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楼梯底,艾莉亚觉得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软绵绵靠在墙边。憋了半天的一口气颤巍巍吐出,觉得有点眩晕。她简直无法形容......自身的愚蠢。泰温兰尼斯特把她的命握在掌心。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她不计后果地挑衅他,看他敢不敢毁了她。
逐客令出口的瞬间,泰温大概考虑着如何在不挑起战争的情况下杀了她。好吧。她才不管呢。对老狮子说出真相的感觉真不错。
狮子的爪牙无比锋利,泰温公爵。但奔狼有强而有力的下颌和牙齿也不是盖的。
生死对峙后,艾莉亚前去找詹姆。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做。也许只是想找个人倾诉。提利昂不在了,雪伊也不见踪影。这些话肯定不能对新王说。詹姆是唯一的选择。
好在他不难找。爵士在训练室里,不懈地挥舞、翻转宝剑。这是奈德史塔克二分一的剑身。灯光下闪闪发亮的样子美丽极了。
"啊,史塔克小姐,来练剑?"詹姆把剑收好。"您看起来有点苍白。"
"我知道"艾莉亚喃喃。"詹姆......若我在接下来几天内死于非命,就是你父亲干的。"
詹姆迅速地眨眼。"我父亲......你做了什么傻事?"
"我说了些无脑的话。"艾莉亚说。"其实是一堆无脑的话。"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有些眩晕。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那般对他说话? 她是兰尼斯特的人质,怎如此肆无忌惮?
詹姆扶上她肩头。"你脸色不太好,还是坐下吧。”
艾莉亚任由他把自己带到篓子边坐下。
詹姆坐在女孩身边,说。“这样好多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艾莉亚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能说的都说了。唯一没提的是谋杀乔弗里的部分。不管怎么说,乔弗里还是他儿子,艾莉亚不放心告诉他这个。至少现在不行。詹姆瞠目结舌,沉默地听着艾莉亚惊心动魄的故事。当她讲完,詹姆吐出长长的一口气,靠在墙边,宛如自己经历过一样筋疲力尽。
“真是见鬼了,艾莉亚。你......”
“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是真的,全都是大实话。但正因是实话,才更说不得。”
“我知道。”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对他那样说话。”
“我知道,”艾莉亚厉声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简直鬼迷心窍。我为提利昂的事发火。这是导火索。结果一时间止不住,说了太多。"
"你几乎击中了我父亲的所有痛点。"詹姆说。"除了没提我母亲,你把他伤疤全揭了。"
"拜托,詹姆。我还是有点求生欲的。"艾莉亚以手托腮。"但显然不够用。你觉得他会杀了我么? 还是对我家人下手?"
"不。你指出他的虚伪何错之有?他是个打定主意就不愿改变的人。既然收了你做养女就不会自毁城墙。如今,他把千秋万代的希望寄托在你——我们身上,更不会挑起战争。”詹姆说。“我有点吃惊:你居然没有为了婚约跟他吵。”
艾莉亚笑了一声。“不,我更气愤的是他对提利昂做的事。操纵和勒索......这些东西比婚事扎心多了,我当时都快气疯了。”她抬头看他。“当然,婚事也挺糟的。我应该对你说过吧,我不想结婚。”
“对,你说了好几次。”詹姆说。
“不过......作为一个人来说......我并不觉得你太糟。呵呵,听我这么说,你一定有些惊讶吧。”
“天啊,您过誉了。”
艾莉亚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我是说......至少我认识你,知道你的为人。单这一点,你就比多数人强了。往好处想,起码你父亲没把我塞给什么素未谋面的暮年老头......而是一个见过面的稍年长的男子。”
詹姆挑眉。“稍年长?”
“你的年龄是我的两倍以上。”
“我知道。对此我也感觉不怎么样,相信我。”
艾莉亚嘴角抽搐。“此外,你也是维斯特洛斯少数不会禁止我练剑的贵族少爷。这样看来,这桩婚事远不是最惨的。”
詹姆吐出一口气。“不。我不认为它糟糕透顶。”
“你呢?”她试探般地问。
“这个嘛,我从未想过成婚或为人父母,跟你差不多。”詹姆说。“我以为加入御林铁卫会是个好护身符,但显然......话说回来,我也不觉得你糟到哪去。”他略带得意地笑了。“我甚至会再往前一步说,我们多数时候合得来。”
“我们对彼此的爱意简直如江水,滔滔不绝。”艾莉亚说。
詹姆眼神飘向天花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多数婚姻的开端鲜有爱意,基本都为了政治利益。爱一点也不政治。我们无法选择会爱上谁。”
确实如此,艾莉亚想。
“我从未爱过任何人。”艾莉亚说。“我也不觉得有谁爱过我。我总被拿去和珊莎做比较,她才是那个值得被爱的。我家人都这么想,我也这么认为。”
“我和你姐姐长得着实不同,”詹姆望着她,说。“但和你姑姑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我姑妈?”艾莉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