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定定的看着师无渡,似乎比以前更瘦弱了,皮肤也因为长期不见阳光,变得近乎苍白。
良久,师无渡也没见他有任何动作。他实在受不这种石头悬在半空的感觉,便不耐烦的说道:“你想说什么快说,想做什么就快做,不然就滚开,别挡路!”
贺玄闻言,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无…无渡,我…”
无渡?师无渡只觉一阵恶寒,“黑水沉舟!你住口!”
贺玄被他吼的一愣,一句话没说完,便噎住了。
师无渡向后退了一步,继续说道:“我虽不知道我为何还活着,但既然又落入了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至于这花言巧语我想就不必了吧?”顿了顿又讥讽道:“莫不是堂堂鬼王大人演戏还演出了兴致?想和我这犯了事的神官也来一场?那对不起了,恕在下不愿奉陪。”
他刚醒来不久,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气息有些不稳,胸脯上下起伏着,但仍是不甘示弱,双手抱臂看着贺玄。似乎是对眼前人的反应很是不满意,正准备再开口说点什么,一直沉默着听他讥讽的贺玄却轻笑出声:“罢了…无渡,你走吧…”,说着又往旁边让了让。
师无渡愣住了…按照以往,他这么冷嘲热讽,这个人早就应该给他几拳丶折他几根骨头丶甚至捅他两刀,但是今天…走?
师无渡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已经把门口让出来的黑水沉舟。
黑衣的鬼王笑了笑…
师无渡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他居然在这浅浅笑容中看到了一丝小心翼翼,还有…讨好?
疯了,一定是疯了,师无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反正越过了门口那人时,也没有被拦住,他这才知道了,那人是真的要放他走了。
背对着曾经折磨自己,逼迫自己,甚至还杀了自己的绝境鬼王,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紧张,相反还有一些释然。也是…毕竟连对方拿刀捅在自己身上这种事情都已经习惯了,不释然,又能怎样?
师无渡强打起精神:“黑水沉舟,你不要叫我无渡,您这份亲近,我可承受不起。”
良久,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低沉的有些嘶哑,听不出那人的情绪:“那该叫你什么呢?水师大人么?现在应该已经不是了吧?”
师无渡咬牙道:“与你何干?”他说着举步想走。
那人的声音却又幽幽的响了起来:“我以为你会叫我一声贺玄…”
师无渡袖子里的手猛然间收紧,紧到鲜血悄悄的顺着拳头的缝隙流出,他微微颤抖着,:“不…你已经不是他了,他的那条命,他的那些债,我还了,我…已经还清了!。”
手掌流出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他的声音不大,却显得有些吃力,就好像是从胸膛里挤出来的一样。
有一些情绪,似乎在再也藏不住了,它们争先恐后的涌出,爆炸开来,再也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