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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权转载】《十年一梦》by檀樱倚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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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8-08-17 15:27回复
    .起始
    在漫长的追寻和被追寻的路上,张起灵遇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也遇见过很多很多非人的东西,他并不是都不在意,只是在漫漫的时光和不断的遗忘中,他们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
    几十年来,他张起灵的背后,总是跟着这些模糊的影子,生的、死的,在意的、忽视的,记住的、忘记的,在没有光也看不到终点的路上,这些影子从未显现出来,他也从未回头去看,但是他知道,他们始终都在,他们的情感死死的压在他的心里,太多了,太杂了,以至于他分辨不出来,到底哪一种才是他自己的。
    日子久了,他觉得他或许已经遗忘了自己的情感,又或许,他从来就不曾拥有过。
    日子再久一点,这些就都无所谓了。
    但是只有一个人,他从来不肯变成他的影子,有关他的场景,就像烙印一样深深烫在他总是习惯失忆的脑海里,总是出现在他一片漆黑毫无知觉的梦里。
    那是他梦里唯一的光亮。
    光是暖的,夕阳将落回光返照的光芒,暖而亮,泼了一室,满满当当地簇拥在那间不大的古董铺子里,陈年古董和拓本在暗红的老架子上散发着经年不变的暗香,被淡金的光溜出温暖的色泽,他在藤木做的躺椅前停住,被墙上一个风筝吸引住目光,那是一个成双成对的沙燕风筝,两只造型有点搞笑的沙燕身子紧贴,各有半边翅膀和尾巴组成一个完整的风筝,色彩很艳丽,像是很传统的工艺。
    这个东西他上次来的时候还没见到,而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出了神。
    他本不该在意的,包括这间铺子和铺子的主人,他本都不该在意的。
    跟在他身后踉跄进来的人显然一副从车上下来没睡醒的样子,边走边嘟嘟囔囔的收拾他扔在地上的半截手套和绷带,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风筝。
    所有的埋怨都噎在嗓子里,睡意一下就消散了,吴邪望着面前整个身体都笼在暖光里的男人,看他挺拔修长的身躯、血迹斑斑的肩膀、刀刻般完美的侧脸和沉静如古井的眼眸。
    张起灵不知道,他其实很怕看他的眼睛,因为这个人再怎么强大可靠,再怎么让他有亲密无间的错觉,只要一看他的眼睛,吴邪就会觉得自己立刻被打回了原形,这个人从来都没有靠近过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是高山流水、上天入地的距离,甚至也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比这些还要遥远的多,因为他与他,与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曾比肩而立,一刻也没有。
    那双眸中,苍茫岁月,寂寂征途,一瞬湮没。
    他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干渴,他干笑两声,解释道,“这是王盟从潍坊带来的,风筝之乡嘛,我看挺有意思,就……”
    面前的人似乎没听见他说话,吴邪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下去,他有一点怔忪,碎光将面前的人漂染的如此真实温暖,但是吴邪知道这只是虚幻的,就如夕阳余光一样,回光返照总是格外短暂,马上他就会跟他身上的灿烂光芒一起,消失在黑暗的夜里,他拦不住。
    可是下一秒,他的声音在理智阻止之前,就迫不及待的从沙哑的喉咙里冲出来,他像做梦一样听见自己说,“小哥,你喜欢风筝的话我带你去潍坊看看好吗?那里还有更多好看的,你……你留下来吧。”
    张起灵的手几不可见的握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继续道,“我、我的意思是,我们、我们都不管了好不好,这些所有的事情,张家的事情、三叔的事情、老九门的事情、终极的事情,我们一股脑全都扔了,什么都不管了好不好?我的铺子是小了点,不过勉强能度日,我们揭不开锅的时候就去下下没有危险也不需要很肥的斗,赚一点小钱呢就出去玩玩,两个人花销也不会很大,我知道你去过很多地方,但是你肯定没去过有很多很多人的旅游景点,其实偏僻的地方去多了,偶尔去热闹的景点也很有意思的,我带你去放风筝,去打游戏,去吃小吃,去拍照片,去逛古镇小店,或者,或者如果你不愿意跟我一起住的话,我帮你找地方,在杭州在北京都好,你要是偶尔有空了就来看一看我,打个电话,过一过安安稳稳的普通人的生活,好不好?”
    吴邪不知道怎么了,那些话像呕吐一样从他喉咙里涌出来,理智在他的脑子里一声一声的尖叫,他过去说过的“与你无关”、“不关你的事”、“我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被吴邪的大脑一遍一遍的重复温习,却没能扼住他颤抖的喉咙。
    他疯了,居然想要拉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但是这些话憋在他的心里太久太久了,久得他心口都在发酸,他怕再不说,他就真的要失去这个人了。
    可他什么时候属于过他了吗?可笑。
    但是他并不是真的要留住他,这个人的生命长到他不可想象,但是他却每时每刻都在变老,他并不想等到垂垂老矣、须发皆白的时候,还死死地留他在身边,他也不愿意他看到容颜苍老的自己,所以他并不贪心,他只想要十年。
    十年,只要这个拥有无数个十年的男人舍弃掉一个留在他身边,不离开不受伤不失忆不再痛苦,那么他也愿意放弃。
    三叔的行踪也好,青铜门的秘密也好,自己的身世也好,他统统愿意放弃,这一生都不再追寻,哪怕他十年之后终将离自己而去,他也愿意一辈子都天真无邪,守着这个他可能离开之后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的小铺子,直到老去。
    他愿意。
    盛大的光芒即将散去,张起灵听见他的声音,夹杂着强烈而绝望的希冀,抖得让他心里发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8-08-17 1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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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酸,“十年,就十年,好不好?”
      这语气很不像他,吴邪不该.有这么伤痛的语气。
      张起灵这一生,或许都再也不会拥有像此刻一样强烈的愿望,他拼尽了全力想要转过头去,想要微笑,想要开口对他说,“好。”
      不管十年还是二十年,只要你愿意,我都停留在你身边。
      而他这一生,从来都没有拼了命还做不到的事情,只除了那一件。
      夕阳沉沉落下,黑暗兜头湮没的那一刻,他从潮湿的铺满藤蔓的树下醒来,少有的呆坐片刻才站起来,怀里的黑金古刀捂了一夜都没有一丝温暖,冰冷的冻着他的皮肤,一如梦里那个绝望的人。
      似乎已是白天,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日不见阳光,他回头看看,没有影子。
      哦,对了,吴邪从来不肯变成他的影子,如果他肯,张起灵知道自己一贯坚持的道路就永远都走不下去了,他只会一遍一遍的回头去看他,一遍一遍的触碰他的影子,直到他的前面是一道悬崖。
      万劫不复。
      吴邪没有,所以他只能走下去,一步都不回头的,一直走下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8-08-17 15: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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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吴邪不知道的事
        吴邪以为,所有的事情倒回初见,如果他没有开着那辆破金杯忙慌的到三叔楼下,遇到那个日后被他以闷油瓶代称的沉默青年,那么往后的这所有欢喜与悲伤,所有大起大落、生生死死,就都不会发生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有些颓唐的晚上,在三叔给他发短信之前,张起灵保持着倚靠在窗边的姿态已经整整一天了。他默不作声的抱着本来就属于他的黑金古刀,默默看着天边的云霞从淡淡的蓝色,慢慢变成火烧云的热烈,最后归于黑暗的沉寂。
        吴三省翘着二郎腿在桌子上,屁股推着椅子来回晃悠,优哉游哉的扣上手机,吐出一口白烟,说,“发了。”
        张起灵没有动,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
        吴三省用夹着烟的手挠了挠头发,奇怪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还有什么是没从他那得到
        的?还犯得着亲自跑一趟。”
        刀锋般锋利的嘴唇张了张,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为什么过来?他也不知道,只是他即将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过去他不会觉得有什么,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常人足以死掉百次的境地,对他来说跟现在这个安全的房间没有任何差别。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有些怕。
        他知道他不该来的,可他还是来了,在窗边戳了一天,心里却一片空茫,整整一天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唯一记得的问题,是反复出现在他心里的恐慌,如果见到了,他怎么面对他?他要说些什么?
        多么可笑,其实根本没必要,吴邪并不记得他。
        可是他想见他,总是想见一见他。
        吴邪的车横冲直撞的冲过来,一路上并没有多少车子阻挡,他却开得玩命一样,张起灵几不可见的牵一牵嘴角,他还是那么好奇心大破天,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吴邪,从来没有改变。
        身后传来啪啪啪按手机的声音,吴三省说,“行了,人你也见到了,赶紧走吧,他好不容易有这么点安稳日子,你就放过他吧。”
        张起灵轻微的哆嗦了一下,却没有动。
        再等一等,再多看一眼。
        张起灵不自觉的握紧了黑金古刀,自己也没有意识的前倾了身体,吴邪急急忙忙推开了车门,正要过来时似乎感到了手机的震动,他摸出手机看到短信后一脸菜色,也不看路就往前疾奔,终于绊到了马路牙子上,一头栽了出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8-08-18 0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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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瞬间,张起灵触电一样伸出手去,下意识的想要去扶,手却定格在半空,他怎么忘了,他现在是在楼上,吴邪的身躯只有他一个手掌大,他碰不到。
          就算是近在眼前又怎样,他只能装作陌路。
          吴邪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爬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跺了一脚马路牙子权当泄愤,又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就在他马上要冲进三叔家时,忽然觉得胸中一闷,竟然鬼使神差的抬头去看二楼的窗户。
          那里当然什么也没有。
          吴邪却还是傻愣愣的看着那里,弄不明白心里突然涌起的这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是为了什么,片刻之后,三叔的脸从窗子后面冒出来,骂着,“你小子他娘的,叫你快点,你磨个半天,现在来还有个屁用!”
          吴邪只得换上一副苦笑的表情,靠了一声,说道:“不是吧,好东西也留给我啊,你也卖得太快了。”
          然后张起灵就从门口出现了,背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古刀,面容冷淡的走过,就在他面前,那一瞬间,吴邪忽然觉得这场景这样熟悉,像钝痛的既视感一样重现在他眼中,伴随着心中酸涩的痛楚像池塘里的水泡一样咕噜噜冒出来。
          那一刻,吴邪有一种强烈的愿望,希望他能转过头来,哪怕是面无表情的看自己一眼,可是他的喉咙堵住了,手也像僵住一样,只是呆呆的目送那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他连眼角余光都没有飘过来,仿佛吴邪只是路旁的一棵绿化植物。
          吴邪总觉得如果他肯投过来一点点目光,他说不定就会在顷刻间记起他来,他终究没有。很多很多年之后吴邪再回想起这一刻,想他如果真的转过脸来,他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悲喜莫辨。
          张起灵面不改色的走到街角,刚刚拐到吴邪看不见的地方,他就停下了脚步,脱力一样倚靠在墙边,巷子里的阴影笼在身上,墨黑的头发遮住眼睛,一张脸沉默如冻土,看不出情绪。
          他克制了全部精力没有回头去看他,黑金古刀在身后越发沉重,重的他有点迈不开腿,吴邪在看自己,神情怔忪,这是此刻不该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他怎么了?难道……
          他还记得自己?
          张起灵一贯缓慢平稳的心跳突然急速的跳动起来,他咬咬牙,相信自己近百年来冷凝惯了的脸并没有露出什么变化,可他还是难抑心跳,呼吸都有些困难,如果面对的是吴三省那个老狐狸,大概一眼就会被戳穿。
          还好,他面对的是这样一个天真无邪。
          经过吴邪的一秒,在张起灵眼中却如一个世纪般漫长,时隔多年,他终于得以再见,那双眼睛澄澈无暇,很好,这些年来,他看来是过得很好。
          他没有自己,就会过得平静而幸福。
          他不愿意被记起,也许所有事情了结之后,如果他还活着,等那个时候,他可不可以偶尔回来,就像现在一样,即使迎面不识,也可以用短短的几秒几分钟,来看一看他的脸。
          用这短暂的相遇,来暖一暖他冰冷寂灭的余生。
          足够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8-08-18 06: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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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失忆也没有办法忘记
            张起灵没想到会在去七星鲁王墓的路上,见到一脸雀跃兴奋不已的吴邪,这次吴邪很正常,看到他就像初见的陌生人一样打了个招呼,照例,张起灵没有理他,他转过去的脸无比冷淡,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
            他默不作声的用眼神询问吴三省,吴三省却一直刻意疏忽,直到七星鲁王墓里,他才在他离开吴邪后一把按住他,黑暗的甬道里,他的眼神冰冷如刀,“怎么回事?”
            吴三省无所谓的笑笑,一脸无辜,“你不是想见他吗?我给你带来了啊。”
            张起灵沉默的脸陡然变了,他二十年前在海底墓用这个神情吓退了文锦,可是此刻,他并不是想吓唬吴三省,他是动了杀心。
            吴三省应该跟他一样清楚,这不是单纯的倒斗,这是一个局,当然吴邪在这个局里并不是主角,但是他的相貌却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乃至撼动全局,这个吴三省绝不仅仅是想要带吴邪下个斗而已,往后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一想到这里,张起灵竟然忍不住有点急躁。
            吴邪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人生,他比任何人都珍视。
            杀意立现。
            吴三省毕竟不是陈文锦,他扯出一个笑容,在张起灵强大的压迫下施施然开口,“这是做什么?你不是说他跟你没关系了吗?你不是说,就算他死了,你也不会动一下眉毛吗?”
            片刻的失神之后,张起灵一手扣上对方的咽喉,那一刻,他真的要杀了他。
            “在我这耽误时间也没事吗?我那小侄子现在可是在那七星古墓里落单了啊,”吴三省被遏得有些气喘,挣扎道,“杀了我,吴邪会伤心。”
            一句话就让他卸了手上的力道,没有在看他,奇长的手指开始在石壁上摸索,寻找道路,吴邪现在一个人,他得回去。
            “咳咳咳!”吴三省摸着脖子站起来,沉声道,“吴邪的命运,他逃不掉的,八十年前逃不掉,现在更逃不掉。但是我知道,你这么下去,要么折腾死自己,要么害死他。”
            话说到尾音,张起灵已经走到黑暗里看不见的地方了,连脚步都听不见,他好像完全忘记了后面还有吴三省这个活人。
            他行事一直都很有目的,除了那个目的,他什么都不在意。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8-08-19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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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回去并没有发现吴邪,他的心一沉,他对这个墓很了解,并不怕迷路,可是他不知道吴邪到哪去了,他习惯胸有成竹,习惯全盘掌握,可是吴邪似乎总是变成他计划里的可变因素。
              他很头疼,而且担心。
              从七星鲁王墓出来之后,他立刻让自己消失在吴邪的面前,他需要确定局面,需要时间观察吴三省,需要着手抹除吴邪这次下斗所产生的影响和痕迹,尽管他知道,这不太可能。
              确实不可能,接下来的倒斗,吴三省消失了踪迹,而吴邪追寻着解连环的脚步,一点一点陷入这个深深的泥潭,他总是如此,明明是一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总是做些超过自己能力的事情。
              而张起灵偏偏拿他没办法。
              是的,从很久很久之前,他就一直拿他没办法。
              他知道吴邪在路上常常对他火冒三丈,被他一句“跟你没关系”伤了不知多少次,却还是追着他帮着他,他爬进陨石洞的时候,甚至都狠了心没有回头看他,即便是知道他在身后嘶吼着要跟进来。
              陨石洞中的东西他忘记了,他只知道自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显然还是意料之外的,而且必然是非常重大的事情,可他偏偏失忆了。
              他失忆了,连自己怎么爬出陨石的都不知道,下地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脸朝着这边、睡得很不安的苍白的人,然后他的精神几乎是立刻就镇静下来,是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他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到哪去。
              但是他记得这个在睡梦中蹙着眉毛满面焦急的人。
              吴邪。
              他无论失忆多少次都没有办法忘记他,有关吴邪的画面从十五岁那年开始,一点一滴他都记得,除了他之外所有的事情,乃至他身旁的风景,所处的场地都是一片雾蒙蒙的模糊,唯有他的身影,是一片模糊中唯一的焦点。
              非常,非常,非常清晰。
              吴邪睡得很不安稳,眼睛下是浓重的青色,显然很久没有见过太阳也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进去很久了吗?他没有印象。
              他们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了,张起灵不知道如果他再不出来,吴邪还会不会继续等下去,大约会被身旁这个呼噜打得震天响的胖子打晕了拖出去吧。
              张起灵浑身脏污的蹲下身去,迟疑地伸出手,奇长的手指慢慢靠近吴邪的前额,他想去碰一碰他的皮肤,点一点他的额头,把他眉间那抹深深的忧虑抹平,但是他好像忽然发现自己身上的脏,那个手指最终也没有点上去。
              他只是拨了拨吴邪前额的碎发。
              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拒绝不干净的自己,去触碰那个澄净如白纸的少年,无论是他的脸,还是他的心。
              吴邪动了动,带着叹息和忧虑呢喃,“别进去……”
              张起灵滑动了一下喉结,终于忍不住又拨了几下,手指上的触感痒痒的,让他的心也痒痒的,很软。
              那个时候,张起灵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是多么前所未有的柔和。
              他就这么看了很久,忽然手底一震,吴邪深吸了一口气,睫毛动着就要醒来,张起灵几乎是
              下意识的拽起一旁的毯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侧着身子背对吴邪,躺下闭眼的一瞬间,他的脸
              像结冰一样迅速冷了下来。
              那是他用来隔绝这个世界的面具,即使是失忆也不会摘下,这么多年来,它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吴邪醒来之后非常自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后身体就僵住了,闷油瓶在眼前,裹在皱皱的毯子里睡着,他揉了揉眼睛,又死命掐了一下自己,他的精神很恍惚,实际上并没有觉得疼。
              但是他知道这是真的。
              确认了闷油瓶回来这个事实之后,他的心像炸毛一样沸腾了,涌起来酸酸苦苦甜甜辣辣一堆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情感,熬粥一样在他心里翻滚,那一刻,在那个阴暗潮湿的西王母的墓穴里,在隐瞒着巨大秘密的陨石旁,吴邪忽然有些茫然。
              这个死闷油瓶从来都不在乎他,他知道,他总是说“不关你的事”“与你无关”“不要跟过来”“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是啊,闷油瓶总是这么说,好像他生来就没有自尊没有底线,好像他除了脸皮巨厚的跟着他之外,一事无成。
              不过,吴邪忍不住挫败的想,这个……好像是事实。
              承认这个并不需要很困难,他是天真吴邪,他是没什么经验又怂又软,他就是杭州一赔钱古董铺子的小老板,干什么需要打肿脸充胖子?
              可是闷油瓶每次用超然于世的眼神不咸不淡的看他时,他心里就很憋屈,他就越想搞清楚他到底在找什么,或者这个世界上他到底在乎什么,他就很希望自己能从实力上离他近一点,说不定这样他就可以抓住他的脚后跟,任打任骂的跟他到所有事情的终点。
              说不定,他就可以在心的距离上也离他近一点。
              吴邪走过去掀开毯子,微弱的光映着闷油瓶冰冷的脸,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刀刻的侧脸,长而硬的睫毛,身上脏兮兮的。
              吴邪很茫然,他望着他,分辨不出自己对这个男人是什么感情,他好像从来都没能了解过他,又好像已经认识他很久了。
              他只知道每次闷油瓶抛下他失踪,他的心就极度的忐忑不安,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象,想象万一他受伤了怎么办,万一他遇到了很多血尸怎么办,万一他失忆了不认得回来的路了怎么办。
              或者,如果他不回来了怎么办。
              吴邪已经受够了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8-08-19 0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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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候一股无名火上来真想他娘的一刀劈了他算了,反正死了都是入棺材变粽子,至少还能知道他人在哪。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再借他百八十个吴邪,也不够劈了小哥的。
                这厢他还在自顾自的胡思乱想,闷油瓶感觉他盯了自己很久,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天生的对危险的敏感告诉他,快走。
                于是闷油瓶醒了,吴邪一看他的眼睛,心里就咯噔一声。
                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剩一个声音,完了,他失忆了,他不记得我了。
                吴邪梦游一样推醒了胖子,绝望的说,“完了,小哥失忆了。”
                胖子揉揉眼睛看看一脸迷茫的闷油瓶,一巴掌拍在吴邪背上,道,“小哥只是失忆了而已,
                天真你他娘的怎么跟有人刨了你八代祖宗坟似的,别傻愣着,赶紧走吧,小哥这样子也指望不上,你又不中用,胖爷我压力山大啊!”
                张起灵看着吴邪丢了魂儿似的样子,心里揪得生疼,他主动走到吴邪边上,冷着脸低着头,不说话。
                吴邪也愣愣的看他,犹犹豫豫的一点一点蹭过手来,试探着碰了碰他的手,没有被闪开,吴邪整个手掌伸过去,握住他冰冷的手掌。
                他轻轻的回握了一下。
                吴邪大大的出一口气,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太好了,至少他并不排斥。
                张起灵失忆之后毕竟是恐慌的,但是吴邪温暖的手牢牢抓住他,明亮的眼神一直锁在他身上
                ,他竟然忍不住轻轻的笑了一下。
                很短很浅的笑容,吴邪没有错过。
                他愣在原地,因为一个大男人的笑而满脑子糊成了浆糊。
                他只剩一个想法,完了完了,他娘的小爷就这么陷进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8-08-19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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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他停不下来
                  吴邪在把闷油瓶丢到胖子家,其实是有个让吴邪很难启齿的原因。
                  闷油瓶失忆了之后回去的路上,吴邪一刻也没有放开他的手,在密林里行走偶尔会遇到落差较大的地方,闷油瓶竟然一脸迷茫犹豫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吴邪一边心想着这可真变成拖油瓶了,一边自己先跳下去,然后笑吟吟的仰头抬手,对他说,“小哥,跳下来。”
                  那个时候,吴邪其实也很累了,可是他觉得高兴,接触陨石和西王母那老妖婆的不适感一哄而散,他甚至有点小自私的希望闷油瓶一直都这么乖巧,待在他身边,依赖他,不反抗,不离开。
                  终于平安上车之后,吴邪一边担心着潘子一边要照顾着闷油瓶,心力交瘁之下终于被疲惫折磨的睡了过去,睡不安稳,吴邪总觉得梦里有人要跟他说话,一片混沌中沙哑的嗓子里吐出意义不明的词语,吴邪越想凝神去听,那声音就越是含混不清,吴邪却觉得他一定是在说很关键的事情,那种听不到就会错过重要东西的感觉折磨着他,让他在睡梦里也难得清静,越睡越累。
                  闷油瓶坐在他身旁,昏暗的车里他睁开了眼睛,里面是一贯的清明冷静,哪还有半分迷茫的样子,在整车人睡着后疲乏沉重的呼吸声里,他不动声色的向四周看了看,忽然像泥鳅一样软了身体,毫无声息的摸到车后安放行李的座位,拽出了一个少数民族花纹的包裹,在其中摸索了一阵,停了片刻,将一件不大的东西藏在腰后,他又将包压回了底层,位置形状与方才没有一丝差异。
                  闷油瓶摸回座位,一眼就看到了左右辗转着身体,紧闭着眼睛满头大汗的吴邪,他吓了一跳,立刻用冰凉的手去拍他滚烫的额头,在他耳边轻唤,“吴邪,吴邪……”
                  吴邪一个激灵将闷油瓶的手紧紧拽住,却还是没醒,浑身都在哆嗦,嘴里不停的喊着,“说什么……”、“听不到……”、“你说什么……”
                  闷油瓶皱了眉头,忍不住加大音量,“吴邪,醒醒!吴邪!”
                  “啊!”
                  吴邪浑身一抖,一下把眼睛睁大,大口喘着气,像溺水的人刚刚浮出水面一样,几乎是同时,闷油瓶收起了所有担忧的神情,眼神瞬间变冷。
                  片刻的迷茫之后,吴邪看到了闷油瓶皱着眉头看他的脸,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不辨情绪,吴邪有一瞬的晃神,觉得闷油瓶并没有失忆,下一刻,他的手动了动,示意吴邪松开。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吴邪意思到自己正紧紧拽着闷油瓶,立刻羞愧的松开,心想该不会让他不高兴了吧,吴邪一脸抱歉的坐正身体,身上让汗湿透了,放松下来之后他终于觉得有点冷,而且身上的伤似乎更痛了。
                  一旁的闷油瓶冷着脸抽回了手,看也不看吴邪就把头搁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吴邪却觉得昏昏沉沉,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外的夜色,戈壁的夜晚总是格外冷,他又打了个哆嗦,忽然觉得后脖子有些冷风,回头一看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的怪不得这么冷,后窗子被胖子打开了个口子,兴许是胖子白天觉得热打开的,到了晚上就睡得死猪一样,真是一身神膘护体,居家旅行防寒必备啊!
                  吴邪偏过头去想要把窗子关上,无奈窗子上的突起坏了,只有一面光滑无比的玻璃,他扭着身子又不好借力,吭哧了半天也没关上,忍不住又低着嗓子骂了一声。
                  正准备就这么凑合一晚上,身旁的闷油瓶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面无表情的看过来一眼,吴邪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就心虚的说,“呃……吵到你了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他看了吴邪一会儿,忽然倾身压了过来,两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吴邪懵了,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闷油瓶越来越靠近的脸和身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袭来,吴邪的脑子顿时又糊成了浆糊,奇奇怪怪的想法开始冒出来。
                  他要干什么?不对,我、我要怎么反应?电视剧里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把眼睛闭起来?
                  不对不对!他娘的老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结果就是吴邪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呆呆的直视着闷油瓶越来越近的冷酷的脸,深深陷进那双极冷的眼眸里移不开视线,放任自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响彻耳际。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8-08-20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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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两个人的脸近到快要失焦的时候,闷油瓶忽然一倾身体越了过去,视线也转移开,整个身体都贴近了,吴邪的头就在他的颈窝处,两个人几乎正面相贴,闷油瓶的左手撑在椅背上,右手伸到他身后,简直就是将吴邪困在了他的怀里,吴邪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熟了。
                    接着,身后传来啪嗒一声,那两根奇长的手指,将漏风的窗子关紧了。
                    然后闷油瓶自然而且没有丝毫留恋的,回正了身体。
                    闷油瓶身上很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快的有些过分的离开时,吴邪突然觉得冷。
                    他一边在心里痛骂自己莫名其妙的少女情怀,一边尴尬的道谢。
                    闷油瓶理所当然的没有理他,他坐回座位闭上眼睛,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然而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拉开拉链脱下外套,他看了看脏污破烂的袖口,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将外套披到了吴邪的身上。
                    吴邪几乎是下意识的用手去推,“不用……”
                    “披着。”冷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但是绝对不容反驳。
                    吴邪也就不再挣扎,紧张兮兮的直挺着身子披上了外套,闷油瓶默不作声的将袖子在他胸前打了个结,避免垂下去接触到他,然后坐正了偏过脸去睡觉。
                    吴邪也在带着闷油瓶体温的外套里闭上了眼睛,藏在外套下的手却捏的紧紧的,他不认为闷油瓶会是这么细心的人,确切的说,他不认为他的细心会是为了自己,那么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的失忆吗?
                    可是他的眼神表情无一不是冷淡的。
                    吴邪越想越憋屈,越想越气,气闷油瓶总说什么事都跟自己没关系,气他总是这么闷但却偶尔会格外的温柔,然而最气的其实是自己。
                    气自己因为他偶尔反常的举动而胡思乱想,变得完全不像自己。
                    他凭什么啊他!
                    可是吴邪必须承认,闷油瓶的气息中让他觉得安心,没过多久,他就坠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这次没有梦。
                    在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平稳均匀之后,张起灵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没有丝毫睡意,但是现在,他不敢回头去看吴邪,吴邪的反应竟然让他有一瞬间的欣喜,但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一闪而过的欣喜都是罪孽。
                    他很脏,他并不想再靠近他。
                    他会伤到他,会害死他,会毁了他,他知道。
                    可是他总是忍不住。
                    那个紧紧相依的姿势,让他怀念的几乎发疯。
                    如果把它当成一个拥抱,会不会显得太过贪心?
                    时隔半个世纪的,短暂拥抱。
                    张起灵的手默默扣上胸口,在那里,在手心下面,他的心脏跳动的和吴邪一样剧烈。
                    极度危险的信号。
                    他停不下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8-08-20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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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难买一笑
                      长途车辗转停在苏州时,吴邪觉得自己已经头重脚轻了。
                      他身上不知道出了什么毛病,每一个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每一根骨头都又酸又涩,他十分严肃的思考自己是不是锈住了。
                      胖子看他脸色实在差得没人样了,坚持要送他回来,而闷油瓶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过来了,干什么啊,吴邪疼的迷迷糊糊还在想,都上赶着来参加我的追悼会吗?
                      娘的等小爷死了再通知你们,你们还嫌跑来跑去的瞎折腾是吧。
                      下车的时候吴邪坚持要自己拎包,他有些神志不清的往阳光里一站,顿时被刺的头昏眼花,就吊着最后一口气直挺挺的戳在马路边上,抱着包的手都没知觉了。
                      眼前花白一片,吴邪竟然还有力气冲着面前庞大的一个人形——他猜测是胖子——笑一笑,道,“行了,就送到这吧,趁着还在车站你们也买票回去吧。我等人来接。”
                      胖子刚想接话,身边的闷油瓶冷不丁来了句,“谁来接你?”
                      吴邪真就等着眼前一黑了,他忍不住烦躁的想这个死闷油瓶子他娘的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瞎多嘴,他又吊上来一口气,勉强道,“三叔的人。”
                      闷油瓶不说话了。
                      胖子笑道,“那行天真!我们就不送了,你要有什么好事可记得联系胖爷啊~”
                      吴邪忙不迭的点头,巴不得他们快走。
                      谁料胖子想了想又笑道,“还是算了,跟着你小子准摊不上好事儿!”然后伸手非常自然的拍着吴邪的背告别,那只肥手一巴掌下去,吴邪觉得嗓子里一甜,还没来得及骂一句眼前就是一黑,彻底没了知觉。
                      胖子吓了一跳,他刚拍了一下吴邪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而且还是朝着大马路,红灯刚过,洪水般的车流正是加速的时候,胖子只来得及惊呼“危险!”接着就觉得身旁劲风一过,闷油瓶闪电一样出手,一把捞过吴邪护在自己身前,身体一侧踏在马路上,一辆加速的摩托正贴着闷油瓶的背疾驶而过。
                      胖子一边嚷着吓死胖爷了吓死胖爷了,一边看着闷油瓶翻过吴邪查看,吴邪的脸已经白得像一张透明的纸,嘴唇没有半分血色,呼吸带出的气体很热,烫的闷油瓶手指都有些疼痛。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8-08-21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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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赶紧蹲下来,紧张道,“天真怎么了?”
                        许久之后闷油瓶不动声色的说,“高烧。”
                        “哎呦****!”胖子忍不住骂道,“天真硬撑个什么劲儿啊!这是跟谁置气啊他娘的小命都不要了!”说完自然而然的伸手要去扶他。
                        谁知闷油瓶若有似无的一挡胖子的手,翻身一下就把吴邪背了起来,他映在阳光下的脸却冷得像要滴下冰来,问道,“怎么走?”
                        胖子完全没有料到那小哥会这么做,傻愣愣的回了句,“啊?”
                        “吴邪家。”闷油瓶身上的寒气都快冻死胖子了。
                        “哦……哦……”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招手拦了辆的士,他看着闷油瓶手脚轻柔的把吴邪摆正身体送进车里,忽然状似随意的开口问,“小哥,你恢复记忆了?”
                        闷油瓶摇摇头,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了吴邪身边。
                        盛放的大太阳之下,胖子在路边眯了眯眼睛,神情有一瞬间不太像他。
                        吴邪再次醒来时,睁眼看到的已经是自家的天花板了,他呆了很久才想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意识慢慢回到身体里,痛感也回来了,他张开嘴,喉咙却生疼的发不出一个单音。
                        吱呀一声,有人打开了门,吴邪感觉到那人的脚步声后,突然鬼使神差的又闭上了眼睛装睡。
                        来人动作很轻的合上了房门,过了一会儿,一只冰冷的手抚上额头,停了很久,然后,吴邪听见那人在头顶上很轻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息似无奈似爱怜,轻的就想一只羽毛一样飘落在他心口,让他忍不住轻颤了一下睫毛。
                        那只手顿时收回,吴邪甚至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也离开了自己的脸。
                        得,暴露了,他就知道装不久。
                        但是吴邪还是装做一副迷茫的样子睁开眼,看着一旁背过身去的闷油瓶,,心想做戏就要做
                        全套,就算被拆穿也要硬着头皮演完,吴邪真怀疑自己跟胖子待久了是不是脸皮也变厚了,他甚至还有模有样的咳嗽了几声。
                        然而原本背对着他的人听到他的咳嗽后霍然转身,一双眼睛瞪着他,手指摸上他的脖子,急声问道,“嗓子痛吗?除了嗓子以外,还有没有疼的地方?”
                        吴邪愣住了,他没想吓他,更没想到会真的吓住他。
                        但是眼前人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是单纯的空茫淡然,那是一双有着俗世感情的眸子,里面忽明忽暗的光,是担忧吗?
                        吴邪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很多人会说,生病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有些自私的想让闷油瓶多担心一点。
                        那个晚上吴邪折腾了老半天,几乎把他小时候耍赖撒泼要糖吃的那点子心计都使上了,一会儿喊着冷,一会儿嫌躺着闷要坐起来,一会儿说嗓子疼要喝水,一会儿又说药太苦想吃点甜的。
                        闷油瓶竟然也任劳任怨,倒水添被披衣耍刀花削苹果,到最后吴邪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尤其是看见闷油瓶耍着他家的水果小刀将苹果切成小丁然后还插上牙签端到他面前时,吴邪
                        忍不住伸手去拽闷油瓶的脸,哆哆嗦嗦的说,“你是张起灵吗?”
                        闷油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他只是说,“是。吃吧。”
                        确认了他真的是闷油瓶之后,吴邪就更战战兢兢了,心说失忆一次不至于更改人物设定吧,
                        这新好男人的形象是要闹哪样啊!
                        他插了一个苹果小丁在嘴里,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把苹果切丁?”
                        却见柔和的灯光下,闷油瓶忽的牵起嘴角,笑的极浅极美,“你小时候不爱吃苹果,只有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8-08-21 0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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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切成丁放在碟子里,你才肯吃一点。”
                          吴邪本来还在腹诽这是哪家的孩子这么**,抬头一看闷油瓶的脸,他捏着牙签的手就愣愣
                          的停在半空。他现在终于理解为什么闷油瓶不笑了,他要是老这么笑,一帮跟着他下斗的人
                          就得全看傻在墓里,等着粽子们扑过来一个一个的拧断他们的脑袋。
                          至少他绝对会的。
                          被闷油瓶的笑容所蛊惑,吴邪忘记了刚刚他说过的话有什么巨大而恐怖的漏洞和不妥。
                          后来吴邪知道了,这个不起眼的忽视是一条致命的引线,斯斯地燃烧着通向毁灭的炸药。
                          而他错失了唯一一次可以熄灭它的机会。
                          因为他吴邪才得以看到这条引线,却也是因为他,吴邪没能注意到脚下,他一脚迈了过去,
                          任由它嘶叫着一路狂飙,直到不可挽回。
                          他们两个的结局,是命中注定。
                          而这一切,那个时候的吴邪还懵懂无知。
                          他只是想到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的诗,在本该幸福欢乐的时刻,让他忽然觉得有些悲
                          伤。
                          几度轮回误尘缘
                          换巢鸾凤教偕老
                          羡鸳鸯
                          纵千金难买一笑。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8-08-21 0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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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如果有如果
                            在闷油瓶任劳任怨的优良作风影响下,吴邪也实在不好意思病的太久,他见好就收的恢复了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闷油瓶都理所当然的住在吴邪家里,吴邪询问了潘子的情况,胖子的情况,最后问他有没有恢复一点记忆,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吴邪就没再问。
                            他的小铺子两个人就够了,三个人就有点挤了,而且吴邪看王盟整天一副好奇的样子看着闷油瓶也实在有点担心,怕闷油瓶哪天一个不爽悄没声息的把王盟拉到小角落里咔嚓拧了脖子。
                            所以吴邪就让王盟带薪放假了,当然带薪这件事实在让吴邪肉疼了许久。
                            早中晚他都会做饭,一开始还是叫外卖,后来他发现一叫外卖闷油瓶就吃的很少,只好买了菜来家做了,这要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会当个管家婆的,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下斗之后分外珍惜平稳的生活还是因为闷油瓶在这里,吴邪做了几次饭之后竟然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生活非常非常平静,闷油瓶自从他的病好了之后就回复到原来的冰冻脸状态,失忆了的他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每天都是发呆,只不过发呆的地点偶尔会变一变。
                            比如早上他们吃完饭吴邪看店的时候,他就会坐在掌柜台旁边的藤木躺椅上,躺着看天花板,或者睡回笼觉。傍晚吴邪看没什么生意了,就会出去买菜,他出去的时候闷油瓶还在躺椅上睡着,回来的时候却总看到他坐在二楼阳台的外围上,倚着侧边的墙壁,面朝他离开的方向,有时候看看天,有时候看着路上的行人,沉默不语。
                            虽然吴邪知道他的身手不会掉下来,可还是有点替他担心。
                            那个时候总是夕阳西下的时分,吴邪提着一些新鲜的蔬菜从街角慢慢拐过来,看到那个抱着黑金古刀的男人蜷起左腿坐在自家的阳台上,暖而亮的光把他的侧脸映衬出柔和的线条和颜色,吴邪总忍不住挥手喊着,“小哥!今天晚上吃西兰花好不好?”每天的菜种会不一样,
                            但是他无一例外,总是会隔着很远就开始打招呼。
                            就像闷油瓶无一例外,总会在这个时候倚在这里一样。
                            之后闷油瓶似乎没有焦点的目光就会凝聚到吴邪身上,偶尔点一点头,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没有反应,吴邪也并不在意,继续喊着,“这次我一定炒的熟的!”
                            然后闷油瓶很轻很轻,但是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表示十分肯定的不相信。
                            吴邪总是无一例外的炸毛,愤怒的仰头指着闷油瓶骂道,“**你个吃软饭的还这么挑剔!西兰花就是那个味儿!老子每次都炒的熟的!不爱吃他娘的叫外卖啊!我就不信外卖还能炒出花来!……”
                            他一路嘟嘟囔囔碎碎念到家门口,把装着菜的布袋子往地上一顿,开始满身摸索着找东西,这个时候闷油瓶就会在吴邪头顶默数着“一、二、三……”
                            第三个数刚刚数过,吴邪就一副懊恼的语气在下面嚷嚷。
                            “**老子又忘带钥匙了!张起灵快下来给小爷开门!”
                            闷油瓶像一棵长在阳台上的植物一样一动不动,眯起眼睛来看了看夕阳,真暖,真柔软。
                            吴邪照例又等了三分钟后发现没动静,气急败坏的倒退几步,到了能看到闷油瓶的地方,见他根本没动,气道,“我让你给我开门你没听见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8-08-22 1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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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看了他两秒,摇了摇头,闷声道,“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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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这个时候似乎也觉得他可怜,一翻身就从阳台上消失了,所以他每次都没能看到,吴邪回到门口时那一脸窃窃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在心里骂自己,完了完了我肯定有受虐倾向,笑个毛啊笑,别笑了!
                              就像吴邪每次也都没有看到,闷油瓶在翻身而下的时候,眼角眉梢的淡淡愉悦,那是许久不曾出现在他脸上的神情了,久到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也许也是可以期盼这样世俗而温暖的人生的。
                              当然开门的一瞬间,他还是只能看到他一脸的愤愤不平,而他,也只能看到他一脸的平淡漠然。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吴邪好像能够感觉的到,闷油瓶并不讨厌这样的生活,甚至,他还有点,虽然只是一点点的,喜欢。
                              这让他窃喜不已,本来吴邪以为,他是没有心的。
                              闷油瓶在家里的时间里,吴邪都没有再去调查三叔的事情,也并不想要让闷油瓶恢复记忆,他试探着问了闷油瓶几次,得到的都不是什么积极的反应,这让吴邪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他甚至开始幻想闷油瓶的记忆一直都不恢复,这样他就一直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自己家里。
                              这是个很自私的想法,吴邪知道,但是他这小半辈子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是自私这一次,神大概会原谅他的。
                              他愿意以后勤勤恳恳尊老爱幼乐于助人见到乞丐就发钱,来弥补这一点小小的,小小的罪孽,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么想的时候,吴邪正坐在古旧的桌子后面,百无聊赖的一边转着打火机,一边无意识的看着闷油瓶躺在藤椅里沉睡的侧脸,午后的古董铺子里没有什么客人,阳光很安静,空气中只有吴邪开扣火机清脆而有节奏的的“啪嗒”声。
                              许久不曾有过的安心和宁静了,那些下斗和追寻秘密的生涯仿佛是隔世鬼火,在吴邪的记忆里变得遥远而模糊,他慵懒的几乎要睡过去。
                              闷油瓶睡得不沉,偶尔会翻个身,当他把脸侧向吴邪这边时,吴邪看到了他领子上的衣服已经有点磨边了,这才记起来他似乎没有多少可以换的衣服,想到这里,吴邪立刻兴冲冲地拍醒了闷油瓶,笑道,“走,今天跟小爷出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8-08-22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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