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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峰】孙逍同人《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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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忘峰】孙逍同人《经年》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5-11 20:55回复
    明洪武七年。
    濠州城。
    长街尽头走来一位老者,他身形修长,背上背了一柄长剑,眉骨至右侧脸颊有数道狰狞的伤痕,带了几分粗犷。可在这梧桐飘黄的清晨,灰衣广袖踏着落叶窸窣声缓步而来的沉静却又平添了几分淡泊。他走的从容,目光跟着缓缓移动,这座古城比之当年更多了几分繁华。
    他一路走走停停,停至一家酒楼前,进去买了两坛竹叶青。绕过喧嚣的闹市,来到一处孤坟。他把带来的一坛竹叶青洒在坟前,清冽的酒香散在空气里,他微微笑了笑。坟前衰草萋萋,不远处有一丛红花已然凋零,朦胧在野外的清晨雾气里。
    “大哥,我敬你!”拍开另一酒坛上的泥封,仰头大喝了一口,衣襟上也染上了酒渍。以前总觉得再见了大哥该有很多话想说,可如今真见了却不知该说什么。这么多年总以为自己早已不再难过了,而今独对孤坟,仍是“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初见杨逍的时候,他一身黑衣冷若冰雪,手起剑落斩杀敌人,相貌倒是掩在那般冷傲的性子里了。便如李白笔下的侠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衣襟微扬,已悄然远去了。也许是他的性格本身带着几分春水般的和缓,那时范遥微微讶异,世上怎么会有那般傲的人呢,生生如刀锋般锐利。等到杨逍入了明教,依旧是那般冷若冰雪目下无尘的模样,教中有些兄弟对他颇有微词,他也依旧我行我素。
    对他改变印象是在一个黄沙纷飞的无名小镇。
    石路上疯了的老妇踉踉跄跄而来,忽而眼睛一亮,伸出瘦弱粗糙的手指紧紧抓住黑衣少年的肩膀,苍老的脸上泪渍斑斑,不断轻喊:“孩子,孩子,你回来了。”路上围着的人群中有人道:“老人家可怜呀,就一个儿子还死在了元兵的刀下。”“是啊!”范遥眉头一皱,静默不言,看着不远处纠缠哭泣的一幕。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5-11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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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妇人依旧紧紧攥着杨逍的衣襟大声地哭嚎,杨逍冷峻的脸微微薄红,颇有些尴尬,却伸手轻轻揽住老妇的身体,轻声安慰。面如槁木的白发老妇和清冽如画的黑衣少年在黄云漫天的小镇相拥而立,有种温柔而沉默的情怀。
      多年后他都不记得柔了眉眼的杨逍和那位疯了的老妇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只记得杨逍微暖如春波的笑容水墨般湮开。
      到了后来两人已是换命的交情,杨逍一口一个范遥老弟,他依然不知道那样冷傲明烈却柔如春水的大哥为何对他青眼相加。大哥没说,他也没问。他只知道从不对人假以辞色的大哥对人好便是真好,诚挚真切得让人动容。
      那年走马章台过,大哥对着阁楼的姑娘笑容灿烂,惹来他不以为然的眼神,看着姑娘们打量自己的眼神,微微红了脸颊,大哥大笑他没出息。
      那年春风高楼上,大哥递上“闻卿梅花曲,可为一奏否”的拜帖,带他去听梅花曲,他本不善音律,倒是品了几杯好酒。
      那年扬鞭陌上行,大哥策马回首,“范遥老弟,快跟上呀!”他打马跟上,那时正是长剑纵马弹铗长歌的年月,驰骋山河九万里。
      那时候有兄弟,还有载酒江湖的青葱岁月。
      秋阳洒在他脸上,柔和而安宁。他似是喟叹了一声,横过衣袖,伸手遮了遮有些酸涩的眼睛,喃喃道:“大哥,那时,我们多年轻啊。”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9-05-11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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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钟情黛绮丝,他托教主夫人代为说媒,可佳人横剑自誓此生绝不嫁人。他甚是郁郁,大哥劝他,大丈夫何患无妻!后来见他日渐沉默,看着黛绮丝义无反顾的嫁给韩千叶,他终日借酒浇愁,大哥慨然叹道:“纵然‘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可这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他道:“大哥不是跟我说过酒能洗忧吗?”大哥伸手夺过他手里的酒瓶,道:“酒能洗忧,可有些东西,却是酒洗不掉的。”顿了顿又道:“总归要自己好起来。”许是气氛的压抑,许是话题的沉重,那时大哥和往日傲然冷峻的样子判若两人,眉目甚是沉敛。
        “纵然‘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可这世事又岂能尽如人意。”这些年他只身单剑四海飘零依然没能拿酒洗尽满身的忧愁,想起黛绮丝决绝的脸,想到这话,然后心钝钝地疼。
        大哥说过,自己看似性子平静,可是骨子里的倔强不比他少半分。那声轻轻地“总要自己好起来”一直在心头萦绕,可到头来他也没能好起来,想到黛绮丝的时候,心头总是不自禁地一声叹息。
        后来他一身情殇辗转江湖,大都遇到成昆,转而投在汝阳王府卧底,转眼已是经年。待到他年重逢,两人眉间俱染风霜,已然都是尘世辗转多年的红尘倦客,不复当年逍遥二仙年少焕发神采飞扬,徒惹唏嘘不已。
        大哥少时的锋芒俱都敛尽,整个人都沉潜了下来,他打趣道:“大哥可不像当年了”,他只是低头轻笑,眉目温然。他想到初次见面气势凌厉的大哥,心下慨然。而那个当初饮酒的大哥,也已是烈酒换清茶,他笑,终究是不一样了。
        而后濠州城时局突变风波诡谲,他还不只一次地想着只要和大哥共进退,这世上总没有过不去的难关。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9-05-11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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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峣峣者易折”,大哥终究还是不在了。而他走尽千山踏遍青陌亦再未遇到那样冷傲明烈的黑衣男子和他倾盖相交载酒论剑了。
          酒尽,剑起。
          拿起长剑的老者褪尽了温吞和慵懒,朗朗日光下英气逼人,映得眉梢眼角的每条皱纹都清晰起来。纵然青鬓转雪,岁月始终没有带走他骨子里如铁的倔强和坚韧,他终究还是当年纵横江湖的光明右使,还是当年那个山为神水为魂的昂藏男子。
          剑气纵横间,恍惚又见大哥青衫猎猎策马扬鞭回首笑道:“范遥老弟,快跟上呀!”那时两人俱是年少,而今七十八岁的范遥和彼时二十岁的杨逍,隔着五十九年的时光,隔着幽幽渺渺的黄泉,太远了,当真是太远了。
          他,跟不上了。
          一柄不知名的铁剑在范遥手上凛然生威,忽听得树后传来轻微的呼吸声,他长剑一抖,修长身影迎风而立,指着左前方那棵梧桐树,喝道:“谁!”
          “前辈剑法如神,晚辈佩服之至。”脚步声微响,树后转出个青衣如玉的少年,眉目温雅,躬身行了一礼。
          少年微微戚然,看了看不远处的墓碑,道:“晚辈殷涛,来此看我外公。适才见前辈剑法高明,故而没有出声打扰,万望见谅。”
          “殷涛。”范遥低低念了一遍他的名字,见他手里拎了一坛酒,淡淡一笑。
          少年注意到他打量自己的眼神,解释道:“外公最喜欢喝竹叶青,每次来看他的时候我都会记得给他带。”
          “前辈是我外公的朋友吧!娘说外公一生独来独往潇洒不羁,朋友不多,若有,便是换命的交情。”
          范遥怔了半晌,问道:“你娘好么?”
          “前辈认识我娘?”少年问。
          范遥没有答言,算是认识吧。他并没有见过杨大哥的女儿,可大哥和他说过很多回,以至于他甚至能从脑海里勾勒出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看看身边的少年,她的儿子都这般大了。
          “年轻人,你我也算有缘,这把剑你就留着吧。”范遥把长剑塞在少年的手里,好似把这些年心中沉重的牵念一并放下,说完,云淡风轻地一笑,转身而去。
          “前辈。”殷涛喊住他。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5-11 2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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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此行只为探望故人。年轻人,帮我向你五师哥问好,就说范遥敬上。”清啸声中,灰衣飘摇,已远远去了。
            徒留少年怔怔站在原地,淡淡的酒气弥漫在掩映孤坟的野外。
            昔年纵横江湖叱咤风云的“逍遥二仙”。对于年轻一辈的江湖人来说,几乎已经成了传说。
            那天殷涛看到的范遥就那么静静地饮酒,静静地横袖,静静地低语,就连风起云涌的绝世剑法都舞得那样静水流深,而微微泛白炫目的秋光遇到他怀念的眼神也静默了下来。后来殷涛不只一次地忆起当日,总觉人死之后,若有一人这般情谊相酬,便已足够。
            明明连怀念都那么淡淡的,可却是那般刻骨铭心。
            而他和五师哥张无忌这么说的时候,张无忌默默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么一个天高云淡的季节,久别重逢的逍遥二人悲欣交集,执手相望俱是无言。殷涛看着已届中年的师哥微微红了眼眶,眼神有些神伤,有些感怀。那时的殷涛翩翩年少尚不知愁,如何懂得那个当初看着他外公鲜衣厚棺风光下葬的人最后能为兄弟做的竟也只有一腔情谊和酒相酬。
            窗外秋意深浓,午后黄澄澄的阳光照在半开的窗子上,微尘飞扬带起微微呛人的气息。多年漂泊,漫漫路上风声交错,他早已满身风尘,少年时的往事也已是大梦一场,经年流散,于午后清冷的客店独坐,不远处的长街有位唱曲的老人正漫声而歌:“一年老一年,一日没一日,一秋又一秋,一辈催一辈,一聚一离别,一喜一伤悲,一榻一身卧,一生一梦里,寻一伙相识,他一会咱一会,都一般相知,吹一回,唱一回......”
            他听着,静静地倒了一杯清茶,淡然清澈的眼此时带了三分萧然,修长手指在桌上轻轻击节,跟着唱曲老人的调子低低哼了一遍。
            客店角落里一只黑猫懒懒地卧着,听到声音,轻轻喵了一声。
            转眼已是向晚。
            长街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走到窗边,静静弯起唇角。
            时无英雄而岁晏清平,便是大哥最后那几年殚精竭虑希冀的吧。
            范遥蓦地想起光明顶上黛绮丝经常哼唱的那首曲子,“来如流水兮逝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除了那已然尘封的旧事,除了心底淡淡一声叹息,那悄然逝去的年月已然随着流水奔至远方,再不复回。
            (完)2014年10月1日


            IP属地:山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9-05-11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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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夜,支持一下。先顶后看了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9-05-12 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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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片文写的岁月的流光淡淡痕


                IP属地:河北8楼2019-05-19 1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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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9-05-19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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