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理寺里头遇上兵部的人，这实在是很稀罕的一件事，尤其是这个兵部的人还是自己的老熟人，也不知嵇家这位从与文章翰墨打交道的人，到与那些粮草兵械，地图线报打交道，心里头是有怎样的反应，但这都不及他来此地给自己的反应更大，故而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青光一改，盛善天下。
贺过新元，径自去了大理寺，途过新立的坊碑，也经过新摆的兔灯，上元将至，阖众安康。我是有目的而来，从怀里摸出分公文，依照着路引，得见了石大官人。
我不欲客套分述，开门见山
：这是一个自造兵器赠予外邦的，得两部合理的案子，如今人在大理寺，兵部也要留个案底，我过来确认一下。

【先皇的遗诏让石家再次露了脸，三姊生前未能入主中宫，死后却与先帝同眠，自己不知三姊愿意如何去选，也不知三姊是否会后悔，是否有遗憾，总归自己是没有了，也不会再有，如今的石家，有四兄，有六兄，自己似乎真的可以沉下去，不再出声，也不必出声】
【嵇大夫过来，没有更多的话，只是拿了一份公文给自己，那个人，自己是有印象的，让书吏去取卷宗，却也必须问一问】
嵇大夫对此事了解几成？

他把问题抛给了我，只捡着自认为重要的讲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人是大理寺的犯人，听说拿人的时候也不是这个由头，审讯的时候剥茧抽丝就问出了这一层，所以上峰派我来问清楚。
摊开文书，指尖点在要害几处
：写的也很清楚，神威十四年九月，失弩八盏，如果和大理寺对的上，请给嵇某一个单独审问的机会。

【当初这人入大理寺的时候已经是问出了这个罪过，那时正是宋夏之役关键的时候，所以这人竟是一时不好问了，谁也不知道这时候如果后方爆出这么一桩事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这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是以兵部总算派人来的时候，自己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听到嵇大夫的要求时候，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
单独怕是不成，依着规矩，若是要问，总要有两个在场才行。

我自打从西北回来，耐性少了三分，大抵是沾染上了行伍的利落，我乐得见此转变，哪怕行走汴梁，这份磊落平白添上几分“鲁莽”的文官眼色。
：那依石少卿看，该如何是好？
：但我们兵部档案，总不是所有人都能得见的，要不，我再去叫个人来。

【石氏是将门，哪怕是如今子弟陆续出仕也不曾改变，石氏在朝的也不过自己与四兄两个文臣而已，四兄缄默，而自己也不是什么多言的性子，所以在将门的眼中自己与四兄大约都是另类，而眼前这位嵇大夫，他是翰林出身，可眼下倒是利落的很，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兵部与那些军中人打交道多了的缘故】
【他说的无错，而自己也不能破例，所以这本没有什么难办的，早就有的定律罢了】
嵇郎中询问之时，本案推丞会相陪，嵇郎中不必担心。

不得不得赞军旅的效率，石小郎浸身石府，干脆利落。眼里幕上一层和煦的笑容
：既如此，嵇某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我把公文放在案牍，请他签承
：您也知道，既是合为，功劳是大家的。
出了事，谁也别想摘指清楚。当然，谁都不愿意当这坛子水混了，我也是，办好案子，回家睡觉。

【军中的人总是不耐烦与你去说太多话的，因为你说了再多他们可能未必能听得明白，所以日积月累的军中的人就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作风，这样的作风到将门便是家风了，自己其实更多的还是文人性子，不过在大理寺这么多年，却难免染了几分法家的脾性，法家与兵家至少在干脆这一点上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将那份公文看过，没有问题之后便用了印，这事不论如何与大理寺都脱不开，所以嵇大夫这话是多虑了】
嵇大夫准备何时提问？

：明天吧，我散朝之后一早就来。
一只老狐狸，他穿着大红袍，抖一抖赤色的毛儿，然后再悠哉悠哉的走。
嵇竑处事，讲求一个圆润，若是干干巴巴麻麻赖赖的，盘就完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