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3
2222年第21届CHINA PROGRAM的第三日,同时也是CBR法推进委员会对外宣布该届程式正式结束,允许传媒介入的那一天。
几乎将人们的视网膜刺痛的晴朗阳光扑撒一地。
“今年从全国四十万个初二班级中选出的班级,是外国语学校初二4班!据可靠资料称,该班以‘符合CBR法条件的学生居多’而从数目不详的待选班级中脱颖而出,最终被投入今年的‘程式’之中!”
车轮滚滚、人声鼎沸。瞬时扑面而来的闪光灯,竟让高高在上的太阳也为之失色。
白若遥(女子35号)低垂着头,坐在真枪实弹簇拥的军车上。
作为今年的优胜者,该有什么样的表现,谁来告诉她?
曾经禁锢生命的颈环终于被取走,但抹不掉的是曾经浸透她、带给她些许温暖的血液——他人体内流淌而出的热血,早已凝固且凉透。
若遥知道,自己的形象正通过摄像机传遍电视媒体的可视范围。
她发丝凌乱,面容憔悴,森冷,郁气,一切对表情的负面描写,几乎都能从她脸上找到。
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正何其煎熬着。
“出现了!出现了!经过1天17小时35分的激烈争斗,今年的优胜者,是一名女生!”
“据CBR法推进委员会提供的数据,历届优胜者的性别比例几乎持平,男女获胜的基本比例为51:49,这次由女生获胜的局面,会不会改变这一比例?”主持人开始竭尽所能的即兴发挥,“看见了,看见了!好严重得伤势啊!从女生的状态便可看出今年‘程式’的惨烈!”
对于最终获胜者而言,死者的全部言论已不再具备任何的意义。
“听好,若遥,无论在哪里,都不要失去希望,不要忘记仰望星空!”
“愿你历尽山河,仍觉人间值得。”
不尽其数的不负责报道和闪光灯也就罢了,早知道获胜后必须面对排山倒海的思绪洗礼和煎熬,也许倒在游戏的中途还比较幸福些。
头晕目眩感劈头盖脸而来。
若遥任自己失去意识——反正,作为经历过外人所无从想象之恐怖游戏的优胜者,她的一切虚弱都是允许存在的。
2222年第21届CHINA PROGRAM正式终结后的半个月,媒体的热攻逐渐褪去。
世界平淡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毕竟,从每年毕业班中挑选出来参加CBR的学生只是少数的少数,为了区区几篇报道便惶惶不可终日,未免不太现实。
若遥被送进了医院,而倒在游戏中的其他学生的遗体则被收集起来,统一运送到学校操场,通知学生家长来领尸体。
偌大的操场上,哀嚎一片,除了“我的儿子/女儿,你死的好惨啊”之类的呼声,就是“今年的优胜者是谁?我要让她不得好死”之类而言的话语。在学校对面咖啡厅窗口坐着的若遥戴着帽子和墨镜,嘴边漾开一抹苦涩的笑容。
其实他们都没有错,未成年人都没有错。
错的不是你,是这个世界。
江家的四人是搀扶着一起进来的,三姐妹的母亲和三兄弟的母亲看到六人并排躺在一起的尸体时眼泪就喷涌而出,大儿子和二儿子的身上全是洞,小儿子还算走的安详,只是眉心插了一根针,大女儿胸口的箭矢还没有拔出来,从前胸穿入又从后胸穿出,二女儿身上也满是洞,小女儿的脖子上有一道可怖的裂痕。三兄弟的母亲哭号着朝军人们扑了过去,被丈夫拦住,三天前,他也是这样阻止了妻子攻击军人,不然江家今天送走的就是七个人了。
三姐妹的母亲还算镇静,她轻轻抚摸着江千水脖子上的缺口,泪流满面。
张家和凌家是一起过来的,士兵也很有眼力的把他们俩放在一起,两大家子人围在两人身边默哀着。
“给孩子们办个婚礼吧,难得他们能互相喜爱,度过了快乐的三年。”张云琛的父亲和凌羽瑶的母亲协商着,张云琛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交了女朋友,但敏锐的他早就发现这点了,甚至有次还在电梯里撞见了凌羽瑶,面对凌羽瑶惊慌的眼神,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和我儿子好好相处,开明的他认为人活着就需要做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凌羽瑶的母亲抹了抹眼泪,她之前从来不知道女儿有男朋友,但她会很支持的,也许吧。
叶九逍的父亲拒绝了家族的陪同,一个人来接儿子回家,他看着儿子满身是血但面容平静的脸庞,不禁喃喃自语:“儿子,爸爸相信你没有留下遗憾,真不愧是我的儿子,爸爸永远为你骄傲。”
魏神魔的父母看着女儿穿着吉利服脑袋开了个洞的尸体,埋怨道:“谁叫你穿着吉利服还把平底锅背在身上,你打游戏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好几次穿吉利服不能带平底锅,你还不听,这下好了……”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