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怎么会知道
—森林里,叶子落下来的时候,多数是没有声音的呢
(1)
莫奈森林里的夜,像维也纳圣坛一样的光洁,晚上有萤火虫彻夜通透的灯火,淅淅沥沥而斑斑驳驳。约莫九点在树洞里躺下以后,浆果丛里的果子狸兜着熟透了的蔓越梅,沙沙的在草丛里跳动着。
突然间蛐蛐的叫声停了,月光下萤火虫提着的灯暗了下来,林子里的桫椤像乳白色的睡曲,洒在湿润而又松软的苔藓地上,惊走了抬着浆果的蚂蚁群。
卡修斯看见了月,会发光的白色扁圆形球体,被黑色的乌云一点一点的吃掉,渐渐的失去了月白色的光泽,一会儿有只夜鸠拍着有咖啡色花纹的翅膀,扑棱棱的划破了弥漫开来的云层,又消失在十二星宿中。
潮汐的风惊落了树洞上的橡叶。
祖母告诉过卡茨,叶子落下来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
当然,当年的那个卡茨,早就长成了现在独自穿梭在莫奈森林,每天为了填饱肚子,不停游走的卡修斯。
“叶子落下来的时候,多数,是没有声音的,但是偶尔,他们之中的一部分,落下来的时候,也有一点点余音呢。”卡修斯眯着眼,说完又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卡修斯喜欢抚摸嵌在树皮的沟壑中的湿漉漉的青苔,他喜欢这种来自大自然的味道。”从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开始,巧克利们开始工作的时候,到傍晚的叶子黯淡下来,风开始刮的时候,蜷起尾巴,坐在厚厚的叶子堆上。咖啡色和绿色的橡树叶,坐上去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于是支开一只爪子,昏昏沉沉的度过一个雾色的夜晚。
也许是坐的久了,回过神来他才发现,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了,星星开始闪了,昙花将要开了,鸟鸣声也将静了。
在弥漫着苔藓气息的莫奈森林里,湿润的泥土气息以及匆匆的溪水泛起的波纹,是时间流逝最好的证明。
这是个有着凌冽的西风的秋。
向北延伸出去,莫奈森林里唯一的巨大淡水湖,镜湖。这个秋天,湖面不再泛着小银鱼似的闪光,有些暗沉沉的。水面波澜不惊,可黑洞洞的水下却是暗流涌动
三个礼拜了,整整三个礼拜,莫奈森林的早上也是阴云密布,却又滴水不降,乌云蔽日没有一丝太阳。食物是有的,家里树上的橡子还可以摘。可水却远远没有食物那样好找。
莫奈森林里的水源只有两个。巧克利们的村庄,以及镜湖。
想到巧克力的村庄,卡修斯不禁有些感到发怵。当自己被那群称它为诅咒之子的巧克利排斥以后,整整3000多年,他就没回到过村庄里,也许所有人都还记得差点因为他惨遭大水灭族。巧克利们的心胸在经历了浩劫之后,再也没有容下过他的影子,变得异常狭隘起来。
“那么……”
既然如此,卡修斯知道,就算是碰运气,自己也必须去闯一闯,不能在洞中坐以待毙。
也许仅仅凭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