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不二越系列之二（之一还要追溯到14年的万圣节）
想念的节日
CP：不二周助X越前龙马
天光亮得刺眼。小恶魔在一棵枯树的树杈上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在打到第三个哈欠的时候终于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好像失约了。
并且，失的是那个住在森林深处山丘顶古堡的大魔王的约。
昨夜是人类的平安夜，似乎是一个相当盛大的节日。
在节日到来的好多好多天前，小恶魔就收到了大魔王的邀约，想请他到古堡来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小恶魔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过人类的节日，但大魔王似乎一直对此相当热衷。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一过节，爱赶新鲜凑热闹的大魔王就一定会主动招待他些好玩的好吃的。接受邀请简直就是桩稳赚不赔的好事。
不过总蹭人家的也不像话。他小恶魔将来可是要取代大魔王成为那座大城堡的主人、这整座森林的统治者的，在必要的时候也应当拿出点王者的慷慨大气来嘛。才不是因为会被大魔王故作伤心失落的表演整得尴尬无措什么的，对方总是演得太过逼真，就算意识到是被捉弄了还是会有一阵子缓不过来。
于是他决定，这次赴约要给大魔王捎上一样小礼物。
尽管做出决定时他已经走到半路了，并且两手空空，脚边只有一只发福的蠢猫，周围尽是荒林。
他停下来，苦恼地思索着。他的猫又一次因为他的急停而撞上了他的靴子，瞪着圆眼睛委屈巴巴地朝他抱怨。跟之前相比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小恶魔无奈地想，忽然灵光一现。那会儿万圣节时，大魔王带他去过山脚下人类居住的城镇。那城镇可热闹了。现在又到了他们的节日，是不是也能捞到点好东西呢？
抬头看了眼挂在枯木枝端的月亮，时间尚早，他嘿嘿一笑，展开背后一对小翅膀，揪起猫，呼啦一下起飞，在几只乌鸦好奇的跟随下一路从山林间飞到了城镇里。
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而耽搁时间，他小心地藏好了自己的翅膀和尾巴，又从挂满了闪亮彩灯和小礼物的树上找了顶红色三角带雪白绒球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罩住了自己的一对犄角。街上走来走去的很多人类都戴着这种帽子，衣裳穿得厚厚的，看起来像穿衣品味不太正常的巫师，可真奇怪。是什么特别的节日庆祝方式吗？
说起来……和大魔王描述给他的一样，人类的节日真是热闹呀。
所有的树都被修剪成三角形，漂漂亮亮地打扮了起来。满街绚烂的霓虹灯比天上的星河更灿烂夺目。欢快的音乐和歌声不停回旋。沾着朦胧雾气的玻璃窗里透出暖黄色烛光，食物的香味从门窗的缝隙里一阵阵地往外钻。人类们都聚在一起：嬉笑谈天的好朋友，其乐融融的大家庭，耳鬓厮磨的恋人……
小恶魔羡慕极了。
他在面包房看到刚刚出炉的姜饼屋和姜饼小人，长得好像大魔王的城堡和游荡在森林里派不上用处的小鬼；那又大又圆镶满了巧克力和草莓的蛋糕够糊大魔王好几脸的了；如果把大魔王的手杖换成缠着红色彩带的拐棍糖，是不是也会很有意思？
虽然变点小戏法偷偷带走并不困难，但他也不想在美妙的节日做出叫人扫兴的事来。犹豫的时候，却有个穿红袄、戴红帽、围着店里围裙、花白胡须的老爷爷笑眯眯地把一个姜饼人塞进了他的手里：“来，免费品尝——圣诞快乐，小朋友！”
……不是小朋友啊！小恶魔很不满意，差点亮出了自己的小尖牙。但老爷爷给了他他想要的点心，所以他只是吐了吐舌头说了谢谢。人类的小孩子好像真的有很多特权，尤其是可爱的小孩子。像这样的面包房和糖果屋城镇里还有好几家。他立刻有了主意。
等他跑过大半城镇之后，从好多位红袄白胡子爷爷那里得来的“免费品尝”的小点心已经装了满满一口袋。小恶魔开开心心地回到森林里，忍着嘴馋继续朝大魔王的城堡赶路。然后……
然后，他一路连跑带飞，一口袋的小点心一路洒。直到身后抢食的乌鸦跟了一大群他才猛然间意识到。小恶魔气急败坏，回头驱赶，乌鸦啄着点心的包装，怎么赶也赶不走。不仅如此，蚂蚁们也出动了，躲在林子里的小鬼们都开始出动了……
“卡鲁宾，来帮忙！”小恶魔手忙脚乱，朝他的猫大叫。
他的猫敏捷起跳，扑到了叼着小饼干的乌鸦。乌鸦仓皇逃走，小饼干掉在了地上。小恶魔大喜，正想跑过去捡回来，却见他的猫凑近小饼干嗅了嗅，舌头一卷，吃掉了。
吃完，还朝他咂咂嘴。是还想要的意思。
……
回想到这里，小恶魔头都要痛了。
所以他就这么跟一大群半路杀出的强盗斗争了一整夜，还不得不分心留意自己这边养出的叛徒。
要不是这叛徒，他也不用什么都自己保管着，好不容易抢回来一点只能往自己口袋里塞，结果跟其他家伙一打起来或者追赶余党时就又掉了出去……
嗖嗖地发出小火焰逐走最后一只贪婪的乌鸦之后，他实在是太累了，只想稍稍休息一会儿，却不小心睡着了。睡得死死的，一觉到了大天亮。
饼干和糖果只剩下了没几样。姜饼小人都碎了。糖果也糊在了糖纸上。这样怎么拿得出手？
小恶魔很沮丧。
他的猫还窝在一团蓬松的枯叶堆里睡觉，倒是很会跟自己找暖和舒适的地方享受安逸。他推了推它的脑袋，不见反应，只好一把揪起它的后颈把它抱在怀里。单手提猫居然变得有些费力，这家伙是越来越胖了。他没好气地想着，以后决不能再心软给它那么多好吃的。
现在怎么办呢？
沮丧的小恶魔沮丧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小房子里。
失约是自己不对，该怎么向大魔王解释才好？虽然也算是事出有因吧，但是这种原因真是一点儿也说不出口。他堂堂小恶魔怎么能连一群抢东西吃的强盗都对付得那么勉强？他堂堂小恶魔……怎么可能会为了赴大魔王的约而特地跑去人类那里想方设法地搞什么礼物，还假扮成人类小朋友装可爱，连身为恶魔的尊严都不要了！要是被知道了，对方不得嘚瑟到天上去，嘲笑自己几百年？
绝对不行！

他焦虑不安地来回踱步；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恶魔，你在吗？”
小恶魔浑身一僵，好像中了冰冻定身术，从外凉到里，又从里凉到外。
虽然很想装作不在家，但他的猫闻声已经欢快地冲到了门边，喵喵地打起了招呼。
他只好怀着满心的忐忑去开门。
大魔王站在他面前，是惯常那一身打扮：裹着黑披风，衣领竖得笔挺，领口佩戴一枚鲜红色的领结。小恶魔低着头，不敢去迎大魔王的目光。大魔王似乎仍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尽管这么笑着，他是不是……特别生气？气到已经没法等自己给他一个解释？
大魔王清了清嗓子。小恶魔正煎熬着，却听对方真诚而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唔？”
还好吗？这是什么兴师问罪的新方式？
而大魔王温柔地注视着他，说：“昨晚等了一整晚你也没来，我在想，你会不会是生病了，病得没法走路，偏偏在这么美好的节日的夜晚只能独自留在家里。”
“我……”
小恶魔愣神了片刻，紧接着心里一阵窃喜。没想到大魔王竟然会这么体贴，连编借口的麻烦都给自己省了，虽然他进行了很多完全多余的脑补；这种时候是不是只要点头并且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就好了呢？对方要是再关心下去，应该怎么描述那种生病时的症状才能显得更加可信一点？
小恶魔飞快地开动脑筋，不过大魔王好像并不太在意他怎么回答，自说自话继续了下去：“不过，你这么偏巧病在节日的夜晚，我倒是能理解原因。”
原因？什么原因？
“一定是因为太过于想念我而害了相思病吧。”
“……哈？”
“人类是这样命名这种棘手的疾病的，就是说会因为太过思念某个对象而导致身体和心里都特别难受。”
“等……”
“平安夜是团圆的夜晚，那种想要和心仪对象一起度过、享受美妙时光的心情一定会比平时更加强烈得多，说不定——在入夜后共同的庆祝活动到来之前，甚至是更早的时候，思念的心情就开始一点一点占据心房了。结果，当真的到了约定的时间，就已经因为病得太重而无法赴约了。”
大魔王冰蓝色的眼瞳里流出点点柔光；语罢，他叹了口气，怜惜地摇着头。小恶魔听得瞠目结舌。若对方是以平时那样开玩笑的语气也就罢了，不理他或者让自己的猫照着那张怎么看都没安好心的脸上来一爪就是。但如此入情算是怎么回事？就这种程度的胡说八道来说，装得未免也太……投入了吧？
大魔王注意到了他的表情，然后完完全全地会错意了。
“但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呀，”他恢复温煦的笑容，大概在安慰，“要治好相思病，我听说其实很简单。”
“我没……”没担心啊！更没得什么相思病啊！
“只要见到思念的那个人，相思病就会立刻痊愈。”
“……”
“所以，我立刻赶来看你了。”
“……”
“有我在，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好多了？”
“……才没有啊！”根本没病哪里来的好转，再说现在都要被气出病来了！
“咦？没有好转吗？看来你病得比我以为得还要严重哪。”
大魔王讶异地睁开双眼，上上下下把小恶魔打量了好几遍。那幽蓝幽蓝的目光让小恶魔心里直发虚。他觉得自己脸颊在发烫，呼吸也很不平静，应该是气得，不过谁知道大魔王会怎么想？没准更加会认定自己是害了那个什么怪病还病入膏肓了吧——
果不其然。
大魔王经过深思熟虑，说：“如果只是来看你还不够治好的话……那，抱一下，怎么样？”
嗯？？？
小恶魔并没能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感到自己忽然被拉了一把，揉进了大魔王呼啦啦扬起的黑披风包裹里。大魔王抱着他像抱着大号的玩偶爱不释手，先是轻轻捏着他的脸，长长的黑指甲戳得他痒痒的；又是揽他的肩膀、他的腰，揉揉摸摸他耷拉在背后的一对小翅膀，嗅着他的颈窝……对方贴近的时候，他不用看也知道那黑色的嘴唇此时正弯成一个愉悦又危险的微笑。一股酥麻的感觉从尾巴尖直蹿上了后脑。
“我好了！我病都好了！”
在强烈求生欲下，小恶魔大喊着挣扎起来。
大魔王好像挺不乐意听到的，“……当真都好了？”
“都好了！”
“嗳……”
被当做玩偶一样蹂躏的小恶魔终于被恋恋不舍地放开了。
他瞪着大魔王。大魔王一根食指点在嘴唇上，怅然叹气，眼里的遗憾都要溢出来了。他果真就是没安好心——明明是以关心病况的名义抱过来的，现在却又像是巴不得他继续生病、病得更严重点才好似的！需要被关心是不是有病的是他自己才对吧！
……咦？
小恶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魔王看。
“前辈跟我说的这些……”他勾了勾唇角，眼里亮起一点光，“其实，是前辈自己得了相思病才对吧？”
大魔王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是前辈自己因为我没来而想我想得心里难受，非得亲自跑过来见我一面才能好？”
“……”
“哦，光是见一面还不够，还得抱一下……”
“……”
小恶魔摸着自己的鼻尖，“我说得对不对？”
“……”
大魔王凝视着他，也跟中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也不动。
这个反应是说明……被自己说中了！
身为大魔王竟然也会得上这种怪毛病，还想耍无赖，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奇怪的是，本该是让自己得以好好取笑对方、痛快报仇的重大发现，小恶魔却发觉自己不太笑得出来。
而且，还有种相当不妙的预感。
他眼睁睁地看着大魔王撇下眉梢，又挂下嘴角，变成了相当委屈的表情。
“是啊。都是因为你没有来。”委屈的大魔王委屈地说，“难得是那么美好的节日夜晚，难得我那么花心思地准备了，一早就在等着你了。你却没有来。你说，你要怎么治好我呢？”

惨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失约在先的。于情于理都是自己的不对。
想到这里，小恶魔一脸仿佛已看透生死的凛然。
“……再让你抱一下好了。”
“嗯！”
变脸变得会不会太快了，还真的开开心心地凑上来又抱了！
抱完竟然还问：“还有呢？”
“……今天一起过节日好了。随便前辈想怎么过……”
“嗯！还有呢？”
“还有吗？！”
小恶魔犹犹豫豫，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大魔王相当期待地望着他。可是这个……真的要拿出来吗？
但口袋是空的。
摸来摸去，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有。难道又在回家的路上掉了？
就算是碎掉的姜饼人和糊掉的糖果也好——
“你是在找这个吗？”
大魔王微笑着摊开自己的手掌心。
那不正是他在找的——
啊，莫非是刚才对方抱过来的时候——
所以，大魔王早就发现了！
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上带着从人类那里拿回来的节日的小点心！
那么，他也应该能猜到昨晚……自己去做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不可避免的事故！也就顺理成章地会猜到方才自己面对他时是什么心情！
可他却还故作委屈，看起来是那么伤心失落，害得自己心里歉疚，他说什么都答应……
白白地被多抱了一次！
白白地赔上了自己的一整天！
看着大魔王笑得眉眼弯弯，心情好到苍白的脸上都浮现出红润的光泽，小恶魔简直气死了！
他一把抢回了自己的小点心，瞪着眼：“不是给你的！”
“不是给我的？”大魔王从容自得，“可你连你的猫都没分给吃啊。”
“它太胖了，不能再给它吃了！”
喵呜——小恶魔的猫大声抗议了起来。大魔王瞥它一眼，又笑盈盈地看向了小恶魔：“是么？”
“是啊！”
说着，小恶魔气呼呼地拣出姜饼人的小脑袋就往自己嘴里塞。
哪知道突然被大魔王抓住了手腕，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动地将姜饼人喂进了大魔王嘴里。
大魔王吃了姜饼人，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满心的欢喜都浸透在笑容里。
“谢谢你。你的心意，我都收到了。”
在那一瞬间，小恶魔听到了自己脑袋里某根筋崩断的声音。
最终小恶魔还是跟着大魔王一起去了大魔王的城堡。
“昨天是平安夜，今天是圣诞节。所以还是可以一起过节。”
“连续两天都过节？别是你随口乱编的吧。”
“不是呀，是真的。……诶，随口乱编，这个办法好。下次想找理由见到小恶魔的时候就这么办吧。”
“……那下次我不来了！”
“你不来，我会得相思病的。你难道忍心看着我被病痛折磨吗？”
“有什么不好。”
“那我会要抱——”
“别了！”
爬上山丘顶，大魔王居住的古老城堡不再被树林掩映，现出了全貌。小恶魔一见，不由得惊呆了。
是他在人类的面包房见过的姜饼屋……
城堡被涂成了巧克力饼干的颜色，屋顶盖着团团软绵绵的雪白，好像奶油或者是棉花糖。城堡外的大树被打扮得五彩斑斓，顶端立着一颗金黄的小星星。而城堡附近的小鬼们都打扮成了姜饼人的样子，秃噜的脑袋，颜色各异的帽子和纽扣，抹上了白色奶油的眉毛、眼圈、鼻子还有嘴唇，看起来特别好吃。它们见到大魔王，都纷纷露出了强颜欢笑的表情蹦蹦跳跳地喊着：“节日快乐！节日快乐！”
小恶魔同情地看着它们，心想，大魔王不愧是大魔王。
春风得意的大魔王站在城堡外并没有河水的河流边，伸手隔着白手套搓起一小团火焰丢过去，点燃了嵌在外墙的蜡烛台。悬在河流上的吊桥慢慢地放下了。而在同一时间，天上忽然下起了雪。是彩色的雪——是彩色的糖果。整座城堡也跟着一块儿变得五彩缤纷的。
姜饼小鬼们顿时沸腾了，欢呼着去捞糖果：“节日快乐！节日快乐！”
而大魔王已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变出了一顶红色三角尖尖帽戴上，黑披风也换成了红棉袄，镶嵌着骷髅头的手杖换成了裹着彩条的巨大拐棍糖。他优雅地略一欠身示意，领着小恶魔走过吊桥，走进了城堡里。在进门的刹那，城堡里亮起明亮的烛火，一群系着蝴蝶结的蝙蝠拉出一辆小推车到大魔王和小恶魔跟前，推车上放着一只又大又圆的蛋糕，镶满了红彤彤的草莓还有牛奶巧克力。
“节日快乐！”大魔王对小恶魔说。
“节日快乐！”小恶魔也对大魔王说。他闻着蛋糕的香味，拣了几颗草莓和几块巧克力吃掉，抹了一爪子奶油，然后把白花花的奶油全部糊到了大魔王的脸上。
END
2018.12
关于相思病的对话的出处：梦枕貘《阴阳师》醍醐卷《吹笛童子》篇：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爲伊消得人憔悴；
若與伊相見，郎君之病，終可以勿藥而癒。
信中附有如上之和歌。
你因爲見不到想見的人，才患上相思病的吧。除非你實際與對方相見，否則將無藥可救。和歌大意如此。
對方把兼家失約的理由歸咎於疾病，且斷言是相思病，還聲明除非來見自己，否則別無他法。這封信的內容不但給對方留下後路，還保全了女方自己的面子，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詼諧味道。

生日快乐哦

看完之后感觉可以把那只猫丢掉了……又长了一岁啊！

平安夜快乐，小王子生日快乐

王子殿下生日快乐

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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