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仍像先前的几日一般风平浪静,安宁的村庄夜晚只教人心旷神怡。白脸和小红果相携在回林场的路上,两个人都沉默得很,直到小红果率先打破了沉默。嘴里的话题却让人一头雾水的摸不着头脑。
“白脸你说要是我不读书没考上北京的大学会是什么样呢?也许我可以陪在爸爸的身边,多陪陪他。也许我会像菜瓜一样,成为一个身手了得,骑术精湛百步穿杨的女猎手。听起来是不是很威风?不过这个可能估计微乎其微,毕竟我天生就是这么文弱。你说我爸这样一个结实能干的林场管事儿的,怎么会有我这样子弱不禁风的女儿呢?打小我就觉得我不像屯里的其他孩子,他们都身手灵活动作敏捷,就我跑不到两步就气喘吁吁,要不然就是摔得四脚朝天。我妈安慰我说,那是因为我天生是个读书种子。我信了,越来越认真地读书上学,因为这好像是我唯一擅长的事。”
“下天坑不是我擅长的,舞刀弄枪不是我会的。相反,每次去探险,我总是要队长他们额外分些精力来保护我。即便在医院里逞强地质问你我有那么弱吗,可其实答案很明显了,我就是那么弱。你别急着安慰我,你也不用安慰我。人各有长,我明白的。那你知不知道,即便是我,也会有我自己的方式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她说到这里,眼睛抬起来找寻他的眼睛。等到彼此的视线对好了焦,才见她又笑盈盈地继续开口,而她清亮的大眼睛,是将要谈到重要事情时才有的专注和认真。
那样子亮的眼睛,似乎晦暗的夜色也不能抹去其中隐隐晃动的光彩。她的眼睛怎么会那么亮呢?
“这一次下天坑我知道与之前几次相比,更加非同小可。或者就真的找着了金矿也未可知。事实证明确实如此,比诸前几次,这一次我们前进得更深入,天坑里暗藏的危险也更加深不可测。和你们一个个比起来,菜瓜也好雪榕姐也好,我给队里的拖累可能远大于所起的作用。所以我就想,我要跟紧你,这样一方面我就保障了自己的安全,不会给其他人添太多麻烦。另一方面,他也不必特意分心来关注我的安危。”
“何况,去了天坑几次,在底下待得越久,越觉得他跟菜瓜是多么般配而默契的一对。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匹配得天衣无缝一般,你也看到了,你也认同我说的对吧?就好像是一个节拍对着另一个节拍,一个步子追着另一个步子,一个音符跟着另一个音符,简直像天造地设的刚好。这样子浑然的默契,我想才是最般配他适合他的。他呀,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就想当孩子头,想当英雄的男孩子,时常让我觉得他像一把锋利而威力无比的兵器,而菜瓜就像是最配合这件武器的存在,如果他是刀,她便是鞘,他们一举一动我看在眼里,心里便想着那句‘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他们俩结合,好像就会那么有能耐,那么了不起。所以别说天坑,别说金矿,天大的困难都能被他俩轻易解决。当然,虽然我这么乐观地设想,但也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在天坑底下对他说那一番话,当然是希望他可以一心一意地和菜瓜待在一起,这样子,即便他有了危险,比起什么都帮不上甚至帮倒忙的我,菜**我有用得多。”
“何况菜瓜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儿。”
“那么喜欢他的一个女孩。戏文里唱过的穆桂英你记得不?菜**起穆桂英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这好像就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的方式,在我这里,就是领他去那个对他来说更适合,更安全的地方。”
回想到这里的白脸,身子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引得拆线的医生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却仍旧沉默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她的眼睛为何那么亮?因为那里早已蓄满泪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