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睡着了。千年来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就连千年前倚在王生身上时也不敢闭上眼。这一次,她竟在这冷的可怕,孤的可怕的冰狱睡着了!
也许,千年来,她真的是累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一阵箫声惊醒的。
同样一首歌,同样一支曲。
不同的感情,不同的人。
冷冰冰的,孤零零的。原来,他也孤单了太久。
不知哪里来的力量,让她咬着牙站起来,向箫声源头走近。 一个谪仙坐在白雾环绕处,清俊的面容被冰雪衬得那么冷,还是那件青衣蓝袍,幽蓝发鬓任意垂下,手上玉萧的流苏结了些冰凌。
“大人,不怕冷吗?”她冒了一句。
其实浮生早知道她醒了,想不到开口的第一句不是嘲笑,不是讥讽,不是叹息,却是一句似关心非关心的疑问。
他不再吹箫。
“万年了,习惯了。”淡淡一句。
自己怎么会搭理这只狐狸?还回答她这么愚蠢的问题。
他突然觉得自己比这狐狸还可笑。
想着想着,他咧嘴笑了。笑的不是她,是自己。她看着他的笑,好似醉了一般,不自觉的也咧开了嘴。
笑靥如花。
千年来她第一次笑。
万年来他第一次笑。
“大人,小唯告退。”没有回答,浮生闭上眼,把玉萧放在嘴边……她拉着白裙子下了阶梯,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尽管他早已闭上了眼睛。
专情于萧但是他的心已开始慢慢融化,被她。
万年来,浮生不知镇压过多少妖魔鬼怪,不知被多少人祭拜敬佩。遇到的江山美人更是不计其数,他都不曾动心。总是高高在上,万年冰霜,无人敢挑衅,无妖敢辱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不曾见过特别的生灵,可以嘲讽他,可以挑衅他,可以教训他。
可以让他笑。
她是第一个。
浮生连笑的味道都不曾尝过。也许,当初只是因为她的特别才产生了兴趣,才在刑罚上起了侧隐之心,才会开口与她争辩,与她说话。
或许万年太孤独,无人与他谈论什么。遇到这么胆大的狐狸,也是第一次。新鲜吧。他以为。
浮生吹着萧,脑海中却不再是空白。一幕幕都是那个白发白裙白颜,笑靥如花,倾国倾城的狐狸。他的心再也安静不下来了。
他第一次未等萧音完毕就放下萧,起身。遮住双手的青苏袖抚了抚自己的双鬓,又拭了拭玉萧上不负存在的灰尘。
他又想去看看,那只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