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离开吴山居后的吴邪决定去了黎簇的住处落脚,房子是吴邪买给他的,在学校旁边,方便上学,环境又安静。
“你怎么来了?没在吴山居呆着陪张起灵。”黎簇一打开门就看见吴邪一副被霜打了的样子,还拄着拐杖,颇有些滑稽,本意是关心,不知怎么了,出口却是一句调侃。
吴邪没理黎簇,绕开他进了屋里,就往床上一躺,“今晚我就睡这了。”
若是过去的黎簇可能会来一句,凭什么,但现在的他却有些高兴,从长白山回来后黎簇就一直想去找吴邪,苦于没有理由,就搁浅了,没想到吴邪今天自己送上了门。
黎簇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笑问道:“你们吵架了?”
吴邪翻了他一个白眼,“少套老子话,小屁孩。”
黎簇回敬他一个白眼,也猜到了七八分,但也不好继续问下去,就岔开了话题。
“吴邪,我想好了,我还是想留下来。”
“不行,好好读你的书,考上大学再说。”吴邪果断的拒绝了。
黎簇也不气馁,“我今年一定会考上的,如果我考上,你就让我留下来。”
“啧”,吴邪不满地瞅他一眼,“你当老子没高过考呀,考个大学就更玩一样,你拿这个跟我谈条件,好意思吗?”
黎簇撇撇嘴,自知没法在这件事情上跟吴邪比。
吴邪又道:“想当我的接班人,最起码要比我强吧,你说你智商不如我,又打不过我,把你放到盘口,给人家当饭后甜点吗?”
“你要给我机会去学呀,吴邪,你不能断了我的路。”
吴邪翻身坐起来,“你小子不是求着张起灵当你师傅吗,还把老子给卖了,找打。”,说着抬手给了黎簇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
疼得黎簇直咧咧,对着脑门揉了揉好大一会,“是不是王胖子跟你说的,哎呀,我不跟他学了,谁让他惹你生气。”
吴邪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越浓,“黎簇,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接了我的班,你所要面对人可不会像我一样,弹你脑瓜崩儿都要手下留情。”
黎簇看着吴邪,少年脸上的坚毅回答了一切。
吴邪夸张地叹了口气,说了句有的没的:“上次替黑眼镜交房租的钱他还没还我,不能便宜了他,就让他替我看小孩来还吧。”
黎簇听出了吴邪的意思,是让他跟黑眼镜拜师,很是兴奋地扑向吴邪,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扑得太急,连吴邪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黎簇给压倒在了床上。
黎簇撑起胳膊,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吴邪,少年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吴邪,谢谢你。”
吴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抬手搭上黎簇的腰,黎簇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急急忙忙起身,就跑出了卧室,还不忘说了句:“晚安。”
吴邪哈哈大笑出声,“小屁孩。”
被黎簇这么一折腾,吴邪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倒头就睡了。
第二天吴邪醒来的时候黎簇不在,应该是去上学了,吴邪有些饿,在冰箱里一顿翻找,勉强解决了早餐,才发现出来的时候太急了什么都没带,默默嘲笑了自己一把,怎么这么蠢,脑子被张起灵吃了吗。
吴邪看电视看了一中午,等到黎簇放学回来,黎簇在外面买了东西回来吃,吴邪要了他的手机,跑去外面给坎肩打了个电话,大致内容就是照护好吴山居的张爷,按时送饭,要什么给什么。
吃完午饭吴邪去了盘口,买了新的手机,找了新住处,做好了不回去的打算,他也不是就那么厌恶张起灵,不愿意见他,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他第一次知道这些事是以蛇的视角,爬行在地上。
“吴邪竟然真的是蛇语者,和吴老狗一样,当年吴老狗竟然骗了你们张家,还瞒了你们这么多年,不过可惜吴老狗的儿子们都不中用,护不了吴邪,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张起灵冷着脸,一语不发。
黑眼镜扶扶墨镜,嘴上笑意越深,继续道:“本来以为吴邪那小子就是当当烟雾弹,最后再守守门,没想到是张大牌。你们张家应该都乐疯了吧,从当年吴老狗尸化到现在这么久了,终于找到了代替他的人……卧槽,又是那鬼东西。”,伴随着黑眼镜的最后一句话,这段费洛蒙所传递的信息便结束了。
就是这段残缺的信息内容让吴邪误会了张起灵整整十年,也是黑眼镜的无意之举将张起灵这份少有的“处心积虑”的爱意埋葬在了地底。
当时的吴邪已经做了阻断嗅觉神经的手术,并且从大量的费洛蒙中窥探到了张家和汪家千年争斗的一二,但这却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有张起灵的记忆。
当时看到张起灵的第一眼时,他的眼眶就有点湿了,用这样的方式见到他,让他颇有感慨,说不上是什么情绪,大概就是很想他。张起灵全程没有言语,吴邪就这样被黑眼镜的几句话推入了谷底冰窟。
幻境结束好久他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这段记录的真实性。
那时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所做的是否有意义,他吴邪为什么做到现在这个地步,而不是回去他的古董店里安安稳稳当他的小老板,而是追着张起灵上雪山,去西藏寻找他的过去,又把自己折腾成在这个样子,他为了什么?
为了我自己不被控制,为给九门报仇雪恨,为死去的所有人,那一刻吴邪始终不愿承认他就是为了张起灵。
他是个凡人,爱恨情仇,难断难分,他终会对一个特别的人心动;他是个成年人,他知道什么是心动,什么是欲望;可他只是个普通人,他始终不懂张起灵的想法,进入不了他的世界;他也是个初学者,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感情,对于这份感情他有他的恐慌,而那一刻正是他恐慌的疯狂加剧。
所以他只能疯狂暗示自己,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张起灵,不是……的,对吧?
这是他唯一减少内心谴责的方式,而这一自我安慰也在他十年后再次见到张起灵后瞬间瓦解,他输得彻彻底底,像个手下败将,所有的狼狈在张起灵面前都无所遁形,他对不起局里的所有人,却唯独不敢辜负张起灵。
他不知道张起灵怎么看他,把他当做什么,他只能用十年前的方式和他相处,只求不出纰漏,可张起灵还是打破了这一平衡。
“为你自己而活。”
当时吴邪的内心就炸了,他不明白张起灵的想法,吴邪觉得他遵循他的意愿走到这一步,却被告知为自己而活,当时他只觉得张起灵在羞辱他,嘲笑他,羞辱他一厢情愿的感情,嘲笑他明知故犯的愚蠢。
“死张起灵,死闷油瓶……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见一回打一回,看你有没有脸还手……啊啊啊……气死老子了……”吴邪越想越气,躺在贵妃椅上翻了个身,小声嘟囔道:“老子这是失恋了吗?”
“呦呦呦,我们小佛爷被哪个妞给伤了心了。”胖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欠揍十分。
吴邪也懒得解释,整个人依旧沉静在自己的悲伤气氛中,“你怎么来了,胖子?”
“来之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来帮你解决情感问题,和胖爷我说说吧,小天真。”胖子走到我对面,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吴邪依旧躺在贵妃椅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胖子,“没什么好说的。”
胖子也没介意,脱了鞋,往沙发上一躺,“那让胖爷我猜一猜,这个‘妹子’是不是黑头发,黑眼睛,还不爱说话。”
最后一句话把吴邪激得跳起来,单着脚蹦跶,飞了胖子几个眼刀,“瞎说什么!”
胖子看他这反应,呵呵一笑。
吴邪也知道再狡辩也没什么意思,头一低就认了。
“得了,这是好事,别哭丧个脸,怎么你俩是不是吵架了?”胖子是张起灵叫来的,具体什么事他也没说,只是说他现在找不到吴邪了,让胖子帮忙来找找,当时胖子还以为吴邪出事了,来了盘口看见吴邪这个鬼样子才参透一二。
“他没和我吵,是我自己赌气。”
胖子叹了口气,“你和小哥置个什么气,他那半天打不出个屁,置气起来多没意思。”
吴邪摇摇头,“不是,是我在生我自己的气。”
胖子看着吴邪,他身上透出的压抑似乎把他自己包成了一个茧,寸步难行,却也坚不可摧。
胖子拉着吴邪坐下,“你们俩都是经历过大苦难的人,和胖爷我不一样,我不懂你们现在的想法,但是我想说,我们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吗,经历了这么多,都过来了,就不要被心坎给绊住了,没什么说不开的话,解不开的结,别自己憋着心里。”
吴邪把脸埋在手心里,“我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看不懂他,胖子,我真的害怕了。”
胖子拍拍吴邪的背,“有胖爷在怕什么,实在不行***的。”
最后胖子成功放弃张起灵这一大本营,投入敌方吴邪的怀抱。
尚有良心的胖子还是给张起灵打了个电话,报了平安,张起灵却也没问他吴邪在哪,知道没事后就挂断了电话。
张起灵就一直呆在吴山居也没离开,这是他心心念念十年的吴邪许诺给他的家,除了这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他只能待在这,只有他一个人,绝对孤独的存在,而他需要这个家来证明他的存在。
而不是像他幼年时在东北张家一样,他没有名字,他是诱饵、放血工具、杀人的刀……他可以是任何东西,但他唯独不是个人。
青铜星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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