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文凭

［说明］
1.主信白，副cp因涉及剧情暂不透露。踩雷勿ky，谢谢。
2.原皮设定，将军x剑仙，剧情参照了些游戏背景及历史，但依然是架空，细节党放过。
3.很久不写古风，如有不当或者矛盾的地方，请指出并谅解。
4.看过《别再错过》的就会懂得我的套路。前期虽然没有那么欢脱但还是会甜，后期微虐。以及，如果我说这是be你们能接受吗?不能也没用谁让你点进来了呢……
5.文题借用《我的一个道姑朋友》歌词“长剑为碑，霜雪为冢”。但剧情上和歌曲有较大出入，勿作参考。
6.笔名七久，有点皮，叫阿久就好啦。
7.刚才忘记放审核，手一抖删了，看到的请不要说昂。

［一］
“公子……”
一曲罢，女子将纤纤玉手从琴上收回，抬眸，眼里柔情万种，目光停留在静坐其前的青年身上。
只是，那人似乎并不为所动。
“妙。果真不愧为天籁之音。”
稍拂白衣，青年故意忽视那撩人的媚眼，展颜笑道，“不知姑娘可有雅兴，再弹一首?”
那女子轻咬粉唇，神色里多了几分不甘。她正欲说什么，却又在下一秒美目圆睁，话语尽数淹没在唇边。
只是一瞬，房间的门便突然被人从外面生生冲破，银光闪过，屋里霎时冷气逼人。
白衣青年缓缓站起，望向门口，神色镇定如常，语气似乎有些惋惜。
“看来今日是天不让我听佳人抚琴了，可惜啊。”
破门的是一赤发男子，身后跟着几个士兵，本人此刻正举长枪，直直指向室内。
青年挑眉看他，道，“敢问这位……可是韩信韩将军?”
“你认识我?”韩信没想到这人竟会认识自己，不由警惕了几分。皱眉，他握了握手中长枪，显然有质问之意。
“在下不过江湖浪子，偶尔见过将军画像罢了，哪比得了陛下亲赐的国士无双之誉。”那人一笑，仿佛没有听出他语气里的敌意，“只是不知将军今日为何要扰了我雅兴?要知道——”
他顿了顿，延长了声音道，
“青楼这地方，可不是一个将军该来的。”
“呵。”韩信冷哼一声，手腕用力，忽然持枪刺出。
寒光再现，美人吓得惊呼出声，花容失色。
李白迅速侧身，险险避开这一击。见他又要刺向自己，连忙开口:“将军可是误会了什么?”
“罪犯跑入青楼时亦是着白衣，而你方才展示的武功又足以避开长枪攻击。”
只两句话，便让李白清楚了缘由。
西汉建立不久，即使敌国已灭，这座城池不免还有余孽作乱，如今看来，韩信是误会了他。
拔出剑尽力抵挡长枪，他抬眼，正欲辩解，忽见屋里的屏风后有一道黑影动了动。
李白心下一横。
“将军若是再认为我是逃犯，真犯可就逃远了。”低低道了一句，他趁韩信愣神的徒然用力退开长枪，身影鬼魅般掠过，剑气指向屏风。
——正中目标。
当鲜血从黑衣人的肩头涌出时，在场的人还愣了一愣，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韩信一步上前，劈开那人外层的黑衣，一块令牌应声落下，正是敌国用来证明身份的信物之一。
看来，他是真的错怪李白了。
“韩将军，以后你可别按衣服认人了，要知道，这东西换了一件便是不同颜色的。”李白抽出剑，又随手点了几个穴位让逃犯晕过去，转身便是一阵揶揄。
“我的疏忽，打扰了。”韩信回答得很坦荡，也不将他的讥讽放在心上，只回头对那几个士兵吩咐了一下，抬走了逃犯。
“只是口头上说说，未免太无诚意。”李白却不会就这么吃亏。
韩信思索一会，道:“你在这里的费用，我出。”
“那便多谢将军了。”李白挑眉回应，阴谋得逞似的笑了。
房间里一片狼藉，美人吓得不轻，方才的情趣早消散得无影无踪。
只是，对于李白来说，可以不花分毫听到青楼花魁的琴，也是占了便宜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碰面。

［二］
而第二次见，则是轮到李白窘迫了。
想他浪荡江湖几年，甚至还得了青莲剑仙的美誉，现在居然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这位仅靠行侠得的报答便能安安稳稳过一世的剑仙，竟是付不起一顿饭钱。
这可真是要被当笑话了。
反省了下自己，发誓以后出门一定要记得带钱后，李白开始认真考虑在老板娘的目光下溜走的可能性。
“快点。”见他站在柜台前半天不动，老板娘不耐地皱了皱眉，催促。
正当李白暗道不妙准备跑时，一只手忽然递了过来，银两落在柜台上，声音清脆动听。
“我们一起的。”
顺着那只手上移，映入眼帘的是张十分眼熟的俊颜。那人正好也看了过来，剑眉下的眼深邃得望不见底，四目相对，又隐隐倒映出李白的影子，他突地感觉有一瞬间着迷。
“谢了。”半响，他才回过神来道谢。
“正好在而已，不谢。”韩信边抬步往店外走边道，“便当我上次误会，欠你的罢。这次抵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还钱了。
“那可不行，你上次已经付了青楼的钱，这次是我欠你的。”李白跟了上去，道，“有机会一定还你。”
“噗，你叫什么名字。”韩信笑了，问。
“李白。”白衣青年答道。
“李白?”韩信一愣，旋即勾唇，“原来是剑仙么，难怪身手那么好，恕在下上次失礼了。不过传闻里潇洒豪迈的李白，居然会这么固执吗?”
“原则问题。”李白回应。
韩信步至小店旁边的巷中，李白探头，那里居然停着一匹马。韩信看他一会，道，“我今日骑马来的。你是要追着我跑还是我送你?”
“……”李白不语。
“行了，逗你玩的，要还钱，总得知道我住处何在吧。”那人笑得更深，翻身上马，朝他示意上去。
然而李白竟是犹豫了，迟迟未动。
“怎么，不愿意去寒舍坐坐吗?”韩信又道。
李白沉默了一会，抬头望下天，咬咬牙，终是抓住缰绳上了马坐在他后面。
上去之后，微微有晕眩的感觉立即传来，让他皱了皱眉。
即使经过大量训练，自己还是没有彻底克服这个毛病。
“喂，两个男人骑一匹马不奇怪吗?”他抢着在韩信即将驾马之前问。
“就因为是两个男的才不奇怪。”无奈地回头看他，韩信解释，“若你是女子，我才不会让你上来，以免招人闲话。”
说罢，韩信已经挥动缰绳了。
“上都上来了，还担心这个干什么。”
马抬起前腿嘶鸣一声，落地的一瞬间便迅速地向前奔了起来，蹄声哒哒响起，马背亦开始剧烈地颠簸。
忽然，脖颈间似乎落入了什么凉凉的东西，迎面的风也夹杂了湿气。
李白没怎么顾及这些，只是默然看着韩信的背。
可是，韩信的一个动作，却是让他瞪大了眼。
谁知道这人会突然勒绳，而且还把马勒得那么高!
这完完全全是马跳了起来，跳出了三米高。
李白一惊，下意识地抱住了韩信。
——这个高度，不能掉下去。
他太了解自己的弱点了。
绝对不能。
被抱住的人身体明显一僵。
马安静下来的时候，李白是趴在韩信背上的。
“喂。”有点担心地握住他抓在自己腹部的手，韩信转头。
那人放了手，什么也没有说。

［三］
韩信第一次看见一个习武之人怕高。
“……还好吧?”
略有点愧疚地把李白抱下来，他问道。
李白自是不会真有什么事，便朝他笑了笑。
“当然。”
“你这样，若在外面遇到会轻功的敌人可怎么办。”韩信皱眉。
“将军多虑了，现在江湖上会轻功的还是很罕见的，而我在高处只要蒙眼便不会有事。”李白道，“再说，在下的剑术并不差，也练过轻功，只靠听觉便足以与高处敌人较量，防身无碍。”
不能避短，他便扬长。若一套剑术蒙眼也能准确使出，那他这短，就是无异于没有。
“只是，将军为什么突然勒马。”李白问。
“刚刚前面有个摊子横在路中间，现在在我们后面。”韩信解释。
这时又是一阵风刮过，携带的湿气已经化成水滴，打在他的脸上。
“而且有雨。”韩信打开手掌，雨点落在他的手心。“暴雨。”
话音刚落，雨滴又大了几分，两人只好退到屋檐处避避。
过了许久，雨点变成了雨线，再便是倾盆大雨，丝毫不见有停的迹象。
“这雨得到什么时候才停啊。”李白百无聊赖地看着渐渐变成瀑布一般倾泻而下的大雨，有点不耐。
“我又不是老天爷，我怎么知道。”韩信无奈耸肩。
“可要是等天色晚了，我可就来不及去你府上了。”李白抱怨，“这老天哭得也太是是时候了。”
刚刚还不乐意去，现在反倒愁去不了了。
韩信不由失笑。
“其实就算晚点去，你也可以在寒舍住上一晚。”他道，“不嫌弃的话。”
“这么大度啊?那我可不客气了。”李白听了愁容一扫，“将军果然是将军，比那些小气的贵族公子好多了。”
“如今西汉的贵族基本都是战中功臣，你这样说，我怎么感觉有点奇怪呢。”
“哦，漏了个字，抱歉抱歉，应该是韩将军果然是韩将军。”
“你啊，也不怕得罪人。”韩信扶额。
李白却是满不在乎地道:“我怕那些人干什么?”
“噗，也是，剑仙可是名满都城的侠客，无人与之敌手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但大雨仍不见有变小的趋势。韩信望了望密密麻麻的雨幕，思索一会，忽然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等我一会。”
李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他直直冲进了雨中。
“喂，你去哪?!”他不由急急喊道。
“等我回来便是!”韩信在雨线里回头朝他一笑，脚步迈得更快，声音亦是随之渐远，消散在空气里。
李白本想追上去，但听他这么说，只得收回了腿，在屋檐下继续站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抹红色的身影又闯入了自己的视线。韩信全身都湿透了，赤色的发贴在他脸上，略显狼狈。
让李白惊讶的是，他的手里，居然持着一把伞。
现在雨这么大，街边摊子几乎都收了，也不知道他跑了多久才找到的这把伞。
李白看着他逐渐靠近自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韩信伸手将伞遮在他头上，唇边是似有非有的笑。
“感动吧?那就一起走呗。”
那一瞬间，李白抬头，望进他的眼里。那人眸中好像有水波泛动，柔情千种，居然让他怔了一下。
彼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偶有风起，携起雨雾拂过面颊，很舒服。
“喂，我们才见过两次吧，”李白忍不住道，“是你人太好了，还是我太有魅力了?”
韩信简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就当你太有魅力了吧。”他摇头，“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好的。话说我们就这么走了，你的马怎么办?”
“它是训过的，不会乱跑，回去叫人牵走便是。”
“哦。”李白点头。“那咱们走吧，你衣服也湿了。”
“我居然能被剑仙关心，甚是荣幸啊。”韩信夸张地道。
李白看着他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一脸嫌弃地“啧”了一声，旋即却也道:
“我能让西汉大将军给我撑伞，也是荣幸得很啊。”
然后，展颜一笑。
雨里，两人就这样边聊边走着，一个江湖侠客，一个朝中大将，竟然就这样说说笑笑走了下去。

［四］
待二人到达目的地，雨已经差不多停了。
韩信换了身衣服回来时，李白还在前厅站着四处张望。
韩信的府邸很大，却不能用豪华来形容，甚至可以说是简单。待客的前厅不过和一般人家一样放置了几张案几和四把暗色木椅，除却这些就只有地上的毯子算是装饰，其他什么也没有，显得很空旷。
尽管韩信是这么解释的:
“这里刚建不久，也来不及添什么东西，见笑。”
“若是我，大概也懒得再加什么东西。”李白却是一个“也”字道破，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但不到一秒又站了起来。
“哎，不对不对，我这要是坐了就代表咱们只能坐着聊天了。你不打算带我去转转?”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这里可没什么供你玩的。”韩信道。
“那走着聊也总比闷坐着好。”李白说着前脚已经踏出的门槛，显然是打定主意了。“将军不带，我就自己去转了啊。”
原来这家伙之前一直在这傻站着只是为了等自己回来后征得同意吗?
真是个坐不住的人。
韩信无奈叹气，却是跟了上去。
谁知道放他在自己家里乱逛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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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韩信的府邸是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唯一可以说比较唯美的地方，也就是转角处的一棵梧桐。
此时恰是秋天，黄叶飘落，地上铺了一层，空中零落几片。又因为是黄昏，方才的乌云又正好散去，天边红霞艳得很，给眼前之景笼了一层淡金色，生生添了美感。
李白对此兴趣似乎很浓。
“凤择梧桐而栖。”他站在树下，手指触上粗糙的树身，嘴里还是开着玩笑。“韩将军在此植下梧桐树，不会是为了招凤凰吧?那身为真龙天子的陛下会不会很气啊。”
“是的。”韩信竟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比如上次张良又来他这里抱怨刘邦的流氓性子改不掉了。
此时远在皇宫的刘邦莫名打了个喷嚏。
“西汉真奇妙。”李白感慨。
他自然只当韩信这是玩笑话。
“和我熟悉之后你就明白了。”韩信耸了耸肩。
“哦?你那么肯定我们会熟悉起来?”
“难道不会吗。”那人抬眸看他，“我觉得剑仙和我，很投缘啊。”
这时韩信是逆光而立，周身似乎都镀了一层金，俊逸的脸在阴影里若隐若现，可嘴角、眼里的笑却一览无余。
——邪魅。
那种不经意间就流露出的邪魅。
“为什么呢。”李白怔了一下。
“直觉。”韩信回答道，“很少有和我聊得来的，而你是认识时间最短的一个。”
“那我真是三生有幸了。”
“彼此彼此。”
两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对方不是在说客套话。
为什么呢?
——直觉吧。
李白心里忽然多了一点不一样的感觉。
是韩信这个人不一样，还是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再去其他地方看看。”韩信边走边道，“耗到天暮，剑仙便可与我同睡了。”
“韩将军……这么开放?”李白冷不防听到最后一句话，略惊。
“同府而睡，不对吗?”韩信却是回头，眼里是藏不住的戏谑。
意识到自己被耍，李白要强的性子顿时上来了，当即反驳:“不对，当然不对。将军刚刚那话，分明应该是说要与我同床共枕才是。”
“原来清高如剑仙也会这么想。”韩信挑眉。
“不。我是觉得将军正人君子洁身自好，即使同枕的是女子也断不会动手动脚，与我睡肯定不会心虚。而方才你又说觉得与我有缘，那与我睡一起也应是合理邀请，自然无妨了。”
言下之意便是，若韩信的“同睡”指的是“同府”，那他就不是正人君子，在心虚。
这话讲得分明勉强得很，可韩信却居然找不到突破点驳回去。
“那么你想与我同睡吗?”韩信只得顺着他的话道。
“将军你都邀请我了，我也不好拒绝，”李白负手踱至他身侧，笑道，“不过我睡相不好，将军还有机会反悔。”
韩信知道，这是在让两人都有台阶下。
真是舌辩胜苏秦。他想着，不经意抬眸，正对上那双狡猾的眼。
突然间改变主意了。
“不啊。怎么会反悔呢，都说了，遇见剑仙是三生有幸。”
他很愉快地看见李白瞪大了双眼。

［五］
很罕见地，韩信的寝屋居然和书房相连。
走进书房，他点了灯，房中一切一览无余。
这也许是唯一一间不那么空旷的房间了。四条书架将房间分成三部分，余下的空间并不大。再加上有个角落里还堆着书，这种感觉更甚。
书房不连内室的一面墙上悬挂着一条字幅，上书“锦绣山河”四字，端庄工整。
而这些，在李白看来是惊讶的。
一个习武之人，竟会收藏这么多书吗?
他跟着韩信踏进书房，抽出几本书看了看，发现多是些兵书、史书，偶有一两本医药方面的，其他诸如诗经等文学类却是稀少。
看上去是像将军该看的书。
但尽管如此，这些……未免太多了吧。
“别惊讶。这些大部分都不是我的。”一旁的韩信却是冷不防说了一句。
哦，难怪。
李白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武将一职，相比研究史册，还是多花些精力在刀剑上的好。
那么这些书……大约是朝中那位谋圣的了。
世人皆道皇上因是与当今谋士、将军一同起义破秦建立了西汉，所以三人私下关系十分要好，如今从韩信这书房看来，果然不假。
这么想着，李白已经开了口:
“早闻张谋士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今天我可算知道原因了。”
韩信没有否认。
“不过——”李白笑吟吟地抬头看他，“张谋士因要留在朝中替陛下处理政务，一向待在他身边。看来将军与之关系匪浅啊，隔这么远还将书托与你保管。”
其实将军府和皇宫根本没隔多远，但李白这么说 ，明显有点意味深长的感觉。
韩信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皱眉。“别瞎说。想什么奇怪东西。”
李白哪被人这样对过，当即就要还击，韩信却比他更快地擒住了他的手，还挑衅般地看了他一眼。
剑仙自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手腕一转，挣脱开来，又轻点地板后跃一步，抬眼与韩信对上。
有那么一瞬间，韩信真的以为自己看到了一只狐狸。
那道目光，太狡猾了。
只是这狡猾中，似乎还有点顽皮。
“韩将军，不知你可否听过，那赫赫有名的剑仙——”
玩笑般的话语在耳畔响起时，面前李白的身影已然不见。韩信自知不妙，立即转身。
“——可是睚眦必报啊。”
话音刚落，耳畔便刮过一阵微风，韩信迅速抬臂抵挡，甚至做好了后跳的准备。
拉开距离，绕到他身后，突袭。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便是韩信的计划。要知道，论速度，身经百战的他绝对不输李白。
然而他终究是算错了。
——任谁在看见李白如此凌厉的攻势时都不会想到这只是为了敲一下他的额头吧?
于是本以为李白会手劈他肩膀却被敲了的韩信懵了。
与此同时，韩信看到了李白嘴角得意扬起的弧度。
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小孩子气。”摸了摸额头，韩信没好气地数落了他一句。
“从小到大就没人敲过我脑袋，现在扯平了。”李白却是理所当然地负起手，向前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
韩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李白望着的，是墙上那条“锦绣山河”的字幅。

［七］
最后的结果就是韩信十分无奈地看着李白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并没有一点要让位的意思。
“喂。”韩信站在床边，俯身，“你就不打算公平点?好歹分我二分之一啊。”
李白这时早脱了外衣，只穿着一件白衫，很明显吃定了要睡这。他笑着把手脚伸长，占了更大面积，道:“谁让你刚才出去了。”
“我那是去查看有没有刺客潜入。”
“那也是出去了呀，自己放弃这张床，可怨不得我。”
在床上滚了两下，李白眨眨眼，很赖皮地继续占着。
“……幼稚。”韩信叹气。
这一天下来，传闻里豪放不羁的剑仙形象在他心里基本已经化为泡影了。
吃饭不带钱，玩笑话不断，所谓的睚眦必报……
还有此刻，在他的家里，赖着他的床。
这要不是为了耍他，就是李白根本是小孩子性格吧?!
“喂喂，换个偏褒义的词行吗，”李白扳着手指，“比如天真、活泼、无邪、单纯……怎么着都比幼稚好听是吧。’”
韩信翻了个白眼，就差没把“你想得美”四个字写脸上了。
李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撑床两腿一伸勾中韩信就往后扯。
韩信全无防备，任他把自己扯到了床上。身体与被褥沉重的撞击声传来，李白抓住他的肩膀一个翻身便把他压在了身下。
“韩大美人，给爷笑一个?”李白歪头，很欠揍地调戏身下人。
“若要论美人的话，剑仙似乎更适合这个称呼吧。”韩信笑笑，目光不曾从李白的脸上移开。
的确，李白生得俊美，本便是眨眨眼就能勾人魂的类型。此时又轻弯嘴角，眼里含笑，更是十分好看。再加上他只穿了一件衣衫……
韩信略挑了挑眉。
“啧啧，原来韩将军久未娶妻是因为自己是断袖啊。”李白一副恍然的表情。
“真要断袖，也要有你这般的美人才断得了啊。”
说着话时韩信的眼和李白正好相对，有一刹那，李白竟然从他眸里看到了认真。
——认真?
李白愣住。
就在他出神的一瞬间，韩信迅速挣脱了李白的手并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翻。
一阵天旋地转，李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下面，一抬头，迎上的却是那人得逞似的笑。
“韩信!你使诈!”李白忍不住吼道。
“怎么，李美人自己走神，怨我?”韩信不慌不忙地反问。
李白顿时无话可说。
是了，自己居然会走神，为一个男人走神?
这个男人，自己还只认识没几天?
简直不可思议。
“喂，我说，”就在他沉默的时候，韩信忽然道，“你以后，别韩将军韩将军地叫我了。”
李白疑惑地看他。
“直呼我名字吧，”他继续道，“韩信，韩重言，重言，随你怎么叫。”
“就当是，正式成为朋友了。 ”
“好啊。”李白笑了，“礼尚往来，你也别喊我剑仙了，怪别扭。”
“那就说好了。”韩信说着，俯下身，贴近李白耳边，道，“现在，李白，屏息。”
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李白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韩信低了眸，凑近他的脸。
李白看着他的动作目瞪口呆。
——但就在他与他只有一线距离时，那人竟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按住他肩膀的手也逐渐失了力气，最后，倒在一边。
“韩信!”李白惊坐起，狠狠摇了他几下，却不见他醒过来。
过了几秒，他自己竟也开始身形不稳，最终亦是晕倒，躺在韩信旁边。

［九］
李白早就发现银针上是淬了毒的，而且并非奇毒。想来因为身份敏感原因那些人也搞不到什么厉害货色。
不过正好，可以让韩信睡一会 。
点穴封脉防止毒性继续蔓延，李白将他拖进房间里，扯上床放好。
——是的， 韩信肩上所中银针根本不是那将死的刺客所为，而是李白暗中射出的。
最后看了一眼，确定韩信不会醒来后，李白转身去了书房。
他径直走到那条字幅下，抬头凝视了一会，忽然起跳，伸手，居然从上面拔下来一道闪烁寒光的东西。
——银针。
下落的时候，他习惯性闭眼以防止大脑晕眩，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投向书房角落里那堆书。
字幅上那四个字实在是端正得过头了，深谙风水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绝不是随意所为，而是为了镇压某样东西，不过用那字做掩饰罢了。
李白对风水只略知皮毛，但在他踏进书房的一刻，他竟就察觉到了那东西的存在——
离字幅这边越近，感觉越强烈。
所以他很快发现了字幅的不对劲。
这也才是他一直盯着字幅的真正原因。
而且，最重要的是，当时他脑海里居然还隐约闪过了一些他永远不想回忆起的画面。
——这实在令他太想一探究竟了。
所以刚才打斗时，他刻意将一枚银针射向了字幅，如此，他拔掉银针时字幅便会有一个缺口，镇压的作用也会弱许多，能让他更清楚地感受那东西的具体位置。
是的，不是他被吸引，而是他能主动感受到。
李白缓缓地走向字幅左下的角落，扫了一眼那些此刻显得突兀无比的书籍，蹲下，小心移开。
但令他疑惑的是，书下的地板并无异样，轻敲一下也能明显感到是实心的。
心里突然就有种强烈的欲望，他想要找出那样东西。
那样值得被镇压的东西。
地板、墙、书架……
他四处搜索，可依旧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有点抓狂地捶了一下地板，李白紧紧拧起眉头。
该死，到底设了什么机关。
狂躁的感觉逐渐涌上来，李白忽然意识到不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想强迫自己冷静。
可是这没有用。
不但如此，那些可怕的画面竟再次在脑海里闪现，由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李白眼里突然爆满血丝——
鲜红的血液、被钉在墙上的少女、魔鬼一样的身影、赤色金纹剑柄的长剑……
不，等等，他为什么会想这些，这些他一辈子都恐惧的记忆?!
“阿白……”
“千万不要动……”
“绝对不可以掉下去知道吗……”
噩梦中的声音不知何时也开始在耳边萦绕，李白死死捂住耳朵，眼眶几欲裂开。
不是的，不应该这样的——
他本来没有这些记忆，没有这么可怕的过去。
这一切都是一个魔鬼造成的，魔鬼——
那只，用一柄长剑毁了他所有的魔鬼!
他倏然抬眸，看向眼前的地面。
一瞬间他看到了，那把剑，应当被镇压的剑，那只魔鬼的剑——就这么平躺在本什么也没有的地面上!
李白瞳孔猛地缩起，暴退数步，撞上身后的书架。
他突然转头看向内间。
是韩信。
剑的主人，那个魔鬼——
疯了一样冲进去，他夺过韩信放在床边的长枪，直直向床上的人刺了过去!
他不知道，这一刻，他的右眼球是赤红色的。
仿佛他才是一只魔鬼。
就在枪身已经碰到韩信心脏位置的刹那，一切突然停止了。
李白惊了一下。
——他在干什么?
抬眸，长枪依旧停在韩信的胸膛上，而他的手，却在不停颤抖。
“哐当”，长枪落在地上，李白瘫坐于地上，大口喘气。
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他竟然在一切情况都不明了的情况下，想杀死韩信?
这根本不是一向慎重的自己会做的事。
韩信身为西汉将军，几乎不太可能是那人，自己如此武断杀了他，必然会惹祸上身。
那么书房里那把剑……
李白站起来，再次走向书房。
所有一切都没变，唯有被移开的书证明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然而李白却愣在了那里。
因为他发现，他以为看见了长剑的地板上，此时是空空如也。
好像那柄剑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暂退贴吧，，，

［十］
天渐渐亮了起来。
有光从窗外透入，照到韩信身上。他微微皱眉，睁眼，又因为一时间无法适应光线而眯了一下。
全身都有种莫名无力的感觉。他艰难动了下手，想摆脱这种状态，忽然发现自己的臂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转头，只见李白的手正搭在那上面，枕着他的枕头睡得很香。
突然间昨夜的记忆清晰了起来，刺客，银针……
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果然有刺痛感传来，但银针已经被取出，自己的毒似乎也解了。
“唔……别乱动啊，不知道本剑仙睡眠浅得很吗……”
李白忽然踹了下脚，揉了下眼睛，翻个身过去又没了动静。
……欠揍。
韩信按了按自己被压麻的手臂，刚想把李白推醒，却又瞥见了那人抱着枕头安静的侧颜。即使清秀的眉目因自己的动作微微皱着，他还是莫名地好看。
和平常有点不一样的好看。
盯了一会，韩信叹气，作罢下床。
然而就算他没有弄醒李白，李白也是自己睁开了眼。伸手摸了摸床，发觉自己周围居然是空的，他几乎是一下子坐起，抬头，突然看见韩信站在床边上又吓了一跳。
“你这人，昨晚就吓到我了今早还想来?”反应过来后李白立即就抱怨，“那刺客突然偷袭，而且针还有问题，你一下子就倒了，还好毒性不重，我用内力帮你逼出来了。”
“不过你这将军府简直太冷清了吧，连个侍卫仆人什么的都找不到，最后还是我把你拖了进来。”
一番话说得毫无瑕疵，仿佛昨晚那把长剑根本没有出现过。
韩信表示冤枉，道:“将军府就我一个住，要那么多仆从干什么，仅有的几个晚上也被我安置在偏院，根本听不见这边的动静，白天才会出来替我做些小事。”
“至于侍卫——你不觉得以西汉现在的状况，外人越多，昨晚的刺杀就会发生得更多吗。”
李白不说话了。
“不过张良在府上布置了很多机关，一般刺客根本进不来。”韩信忽地想到了什么，“看来偏远那些人也要找机会清理一下了。”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惨叫，响度之大声之刺耳几乎可以碎了玻璃。
韩信看了一下外面，默默地摸了下遭殃的耳朵。
李白干咳一声，解释:“昨天打完太累了，外面的尸体没清理，估计吓到活人了。”
无奈地看他一眼，韩信走出内室，穿过书房，推开门，果然有个婢女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之景瑟瑟发抖。
他根本不觉得书房有什么变化，唯独地上的血是昨晚杀人时留下的，在他看来一切都正常。
李白自然把里面的东西都恢复到了原位，甚至字幅上的针洞都被他再用了那根针堵上，并且有意插得深了很多，与字幅平齐。这样不仅不容易被发现，还可以利用针头比针尖粗的构造把字幅的缺口堵得更严密。
韩信扫了一眼地上的八具尸体，有些好笑，转身问李白:“你有闲心把死在书房的那个拖出来，怎么不顺便把这里的都收拾了。 ”
“放书房血味太重了，我睡不好。”李白回答得理所当然。
“得了吧，你身上不也有血迹，我还嫌弃你睡我床呢。”
“对我想起来了，还没和你说呢，要不是因为帮你我可不会弄脏衣服，这件白衣的钱就和欠你的饭钱抵了呗。”
婢女看着两人说笑，脑袋有点晕。
有、有外人?
她记得，除了陛下和张大人，将军就没带过什么人回来。而这个人，将军不但带他进了将军府，还……似乎和他同睡了一晚。
望向李白俊美的脸，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吞了吞口水。
“哎哎，姑娘别害怕，这些人都是来刺杀你们将军的，我为了保护他迫不得已就把这些人杀了，不过他们是蠢得该死，你放心，过会就被清走了。”
李白见她看着自己，一下换上了笑脸，嘻嘻哈哈地道。
“没个正经。”韩信又好气又好笑地点了下他的额头。
婢女瞪目结舌地看着平日冷冽严肃的韩将军。
“姑娘你看到没有你们韩将军欺负客人啊!!”这次李白倒是没有还击，而是捂着额头大叫。
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
“好了，别闹了。 ”韩信拿他没办法，又看了看还呆坐在地上的婢女，道:“你先起来。”
婢女忙爬了起来。
“你来这里，不是路过吧。”韩信问，“有什么事?”
婢女这才想起正事，赶紧低头回答:“张、张大人在前厅等将军。”
“哦?张谋士吗?”李白听了，意味深长地向韩信笑了笑。
韩信瞥了他一下，忽然觉得他这个表情让自己很不舒服。
于是传闻里厉害得无人能敌的剑仙又被敲额头了。

［十二］
“哎，子房啊……”韩信见张良又要看书，连忙喊了他一声。
张良闭了下眼，叹气。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他道，“但以现下的形势，我不能成为刘邦的累赘。”
韩信怔住。
“他待我太过了，秦余党还未根除，若是被他们传出流言蜚语，只怕会失了民心。”张良缓缓地道，“保持一点距离，对我和他来说都是好的。尤其是他。”
“刘邦明白你的用意吗?”
“迟早吧。再者我们你还不熟悉吗，什么时候真正冷战过。”张良微笑了一下。
“也对，”韩信恍然，“只是他下早朝发现你走了会着急吧。”
“但他的确有点……烦人。”张良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回原位，又挑了一本下来。“批奏折睡着也就罢了，拿我的书当枕头也无大碍，但是他居然还……流口水。”
“——太不雅了。”终于发现自己其实根本看不进书，他“啪”地一下把书关上，塞回书架里。
“噗，那家伙，都被人叫陛下了还这么蠢。”韩信毫不避讳地笑出声来，又抬头看向张良，“不过子房，待一切安定了，对他好点吧。”
张良不语。
韩信扫了下书房角落里那堆书，道:“我记得他拿着那把剑的时候，用最后一丝意识说的话，是让你别靠近他。”
.
一年前。
刘韩张三人的起义军刚经过一场血战，死伤惨重，本是百人的队伍成了十几人。
他们抄了条林间小路以躲避秦军追击，却不料竟遇到了一条巨大白蛇。
那时每个人几乎都负了伤，连走路都勉强，哪有功夫应变。而那白蛇正用它粗比树干的身体缠在树上，眼睛是诡异的血红色，朝他们丝丝吐着信子，可怕至极。
要完了。
不知道谁带的头，他们忽然就转头跑了起来。
白蛇猛地窜了出去，随着一声惨叫，最慢的那人被一口咬断了脖子，血溅三尺。
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就是在这时，刘邦冲了出去，手里握着一把不知何来的长剑。
——赤色金纹剑柄。
几乎就是一瞬间，那条巨大的蛇竟就被他斩死剑下，瘫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再动弹。
空气寂静了几秒，然后欢呼声响彻天地。
“大哥好样的!”
“大哥威武!”
......
但就在大家都以为没事了的时候，刘邦忽然转过了身，对着一个刚刚为他欢呼过的人挥动了长剑。
——完全出人意料猝不及防。
鲜红的血掩盖了所有人的声音。
当同伴瞪大眼睛倒在血泊里时，刘邦似乎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后退几步。
当时全部的人都愣住了，只有张良，没有犹豫地朝他走了过去。
刘邦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再次挥起了长剑，直刺张良!
韩信迅速上前用长枪挑开，把张良扯了回来护在身后。
刘邦看着眼前的一切，忽然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大约是预感自己清醒的时间不长，他立刻向张良说:你不要靠近我。
千万别靠近我……
但那把剑戾气太重，根本不是不靠近就能没事的。
在刘邦又近乎疯狂地杀死两个战友后，张良不顾韩信的阻拦冲了过去。
刘邦转过头来看他时，双眼是暗红色的。
他喃喃说着一句话。
一句韩信终生难忘的话。
——夺了天下，杀尽天下人。
杀尽天下人……
刘邦手里的剑再次砍向了张良。
那时张良没有动，只是定定看着他，说，
若你想要天下，我定会誓死相助。
但若你想杀尽天下人，那就，先杀了我。
.
他在书架边沉默了很久，下意识地想再拿本书出来，但又想起自己之前已经换了两本书，终是作罢，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所以那时刘邦才会猛然清醒丢下长剑，所以他才会真的拼死助他建了西汉。
韩信后来告诉张良，那把剑他少时外出游历的时候见过一次，很可怕，一旦沾了血，持有者就会被控制心智，可放下剑后又会恢复。
刘邦说他是在众人转身逃跑时在脚边的草丛里踩到这把剑的，当时没有多想，就捡起来砍向了白蛇欲为大家争取些时间。却不料它居然这般邪门。
整件事情都诡异无比，没人知道究竟，到后来渐渐便无人提及。
只是张良心里每每想起，还是会有几分触动。
“还好，现在这剑被毁成几段埋于此地，除非字幅破坏，否则它是再无缘见天日了。”
韩信见张良表情有变，当即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把将军府建在这里是他自己提出的要求。万一有变故，以他的身手也可以应付。而且他是唯一见过它两次的人，能更准确地察觉到戾气的存在。
——这是他告诉张良的原话。习武之人，通常都会有种敏锐的直觉。
张良点了点头，忽然道，“谢了。”
韩信一时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笑了一下，回应:“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