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春寒料峭的时候，大雪连着三天没有停。这天纲吉醒的很早，他下床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暗沉沉的铁灰色。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木炭依然散发着余温，纲吉随手拿起烧火钳拨了拨炭堆，飘起零星的火星。
他拎起单人沙发上的羊毛毯走下楼去，木头台阶发出吱吱的声音。纲吉披上毯子，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羊毛，打算给自己做早餐。
厨房里有些冷，纲吉没有开灯，他吃着夹了火腿和酸黄瓜的三明治，借着厨房昏暗的光线向玻璃窗外张望，一整夜的大雪堆积，似乎把后门也给堵住了。
这是他在这里度过的的第一个冬天。
纲吉是在去年的夏初退居二线，搬来这个位于东德郊区的小农场休养生息。这个两层的木屋面对着一大片草地，周围是橡树林。纲吉养了两匹马和一只狗，在屋子前面的草地栽上了果树。
隐居的生活十分平静，偶尔狱寺隼人会带着礼物来看他，或者给他发邮件，只是第一次狱寺乘坐直升机来找他时，不小心吹倒了两颗新栽下的秧苗，惹得纲吉很不开心，于是之后狱寺便只乘车来访。
吃完了早餐，纲吉走向客厅，准备给彭格列写一封邮件。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老钟，钟摆在规律地摇晃，现在是五点一刻。他的狗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把自己蜷成一团沉睡着，纲吉过去轻轻挠了挠它的耳朵，边境牧羊犬睁开双目温柔地看他一眼，又将头埋进前肢继续进入梦乡。
纲吉不由地笑了笑，抚了一把它的背脊，才去搬开沙发上的垫子找出手提电脑。
当他发出这封信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纲吉靠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后门上堆积的雪没有铲。他找出铲子，正盘算着怎么清理后门和屋顶上的积雪时，传来了清脆的叩门声。
纲吉皱起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几秒的沉寂后，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会是谁呢。
他思考着。
一定不会是狱寺……或许是reborn？不……他可没这么客气……又或许是定期来访问的医生？那么这个时间也过早了。
纲吉胡思乱想着，挑起一点门上的布帘。透过糊满雾气和寒霜的玻璃，隐约看见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他瞪大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手犹豫不决地按在门把上。但最后，门终究是打开了。
“Hi。”不速之客站在清晨的寒风里，简略地打了个招呼。
“Hi……”或许是因为冷，纲吉抱着双臂，脸色有些发白。对方穿着一身黑，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尤为显眼，纲吉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往对方那里瞟去，在无言地对视几秒后，他率先开口。
“今天有点冷……进来喝杯热茶吗，骸？”
六道骸点点头，于是纲吉向后退了几步让他进来。纲吉拉下毛衣的袖子盖住手，沉默地看六道骸掸去肩膀上的雪。他现在心乱如麻。
牧羊犬胡麻悄无声息地溜过来，围着新客人的脚边一圈圈地打转，努力分析着对方的气味。纲吉蹲下来搂住它，揉着小狗的脖子低声让他回到客厅去。
“这是你的狗？”六道骸注视着胡麻小跑起来颠颠的屁股问到。
“嗯，”纲吉点了点头。“才一岁半，还是个小家伙。”
他说完，又是几秒的沉默。
“到里面坐一坐吧……”纲吉叹了口气，先转过身去。
厨房的炉子烧了起来，驱散了室内残余的寒意，纲吉控制着火的大小，架上一壶水，等待它慢慢烧开。六道骸在厨房里到处转悠，仿佛十分好奇地四处打量，纲吉面朝着水壶背过身，听六道骸靴子的硬底在木头地板上慢悠悠踩踏。
“我们多久没见了？”
纲吉垂着头抚弄手指，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发问。六道骸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三年多吧，大概。”
“啊……那还真是久。”纲吉终于转过来面对他。“那……你都在做些什么？”
六道骸停下踱步，对他挑起半边眉毛。“没什么，四处旅行，想起哪里就去哪里……没什么固定的。”
“漫无目的？”
“漫无目的。”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嗯……”六道骸做作地皱起眉毛。“大概是碰巧吧？”
纲吉轻声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够巧的，毕竟没几个人知道我现在住在这里。”
骸从鼻子里哼哼一声，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懒洋洋地交叠起双腿。
“那你呢？为什么又搬来这里，还没到应该养老的时候吧。”
“……当然不。”纲吉慢吞吞地回答，像是在犹豫。“是因为恐慌症，医生说是心理问题，甚至让我吃过一阵解百忧……”
“不过我个人感觉药物并没有起上什么治疗效果，所以医生建议我暂时住在这，但之后还是会回去的。”
六道骸微微扬起眉毛，看上去有些惊讶，他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这时水壶呜呜地尖叫起来。
纲吉赶紧将水壶从炉子上挪下来，冲了两杯茶。
“糖？还是果酱？”纲吉晃着手里的糖罐问道。
“两块糖。”六道骸回复他。“库洛姆还好吗。”
正忙着找糖夹子的纲吉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们一直有联系……”
“不算一直……具体算来大概也就两三次。”
此刻的纲吉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我以为你们会更加亲近一些……毕竟库洛姆从前就把你当做兄长一样看待，现在也是……这样好吗，骸？”
六道骸的表情生硬了起来。
“你在指责我吗？”
纲吉叹了一口气，他端起加了两块方糖的茶杯递过去。对方没有接，于是他只好放在桌子上，将杯子往六道骸的方向推了推。
“我没有这个意思……”纲吉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向骸微微倾斜。“库洛姆很想你。”他真诚地说。
“……我也是。”
六道骸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神色缓和了不少。
“也没什么好专门联系的，作为幻术师，库洛姆很出色，她现在并不需要我去指导。”
“我不是说这个……”纲吉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拿果酱罐。“当时你突然离开，我们……我过了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件事。”他说着，用力拔出软木塞子。
舀出一大勺果酱，纲吉趁着这些美味的果胶还没滴落，赶紧含进了嘴里，柑橘的香气与甜蜜让他幸福地眯起双眼。
他靠着窗，秋日午后的太阳温暖而舒适，就像整个人浸在热水里，烘得懒洋洋。
彭格列的中庭里有一个小花园，并非宫廷式的精致华美，而是种了些热烈的地中海植物，甚至还有可以结出果子的巨大仙人掌。天使的雕像零星散落在灌木丛里，小型的喷水池突突地往外冒着水。纲吉只要从他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就能一览全景。
他靠着窗，侧头向花园望去，六道骸坐在水池边抽烟，一只鸽子蹦哒着来到他附近，骸低垂着脑袋看它边走边啄食地上的草籽，丝毫不在意地将烟灰掸进水池中。
纲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吮了一口残留着果酱的勺子。
彼时他的时间线置换计划刚刚成功，这也是恢复和平后彭格列最为忙碌的时刻，而刚刚从水牢中出狱的六道骸正在他处修养。等他复健后回到彭格列，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六道骸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两手空空，没有行李，没有同伴，只有武器。他在彭格列生活了将近一周，可纲吉几乎见不到他，他故意躲着所有人，只有库洛姆每天给他送餐。
偶尔几个午后，纲吉可以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见他在小花园里的某个角落里，但他还没有出声打过招呼。六道骸就像一只稍微靠近点距离，就会冷漠地甩着尾巴走开的猫，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吸引人靠近，又对人们的示好冷淡不屑一顾。
那只鸽子终于吃饱了草籽，扑棱着翅膀离去，而六道骸的烟也燃到了尽头。他将烟屁股弹在地上，用鞋跟碾去最后的火星，一抬眼就看到沢田纲吉端着一块木头托盘向他走来。
六道骸发出不耐烦地啧声。
不过这点咋舌声不足以让泽田纲吉听到，他依旧稳稳地托着木盘，脚步轻快地来到他身边。
“‘下午茶比什么都重要！’”纲吉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将托盘搁在水池的边缘，上面是茶和浓缩咖啡，以及一块甜牛角面包。“这可是你们意大利人告诉我的，虽然不确定这确实是习俗还是因为对方想偷懒……但是在意大利，大家都喜欢偷懒。”他嘀嘀咕咕地说，看上去心情很好。
“我不知道你想要咖啡还是茶，就都带上了。所以……咖啡？还是茶？”
“我想要的是一个人待着，没有人用饮料和面包来烦我。”骸托着下巴，吝啬地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冷淡地看着前方。索性纲吉并不在意。
“不用客气。”他故意回答道，“你有阳光，小鸟和花，就缺饮料面包。”纲吉狡黠地微微一笑，将空了的木托盘夹在腋下，与他道别。
骸迎着阳光眯起眼注视着纲吉的背影消失在矮灌木后面，奶油的香气一阵一阵钻进鼻子里。似乎是抵挡不住食物的引诱，最终他还是端起了那杯茶。
搅了两下茶水，糖块缓慢地溶解，但六道骸似乎并不打算喝。
“为什么？”他停下动作，将银勺搁在盘子边缘。“彭格列只需要一个强大的幻术师，库洛姆足够优秀，我把她留给你们还不满足吗。”
“不要混为一谈！你总喜欢转移话题！”纲吉有些激动，他在炉子前来回走了几步，一只手环在胸前，一只手支撑着额头，看上去焦躁又无力。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突然离开……”他深深地呼吸像是在努力调整什么，说着支离破碎的话。“我想告诉你那之后并不好过……骸……你真是……”
六道骸站了起来。
他脚步轻柔地绕过餐桌，来到纲吉面前。
“那是因为你……”他伸出食指抵在纲吉的胸口，用力推了一下。“你放弃了我，彭格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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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起单人沙发上的羊毛毯走下楼去，木头台阶发出吱吱的声音。纲吉披上毯子，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羊毛，打算给自己做早餐。
厨房里有些冷，纲吉没有开灯，他吃着夹了火腿和酸黄瓜的三明治，借着厨房昏暗的光线向玻璃窗外张望，一整夜的大雪堆积，似乎把后门也给堵住了。
这是他在这里度过的的第一个冬天。
纲吉是在去年的夏初退居二线，搬来这个位于东德郊区的小农场休养生息。这个两层的木屋面对着一大片草地，周围是橡树林。纲吉养了两匹马和一只狗，在屋子前面的草地栽上了果树。
隐居的生活十分平静，偶尔狱寺隼人会带着礼物来看他，或者给他发邮件，只是第一次狱寺乘坐直升机来找他时，不小心吹倒了两颗新栽下的秧苗，惹得纲吉很不开心，于是之后狱寺便只乘车来访。
吃完了早餐，纲吉走向客厅，准备给彭格列写一封邮件。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老钟，钟摆在规律地摇晃，现在是五点一刻。他的狗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把自己蜷成一团沉睡着，纲吉过去轻轻挠了挠它的耳朵，边境牧羊犬睁开双目温柔地看他一眼，又将头埋进前肢继续进入梦乡。
纲吉不由地笑了笑，抚了一把它的背脊，才去搬开沙发上的垫子找出手提电脑。
当他发出这封信之后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纲吉靠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后门上堆积的雪没有铲。他找出铲子，正盘算着怎么清理后门和屋顶上的积雪时，传来了清脆的叩门声。
纲吉皱起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几秒的沉寂后，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会是谁呢。
他思考着。
一定不会是狱寺……或许是reborn？不……他可没这么客气……又或许是定期来访问的医生？那么这个时间也过早了。
纲吉胡思乱想着，挑起一点门上的布帘。透过糊满雾气和寒霜的玻璃，隐约看见一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他瞪大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的手犹豫不决地按在门把上。但最后，门终究是打开了。
“Hi。”不速之客站在清晨的寒风里，简略地打了个招呼。
“Hi……”或许是因为冷，纲吉抱着双臂，脸色有些发白。对方穿着一身黑，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尤为显眼，纲吉不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往对方那里瞟去，在无言地对视几秒后，他率先开口。
“今天有点冷……进来喝杯热茶吗，骸？”
六道骸点点头，于是纲吉向后退了几步让他进来。纲吉拉下毛衣的袖子盖住手，沉默地看六道骸掸去肩膀上的雪。他现在心乱如麻。
牧羊犬胡麻悄无声息地溜过来，围着新客人的脚边一圈圈地打转，努力分析着对方的气味。纲吉蹲下来搂住它，揉着小狗的脖子低声让他回到客厅去。
“这是你的狗？”六道骸注视着胡麻小跑起来颠颠的屁股问到。
“嗯，”纲吉点了点头。“才一岁半，还是个小家伙。”
他说完，又是几秒的沉默。
“到里面坐一坐吧……”纲吉叹了口气，先转过身去。
厨房的炉子烧了起来，驱散了室内残余的寒意，纲吉控制着火的大小，架上一壶水，等待它慢慢烧开。六道骸在厨房里到处转悠，仿佛十分好奇地四处打量，纲吉面朝着水壶背过身，听六道骸靴子的硬底在木头地板上慢悠悠踩踏。
“我们多久没见了？”
纲吉垂着头抚弄手指，像是自言自语般地发问。六道骸侧过脸看了他一眼。
“三年多吧，大概。”
“啊……那还真是久。”纲吉终于转过来面对他。“那……你都在做些什么？”
六道骸停下踱步，对他挑起半边眉毛。“没什么，四处旅行，想起哪里就去哪里……没什么固定的。”
“漫无目的？”
“漫无目的。”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嗯……”六道骸做作地皱起眉毛。“大概是碰巧吧？”
纲吉轻声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够巧的，毕竟没几个人知道我现在住在这里。”
骸从鼻子里哼哼一声，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懒洋洋地交叠起双腿。
“那你呢？为什么又搬来这里，还没到应该养老的时候吧。”
“……当然不。”纲吉慢吞吞地回答，像是在犹豫。“是因为恐慌症，医生说是心理问题，甚至让我吃过一阵解百忧……”
“不过我个人感觉药物并没有起上什么治疗效果，所以医生建议我暂时住在这，但之后还是会回去的。”
六道骸微微扬起眉毛，看上去有些惊讶，他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这时水壶呜呜地尖叫起来。
纲吉赶紧将水壶从炉子上挪下来，冲了两杯茶。
“糖？还是果酱？”纲吉晃着手里的糖罐问道。
“两块糖。”六道骸回复他。“库洛姆还好吗。”
正忙着找糖夹子的纲吉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们一直有联系……”
“不算一直……具体算来大概也就两三次。”
此刻的纲吉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我以为你们会更加亲近一些……毕竟库洛姆从前就把你当做兄长一样看待，现在也是……这样好吗，骸？”
六道骸的表情生硬了起来。
“你在指责我吗？”
纲吉叹了一口气，他端起加了两块方糖的茶杯递过去。对方没有接，于是他只好放在桌子上，将杯子往六道骸的方向推了推。
“我没有这个意思……”纲吉双手撑着桌子，身体向骸微微倾斜。“库洛姆很想你。”他真诚地说。
“……我也是。”
六道骸抬起眉毛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神色缓和了不少。
“也没什么好专门联系的，作为幻术师，库洛姆很出色，她现在并不需要我去指导。”
“我不是说这个……”纲吉叹了一口气，转身去拿果酱罐。“当时你突然离开，我们……我过了一段时间才接受这件事。”他说着，用力拔出软木塞子。
舀出一大勺果酱，纲吉趁着这些美味的果胶还没滴落，赶紧含进了嘴里，柑橘的香气与甜蜜让他幸福地眯起双眼。
他靠着窗，秋日午后的太阳温暖而舒适，就像整个人浸在热水里，烘得懒洋洋。
彭格列的中庭里有一个小花园，并非宫廷式的精致华美，而是种了些热烈的地中海植物，甚至还有可以结出果子的巨大仙人掌。天使的雕像零星散落在灌木丛里，小型的喷水池突突地往外冒着水。纲吉只要从他办公室的窗户往外看，就能一览全景。
他靠着窗，侧头向花园望去，六道骸坐在水池边抽烟，一只鸽子蹦哒着来到他附近，骸低垂着脑袋看它边走边啄食地上的草籽，丝毫不在意地将烟灰掸进水池中。
纲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吮了一口残留着果酱的勺子。
彼时他的时间线置换计划刚刚成功，这也是恢复和平后彭格列最为忙碌的时刻，而刚刚从水牢中出狱的六道骸正在他处修养。等他复健后回到彭格列，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六道骸来的时候可以说是两手空空，没有行李，没有同伴，只有武器。他在彭格列生活了将近一周，可纲吉几乎见不到他，他故意躲着所有人，只有库洛姆每天给他送餐。
偶尔几个午后，纲吉可以透过办公室的窗户看见他在小花园里的某个角落里，但他还没有出声打过招呼。六道骸就像一只稍微靠近点距离，就会冷漠地甩着尾巴走开的猫，用它油光水滑的皮毛吸引人靠近，又对人们的示好冷淡不屑一顾。
那只鸽子终于吃饱了草籽，扑棱着翅膀离去，而六道骸的烟也燃到了尽头。他将烟屁股弹在地上，用鞋跟碾去最后的火星，一抬眼就看到沢田纲吉端着一块木头托盘向他走来。
六道骸发出不耐烦地啧声。
不过这点咋舌声不足以让泽田纲吉听到，他依旧稳稳地托着木盘，脚步轻快地来到他身边。
“‘下午茶比什么都重要！’”纲吉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将托盘搁在水池的边缘，上面是茶和浓缩咖啡，以及一块甜牛角面包。“这可是你们意大利人告诉我的，虽然不确定这确实是习俗还是因为对方想偷懒……但是在意大利，大家都喜欢偷懒。”他嘀嘀咕咕地说，看上去心情很好。
“我不知道你想要咖啡还是茶，就都带上了。所以……咖啡？还是茶？”
“我想要的是一个人待着，没有人用饮料和面包来烦我。”骸托着下巴，吝啬地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只是冷淡地看着前方。索性纲吉并不在意。
“不用客气。”他故意回答道，“你有阳光，小鸟和花，就缺饮料面包。”纲吉狡黠地微微一笑，将空了的木托盘夹在腋下，与他道别。
骸迎着阳光眯起眼注视着纲吉的背影消失在矮灌木后面，奶油的香气一阵一阵钻进鼻子里。似乎是抵挡不住食物的引诱，最终他还是端起了那杯茶。
搅了两下茶水，糖块缓慢地溶解，但六道骸似乎并不打算喝。
“为什么？”他停下动作，将银勺搁在盘子边缘。“彭格列只需要一个强大的幻术师，库洛姆足够优秀，我把她留给你们还不满足吗。”
“不要混为一谈！你总喜欢转移话题！”纲吉有些激动，他在炉子前来回走了几步，一只手环在胸前，一只手支撑着额头，看上去焦躁又无力。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突然离开……”他深深地呼吸像是在努力调整什么，说着支离破碎的话。“我想告诉你那之后并不好过……骸……你真是……”
六道骸站了起来。
他脚步轻柔地绕过餐桌，来到纲吉面前。
“那是因为你……”他伸出食指抵在纲吉的胸口，用力推了一下。“你放弃了我，彭格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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