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03:
边伯贤看着陈初手中的啤酒,在月色下泛起不真实的泡沫。从瓶底涌上的气泡,还未撑过几秒,便消散尽逝了,然而很快又有新的泡沫涌起,如此反复,不得始终。
他突然想到记忆里自己第一次尝试借酒消愁,花钱买醉的自己,还没尝到是什么滋味,就被陈初一把打翻在地了。
“小孩子家的!不可以喝酒!”
“...我都十八岁了。”
“大孩子也不行!”
陈初的目光并未在边伯贤身上停留,她蜷缩在长椅上,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空气好安静。
橘子坐在长椅的旁边,舌头一伸一缩地喘着气,它回头看着边伯贤,轻声地“嗷”了一声。
清风扬起了一片尘埃,恍惚间好像置身于雾霭。
在一片浓郁的黑色之中,少年的白衣格外耀眼。
陈初放下所剩无几的酒瓶,低下头,伸出手摸了摸橘子的脑袋。大金毛满足地闭上了双眼,喉咙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
边伯贤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站定在橘子的左侧,陈初的左侧。
他没有开口说话,陈初也选择缄口不言。
原来关系是真的可以变的如此陌生的。
人还真是复杂...
陈初敛了敛被风吹乱的头发,许久,她抬眸对上边伯贤的瞳孔。
那里波澜不惊,那里深不见底。
还亏得她认识边伯贤十年,原来也从未看明白这个人。
“你好,我叫陈初。”陈初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我记得你。”
边伯贤心脏漏了一拍。
他张了张嘴,但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你是今天下午咖啡店的客人吧?你和你女朋友真好看,真是让人过目不忘,你看,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你看,我一眼就认出你了。
从第一次听到你的声音,
从第一次闻到你的气息,
从第一次撇见你的轮廓,
我就认出,那是你了。
边伯贤哑然,许久他都未曾想到该怎么回答,于是只是点了点头,栗色的头发随着动作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更加猜测不出他的情绪。
忘记了吗?
真的忘记了吗?
边伯贤看着陈初毫无心机的笑容,探寻不出结果。
那也好吧。
陈初从最初的一只手摸摸橘子的脑袋,改为两只手蹂躏着橘子的脸颊,毛茸茸的触感在她的手心里,给予她黑夜里唯一的温暖。
“它叫橘子吗?真可爱。”陈初捏了捏橘子的耳朵,但橘子也并未反抗,哼哼了两声又任她摆布了。
“以前也有人说过要跟我一起养一只金毛的。不过,他食言了。”
风又起了。头发不再遮挡少年的目光,他的眼睛,像清晨还未日出时起的薄雾。
他看着眼前的陈初,黑色的短发,不施粉黛的面孔,就连脖颈处的痣也同记忆中的少女一模一样。
变化多端的世界里,唯独她遗世独立。
边伯贤突然愣在原地,喃喃念道:“阿初...”
陈初抬头,轻轻地笑了起来:“先生还是不要这样叫我的好。”
这一次,是她要推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