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他不记得自己名姓，也不记得今夕何夕，他只知道，阖上眼之前，自己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那个人，不会再回来了……
“你走吧，我不苦。”那人淡淡地说出这六个字，薄唇里吐出来的轻语煞是好听，他的嗓音一向如此，清冷又动人。
“我没有出息，成不了气候，带不走你。”
“你不用对不起我。”说完他接过身边侍者为他撑开的伞转身离开。
“久陌公子如今可是大红名角儿，岂是你等想见就能见的，赶紧的，滚滚滚……”侍者一边推推搡搡着他，一边颇为不耐地道。
“走吧。”苏久陌头也不回地唤道。
侍者重重地哼了一声，连忙跟了上去。
他看着那人不断走远，眼瞳里映出的形容越来越小，直至再也瞧不见，才抱着头蹲了下去。
“我不苦。”苏久陌默默地在心里又念了两遍。
天是身上搭着的这件厚披风也抵挡不住的寒，领上洁白的细绒毛被北风吹得东倒西歪，隐隐现出他纤细的脖颈。他表情平淡无波，细细看去，甚至还有种谈笑风生的味道在里头，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太过清冷，即便有的那一抹真实也就不值一提了。
“是了，有什么好苦的。”

篇一 苏九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嘞，新鲜大个儿的冰糖葫芦嘞……”一个中年商贩靠着街边站着，一手稳着稻草秸捆扎成的草靶，一边大声吆喝叫卖着，裹了一层足份的糖的红果儿穿在小棒上，在太阳底下愈发显得晶莹剔透，闪着诱人的光泽，惹得来往行人不禁都要多瞧上一眼。
小乞丐蹲在不远处眼巴巴地望着，她忘记自己在这儿蹲了多久，似乎也感受不到脚麻的痛苦一样，只知道自己很久没有吃过一口像样的吃食了，至于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她也不知道，脑子里空落落的，唯一记得的就是她好像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成了现在的这副模样，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年轻女人一直在哭，口中不停地喃喃着‘九儿’二字。
突然，她的视线被挡住，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她面前，弯下腰笑眯眯地盯着她。
半晌，男人微微欠身，伸手指着冰糖葫芦的方向，笑出满脸的褶子，并带着点诱惑地问她：“小姑娘，想吃吗？”
小乞丐像是被吓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男人是在和自己讲话，她盯着冰糖葫芦，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咬着嘴唇点点头。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几乎是有些激动了，“你只要答应叔叔一件事情，叔叔就把所有的冰糖葫芦都买下来给你好不好？”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因为愣怔而无意识地微微张着嘴，半晌，她突然站起来撒腿就跑，由于先前挨打得多了，积累了许多逃跑的经验，她逃得很顺利。
她把这当作逃跑。
男人被这突变搞懵掉了，等他缓过神来后小乞丐已经跑的没影了，不禁就有些气急败坏地连跺了几下地。
“妈的，怎么就让她给跑了呢！”
小乞丐连跑出几条街，最后钻进了一条狭窄小巷，她停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实在是跑不动了，一颗心似乎要跳出嗓子眼，一路紧绷着的神经在此刻猛地一懈，她如同脱力般一下子跌倒在地。
“喂，醒醒，喂，喂……”
小乞丐是被疼醒的，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半大男孩蹲在自己面前，好奇地盯着自己。随即，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脸不住地瑟缩着。
“别打我，别打我……”
她从小就最怕疼，虽然男孩拍她脸时并没有用劲儿，但她还是怕得厉害，尤其是有了后面的挨打经历后。
“你，别怕，我，我不是坏人，我……别怕，我不打你……”小男孩一下子就有些手足无措，憋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出来几个字，自己倒先闹了个大红脸。
男孩知道她现在很害怕，所以不敢再碰她，就坐到旁边静静地陪着她。
良久，小乞丐似乎发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并不会伤害自己，才逐渐冷静下来。
“我叫何半生，在隆福戏班里做学徒，你呢？”何半生盯着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小乞丐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就飞快地低下头，也不开口说话。
“九，九儿……”
就在何半生以为她是哑巴不会说话时，小乞丐突然怯怯地开了口，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九……儿……”何半生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突然拉起她的手，冲她温和地笑笑，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带你去找班主，他是个好人。”
九儿似乎有些诧异，但她并没有反抗，摸着肚子点点头，就跟上了何半生的步伐。
那时候，苏九和何半生，谁也不会料到，这一去给他们，尤其是苏九的余生带来了什么。
此，曰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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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二 苏音凡
苏九手心冰凉，下意识地抓紧了何半生温热的手。
“前面就快到了，跟着我，不怕。”何半生以为她是害怕，便轻轻地捏了下她的手指，宽慰道。
“嗯……”苏九点点头。不知为何，她对这个陌生男孩产生了种莫名的依赖，他们明明素不相识。
“顾叔叔，我回来了。”何半生一跨进院门就扯着嗓门儿大喊。
“嘿，你小子，让你办个事你办到现在才回来，又上哪儿野去了？”屋里传出顾为宜中气十足的声音，“还不赶紧进来！”
闻言，何半生堪堪松了口气。顾为宜今日心情似乎颇为不错，他在外面耽搁了这么久也没骂他，更没罚他。
走到门口时，何半生才发现里面并非只顾为宜一人，他隐隐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苏姐姐！”何半生睁大了眼睛，惊喜地看着端坐在顾为宜对面的优雅女人。
顾为宜瞪了一眼他，斥道：“没大没小！要称呼苏小姐，听见没！”转而又看向女人，笑着道，“你看这小子……”
“叫姐姐也不妨事的，半生称一声姐姐，显我年轻，想来倒是我占了便宜……”苏音凡掩唇笑了笑，目光突然被何半生身后探出半个头的苏九吸引了去，她有些惊讶，“哎，这位是？”
顾为宜这才发现何半生背后还藏了个人，他盯着这个衣衫褴褛，长长的头发胡乱打着结，脸上脏的看不清原貌的小人儿，也是一头雾水。
“噢，她叫九儿，是我的朋友。”何半生这才记起来，忙把她拉到自己旁边，向他们解释道，最后一脸哀求地看着顾为宜，“就让她留下来吧，顾叔叔。”
顾为宜蹙了下眉，随后起身走到苏九面前。
何半生方才这话说得太不上道，太不合规矩，他这儿是大戏班，不是收容所，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进来得了的，他收留何半生多半是因着与故人的情谊，而何半生于他，并没有这份情，所以他不可能再留下一个没用的人，想在里头混口饭吃，还得自身有点本事，或者有根基能打磨出头的。
苏音凡就是隆福戏班出来的，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自身又肯下苦功夫，如今早已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名角儿。
“你今年多大了？”顾为宜问她。
苏九怯生生地摇摇头，不由自主地就想往何半生身后躲，但她仅是想想，并没有真的挪步，她虽然呆，但并不傻，她知道何半生是在帮她，可看着面前这个三大五粗的男人她就忍不住地害怕。
“顾叔叔，你别吓着人家。”何半生忍不住插了一句，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赶紧有多远滚多远。”他这不说话还好，一说顾为宜就来气，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将他打发出去，“滚滚滚滚滚滚滚……”
何半生满不在乎地揉了揉苏九的鸡窝头，笑着道：“我就在门外等你，别怕。”说完朝顾为宜做了个哀求的手势就出去了。
顾为宜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又抬手捏了捏她的肩，让她转个圈。
苏九不敢乱动，只好照做。
苏音凡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半晌，才笑了笑，道：“身段不错，倒是个好胚子。”
这点顾为宜是颇赞同的，苏九看着应该还不到五岁的年龄，身上的衣服虽然肮脏破烂，但料子却是极好，想来这姑娘先前的日子应该过的还不错，脸虽然脏得不忍直视，但一双大眼睛却是楚楚动人漂亮得紧，想来面貌也不会丑到哪里去，她骨架小身子也软，就是孱弱了些，但这并不能算作大问题，正如苏音凡所言，是个好胚子，可究竟能不能打磨，还得继续观察观察。
想着他便对苏音凡道：“苏小姐，我这儿都是些糙汉，糟老头子，这小姑娘，还得劳烦你帮着收拾一番。”
“顾班主跟我就不必客气了。”苏音凡起身走过来，抿唇一笑，愈发显得明艳动人，“九儿是吧？跟我走吧。”
苏九看呆了，仿佛自己是见到了九天上的神女，张了张嘴，想不出该说什么，脚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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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三
隆福戏班的场子是一座三进大宅院，外头看着气派，里头也极为敞亮。
说起来这场地还是苏音凡在成名后特意买下来送给顾为宜的，以表达感激之意，不过，顾为宜不是个贪的，就把他的戏班也一并搬了进来。
苏音凡领着苏九去了后院，叫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小丫鬟文儿一道。
后院很宽敞，是住宿的地方，不过一开始有预留了间房作梳洗打扮用。
苏音凡推开房门，看了身后的文儿一眼，她立刻会意，点点头就下去了。
苏九一脸无措地站在门口，望着苏音凡纤细苗条的背影，心里纠结着该不该跟着进去。
苏音凡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就见小孩站在门口，咬着嘴唇一脸踌躇的模样，不禁就有些好笑，忍不住想逗逗她。
“怎么？我有顾班主丑？”
苏九立即摇摇头，似乎觉得这轻飘飘的并不能表达自己的心意，又小声补了一句：“你，很好看。”
苏音凡噗嗤一声，道：“那你还怕我？”
苏九摇摇头，她不是怕，是说不出的感觉。
“过来，我不逗你就是了。”苏音凡朝她招招手。
不消多时，文儿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套干净衣裳，身后跟着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她转过头对他们道：“你们把水抬进去放好就行了。”
几个少年一进门就怔住了，呆呆盯着苏音凡，直接忘了手头上的事。苏音凡还在戏班的时候，他们不是不在就是还小，对这个神仙般的人儿的印象并不深刻。
“咳……”文儿随后进来，瞧见他们的傻样，用力咳了一声。
几个少年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摆好水，红着脸互相推搡着跑开了。
文儿关好门窗，走过来把衣裳搭在架子上，又将手伸进水里探了探，抬头对苏音凡道：“苏姐姐，水温刚好。”又朝苏九笑了笑，道，“九儿妹妹，我来帮你洗吧。”
“还是我来吧，文儿你去把木梳头绳还有剪刀找齐拿过来。”说话间，苏音凡已经脱下外套挂好，手里拿着一块干净布料走到木桶边上站定，“噢对了，再找顾叔要一盒雪花膏来。”
“好。”
待文儿走后苏九才慢步挪过来，苏音凡也不催她，一边低着头将布料系在腰上，一边似不经意地道：“衣服会脱吧？脱了丢地上就成，嗯……要快些，待会儿水要凉了。”
苏九有些别扭地转身一件件地脱掉衣服，她虽然很想念浑身干净清爽的感觉，可不知为何，潜意识里她并不想在苏音凡面前脱衣服。
背对着她坐进木桶中，苏九冷得直哆嗦。
苏音凡拿起一块香皂走过去，未及她开口就愣住了，噗通一声，香皂从她修长的手指中滑落，掉进了水里。
苏九低头捡起香皂拿在手里，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从她见到苏音凡起，她从来都是美丽而自信，优雅而从容的，而像此刻这般的愣怔模样却是不曾见过的。香皂散发出的玫瑰清香一阵一阵地传入鼻中，甚是好闻，她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去，忍不住就拿到鼻下多闻了几下。
“咚咚咚……”
“苏姐姐，我可以进来么？”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苏音凡从方才的震惊中拉回神来，她借着擦手的空档平复了下心情才走过去开门。
门只开了一人宽的缝，苏音凡接过文儿手里的东西，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等着吧。”说罢不等她反应就关上了门。

篇四 各怀鬼胎
苏九裹着一身素白大长袍清清爽爽地出了房间门，袍子很长，几乎要将她整个儿兜头盖住，苏音凡给她往里卷了卷拿别针固定好后，倒也不妨碍走路。原本让人上街买一套也只是作临时用，可跑了好几条街竟没找着合适的，就看着买了件稍小点的。
苏音凡原本嫌衣服太素，未曾想上身后竟意外的还不错，瞧着她白皙光滑的漂亮面孔，心里头又改了主意。她想，挺适合这孩子的，极好地衬出了清冷干净的气质，走到她身边，犹豫片刻后还是拉起了她的小手，牵着她往外走。
小手是柔软无骨的，仿佛稍加力气一捏就会碎掉，她原本已经打定主意的内心，此刻竟有些挣扎。
苏九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她，接着眼眶就有些泛红。
苏姐姐是个温柔的人，这种让她既熟悉又心安的温柔，她不由自主地就要想起一个女人来，她只在梦里出现过，而且梦还总是朦胧而模糊的，永远也看不清脸，只听到她一声一声温柔地唤着‘九儿’，她不晓得九儿是谁，只觉应是个很幸福的人。自那一觉醒后，她几乎将与自己相关的一切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但只要梦见她听见她的声音，心里头就满满的欢喜，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会相信，这世上是真真切切存在着幸福的。
她嗅着身上雪花膏的淡淡清香，想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瞬间有些恍然。
顾为宜心事重重地点燃了一支烟，只是闷头抽着，面目在吞云吐雾中开始模糊不清。
他今日的心情其实是介于好与不好之间的，好的是苏音凡看他来了，这个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不好的是即便是苏音凡来了，也起不了什么大用，接连而来的糟心事并不会因此而终止或消退。
如今这梨园生意是大不好做啊……
上海是一天一个样，就跟闹着玩似的，的确，隆福现在有风头正盛的苏音凡在，勉强还敢挂个第一的牌面，可能倚仗的也只有苏音凡一个，戏班上下百来号人，放眼望去，再找不出第二个苏音凡来，都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再过些时日，谁能保证会一直买这本账？无论如何，隆福这块招牌不能砸在自己手里……
“顾班主。”
听到有人叫自己，顾为宜才回过神来，揉了把脸才转过头去，登时便愣住了。
半晌，他掐灭手中的烟卷，站了起来。
“这……”苏音凡顿了下，垂眸瞧她，口中喃喃细语，“丫头跟我还挺投缘的……”
闻言，顾为宜皱了下眉，正欲说话，就见她已经抬起头看着自己，面上挂着了然的笑意。
“顾班主可别误会，我不是来跟你抢人的，我就是瞧着孩子挺顺眼，想认作义女。”
此言一出，顾为宜倒有些疑惑了，仔细想了一番，才缓缓开口：“苏小姐，这……”刚吐出两字又觉着有些不妥，就立即转了话锋，乐呵呵地看着她，“这我可做不了主。”
“你愿意么？”
苏九呆呆地望着她，直接忘了该作何反应。
门突然被一下子推开了，何半生冲了进来，白脸儿红扑扑的，双眼亮晶晶的，是个很兴奋的样子。
他看起来似乎比苏九还激动，不住地道：“九儿妹妹，你快答应啊！”
苏九看了眼他，又看了看苏音凡，迟疑着点了点头。
“没规律的！谁让你进来了！”顾为宜一看到他就万分恼火，踹了他一脚，怒声斥道。
何半生踉跄了一下，也不在意，只是朝苏九露出了个傻里傻气的笑容，苏九也看着他，鼻头突然没来由地一酸。
“那就这样，白天九儿就待在你这儿，晚上我会让司机来接她。”说罢，苏音凡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在这儿要好好听顾班主的话，练功不能有一丁点儿的懈怠，记住了么？”
苏九看着他们，用力点了下头。
她还未来得及去反应，她的人生就突然来了这么个大反转，她几乎是手足无措地接受这一切的，甚至她都不清楚自己是否心甘情愿。
可不甘愿又能如何呢？

小可爱，我又来啦。超棒，加油。💓

篇五 去留
顾为宜不耐烦地朝何半生挥挥手，示意他带苏九下去，他和苏音凡还有些事没谈完。
事情就算这么定了，苏九真是给了他一个很大的惊喜，这也许会成为隆福戏班新的希望也说不定，苏音凡想认个干女儿，跟他戏班的利益并没有什么冲突，所以他不好也没什么立场去干涉。
“我可能在上海待不了多久了。”沉默半晌，苏音凡才低低开口。
顾为宜颇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打趣儿：“怎么，这上海都入不了您的眼了？”
闻言，苏音凡的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她往后靠在软垫上，闭上眼，声音依旧很轻，“我不是在开玩笑。”
顾为宜突然沉默了，他开始认认真真地思索起这件事来，他有个习惯，思索事情的时候总喜欢点支烟抽，一般抽完一支，他心里就有结果了。
想是这样想的，可到底没有抽，他记得苏音凡不喜欢烟味，的确，唱戏的嗓子经不起一点折腾。
“什么时候走？”大概一支烟的时间过去了，他才缓缓开口。
“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也许不会去，就是提前来知会你一声。”苏音凡声音轻飘飘的，宛如睡着时的呓语。
“地点呢？”
苏音凡轻笑了声，依旧是呓语般的感觉，“顾班主若是想来劫人……”她突然睁眼看向他，目光中带着丝狡黠的调皮，“我便告诉你。”
顾为宜皱了皱眉，他和苏音凡之间有许多年都不曾像这样开过玩笑，两人见面也总是客客气气的，这种突然间的亲密让他有些不大适应。
他琢磨不出她的意图，是真不想走还是只是说说，苏音凡的为人他是最清楚的，他自然也知道苏音凡的今天是怎么来的，并非是金子就能发光，无人捧无人理金子也会变成朽木。
苏音凡有个肯为她一掷千金的将军情人。
林锡山，不大不小是个和气军阀，实力让人捉摸不透，财力却也是雄厚得吓人，像这号人物在这地界上就算不是大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招惹的。
“我去劫人，你倒是肯不肯走呢？”顾为宜垂下头，面目笼在阴影之中，也是让人看不清猜不透。
闻言苏音凡就笑了，“顾班主若肯丢下隆福……我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顾为宜抬起头久久地凝视她，最后叹了口气，“音凡，不要胡闹。”
“……好。”
苏音凡没待多久就借故告辞了，临走前又去看了眼苏九，没说什么只是矮身揉了下她的脑袋瓜。
司机为她打开车门站在外面候着，坐进去之前，她回过头看了眼大门上的牌匾，无声叹息了一下。

顶顶顶，我觉得先不看，存肥了再一起看，爽歪歪。

看这标题就知道楼主的文字功底肯定不差，我来跟楼主学学如何写小女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