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和度高的红色外皮包裹着内芯淡黄色果肉，牙齿上下磕碰，甜腻汁水爆开，再顺着动作溢入口中，黏稠液体粘在口腔内壁久荡不去，糖分在牙齿上流连舞蹈，直至糖汁淌进喉咙，感官集中在一处，咽部被攥起来，久未喝水的便会开始感到嘴间沙漠烈阳蒸腾，干涸导致发疼，灌入杯清水，缠绵为溪流，蜜似的甘甜，最后仅一丝丝滞留嘴边，诱惑无穷。

副局长语气中的失望不加掩饰，口中吐出的话愈发激动，语速快到好像要吵架。卡罗莱娜听着却只是加深了脸上的微笑，体态放得愈发松垮。
她明白副局的态度和意思了。卡罗莱娜没出声音的嗤了声，先前不确定的事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在这个不大的地方手握至高权利，对于那个四处惹祸的狼人小子干过的事一清二楚却无所作为……居然还有人说这种人意欲除狼？
真是糊弄过了所有人。
卡罗莱娜在拉斯特里最后尾音落下之际很快的接了上去，只是她衡量后选择了先回应最先前的控诉。
“不能这么想啊亲爱的迈克尔，我是有关RALK的消息不足，但这也只能说明我不关心八卦，拿来论整个安全部就有点大了。况且我是审讯员，又不是天天给武装部那帮子擦屁股的安全员，内部消息——我想，谈不上多灵通。”卡罗莱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的加上一句：“您应该知道吧？审讯员跟武装部还算是友好的合作关系。”
卡罗莱娜感觉前戏做的已经够足了，她向来不是个爱拖沓的人，于是直截了当切入了主题。
“我们何不敞开天窗说亮话，您是保狼党吧。——那还要说我相悖吗？您可是站在管理阶层，理应对所有员工安全负责，不偏袒任何人的。”
卡罗莱娜这话说的没留一点情面，她抬手理理几缕缠在一起的发尾，再度开口时话语里增添了点揶揄：“不过那小狼崽是个例外，对吧？没人忍心看着这么一颗璀璨明星暗淡下去，他执行任务的能力是任谁都不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他有错，错不至死——不至革职。我对此始终持以肯定态度。”

听着吉提卡的话，卡罗莱娜的笑容更是蔓延至全面部细胞，“下午好，不夸张的说，这真是我自出生以来收到过最棒的礼物了——心意和新意，感谢如此的创意筹划。”
卡罗莱娜不加吝啬的说着赞美之词，放松的把自己热情和友善的一面展现出来，为这位刚确定关系的拥有亮黑鳞片的爱人。“窄小能够一眼收尽的空间能够带来安全感和舒适，理论是这么说的。那么这是不是也同时可以作为我的办公室为什么堆满东西，只有小部分生存空间的借口？”
她伸出手轻柔的抚摸着女朋友主动探过来的头，蛇鳞的手感有些滑腻，卡罗莱娜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正午为省时间拿薯片沾的鳄梨酱，清爽棉顺。她没有再往下摸去，手在蝴蝶结的重合部停下，她认为如果继续下去的话，这只害羞的海蛇可能就会直接躲起来。
——或者把她掀翻。卡罗莱娜顿了顿，在脑海里又补充了一个可能。
“好了，这个礼物我顺利签收了，现在是不是就可以把‘它’带回去了？”卡罗莱娜站起身拍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有些做作的摆出迪士尼常有的那种王子样，朝面前的公主伸出手：“我可爱的小蝴蝶，与其站在外面，不如让我们将谈情说爱留到里屋，配上一杯美式或冰茶，我想。再者如果你喜欢的话，这里倒也还剩几罐未开封的激浪。”

“当然，咖啡因一直都是纽约工作族的动力补给源，不难想象缺少了咖啡的公司将会陷入怎样的低靡期。尤其是拥有我们这种高于寻常工作量的人。”卡罗莱娜用种发自真心的诚恳口吻说着俏皮话。她把一缕垂在胸前的发甩回后面，将手里掺杂着甜蜜气息和苦咖啡味的礼物放置桌面，方才领着自己亲爱的女朋友进了办公室。
“就像刚才说的，有些乱，不过看在我被近段时间繁忙的业务压垮了身，无心收拾的份上，暂且饶过我这一回吧——这里大部分时候还是比较整洁的。”她抱怨着把堆在桌子上的一些纸张理好放入办公桌柜里，用还没放回兜里的割片拆开了礼物盒，“我记得有些东方国家以在之后拆开礼物为礼貌对吗？抱歉，但我衷心希望印度没有这种习俗，因为我实在想试试这份爱心咖啡机和那著名的蓝绿咖啡豆。”
卡罗莱娜没多少歉意的说着，抬头看了眼窗户，外面的雨不见弱的下着，反而有愈演愈猛的趋势，豆大的雨滴落在玻璃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遥远的某处隐隐有一抹强光闪过。
“看来第一次约会只能屈尊于这个陋室之下了，要破这咖啡机的处吗？你我可以在这个大好下午比对一下瑰夏和蓝山的区别所在，等着雨停下，再去做正常情侣头次约会该做的——如果这雨给面子的话。”

“这个巨大的纽约地下贩卖黑网的下个交货地点审出来了，我将地点和Collins所知道参与其中的人名都记录在报告里了。”karolina用只有在工作中才可一见的严肃口吻向部长汇报，“可怜的小Collins只打个下手，至今未曾见过真正的组织人，不过对其是否异生物的怀疑我觉得可以下定论了，因为这个贩毒集团在交易时竟还得定时带上些新鲜全血……我个人推测组织人是位未登录在籍的外来吸血鬼。”
-
karolina出门时只感到浑身疲惫，肌肉酸涩。她扶住肩给自己做了个轻度按摩，试图缓和快僵固在原地的糟糕感觉。
在椅子上坐将两天可不是什么舒服事，这次的小家伙虽不是什么贞洁烈士，但意外的十分顽强。karolina原以为他在压力姿势下就会撑不住尽数交代，可他令人惊喜——Collins在各种严刑拷打下直熬了一天零十九小时。
全程负责下来，karolina在听到Collins浑身血污，颤抖的啜泣出情报时不由得长吁出气。真的太累了，就好像受到暴力对待的是自己。
剩下的就可以全权交付给武装部那帮混混了，她这位卸下重担的审讯官终于可以享受个清闲的时光了。
走出审讯室，karolina透过玻璃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把才掏出来的咖啡二折卷塞回包里，认命的将行走路线改为办公室。
-
外面雨声淅淅，karolina仰靠在软皮革椅里认真的用刷子给修剪圆润的指甲上亮油。面前的电脑尽管被散发着热气的速食蔬菜通心粉汤熏的屏幕满是水汽，却仍然尽职尽责的播着冗长叽歪的家庭闹剧。
她最后往小指处涂上层亮晶晶的油状体，满意的放下了小刷子。此时的电脑中传来用力过猛显得浮夸异常的骂架声，karolina扫了一眼，露出被愚蠢取悦到了的笑容。
从何时起审讯对她而言成了家常便饭，耳边眼前再不会有像初期那样一直回荡着的惨叫声和狰狞流血的伤疮。
karolina掰开折叠叉从汤中戳着滑溜溜的通心粉。
记得最开始还在黄沙遍布的地方顶着绿锅盖时，她第一次跟审过后有两三天未尝进食，俘虏最终绝望扭曲的脸像黏在眼皮上似得，闭眼就覆盖了全世界。
她那时每晚都会做噩梦，在每一次迫不得已使用极刑之后，不是愧疚也不是悲哀，是恐惧，对人之恶的恐惧。
电脑突然传来嗡嗡的提示音，把karolina从和滑腻的通心粉战斗中脱离开来，她熟悉这个音，是她的工作账号。
看来她的上司对于压榨下属仍然游刃有余。
karolina无所谓的瘪瘪嘴，喃喃自语：有时候你真应该给我加工资，最亲爱的。
她利落的解决完剩下的汤粉，合上电脑迈向两点一线的路途。
不过也只有年轻时才会如此的多愁善感，反正最后也成为习惯，什么都会成为糊口的方式。
“那么这次让逮住的小可怜又是谁？”karolina挑开了资料——她怕毁了才涂好的亮油。

小吉安卡洛·杜兰/男/37/自由党-管理部副部/60楼管理部
不足写一句话的功夫，杜兰扬起眉，有些讶异部长竟如此有效率。
有时候就应该想到什么说什么，他对于“机关单位人员竟也能做到快速”此事发出由衷赞扬，并殷勤地握住对面那位绅士的手晃了晃，最后在自己爽朗笑声中摆正坐姿。
“是啊，这凑在窗边便能听见的歌舞乐曲，这帮快乐的新民党人，我倒真是有些嫉妒他们了。”杜兰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着胡话，客套词句信手拈来，神色流露出艳羡，就跟真的似得——哪怕狄耶距这里千里远。
不过也无伤大雅，不是吗？谁会对这话认真似的，反正杜兰是无所谓，赫兰德自然也是。
他嘴上说着话，眼睛微微向左撇去，那是刻板办公室里仅存的清新，这木质钟表不愧出自最认真的师傅，它尽职尽责，分秒不差，甚至胜过大气层外行星环绕恒星。
杜兰掂量着时间，在他认为最适合时开口掐断了正进行着的无用寒暄。
他倾身，以求解般的口吻步入正题：“我一直在想，关于那个K11事件。如果正如人们所说，此事全是自由党所作所为，那为什么呢？明知会落下话柄，被人民痛斥诟病。毕竟此事发生后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当权者……至于个人行为也说不通——你我皆身在管理部，我私下说说，在此事上本部确是有怠工现象，可也正如你所知，就算如此也是常人无法突破的严密。于是我就想了，究竟是谁有这样能力？能够绕开无所不在的眼睛，带走孩子们。”
“舍去繁缛，让我们敞开天窗说亮话，是游离党干的吧？身为管理部部长、新民党魁的赫兰德先生？无意冒犯，但你定是在这件事中任务艰巨吧。”
杜兰本就天生上扬的嘴角此刻更是扯出夸张弧度，他抬手，不待对方反应就自顾自继续说了下去。
“我知道你会反驳说这只是我片面之词，但还请听我说完再做决定。”
“你我都是明白人，现在我手中把握有一定证据，有关此事的……不为人知的细节？只是如你所见，我至今都未曾向上报告过什么，甚至在尽量压下此事。”
“直到今日已经退无可退，再加上总统身亡——谁最希望身为自由党魁的总统死亡，我就更不用多说了吧，因此无论此事是经谁手，自由党中肯定有很大基数人将矛头对准你们，战争一触即发。”
“无论这场战争是否是你们所望，你们需要一个保持友好关系的自由党盟友，一个怀着善意的、无害的、在党内活跃积极的自由党党员。有关此事，我就不客气的自荐了，几乎不需要你们付出什么代价，我只想老死后还能在墓志铭上刻上一个冗长的日期和显赫官职，还能让子孙后代称道几年，如何？”
“只需一句话，我将再也看不见房间里的大象。”这最后，杜兰倒回椅子里，他举起手边咖啡就如举起马丁尼，满怀寓意地歪过头，上下唇碰出个拟声词，就像酒桌上交杯后那样，静待对方作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