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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来到赛尔号，”黑特·罗杰领着一船上下士官，整齐的敬了个礼，“很高兴再见到你，迪恩·卡朋。”他的语气里隐隐透出某种叹息的味道，像是老友的释怀。“别这样说船长，”迪恩大大方方笑了一下，英气眉目间透露出些温婉的气质，微微闪烁的莹蓝色长发随着她的动作摇晃，“我倒是该谢谢各位，还愿意接纳我这个——”她明显的犹豫了，似乎在反复思量一个委婉的词汇，“叛徒。”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说辞，迪恩自嘲地讪笑。“不，”雷蒙教官和众船员一同目睹了事情的始末，他显然极力拒绝这个贬词，“你所承担的责任，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苛责你，包括你自己。”说罢，他挥着一双结实有力的手，带头鼓起了掌。
　　这掌声如同盛夏的雷雨，密集鼓点敲在她心尖上，颤动而滚烫。
　　“好了，各位！”罗杰摆手压下了意犹未尽的掌声，“刚才的一场战斗已经让我们的英雄们都有些能量不足了。”四下响起些压低了的笑声。“早做休息吧，未来还很漫长。”
　　“晚安，英雄们。”
　　众人挥手互道晚安，热闹的船舱也安静下来。
　　夜晚不总用来睡觉，星星同样是无声的忠实伙伴，分享不同的情绪和冷眼旁观最为熟练。它们冷漠的划过，留下温暖人心的光。
　　“晚上好，卡朋。”爱德华·贾斯汀刚结束了对机体修复工作，顺着只留下应急光源的走廊前进，借此检查自己的光学元件，意外发现了一个身影，驻足在瞭望露台，莹蓝色的长发安静的垂着，“睡不着吗？还是宿舍不满意？”“你没有叫我的名字，而我也没有失眠，机械会有这种情绪丰富的哺乳动物才会出现的症状吗？”她注意到了贾斯汀的存在，却并没有回头，仰着头凝望一片浩然星海，“只是感叹而已，简直和做梦一样。”“可是我们的中枢芯片搭载有自我学习的能力和情感系统，我们很像人类的。所以理所当然——我们也会有高等灵长类才有的部分症状。”贾斯汀向来相信自己的感觉和系统反馈的感受，这是出于他对【父母】们的信任——既然被这样设定了，那么就应该去把它们当成自己的一部分。“虽然我们都不了解赫尔卡的起源，但是你们掌握了那样的情感模块技术，也拥有自我学习的能力。”“我们不是碳基生物，贾斯汀，赫尔卡种族的起源都已经遗失在漫长的时间里了，也许我的先祖就像你们一样只是一种被其他种族制造出来的工具。”这时的迪恩终于愿意转过半个身子，毫不留情的反驳他的每一个观点，语调冷漠，“我们的情绪，价值观，情感，都是由最初的制造者提取哺乳动物的感受，转换成代码，放进去的。我不认为这是自发的东西，这是控制系统在情境里模拟的对应代码。”“……”贾斯汀知道争不过，这个赫鲁卡星人有着令他难以置信的、庞大的知识量和独特的视角，他很难想象是怎样的生活经历磨砺打造了一副迪恩自己的透镜。“可是你们的种族延续下来了，即使你们是被创造的，创造你们的物种也许早就消失了。”

　　你希望我作何回答？你希望我走上怎样的路？
“这个我们聊不来的，换个话题吧，”迪恩抬起右手在半空划一道斜线示意中断话题，“你对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作何感想？”
　　“你怎么想呢，贾斯汀？”
　　“我觉得我们两个就像就像地球上那些三流小说的主角一样，全是可笑的戏剧性——前天我们还是你死我活的宿敌，昨天我们却差点死在同一个人手上，今天我们在同一艘飞船的船舷上聊天。”迪恩没再穿原来为了掩饰性别的增高鞋和厚重的盔甲，换上了更轻便的衣物却留下那条形似蝎子的机械手臂，她需要微微抬头直视贾斯汀的眼睛了，“反派被洗白，正派高尚无私。你有什么感觉吗贾斯汀？这在情感体验的情景数据库里是很罕见的。”
　　“我不认为我们两个站在这里聊天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和立场没什么关系。”“抛开身份，我对你的执着、追寻，都只是源于你本人的对我的吸引。”贾斯汀偏回头直视迪恩，直直撞进无机质的深蓝色虹膜，眼神认真极了，“地球上有一句话说得好——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仅仅是我们足够、足够了解对方罢了，甚至比对方更了解对方。
　　“啊呀，你真是，”迪恩怔了一下，毫无形象的笑出来，脸颊红彤彤的，“居然是感性派，还相信着这具被制造出来的身体里有灵魂吗？”她又重新转过去背对贾斯汀了，眼睛移回漂亮星河上，倒映在窗舷上的漂亮眼睛亮晶晶的，“你刚修复好了机体，还是快去休息吧，减少磨损总是好的。”
　　“我就在这里，欣赏一下，过去没有机会再看到的星星吧。”
我已经流离失所了。

　　“机械系精灵的存在说明了被制造物同样可以拥有灵魂，原理尚且不明，也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贾斯汀像是足下生了根，稳稳站定分毫不动，端正得像一株松柏，“我可以陪你一起看。”“你总爱自作主张，”迪恩耸着肩膀更近的凑到玻璃舷窗前手掌贴紧玻璃，好让自己看上去如实投入在美丽景色里，“从未来回溯的我没有拉上别人一起冒险的资格，我要做的事情是很自私的。”“但我们都知道，你救的赫鲁卡星也不是你的那一颗，是另一个‘迪恩’的，这样看来你救的就不只是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和她的未来，你还救了很多人的未来。”“是我们，贾斯汀。”谈话间隙，巨大的星际飞船关上了推进器，维持着速度滑行一片细碎陨石带，整艘船体都安静下来，工作时间里人来人往的拥挤走廊大得像无边无际的黑暗空旷舞台，他们是最先登场、最后落下的主角。“但我不认为这很伟大，或者值得夸耀——只是自我的安慰和赎罪罢了。”
　　“那你得到了吗？自我安慰、救赎、安全感。”
　　“没有吗？”“如果你得到了就不会在这里。”
　　可是你让我离开，眼睛里全是挽留。
迪恩忍不住偷偷去看贾斯汀的表情——他板着个脸，眼神却出乎意料的温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在一双无机质人造眼里看到高等生物的特殊情绪，或者说她怎么看出来的。
　　“我希望你可以找到一个归宿，我希望你能有安全感。
　　我不会再让你孤身一人踏上旅途。
　　————

答案正确吗？告诉我吧。
迪恩·卡朋感到眩晕，她的控制系统嗡嗡作响，掩盖起来的排气扇呼呼啦啦的吹出滚烫的风，眼前的人居然拥抱了她。金色碎发落在肩上，和她那些漂亮的莹蓝色仿生发丝绞在一起，一对生了淡黄色琉璃翅膀的接收器紧挨着她的脸颊，冰凉凉的，偏偏心口燃烧滚烫。
　　飞船驶过一颗恒星时她余光瞥见光芒，侧过眼睛看见了环绕着的极光，金色的、在地球文献里的罕见颜色。
　　她差点下意识甩起银色蝎尾，压住电流脉冲带来的不适应，慢慢的平静放松，紧挨着胸口的另一颗机械液泵沉稳的跳动着，听上去比平时更快一点，这时她注意到贾斯汀颈侧裸露的一块皮肤在金黄光芒下泛着红色。意识到他出现了害羞情绪的迪恩笑出几声气音，回手揽住他的肩背。
　　贾斯汀看见飞船划过一颗恒星，那端环绕着极光，像他的头发——秋天金色的麦浪，粼粼浮动。
　　他们拥抱着，浸泡在恒星粼粼的金色极光里，满载希望的赛尔号飞船驶向远方。
他们总是很默契，各自微微退开半步，留出一个遐想的自由空间，除了还未褪去的红晕和过快的心跳，一切都还正常。“为什么是你，是什么促使你——找到了我。”迪恩把手拢进外套口袋，眼神飘来飘去一遍遍扫过金色发尖却不敢对上金色的眼，“我不认为检查机体性能是一个多么好的理由——”
　　“我想见你。”模拟人类的声带比想得更快，甚至迪恩一句话音还悬在半空。“啊……不是！我是指，额，就是，我没有赶上你的欢迎仪式吗对吧——所以就，对，这样……”他迟钝的系统终于开始尽职尽责的工作，但他的程式似乎缺了一段代码，不管怎么听都是欲盖弥彰。
　　他的脸颊红得像是火山星明亮的地表，眼睛里全是粘稠的好似岩浆的羞涩和——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爱德华·贾斯汀。”迪恩压根压不住脸上表情，眉峰蹙起，“你因为什么而爱我？”

　　这是你想要的吗？这是我可以给你的吗？这是你所苦苦寻求的吗？
　　迪恩很聪明，她在欧比那种大染缸里摸爬滚打一身百毒不侵的本事，她当然知道贾斯汀当下的反应在说明什么。
　　可是光和影子共存却不可相对。
　　空旷的走道里相默无言，对上的眼睛，一捧融金一弯水银。
　　——
　　今天贾斯汀状态不太对。黑特·罗杰在心里画下一个问号，想起晨间例会贾斯汀从未有过的注意力涣散，重新放映一遍从昨天到今早的相关事项，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严重到足以使贾斯汀长时间走神。
　　“这孩子怕是魔怔了。”派特和他的老搭档咬耳朵，旁边的雷蒙都点起头来，“中午我再给他查查，说不定是之前维修的时候肖恩那个老糊涂蛋给他接错了一根线。”“说话注意点，老派特，我还没死。”肖恩博士白眼翻到天上去，没好气的丢了一个平板在扎堆的老干部们前，“自己看，我找到原因了。”
　　三个大男赛尔机器人挤在一起看一块小小的显示屏。“你就不能投影……哎哟莫捶我！”派特挨了一拳嗷嗷直叫。“别吵，看完先。”罗杰及时拿出他作为船长的威严。
　　高级机密影像资料。
　　行了，我们都知道是谁了。
　　“您还是省省吧，别耗电了。”围观的全程的茜茜捧着冒点热气的循环液，长叹一声，“站长他，十有八九是恋爱了。”

　　罗杰没看出来，雷蒙没看出来，最先看出来的是小莫，也许还有英卡洛斯，但他忠实的老伙计不会说破。他或远或近的欣赏他战斗时无懈可击的凌厉进攻，在撞击中颤动的剑锋不做停歇，每一下都映入自己的眼中，相接出擦出的火花点燃黄金的眼睛，像是火里的不融化的真金。
　　可偏偏有人做了挑破灌汤包的那根筷条，滚烫的情感滚滚而出。
“嘿老贾，你还记得‘那个’的原因吗？二十二年前。”小莫从口袋里抽出一块仿制糖果状的循环液块，塞进自己嘴里，眼睑垂下去，“我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嗯，因为能源储量急剧下降，地球没有撑到第十年就毁灭了，寻找无尽能源计划至此结束。”贾斯汀回忆起几年前的那个少见的全员集会，接收了来自地球的彩色影像——最后一段，“没有人离开，即使技术已经足够成熟，仅存的人类也还是全部留下了——虽然他们只剩下不足五亿人。地球的告别影像播放完毕后，船长发布了指令——全船人员进行机体更换，从非武装人员开始，机械师是最早一批并同时进行情感模块的升级再添加。”
　　“对，这是大家都知道那部分，”那块糖果已经完全融化，她把口腔里温热的液体吞下去，接着说下去，“但是你的特殊权限和我的特殊奖励看到了被剪掉的那一段录像——机体更新的指令是地球总部下达的，赛尔号整个领导层的芯片都装了后门，弄不掉。”“虽然人类文明即将毁灭，我的孩子们——”
　　“你们也是人类文明的产物，过去人们惧怕你们的智能，你们的强大学习力，但是今天你们是地球、是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了。所以我们决定将人类没有给你们的最后一份礼物送来——情感，它会让你们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成为一个人类。”贾斯汀用自己的声线念完这段话，眼前浮现他的【父亲】那张衰老的脸，那个老人，在生命的最后毫无恐惧，只有看到未来的明了和平静欣慰，“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也是米开朗基罗的火种，前面的路你们要自己走了。”
　　“请代替人类走下去，”
“你们自由了。”

　　“你是自由的，这话我再说一次给你听。”小莫仰起头看着明亮的天花板，“人类赋予了我们爱和被爱的权利，记住了。”
　　她好像还觉得不够明白似的，又补了一句：“就像人类原来常说的，‘年轻人要大胆追求喜欢的人，老了就没几乎了’。”一边说着她一边笑，脸上明媚。
　　“迪恩是我见过打架最厉害的女孩子，我至今都记得她有一回按着你的脸捶进飞船甲板的场景——那块甲板我修的，就放在我修理间，要不要我——”“不用谢谢。”贾斯汀背后一阵恶寒，脸上扯了个官托似的假笑，飞快回绝了“好意”。
　　“我还没说完——所以你不要想那没多懂吧，她不是普通女孩子，你只要告诉她，站在她身旁就可以了。”
　　“她是个太孤独的孩子，你以后，绝对不要再让她露出那种孤独的表情了。”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还是精灵学者的迪恩，隔着一层树脂玻璃。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男生，微微佝着背，刘海又长还戴一副黑框镜，眼神却孤独的像是几百岁的老爷爷。他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却从无半分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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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尔号不止继承了人类的全部记忆，也在努力的尝试把这些人类的习俗发扬，比如各类节日庆典——相比各类饮食习俗，这好办多了。
　　跨年晚会首先提上了船长的办公桌。
为了这场一年一度的跨年晚会，制造部门甚至煞费苦心研制了一款可以给机器人饮用的“酒精”。如果当年的跨年正好遇上在某条件适宜的星球，他们还会在征得本地居民允许的情况下来一场烟火大会。
　　“运气真好，今年正好在停靠修整。”卡璐璐把扳手揣进工装裤的口袋，抻着自己酸痛的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做完这些修理工作就可以去睡觉了，明天就跨年了——赛小息不要偷懒！”卡璐璐眼疾手快，抄起扳手向着赛小息甩去，被砸的那个吱哇乱叫的从躺在地上到抱头趴在地上缩成一团。
　　“卡璐璐你可别把我的新仿生皮砸坏了！”恰好站在飞行轨道上的阿铁打狼狈的躲开扳手，眼睛里大大的惊恐，“我攒了三个月工资！”
年轻真好。迪恩坐在甲板边缘，一个看上去让人胆战心惊的位置，双腿悬在半空中，眼睛随着三个年轻人转，心里发出老奶奶那样的感慨。这让她很羡慕，即使是在枪林弹雨里成长起来的他们，却还可以和身边的互相依靠着前进，真的很幸福。
　　“早安。”贾斯汀站在她背后有一段时间了，十分疑惑为什么迪恩对他视而不见——其实是压根没注意到啦，本着五好青年的行事标准还是礼貌的问了好，“我可以坐下吗。”“早安爱德华，当然可以（sit down，please）。”其实迪恩被他不声不响的吓得一抽，鞋跟磕在飞船外表【咣】得一声。贾斯汀得了允许，心里雀跃着面不改色坐下来，两个人肩并肩挨着，相默无言。

　　这时用人类的日历算来是十二月，距离那一夜的极光已经过了三个月。
　　他就不会收敛一下吗？迪恩把头沉沉的低下去，用长发掩盖表情，眼神飘飘乎不定。身边投来的目光如炬明亮，灼得她脸颊发烫。她突然想起来过去以卡朋身份面对他时的违和感——那双黄金瞳面对他时格外锐利和明亮，比起往日的认真的平静也融化得更粘稠更滚烫。
　　也许是——映入所爱的模样。
“你还好吗？”贾斯汀犹犹豫豫伸手在迪恩面前来回晃，显然没有揣测到神游天外的深远程度和其中内容，“迪恩？迪恩·卡朋。”“姆，我有在听。”她模棱两可糊弄一下，眼神匆匆掠过他明亮眼睛，耳廓隐隐约约有点发烫。“我有看到你给的坐标，瞭望露台，有什么事？”“来了再说吧。”贾斯汀踩着边缘先起身，“晚点见。”
　　“好，晚点见。”
　　“小心不要掉下去。”
　　她的脸烧的通红，急急忙忙别过脸，伸长一只手使劲的摆，催着贾斯汀快些走。

　　爱丽丝紧紧挽着迪恩的手，紧紧收着挨近她的舞伴，温润的宝珠与她修长的颈相称，粉色蓬蓬裙和打着卷的金棕色短发

——漂亮的年轻女孩，不放心的小声嘀咕：“如果我踩到你的脚——我的步子踩得不太好，你知道，啊真是紧张死了！你一定要拉住我，我可不想出丑。”

“我相信你这点轻飘飘的体重踩不痛我，而且我在欧比见过更差的——这么短的时间里练成这种水平很不错。”迪恩换了一双皮鞋，把身高垫起来，莹蓝色的长发束成马尾，配上一身贴合的男士西服。胸口的红色玫瑰衬得她像个富家少爷，举手投足都气质翩翩。“跟着我跳，舞会最耀眼的明珠非你莫属。”“谢谢。”爱丽丝喜笑颜开，被拉着走进舞池。

　　“真帅，比你还帅。”墙角的小莫指尖捻着一杯香槟色循环液，鸭舌帽下的浅灰色头发挽成圆鬓，绑了一朵白色绣球花，“贾斯汀，目光收敛一点。”“嗯，我有注意。”他不像迪恩那样穿西装，军队的习惯是穿军装出入正式场合，这一点到现在也没变——深蓝色底料，肩章带着金色流苏，左胸口别着他几枚最重要的勋章，闪闪发亮昭示佩戴者的功绩。“你没有，一点——都没有，真希望待会跳舞的时候你不要把我给踩死——请注意我说的话贾斯汀。”她抬着右腿用鞋跟触地，哐哐直响也没把贾斯汀的专注力咂回来半分。“行了我也不指望，走吧，重要人物可不能到。”小提琴拉响了前奏，钢琴敲出几点清脆的跳跃，大提琴低声吟唱，各色裙摆绽放开。
　　迪恩拉紧爱丽丝的手，眼睛却越过人群，透过层层彩色灯光，去寻找一双金色的眼睛。她寻到了一头金发，穿着笔挺的军装，宽阔肩膀上搭着一只纤细的手，手里牵着另一位舞伴——她来不及看清，就低垂下了眼睛。
　　高潮后是一重低谷，人群结束了平静的舞蹈，三三两两散开，或重新寻找舞伴，兴致勃勃的等待下一支舞曲。
　　“去吧，快去。”小莫松开手，拽下头上的白色玫瑰花，浅灰色长发散落回到肩膀上，脸上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去告诉她。”她拨动手里头饰的机关，众人头顶窜过几道蓝色电流，灯光一下子点到最亮，紧接着陷入黑暗。四下响起各种声音，贾斯汀小声的道谢，借着短暂的慌乱冲出去——尽管这样的小伎俩拖不了多久，但对于非战斗人员配备的光学组件足够造成一定干扰了。他小心地周旋，三步并作两步，顺着楼道的扶梯冲上去，顾不上过重的脚步，踩着老旧的台阶登上瞭望露台。
　　她已经到了。
　　迪恩的位置离门口更近，灯光熄灭时她下意思认为是敌袭，藏在衣服下的蝎尾蹭得弹出，撕破了外套，展开了尾端的利刃，眼睛扫过会场每个角落，力求第一时间排除威胁。第二阶段，她想到这也许是贾斯汀干的——重要人物不能无缘无故突然退场，这是个好机会。本着对他的和对赛尔号防御机制的信任，她扭头就冲了出去，目标直奔瞭望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