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是枝节末梢,实际上,张、杨之争,主要还是权力之争。曾任张学良机要秘书的刘鸣九说,张学良和杨宇霆之间的矛盾,“主要表现在争夺领导权的斗争上。在事件的全部过程中,矛盾不断发展,不断激化,最后到了两者不能并存的阶段,遂演变成东北集团内部的流血事件”。《周恩来选集》第378页附注说:“张学良为了加强自己的统治地位”,所以杀了杨宇霆和常荫槐,这种观点是经得起推敲的。
杨宇霆工于权术,一心培植自己的势力。王永江主政奉天时,任用官吏要经过王的选拔,杨无从插手。但王去职以后,刘尚清、莫德惠继任省长期间,杨宇霆便挟其威势,安插党羽,举凡各县县长、税捐局长、警察局长,有缺即补,随后又进一步向吉林、黑龙江两省发展。但杨并不满足,还处心积虑地打算将他的嫡系日本士官派插进奉军,企图逐渐掌握东北实际军权。但吴俊升、张作相是张作霖“创业”的伙伴,各有门户,无从插手。于是他引用日本士官派的于珍,建立预备军,大量储备日本士官派嫡系军官,并以帅府名义发出命令,凡军官出缺,一律不得自行填补,必须由预备军中调入补充。他认为用这个办法,可将他的士官派陆续插进军队,奉军也自然成为他的势力范围了。但郭松龄看出杨宇霆的用心,密告张学良并极力阻挠。杨宇霆和郭松龄交恶,这也是一个原因。
从史料上看,张、杨二人之间的权力之争,以争夺韩麟春遗下的“军团长”之位为最。
张作霖的奉军,其精髓和命脉,当属三、四方面军联合军团。从1926年到1928年撤回东北,该军团有将近30万正规军队,还管辖着北京周边24个县,察哈尔、绥远两省和河北的滦县、卢龙、延庆等20个县,此外,还掌管京奉、京汉、京绥三条铁路的交通。
三、四军团的军团长是张学良和韩麟春,司令部设在保定。三、四军团名义上是联合军团,实际上是一个军团,韩麟春手下没有一兵一将,完全处于协助的地位。1927年初冬,韩麟春突患半身不遂,在沈阳治疗。
1928年2月初,张学良突召军械处处长周濂、秘书处处长刘鸣九、军法处处长朱光沐、军医处处长李树德、政务处处长刘济新和炮兵司令邹作华等人开会,说有要事商议。张学良说:“芳宸(韩麟春的别号)的病短期难望痊愈,大元帅府要派人接替,大家想想谁来合适?”在座的人听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一来感到突然,事先并未听说要更换韩军团长;再则,主帅更替,怎么可能谋之于部属?
刘鸣九回忆,他首先打破僵局,说:“韩军团长这个职务是否有更换的必要?”但张学良别有深意地说:“这是大元帅府的意思”。韩麟春是东北军名将,原来也是杨宇霆引荐的,但却与张学良相处融洽,从1922年开始,即与张学良共事。所以,刘鸣九又说:“韩军团长是东北的名将,同军团长共事甚久,为了顾念前劳,他这个军团长的缺当予以保留。”朱光沐等人也纷纷发言,主张不必更换。
张学良摇了摇头,刘鸣九又说:“这样如果不行,我看还有一个办法。三、四方面联合军团,实质是一个军团,韩军团长本身没有一兵一将,他在军团完全处于协助地位,现在他既因病不能任职,可以报请大元帅裁去一个军团番号,待他病愈,再请恢复。”
张学良说:“军团番号不能轻易裁撤。韩军团长的职务势在必换,这是大元帅府的意思。”张学良一直强调是“大元帅府”的意思,众人猜出此事可能与杨宇霆有关。但在座的人都是张学良的亲信,当然不愿意从军团外部派一个与杨宇霆有关系的人进来,就有人提议从军团的高级将领中选拔,认为高维岳比较合适,高是第九军军长,又兼任张作相军团的副军团长和察哈尔都统,另外,高还是张作霖任27师师长时的部下,资历也够,完全可以提升。
直到这时,张学良才揭开谜底。他说:“大元帅府对此事酝酿已久,并且提出过更替的人。第一次提出的是鲍贵卿,后又提出于国翰,这都成为过去。现在凌阁想要来。”接着,张学良发了一句牢骚,“凌阁的地位很高,可是从来没有带过兵,现在想要抓抓军权。”
杨宇霆是张作霖的总参议,如果说张作霖是东北的“土皇帝”,那么杨宇霆就是东北的“土宰相”。从张学良的谈话中,我们完全可以体会出他对杨宇霆的强烈反感,这并不奇怪,杨宇霆手握“政权”,现在又想插手“军权”,揽权若此,是何居心?
在座诸人自然反对杨宇霆来当军团长,纷纷表示:“杨督办是老将的总参议,又要当军团长,他怎样来处理两边的事务?他来当军团长实在不合适。”这时,张学良索性把话挑明了:“你们讲老将离不开他,他也不应当来,可是他却想要来!你们要知道,我和老将是父子关系,同时又是长官部属关系,我不能事事都直接找老将,有些事必须履行公事手续,按公事手续办,就越不过凌阁这一关。例如我们请领军械弹药等事,如果他和我们为难,我们自己就不好解决。因为这种关系,他既然要来,我就请他来。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抓军队,看看我的部下到底能不能让他抓去!”
不久,杨宇霆果然就任四军团军团长,算是圆了自己的夙愿。期间,还发生过杨宇霆收买张学良的部将的闹剧。据刘鸣九回忆,当奉军向
杨宇霆工于权术,一心培植自己的势力。王永江主政奉天时,任用官吏要经过王的选拔,杨无从插手。但王去职以后,刘尚清、莫德惠继任省长期间,杨宇霆便挟其威势,安插党羽,举凡各县县长、税捐局长、警察局长,有缺即补,随后又进一步向吉林、黑龙江两省发展。但杨并不满足,还处心积虑地打算将他的嫡系日本士官派插进奉军,企图逐渐掌握东北实际军权。但吴俊升、张作相是张作霖“创业”的伙伴,各有门户,无从插手。于是他引用日本士官派的于珍,建立预备军,大量储备日本士官派嫡系军官,并以帅府名义发出命令,凡军官出缺,一律不得自行填补,必须由预备军中调入补充。他认为用这个办法,可将他的士官派陆续插进军队,奉军也自然成为他的势力范围了。但郭松龄看出杨宇霆的用心,密告张学良并极力阻挠。杨宇霆和郭松龄交恶,这也是一个原因。
从史料上看,张、杨二人之间的权力之争,以争夺韩麟春遗下的“军团长”之位为最。
张作霖的奉军,其精髓和命脉,当属三、四方面军联合军团。从1926年到1928年撤回东北,该军团有将近30万正规军队,还管辖着北京周边24个县,察哈尔、绥远两省和河北的滦县、卢龙、延庆等20个县,此外,还掌管京奉、京汉、京绥三条铁路的交通。
三、四军团的军团长是张学良和韩麟春,司令部设在保定。三、四军团名义上是联合军团,实际上是一个军团,韩麟春手下没有一兵一将,完全处于协助的地位。1927年初冬,韩麟春突患半身不遂,在沈阳治疗。
1928年2月初,张学良突召军械处处长周濂、秘书处处长刘鸣九、军法处处长朱光沐、军医处处长李树德、政务处处长刘济新和炮兵司令邹作华等人开会,说有要事商议。张学良说:“芳宸(韩麟春的别号)的病短期难望痊愈,大元帅府要派人接替,大家想想谁来合适?”在座的人听了,不明所以,面面相觑,一来感到突然,事先并未听说要更换韩军团长;再则,主帅更替,怎么可能谋之于部属?
刘鸣九回忆,他首先打破僵局,说:“韩军团长这个职务是否有更换的必要?”但张学良别有深意地说:“这是大元帅府的意思”。韩麟春是东北军名将,原来也是杨宇霆引荐的,但却与张学良相处融洽,从1922年开始,即与张学良共事。所以,刘鸣九又说:“韩军团长是东北的名将,同军团长共事甚久,为了顾念前劳,他这个军团长的缺当予以保留。”朱光沐等人也纷纷发言,主张不必更换。
张学良摇了摇头,刘鸣九又说:“这样如果不行,我看还有一个办法。三、四方面联合军团,实质是一个军团,韩军团长本身没有一兵一将,他在军团完全处于协助地位,现在他既因病不能任职,可以报请大元帅裁去一个军团番号,待他病愈,再请恢复。”
张学良说:“军团番号不能轻易裁撤。韩军团长的职务势在必换,这是大元帅府的意思。”张学良一直强调是“大元帅府”的意思,众人猜出此事可能与杨宇霆有关。但在座的人都是张学良的亲信,当然不愿意从军团外部派一个与杨宇霆有关系的人进来,就有人提议从军团的高级将领中选拔,认为高维岳比较合适,高是第九军军长,又兼任张作相军团的副军团长和察哈尔都统,另外,高还是张作霖任27师师长时的部下,资历也够,完全可以提升。
直到这时,张学良才揭开谜底。他说:“大元帅府对此事酝酿已久,并且提出过更替的人。第一次提出的是鲍贵卿,后又提出于国翰,这都成为过去。现在凌阁想要来。”接着,张学良发了一句牢骚,“凌阁的地位很高,可是从来没有带过兵,现在想要抓抓军权。”
杨宇霆是张作霖的总参议,如果说张作霖是东北的“土皇帝”,那么杨宇霆就是东北的“土宰相”。从张学良的谈话中,我们完全可以体会出他对杨宇霆的强烈反感,这并不奇怪,杨宇霆手握“政权”,现在又想插手“军权”,揽权若此,是何居心?
在座诸人自然反对杨宇霆来当军团长,纷纷表示:“杨督办是老将的总参议,又要当军团长,他怎样来处理两边的事务?他来当军团长实在不合适。”这时,张学良索性把话挑明了:“你们讲老将离不开他,他也不应当来,可是他却想要来!你们要知道,我和老将是父子关系,同时又是长官部属关系,我不能事事都直接找老将,有些事必须履行公事手续,按公事手续办,就越不过凌阁这一关。例如我们请领军械弹药等事,如果他和我们为难,我们自己就不好解决。因为这种关系,他既然要来,我就请他来。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抓军队,看看我的部下到底能不能让他抓去!”
不久,杨宇霆果然就任四军团军团长,算是圆了自己的夙愿。期间,还发生过杨宇霆收买张学良的部将的闹剧。据刘鸣九回忆,当奉军向










