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罗雀路过张日山的套间,步子僵住了。
张日山并没有关上门,微微敞开着一条小缝,透过门缝,可以看到灯光洒满客厅各个角落。
罗雀止步,推开房门。张日山坐在书客厅的沙发上,侧脸轮廓紧绷,望着一面墙。
深邃的眸子里早已没有先前对待梁湾时夹带的温柔,反而凝聚着冷冷的寒。
从罗雀第一次在新月饭店见到张日山至今,也有十几年之久。张日山大多时候都永远是一副表情。
波澜不惊云淡风轻,怒气从不曾出现在他的脸上,就连笑也毫无喜色。
可是梁湾‘死后’,张日山出现过这样的神情,罗雀曾经亲眼目睹过。
那时候,他刚出院不就,不知怎么收到的风,说汪家古宅内供奉着先祖留下来的宝贝,与青铜门后的秘密有关。
为了坐实这个消息,他动用关系抓住了汪家内部的一个关键人物。
那天,吴邪来饭店看他,是罗雀引的路,走到主卧室门口,正好听到他在讲电话。
“他不说没关系,告诉他,我若想他死,比踩一只蚂蚁还简单。给他十分钟,不说,就剁他儿子一根手指头,我陪他慢慢耗。”
罗雀愣在了门口,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记忆中的张日山不是这样的,不管怎样也绝不会动人的家人,可如今,竟以此胁迫,如此冷酷,麻木不仁。
透过房门隙缝,他看到苍白绝艳的男子,挂断电话后,嘴角扬起的那抹笑冰冷无情,阴戾逼人。
也是在那时,罗雀才知道,在张日山看似冷静自持的外表下,其实藏匿着一股压抑经年的欲望,那种欲望叫:暴戾。
如今这种充满寒意的冷笑再次浮现在他的嘴角,这次是针对谁?
为什么他笑得如此冷,眼眸深处却有着浓浓的悲伤?
罗雀走进室内,顺着张日山的目光望过去,那面墙上,挂着一张地图,是汪家古宅的地图,是一年前他从那个汪家人手中得到的。
张日山的脸在灯光下白的刺目,接近苍白,听到脚步声,朝罗雀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嘴角的笑容开始有了上扬的趋势,似乎之前罗雀所看,皆是幻觉。
“来了?”张日山问,声音很低:“我知道,这个时间你会去练功。”
罗雀走到他对面:“您等我,有什么事?”“预定机票,下午送她离开,晚上我们夜探汪家。”
罗雀离开了,客厅里,只有张日山一个人。
套房很大,客厅也极为宽敞,凌晨万物俱籁,就显得空荡荡的。
张日山看着自己投落在地毯上的影子,没表情的笑了笑。
那道阴影反射出另一面的他,仿佛是一个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那抹微笑注定无法长时凝结在唇畔,小心翼翼的打开门,灯光明亮的卧室内,床上根本就没有梁湾的身影。
张日山面色一变,径直走到床边,朝四周扫了一眼,最后把目光凝定在卧室一角。
这一望,目光惊痛。
梁湾蜷缩在角落里,脸埋在双膝上,头发从脸侧披散,看不清面容。
室内暖气适宜,不必担心她会冻着,看得出来她睡的很好。
需要多少次如此难安入眠,才能把这样的姿势维持的自然而然?
垂放在身侧的拳头无意识紧握,张日山犹如立风之竹,定定的站在那里,牙龈咬出血,也浑然不觉疼痛。
梁湾,谁把你逼到如此地步,不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