笑出了声,不过她的笑容很快就不见,好像刚刚那一句话,戳在了她的心窝子里作梗一样。
                            “那个老妖精……可否对你说起什么来?”戚兰芳换了个眼神,试探的问向郦祎。
                            “没,没有。”事关杨妈妈,郦祎缄口不言,她也明白这沁楼的水也不浅,若真是杨妈妈走到半道出了什么岔子,自己可怎么又对得起她。
                            戚兰芳似乎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不过她还是对这个郦祎半信半疑,但她并没有打算继续问她什么了,而是作势从藤椅子上起身,丫鬟赶忙轻轻托起她的掌心,戚兰芳拉长了调子淡淡道:“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罢……”
                            扶她扶的最紧的那个李红娘似是又想起了什么要事一般,“对了,文家今天来人了……”
                            “文家?什么人……”戚兰芳似乎也预料到了是哪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于是伈伈开口:“若不是那枪花来,我可不愿意陪……”这调子可是又得撒起了娇来,红娘只是敛眉轻佻,淡淡答复:“不是那枪花……”
                            “哼。”戚兰芳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多言,但还是没忍住地补了一嘴,“她已经好久没来了。”
                            李红娘知道,毕竟这大上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文家绰号“大上海枪花”的女人——可是沁楼一姐的心头肉呐,虽然枪花是一介女流,可她的魅力可是无人不及,就算是戚兰芳这样的行业翘楚,也甘愿败在枪花裙下。更何况也就在今年开春,枪花终于坐上了文恭商会会长的交椅,说来这也算是一件稀罕事。
                            何故?老文家掰指头数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论辈分论性别,枪花都理应排不上才是。更何况外滩上始终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百年风流看李唐,千年风流数枪花。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20-01-03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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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枪花虽为一女子,却是行尽了那风流事。她不喜政务,不奉权贵,不擅商贾,唯独偏爱胭脂佳人和粉红柔乡,从小便擅诗词歌赋,七岁一词惊醒满座,那时几个老官家纷纷献词奉匾的,生怕误了这“小李后主”。长大后的枪花亦然,整日沉浸在歌姬舞艺之中,枉读诗书三十年,全都化作了女人面前的一页情书。因而在这上海滩上,枪花的生意是最好做的,但也不好做——枪花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然而女人们却一眼看不透枪花。
                              作为大上海枪花数的上名号的老陪客,戚兰芳对自己总归有自信,然而这些时日,她心里却是越来越没底,而且很多时候都有种患得患失之感。方才难得听闻文家来客,果真也不是那枪花……
                              “姐姐,不是客呀。”红娘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戚兰芳,“姐姐,是文家小管家文阿汤说要见您……”
                              “找我作何?不找那老板媚娘。”
                              “您这是明知故问了,媚娘出走多时,沁楼早归是您的了。”李红娘赶忙溜须拍马,戚兰芳这倒也不是让下人明心志,而是自她接管沁楼以来,倒也还真没处理过什么大事,所以这回文家小管家来,一定是有什么大事来了。
                              “文阿汤说,是要紧事。”红娘只这么一句,戚兰芳脸就黑了下来,她生平最怕的就是事,还是文家的事,文家的事要是办不好,那她算算就没几天舒服日子可消磨。
                              随后红娘请戚兰芳移步,见过了文家新任的小管家阿汤,阿汤是个长得挺水灵的小伙子,方才二十出头的毛小子样,但是却没有剪头发,仍是留着长长的满清大辫子。
                              “见过戚妈妈……”文阿汤说着就要行大礼,这一跪戚兰芳可受不起,更何况她可是厌极了这老文人的迂腐一套,“礼就不必了,阿汤快快起来。”
                              随后,阿汤基本上把情况给戚兰芳说上了一说,明白是这等红事之后,戚兰芳只作颔首,心中也有了人选,于是她当面应了阿汤,挑个良辰吉日,将沁楼上好的姑娘们亲自送去文府,来让文大少爷选,哪个合眼就中哪个。
                              送走了阿汤,李红娘又是笑问,“戚姐姐,如何,这差好做的啦?”
                              “不好做。”戚兰芳的回答似乎很让李红娘感到意外,戚兰芳似乎瞪了她一眼,一板一眼道:“你可知那文大少爷已经换了多少个了嘛?”
                              “纳妾嘛,嫌多不嫌少。”
                              “是正室。”
                              “啊?……”显然,李红娘也愕然,戚兰芳思忖片刻后,便随即吩咐:“这也是个难伺候的主儿,你把我们楼上有牌有脸的都招上。”
                              “是。”
                              “诶对了,把那个清白花娘也招上,让她也去。”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0-01-03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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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娘陷入了沉思中,“可是,她今日方才来楼上,您身子还没验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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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郦祎在初登沁楼上庭楼没几天的功夫,就被分派去了文府。这也是她头一回去老文家,她对文家的记忆,还留在杨妈妈离开沁楼时说的那碗话里,老文家、文恭商会、老钉子……郦祎在去文家的路上,反复思索着这些。
                                陪同她一同去的除了上庭楼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们,戚兰芳也亲自带着她们去了文家,只不过这待遇相差的很,戚兰芳有她专属的马车和车夫,薪金直归沁楼,马车的门头也做的豪奢大气,虽然…郦祎并不能认出那是什么木材就是了,但是大概就是那种,她享受的一定是最好的。
                                郦祎呢,和其他的姑娘们一路只能步走,但她们这种行走当然也不似赶驴子一样,毕竟拉出去个个都是美女不是?人人胸前绑着红花,活像出嫁一样,那时这样的排场就算是大喜事了,人家都知道沁楼有如此殊荣,各帮各会的那些个常客们倒是都来庆贺来了。
                                郦祎活了二十年也没有经历过这种大场面,甭提场面了,就连接客她都还没尝试过呢,不过…这样也挺好,去的姐妹们没三十个也够二十个了,郦祎心里很放心,这一遭去文家,很快就会回来的,只是…如果有机会能见到杨妈妈,就好了。
                                杨醉瑛说她是文家人,郦祎倒是想看看,这文家,究竟是个什么样。
                                抵达文府后,已是那天的傍晚,天际已泛上了浅浅的墨色,郦祎刚刚歇了脚,却是觉得有些累了,这一路上,她都不曾觉得脚丫子困乏。抬眼望去,这文府的牌匾倒是中规中矩,门头也是中规中矩,基本上就和自己平时看到的大宅子没什么两样。
                                可是呢,当她随着戚兰芳以及一行人走进庭院后,却发现里面的景色可是令她眼前一亮,可能是她这辈子都只有这一次机会才能见到的奇景——花鸟鱼虫应有尽有,庭院中藏着庭院,活像一道道迂回百转的迷宫,院中的小池随着晚风哗哗作响,有如风铃一般彻夜清浅的奏着曲,但说最吸引人的……扑面而来的花香令郦祎一时沉醉。
                                这种花香,是什么花呢?郦祎轻轻揉了揉鼻子,又是一人陶醉而又迷恋地浅浅嗅起,令她一时如梦至幻。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20-01-03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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